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四部之古塔疑案： 第三十一節

雙林奇案錄第四部之古塔疑案

作者： 八峰

 

第三十一節

 

六月十一日、晚上七點半。南昌市公安局的一間小會議室裏，明亮的燈光下、市公安局副局長朱世光、政委盧仝舉、江西省國安局第二處處長長羅文軒、市局刑偵隊隊長張廣義，以借調專家身份參與辦案的四川省公安廳高級刑事調查員周源和文定國等人正圍著一張鋪上了綠色台布的長方形桌子交談，一個秘書坐在一旁低頭做著記錄。桌子上有一架小型投影儀，房間一側的牆壁上垂下了白色的幕布。桌子上還擺著香煙和茶水，盡管天花板上的吊扇飛旋、空氣中還是彌漫著一股煙草燃燒後發出的氣味兒。

周源先把去新餘縣調查的情況做了簡短的匯報，重點講述了通過追蹤抓獲江西三合堂骨幹成員、大師兄李昌鴻和二姐田敏、救出了被綁架的崇慶寺住持明空法師及其弟子的過程，以及通過破解明空法師交出的手抄本金剛經裏的秘密和訊問南昌市機械製造學校的教師鄒燕平、基本上弄清楚了所謂新餘縣崇慶寺藏寶說法的來龍去脈及其相關的故事。

 

身穿製服的羅文軒接著匯報了江西省國安局收集了解到的相關情況。

“應周處長的要求、在國家安全部劉緒嵐劉處長的幫助和支持下，我們收集到了一些重要資料，”羅文軒在投影儀上放了一張膠片，“照片上這個人就是山口友和，東芝株式會社南昌分公司的總經理；山口的父親有一個表兄，就是藤原武進——他是當年日本侵華軍第十一軍第十四混成旅司令部的少佐，也是日本第11軍軍部情報課副課長熊本石二大佐的助手；從原日本陸軍部的曆史舊檔中我們也查到日軍第十四混成旅的工兵部隊曾經在江西的新餘縣駐紮過、時間是一九四五年上半年；在熊本所負責的L-02秘密計劃實施過程中，該旅團的工兵營負責埋藏來不及運走的武器彈藥；這裏需要特別說明一下——當時和迄今為止的情報中都沒有提到、或者說不清楚日本人當時是否也埋藏了黃金或者其他什麽‘寶藏’？但是卻明確提到了埋藏‘來不及運走的武器彈藥、包括516部隊物資；’ 嗯，這裏我還得再解釋一下：日本526部隊跟日本關東軍516秘密部隊一樣、是負責化學戰和毒氣戰的部隊；日本第十一軍從華北南下以後也配屬了化學部隊和大量的毒氣彈，而根據抗戰結束時國民黨軍統的情報，日軍在從江西撤退時除了人員和一些常規武器裝備及彈藥被運出了第三和第九戰區，那些毒氣彈卻不知去向？後來接管這些地區的國民黨軍隊也沒有找到。”

“老羅，按照你說的這些，日本人當年在新餘埋藏的可能根本不是什麽黃金寶藏——而是那些來不及運走的武器彈藥和毒氣彈？”朱世光皺起了眉頭。

“現在還不好說，但最後結果很可能就是這個樣子；”羅文軒點點頭，“國家安全部的劉處長還幫我們了解到：戰爭結束後，第11軍的這部分秘密資料在日本陸軍部被解散之時被秘密轉移到了日本最大的半官方的黑社會‘黑龍會’的手裏；而山口友和的父親和山口本人都是黑龍會的成員。 眾所周知，黑龍會從當年到現在，一直都在不遺餘力地尋找那些當年被日軍遺留埋藏在中國、朝鮮等被侵略國家的寶藏和武器；山口友和極有可能就是通過這個組織獲得了L-02秘密計劃的那部分資料；但是該資料的具體內容是什麽？是不是包括了埋藏武器彈藥和所謂‘黃金寶藏’的地點？這些重要的信息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掌握。”國安處長臉上露出了幾分遺憾與尷尬。

 

“我再補充一點吧，”周源放下了茶杯，“我原先也以為——新餘縣崇慶寺的秘密就是日本人當年在那裏埋藏了什麽‘寶藏’；根據我們在崇慶寺裏的發現和鄒燕平今天的交代，有一點基本可以肯定——那就是在抗日戰爭結束前後、日本軍隊在撤離江西的時候曾經在贛西南的某處埋藏了一批重要的物資、據說是黃金和一些來不及運走的武器彈藥；而藏匿地點繪製在了一張藏寶圖裏、和打開密室的鑰匙、開啟密室機關的指示一起藏匿在了新餘縣的一個寺廟裏；這些信息是鄒燕平的舅舅、當年在七十六號總部工作的趙同勳從山口的舅父藤原武進那裏了解到的，可信度應該比較高。目前圍繞著日本人當年在新餘地區可能埋藏了所謂‘寶藏’的這件事、一共有三方力量在秘密地展開博弈——以孟雲波為代表的江西三合堂是為一方；以港商黃宗發為代表的香港十四K集團為另一方；而以東芝株式會社南昌分公司總經理山口友和為代表的日本黑龍會組織則是第三方、其背後還有日本政府影子。

當年的那個日軍大佐熊本石二是個中國通、也非常狡猾，他臨死之前交給藤原武進的那封密信裏可能並沒有直接給出埋藏寶藏的地點，而是一些隱晦的指示——譬如像隱喻新餘縣崇慶寺的那兩句詩：青山四麵開禪境，翠竹千杆靜法王；肯定也有關於如何找到埋藏地點以及開啟藏寶處秘門或密室的相關指示與信息、也就是熊本當時留在了新餘縣崇慶寺裏的那部分秘密；可惜他讓藤田帶走的那封密信被燒毀了大半，黑龍會也沒有得到有關藏寶地點的明確指示；所以博弈的三方最初都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尋找藏寶地點及相關線索上麵；在得知崇慶寺的秘密之前，孟雲波通過其三合堂的弟子楊惠生與黃宗發的助手肖鈞進行了聯係——黃宗發是資助江西三合堂活動的地下金主、其背後又是香港三合會的十四K黑幫，所以孟雲波也不得不為他辦事、想聯手黃宗發得到日本人藏匿的黃金；而山口自從一九八八年來華以後，偵知了黃宗發及其背後的香港14K集團也在尋找藏寶，與其談判不成、便決定先下手為強、幹掉黃宗發——派遣了東芝株式會社南昌分公司的員工紀貴新和江誌平用撞車計殺害了黃宗發；這三方的目的都是為了找到日軍當年埋藏的所謂寶藏、力圖據為己有、獨吞那些傳說中的黃金。”

 

“嗯，分析得有道理，”朱世光點點頭，“那下一步你們偵辦組準備如何行動？”

“張隊長今天告訴我，他們秘密監控東芝株式會社南昌分公司的人員發現總經理山口準備明天和清田、紀貴新與江誌平等人一起離開南昌，讓辦公室的趙虹訂了四張前往新餘縣的火車票——我想他們是在等了幾天之後、認為黃宗發被謀害致死的事件風聲已過，而警方的調查停滯不前，所以就開始行動了。其目的不言而喻——肯定也是衝著新餘縣的崇慶寺而去的，想從那裏得到有關藏寶地點和開啟藏寶處密室機關的詳細指示；所以我的計劃是將計就計——暫時將明空法師與玄覺和尚隱藏起來，由我假扮成李昌鴻，帶上田敏和郭小平一起去新餘縣和日本人見麵；利用江西三合堂的身份來引誘他們上鉤，從日本人手中得到完整的藏寶信息，然後伺機而動、找到當年被日軍埋藏起來的武器彈藥和所謂的‘黃金寶藏’；同時將江西三合堂的孟雲波和代表著日本黑龍會的山口友和這兩夥歹徒一網打盡。”周源扼要說明了自己的計劃。

 

“你這個計劃好是好、但風險比較大；”朱世光聽完了偵探的話後提出了疑問，“我覺得，在你先前所說的博弈三方中，港商黃宗發已死、肖鈞也被我們拘捕；孟雲波派出的李昌鴻和田敏等人也已被我們控製、南昌的孟雲波也在警方的監控之下；你在新餘又破解了那本手抄本的金剛經、也拿到了有關藏寶秘密的一半信息；而剩下的藏寶秘密、就是熊本石二當年留下的那封被焚毀了大半的密信或者說藏寶圖的另一半，應該就在日本人山口友和的手裏，他們代表黑龍會在中國境內非法尋找當年日軍埋藏的‘寶藏’，還犯下了謀殺罪行；為什麽不直接從東芝株式會社南昌分公司入手、將幾個日本人和他們的爪牙立刻逮捕、通過審問來得到我們想要得到的信息呢？”

“你說的沒錯，現在就直接抓捕他們也不是不行；”周源點點頭，“但是就謀殺黃宗發一案來說、咱們現在掌握的隻是一些情報和第三方的供詞，並沒有任何山口與清田直接涉入了該謀殺案的證據，如果貿然行動去抓捕山口、清田和他們的兩個爪牙紀貴新和江誌平，可能非但得不到我們想要的東西，反而會打草驚蛇、陷入騎虎難下的困境；而為了徹底挫敗山口等人在中國境內非法尋找當年日軍埋藏所謂寶藏的陰謀，僅憑我們手上掌握的半張藏寶圖也是非常困難的；加之現在時間緊迫、對手已經開始行動，縱然風險較大，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所以我才提出了將計就計、假扮江西三合堂成員與日方合作、取得他們他們手中有關藏寶的全部信息，利用對方的行動來達到我們的目的。”

“我同意周處的意見，”羅文軒點頭說道，“在缺乏直接證據的情況下以主謀策劃殺害黃宗發的罪名來抓捕東芝株式會社南昌分公司的日本人確實會引起比較大的麻煩、恐怕得不償失。”

“好吧，我同意你的意見，”朱世光有些無奈地點點頭、接著又問，“那你為什麽要帶上那個田敏一起去跟日本人見麵呢？”

“哦，是這樣的——楊惠生死後，為了盡快恢複與黃宗發的聯係，孟雲波曾派出田敏去跟黃宗發秘密見麵了一次，結果卻被山口手下的人——那個叫做紀貴新的打手跟蹤發現了，此人還追蹤著田敏到了南昌四明堂。所以山口他們很可能已經知道了黃宗發在暗中與南昌四明堂、也就是江西三合堂之間聯係的事情。我們既然要假冒江西三合堂的人去跟日本人周旋，帶上這個對方已經在暗中見過的三合堂的‘二姐’可以消除對方的很多疑慮；還有一個考慮，那就是孟雲波目前還不知道我們在新餘已經打亂了他的計劃、控製了他的兩個愛徒，利用田敏也可以繼續暫時穩住這個三合堂的堂主、直到我們從日本人那裏得到全部的秘密；畢竟她是三合堂的二姐，對三合堂內部及其行動比我更了解。”

“可是——這個田敏怎麽樣？她會配合咱們的行動嗎？帶上她會不會反而壞事？”朱世光有些擔心地問道。

“我跟田敏談過了，此人雖然是三合堂的二姐，但她與李昌鴻不同、還有一些善惡是非的觀點；在新餘霧嶺山的豐園養蜂場她反對李昌鴻對明空師徒的刑訊逼供，主動為兩個受傷的和尚清理包紮傷口，這也說明她良心未泯；跟我談了之後田敏表示願意將功折罪配合警方，幫助我們從日本人那裏得到完整的藏寶秘密、進而去找到那些被日本人藏匿起來的東西。”周源解釋道。

“唉，雙林兄，我還是覺得你這個化裝成三合堂大師兄去和日本人周旋、一起‘尋寶’的計劃太冒險了！”朱世光歎了口氣。

“風險肯定是有的，”偵探點點頭、目光炯炯，“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隻有這樣才能夠從日本人手上得到另一半包括了關鍵信息的藏寶圖、找到那些日軍當年留下來的武器彈藥、特別是那些毒氣彈，以及被他們從中國人身上搜刮掠奪來的黃金寶藏——如果真的存在的話。”

“好吧，”朱世光無奈地點了點頭，“那咱們一定要製定一個萬無一失的計劃——千萬不要小看了那些日本人！得把情況設想得複雜一些、多搞幾個備選方案，尤其是緊急情況下的接應措施；俗話說‘計劃趕不上變化’，一旦行動起來、現實中遇到的困難會比計劃中預設的要大得多，而你們三個人又很可能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 ”

“這個就請朱局長你放心吧，我已經和南昌分局的張隊長、新餘縣局的蔡隊長和江西國安局的同事們製定了周密的計劃、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和安排。”周源微微一笑、充滿自信地答道。

散會後、周源與胡波連夜驅車趕回了新餘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