可是來自中國的我們怎麽能習慣如此慢的節奏。晚上散步你可以慢,請客吃飯你可以慢,可是這是趕飛機呀,你怎麽可以這麽慢。我看看表,已經8點10分了。半個小時,三個櫃台隻完成十個客人,這是什麽效率?怪不得,我來兩牙旅遊前,友人告訴我,西班牙的時間總是比歐洲其他地方走得慢一些。
由於時間慢了,他們的生活節奏也跟著慢。在西班牙,任何事都,急不得,不得急,得不急。我算是領教了這周而複始的三字經。我心裏在嘀咕,好在我還有涵養,臉上一點看不出。如根也笑嘻嘻的,臉上沒有一點猴急的樣子。可是瑪麗婭卻不行了,嘴裏嘰咕的聲音不斷,跑前跑後像彩蝶那樣飄飛。她在忙,但忙啥,她自己可能也不一定十分淸楚。
那些本地乘客本來眼裏空空地在排隊,現在來了個活蹦鮮跳的中國姑娘,而且這位中國姑娘還會說他們的語言,頓時,他們眼裏多了內容,嘴裏多了話說。他們有的找瑪麗婭搭訕,有的尋瑪麗婭開心。瑪麗婭是個開放型的姑娘,更何況她還一心想著操練她的西班牙語,因此凡有問者,她必答。
不過她現在聰明了,不再去惹那些男士。每有異性走近,她都會警覺地把臂膀抬高擋在胸前,不讓對方的目光爬她那兩座峰。她找人聊的盡是大媽大嬸大娘這一班人。我不知道之前西班牙人是如何評價中國人的。但是今天我覺得瑪麗婭西班牙語對答如流,親切自然,給人的影響是積極的,正麵的,換句話說,她給咱中國人長了臉。
我們出來忘記了帶水。瑪麗婭練西班牙語,練得口幹舌燥。於是有人給瑪麗婭遞礦泉水。瑪麗婭把自己包得太緊,而她的多動,使汗腺分泌加快,沒多久,她額頭上便沁出密密的汗珠。馬上有人給她遞去紙巾。有個婦人拉住她的手,指指我,問了一句西班牙語,瑪麗婭聽後,格格笑著,紅著臉說:“No, not marido. El es mi Padre。”我聽得懂西班牙語,不禁暗自吃驚,剛才她還叫我強哥,怎麽忽然間把我升格了呢?這經過誰的同意?
她們聊完,我把瑪麗婭扯到一邊,低聲說:“我不是你的丈夫,但我也不是你的爸爸呀,我什麽時候成了你的老爸?”瑪麗婭看我一臉嚴肅,先是一怔,然後仰臉大笑道:“你也懂西班牙語?我是哄哄他們的,你當起真來。好吧,當真就當真,誰怕誰?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Padre,幹的padre。”然後她故意親熱地拉長語音叫了我一聲“幹-爹,”接著,輕聲地,調皮地捎帶一句,“紅包拿來。”
這周圍的人已經熟了,看瑪麗婭笑得痛快,他們也不問緣由轟然大笑起來。我本能地摸摸口袋,沒摸到紅包。不知不給紅包,瑪麗婭是否還認我這個幹爹呢?我自問自嘲了一番,無可奈何地跟著隊伍往前踱步。
我們提著心排完了Checkin的隊伍,拿到了登機牌;又吊著膽在安檢處,被全身搜個遍。等過了那道電子門,以為總算可以吐口長氣了,但一看手表,這口氣又倒吸了回去。哪知道時間比西班牙人的腳步快得多,此刻,它的長短針已霸氣地指向9點33分。還有兩分鍾飛機就要起飛啦!而我們的登機門98號,還未進入我們的眼簾。我倒吸回去的那口氣泄了。怎麽可能在兩分鍾時間內趕到那裏?用飛的,恐怕也不行。更何況,在國內,檢票口一般提前十分鍾停止檢票。西班牙會例外嗎?
我是樂觀主義者。戴著我的老花眼鏡看世界,花紅柳綠,什麽都好。我想,我們這麽誠心誠意來看鬥牛,你好客的西班亞總會惠顧我們,送個例外。想到此,希望之翼在我心裏展開了翅膀。好在,我們三個人都隻帶了一隻背包,我們開始狂奔。三個人,像三匹小鹿,奔向98號門。近了,那裏已沒人了。我心裏掠過二個字“完了”;又近了,那98門已關了。航班已經停止檢票。完了,我的鬥牛。完了,我們的一天遊。我昂起的頭顱不甘心地垂了下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