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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林奇案錄第四部之廣元十日: 第十九、第二十節

(2025-11-18 11:44:49) 下一個

雙林奇案錄第四部之廣元十日

作者: 八峰

 

第十九節

 

“哦,”魯新鳴放下鉛筆笑了笑、有些靦腆地解釋道:“那天晚上發生了撞車以後我確實昏迷了好久,半夜裏醒過來之後感覺自己精神還好,除了有些頭痛、左手的小臂被打上了夾板和繃帶,身體並沒有什麽大礙;而且,我還擔心在醫院裏待下去會耽誤第二天的加班——廠裏由我負責的項目正麵臨收尾、工作非常忙;所以我就穿上衣服離開了市一醫院、搭便車趕到了城北汽車站,於清早五點半鍾搭乘了公交三十路的頭班車返回了三河鎮;後來因為頭痛劇烈,吃藥也不管用、隻好請了假在家裏休息了一天;周一也去廠醫院複查了一下,沒啥事,換了藥也拿了藥,今天感覺好多了就跑來上班了。”

“哦,沒啥事就好——不過你最好還是去市一醫院全麵複查一下,也算是給你自己和人家一個交代;還有——七月十五日、也就是撞車事故發生的那天你去市區那邊幹什麽?都去了哪些地方?見到了什麽熟人或者朋友嗎?”偵探漫不經心地問道。

“哦,那天是周六嘛、我休息;一直想買幾本書、所以就進城去了市中心的新華書店、順便也逛了一下旁邊的那個大商場;沒有見到什麽熟人或者朋友;”工程師答道、有些詫異地瞥了一眼偵探,“你為什麽要問這些?”

“哦,例行公事,對那次事故中每一個幸存的受害者我們都會問這樣的問題;”周源平靜地解釋道、目光卻盯緊了工程師的雙眼,“那天晚上,在那輛後來被撞出了事的中巴車裏、有沒有你認識的人呢?”

“啊?沒有,沒有我認識的人!”魯新鳴猶如條件反射一般迅速回答,臉頰卻瞬間漲紅了、目光裏飛快地閃過了一絲惶恐。

“嗯,那還記得你是在哪裏上的那輛中巴車呢?”偵探不動聲色繼續問道。

“呃,記不清楚了,好像是在新華書店旁邊那個巷子口的公交站上的車吧?”工程師想了想答道。

“好吧,我們也隻是例行訊問,現在請你在這張登記表上簽個字吧。”偵探拿出一張‘重大交通事故訊問調查表’來。

“這是一次事故嗎?聽說車上的人死了好幾個?找到肇事的車輛了嗎?”工程師簽完字後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的,是一次事故,您算是幸運的!”偵探點點頭,“但肇事的那個車子跑掉了,不過您放心——他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會被我們找到的!”

 

“這姓魯的在撒謊嘛!他明明跟那個死了的賈方左認識——楊華說這兩個人是一起從打鐵巷口上的車,上車以後還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那個賈方左還替他買了車票——他怎麽會不認識呢?”離開了設計科辦公室後、肖澤忿忿地說道。

“嗯,這個魯新鳴當然是在撒謊,”周源點點頭沉吟道:“可是他為什麽要撒謊呢?為什麽要否認自己認識那個賈方左?換句話說——魯新鳴為什麽害怕暴露他與賈方左之間的關係呢?而且出事那天夜裏他不顧傷痛、從昏迷中一醒過來就偷偷離開醫院的真正原因又是什麽呢?”

“聽您的意思——魯新鳴否認自己認識賈方左和他半夜裏醒來偷偷離開醫院這兩件事之間還存在著什麽關聯?”肖澤疑惑地瞥了一眼周源。

有可能、但還不能確定,”偵探含糊地說道、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手寫的發票來,“這是我從死者賈方左的遺物中發現的——從上麵的日期判斷、這是十五日晚賈方左在市區裏這個名為‘蜀景餐廳’的地方吃飯時結賬以後找餐館要的發票;從金額上看應該是兩人或者三人在一起吃飯花掉的錢。咱們下午回到市區後順路去這家餐廳查一查,看看當時跟他一起吃飯的人是誰?走吧——再去一趟八七八廠部的人事科和三河鎮上的派出所,調出這個魯新鳴的戶籍資料與檔案材料,深入了解一下這個工程師的背景。”

 

下午三點半,日影偏西、陽光火辣的時候,便衣警察們從三河鎮返回了市區、直接開車來到了市中心繁華熱鬧人流熙攘的利州大街,很快就找到了位於打鐵巷口附近的蜀景餐廳。

“三位請進,想坐在哪裏?”一個身穿服務員工裝的年輕男子迎上前來、臉上帶著殷勤的笑容。

“哦,我們不是來吃飯的,”偵探亮出了證件,“我們是警察,想找你們核實一件事情:七月十五日晚上七、八點左右,是不是有兩個中年男子在你們這裏吃過飯?這是他們兩人的照片、請你仔細看看再認真回憶一下,也幫我們找找那天晚上的那段時間裏在餐廳工作的服務員來辨認一下。”周源說著拿出了兩張照片向年輕的服務員展示。

“十五號的晚上呀——我也在餐廳上班了的;讓我看一下——嗯,是有這樣兩個男的,我還記得他們,”堂倌兒一邊回憶一邊點點頭、用手指戳點著魯新銘和賈方左的照片說道,“這個戴眼鏡的當時穿了一件淺藍色的夾克衫,戴了一頂舊軍帽、背了一個軍綠色的挎包;還有這個白白胖胖的,穿了件短袖襯衣和皮鞋。。。 ”

“你能夠確定嗎?事情過去了幾天,當時餐廳裏還有那麽多的客人,你怎麽會如此清楚地記得這兩個人呢?”偵探用懷疑的語氣確認道。

“哦,”年輕的堂倌兒笑了,“是因為這個白白胖胖、有點禿頂的客人特別挑剔——他先點了個宮保雞丁說裏麵的花生米都疲了不脆、要求換菜,我沒有辦法隻好去跟經理說了半天才給他換了,後來他又說絲瓜蛋湯裏麵的絲瓜太老了、非要我給他打個折——反正他就是個愛找茬兒的人,所以我記得特別清楚!”

“嗯,這個愛挑剔的男人是不是有一個黑色的手拎包?”

“對頭,他結賬的時候就是從那個黑手包裏頭拿出來的錢嘛!”

“那你聽到過他們兩個人在吃飯的時候說了些什麽嗎?”肖澤有些性急地問道。

“沒有,”服務員搖搖頭,噘起嘴朝刑偵隊長瞥了一眼,“晚上那段時間是我們餐館裏最忙的時候,客人都坐滿了,我們招呼都招呼不過來,哪裏還有時間去偷聽客人的談話噻!”

 

“現在可以肯定了——那天晚上跟賈方左一起在這個蜀景餐廳裏吃過飯的人就是魯新鳴!這兩個人一定相互認識。”鑽進吉普車後,偵探輕鬆地說道。

“可是他為什麽要撒謊——隱瞞七月十五日晚上曾經和賈方左一起吃過飯這件事呢?為什麽要隱瞞自己認識賈方左的事實?”肖澤不解地說道。

“嗯,這裏麵的原因確實耐人尋味。。。 ”周源沉吟道,“我看那魯新鳴的腰上還別了個呼機——這樣吧、小宋,你馬上去秘密追查七月十五日前後那幾天、不,那幾周之內魯新鳴的個人通話記錄,看看這個人平時都和什麽人經常聯係?尤其是他與賈方左之間。”

宋駿離開後,肖澤發動了吉普車:“回局裏去吧?”

“不急,先送我去招待所,再給徐強打個電話——今天晚上咱們還得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偵探看了下手表後說道。

 

第二十節

 

當天晚上十點、夜色深沉起來,一輪明月從雲層後麵慢慢升起、灑下一片清涼的月光,古城郊外的稻田和水渠裏蛙聲此起彼伏清晰入耳。黑暗之中、一輛吉普車悄悄來到了壕口村外、停在了距離鴻飛汽修廠不遠的公路旁。周源、肖澤、張秀峰和徐強從車上下來,四個人迅速繞到了汽修廠北麵的一條小路,來到一段爬滿了藤蔓、野草叢生的圍牆下。

周源一邊查看著周圍的動靜一邊低聲說道:“白天我進入前院時,發現院子裏這段圍牆的下麵堆放了一些廢舊的輪胎,而且從這裏進去也比較隱秘;我和肖隊長、徐科長三人進去,小張你留下來在外麵望風,如果有人或車輛到這個汽修廠來就發出信號!”說完、偵探率先攀上了牆頭、翻入院內後他又拋出來一根拇指粗細的麻繩;肖澤與徐強也先後拽著麻繩攀越了牆頭。

兩人剛一落地、貓腰俯身的偵探便對他們做出了噤聲的手勢:“噓——前麵車間裏有一個人、正在喝酒看電視,像是留下來看守的;咱們從側麵繞到後院去,動作輕一點、小心腳下,千萬不要弄出什麽響動!”

順著偵探的目光、透過修理車間前麵的玻璃窗,肖澤和徐強果然看見一個蓄著分頭長發、顴骨突出、二十多歲的精瘦男子正仰靠在一張竹躺椅上翹著腿看電視,手裏還拎著一隻啤酒瓶。

“哎,這個人的形貌特征很像是製造了撞車事故的那兩名嫌疑人之一!”徐強忍不住說道。

“我知道,先別驚動他——咱們趕快到後院去查看一下!”周源急忙說道。

 

幾個人悄悄繞過車間來到了後院,果然在後院庫房前的空地上發現了一輛已經被拆卸開來的解放牌CA30卡車的底盤,車頭的發動機裸露著,四個輪胎全被卸掉了,前保險杠、前大燈、水箱、前輪護板和擋泥板也都被拆掉堆在了一旁的地上;徐強像發現了獵物一樣、眼睛裏立刻射出了精光,他疾步上前、圍著卡車和拆掉的零部件彎腰仔細檢查起來,又不時掏出小刀和證物袋來取下一些痕跡樣本,還拿出一部可於夜間拍攝的紅外相機進行了拍照;周源在一旁用手電筒幫助照亮、而肖澤則伏在一旁警惕地觀察著車間裏那個看電視的男人的動靜。

十多分鍾後,徐強完成了勘查,他滿意地對偵探點點頭低聲說道:“我現在可以肯定——七月十五日晚上把中巴車撞下防波堤壩的就是這輛卡車!雖然還沒有正式的檢驗結果,但根據我所查看到的卡車相關零部件的撞損部位及其損毀特征、都與七一五事件當晚在撞車現場勘查的結果相吻合;而且我還查看了——這輛卡車的左後尾燈也是壞的,與目擊證人所說的一致;嘿嘿,沒想到這幫歹徒竟然將肇事的卡車藏在了這裏——”

 

“噓——”伏在車間後窗下負責監視動靜的肖澤突然發出了警報。周源立刻關閉了手電筒、按住徐強的肩膀、兩人一起迅速蹲下身來隱藏在被拆卸卡車底盤後麵的黑暗中。原來,是車間裏那個分頭長發的年輕男子推開門走了出來,他帶著醉意、搖搖晃晃地走到後院庫房邊的一堆雜物旁,對著一個牆角撒起尿來,距離周源和徐強藏身的地方隻有八九米遠,一股濃烈的尿騷氣味兒頓時彌漫開來。

“好了——他回車間裏去了;”周源拍了拍事故科長的肩膀、在黑暗中看著那人撒完尿後離去的背影輕聲說道,“此處不宜久留——你該做的取證都做完了嗎?”

“嗯,做完了,”徐強鬆了口氣、揉揉鼻子小聲說道:“我從被撞的保險杠、護板以及前大燈上都取下了脫落的漆片等痕跡樣本;帶回去做檢驗和對比分析。”

“好,既然證據拿到手了、咱們就趕快離開吧!”偵探低聲說道,他對肖澤做了個手勢、三人便循著來路翻牆而出、離開了黑暗中的鴻飛汽修廠。

“回去以後、你馬上找人在這個鴻飛汽修廠附近設下一處監控點,全天候地秘密監視裏麵的動靜,對重要人物、譬如像今晚發現的這個可疑男子和白天我們見過的那個臉上有麻子、姓胡的工頭,要實施跟蹤。”返回市區的路上、偵探對肖澤說道。

 

話分兩頭,正當周源與肖澤等人上午在三河鎮國營八七八廠宿舍區裏追查魯新鳴的時候,廣元城中濱河北路上一家名為‘雨前樓’的茶館裏,兩個男人正坐在二樓一張臨窗的黒漆桌前、一邊欣賞著不遠處南河上的風景一邊嗑著瓜子品茗對話,一股濃鬱的花茶香味飄散開來。

“我已經查清楚了那個秦東與盤龍山莊的莊主陳運達的關係了;”身材矮壯、留著平頭的男子啜了一口香茶後說道,“您猜得不錯——這個姓秦的確實也是青龍幫的成員、替盤龍山莊辦事的。因為他頭腦伶俐、得到了青龍幫大袍哥陳雲達的賞識與信任,是少數幾個能夠自由出入盤龍山莊的人之一;那個司機王士興是秦東的姐夫,他幾個月前通過秦東替盤龍山莊走了一批麻果和快樂丸(注: 毒品),結果卻出了問題、貨丟了不說貨款也沒有收回來,陳雲達很生氣、為此還責罵了秦東,要他去逼王士興追回貨款;而七月十五日晚上出事以後,秦東也確實已經把他從公安局交警隊領取的那個被認為是王士興的黑色手拎包交給了陳雲達。”

“嗯,既然如此,你今天夜裏就設法去找到這個秦東、最好隱秘一些,不要在他家裏,對他曉以利害、讓他替我們把那個黑包裏的東西再盜回來;必要時你可以暗示對方我們的身份;如果他願意配合、也可以考慮付他酬金,給我們充當青龍幫裏的耳目眼線;當然,設法盜出那個黑手包是當務之急!”梳著分頭的中年男子點點頭道。

“好的,我馬上就去準備。”平頭男子放下了茶盅、起身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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