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生救治小狐狸
草叢裏的小狐狸看起來比港生鄰居家的土狗大不了多少,通體火紅的毛發,但下頜至前胸處卻是一片雪白,連一根雜色都沒有。它臉頰眉骨處有一個極醒目的傷疤,茂密的毛發在此處突兀地斷開,觸目驚心,想來是在與其他動物搏鬥中留下的。
見有人來,那小狐狸的耳朵警惕地支楞起來,嘴裏發出低低的嗚咽聲似乎在警告港生不要靠近。它做了一個要站立起來的姿勢,但掙紮了一番後並沒有什麽起色。隻好頹喪地複又坐回到草叢中,警告地低吼著。
港生這才注意到,小狐狸的左前肢似乎受傷了,有殷殷的血跡滲出來。
“你受傷了!” 他壯著膽子慢慢走上前去。小狐狸一直與他對視著,但無奈動彈不得。
港生一步一步緩緩來到了小狐狸麵前,“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說罷,他試探著用手去觸碰狐狸受傷的前肢。突然間,狐狸用嘴銜住了港生的手指,它並沒有用力咬下來,但港生也感到了一陣刺痛。他趕緊把手收回來,原來食指被狐狸的牙齒拉了道口子,鮮血一下子湧了出來。
他按住傷口流血處,向後退了幾步,大剌剌地衝狐狸說,“不怪你!是我冒失了。你等著,我一會兒就回來。。。我給你拿藥來!” 港生說完就往樹林外跑,邊跑還邊回頭看著,生怕狐狸跑了似的。
港生飛快地跑去找隔壁初中的二姐,新巧。新巧比港生大兩歲,兩人從小就是對歡喜冤家,從吃的到玩兒的沒有什麽是不掐架的。可說來也奇怪,新巧的書念的毫不費力,一路以來班長學習委員這類的差使做了遍。相比比起,港生簡直就是“扶不起來的阿鬥”,讓母親林芝操碎了心。雖說如此,姐弟倆的感情在從小到大的打鬧中建立起來,比其他人都要更為親厚。
新巧一聽,二話沒說就跟班主任扯了個慌請了假,拉著港生一路小跑地跑回家。新巧從五鬥櫥頂層的抽屜裏熟練地翻出了林芝的紅色小盒子。姐弟倆平時沒少覬覦母親的私物,他們給這紅盒子起了個綽號叫做“百寶箱”。母親會把一些孩子們碰不得的珍貴物件收藏在這裏。有時候會是一枚鑲寶石的塑料胸花,有時候是父親從工廠帶回的外商送的酒心巧克力。姐弟倆從“百寶盒” 裏找到了一瓶雲南白藥,還有些包紮用的繃帶,就興高采烈地跑回了小樹林。
可當他們回到那片草叢時,哪裏還有什麽狐狸的蹤影!
港生不死心地又在附近灌木叢中找了幾遍,確定並沒有小狐狸的行蹤,這才悻悻地把雲南白藥和繃帶放在了狐狸曾經棲身的草叢中。他又兀自自言自語般喃喃地對小狐狸交代了幾句藥物的用法,才被新巧拉走了。
躲禍漁船
姐弟倆從樹林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變暗了。
“糟糕!回家又要挨媽的板子了。” 港生沮喪地望向姐姐。新巧的臉色也不好看,她知道今天這個禍是創下了,八成是要屁股陪吃板子了。
“姐!” 港生的眼睛一亮,計上心來,“我們去燕燕那兒,燕燕媽肯定會收留我們的!”
李燕燕是港生的同班同學,兩人同桌。她父親常年在遠洋輪上務工,母女就住在一條漁船上相依為命。李燕燕的母親沈梅是一個沉默寡言但心地善良的中年婦人。生活的艱辛在她曾經娟秀的臉上手上都烙下了深深的印記。男人常年不在家也讓她更加少言自律,生怕傳出些個閑話來。沈梅很喜歡小動物和小孩子們。平時但凡給燕燕準備的自家做的零食或者小玩意兒,都會專門給港生也備一份。所以港生對沈梅有一股很親近的好感。雖然那些零食都是自家做的簡陋東西,港生卻吃的津津有味,覺得比什麽酒心巧克力都好吃。
姐弟倆在越來越黑的天色裏走了約莫二十分鍾,終於摸到了沈梅和燕燕棲身的小漁船。船上亮著燈火,傳出炊煙,顯然母女倆正在就餐。
“你怎麽來啦?” 燕燕見到港生的時候,一雙好看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因為吃驚瞪得又圓又大。她比港生大一歲,十三歲的女孩子才剛剛開始發育,一件沈梅自己剪裁的水綠色襯衫將她的身材襯得亭亭玉立。
“哦,巧姐也來啦。” 燕燕這才注意到旁邊的王新巧。抱歉的點了點頭。
“快都進來吧。” 沈梅聞聲而出,忙把港生和新巧讓了進來。不大的船艙因為陡然增加了兩個人立即就擁擠了起來。一張不大的舊木桌上擺著母女的晚飯:豬油拌飯,和一大碗青菜豆皮湯,還有一個小蝶裏擺著下飯的小魚幹。沈梅看著手腳不知如何擺放的小客人們,額頭上地皺紋由衷地舒展開來,“別客氣呀,快趁熱吃!”
港生這時候再也顧不得什麽,他一下午折騰到這會兒肚子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他扒下幾大口飯,覺得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心裏思忖著回去要讓林芝跟沈梅討個方子來。他瞅了瞅姐姐新巧,隻見她也吃的一樣香甜。
飯畢,沈梅問清楚了前因後果,就讓燕燕點了盞燈,要送姐弟倆回去。港生雖然害怕母親,可也知道躲在燕燕家不是長遠之計,就不情不願的拖在沈梅和燕燕身後回了家。
林芝和建安一起出來感謝了沈梅。林芝的眼睛在沈梅身邊的燕燕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心想:幾個月沒留意,這女孩子竟然出落得這樣標致了!自己兒子對燕燕表現出來的一種天然的親近和依戀,給敏銳的林芝暗暗敲響了警鍾。
第二天港生重返小樹林,草叢裏的雲南白藥和繃帶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