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二部之緬共知青
作者: 八峰
緬共知青
第一節
一九八五年六月初的一個夜晚,月殘星稀、黑雲翻湧。成都市金牛區府河橋東路與西北橋街相接處的府河邊上、一座被鐵絲網圍起來的堆滿了成捆棉紗包的舊倉庫裏,兩個男人正站在一盞光線昏暗的汽燈下拷打一個雙膝跪地、頭上、臉上、肩膀和胸前都滿是血汙的矮瘦男子。
“媽的,老子要是去了那兒還找不到你私吞老板的貨和錢,就連你老婆娃兒一起都宰了!”一個身材瘦高、留著長發的年輕男人揮起木棍猛擊了一下跪地男子的左臂、惡狠狠地對他說道。
“哎喲,”滿臉是血的男子發出一聲痛哭的慘叫:“我都告訴你們了——我沒有偷老板的貨,隻是挪用了出貨收回的錢,差不多一萬兩千塊,除了我花掉的三千,剩下的九千塊錢都藏在店鋪那邊了,是我對不起老板,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嘛!我屋裏上有老人、還有老婆和兩個娃兒!”
“哼,你膽大包天、竟敢私吞老板的貨款、貪沒老板的錢, 現在曉得後悔了?晚了!?”另一個四十歲左右、光頭禿頂、蓄著絡腮胡子的男子吐出一口煙霧、冷冷地對著跪地哭嚎的男子說道,他把手指間的煙蒂丟在地上、用鞋底碾滅,然後朝手裏拎著木棍的瘦高男子使了個眼色。
年輕的打手會意地抓起一團舊棉紗塞進了跪地求饒的男子的嘴裏,然後像拎小雞一般抓住他頸後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提起、又將他的雙臂反扭在身後用繩子捆綁起來。 兩人一起把已經被打得半死不活而無法動彈的瘦矮男子拖到了倉庫的後部,光頭男子打開了沉重的鐵門、探頭向外張望了一下,然後和年輕男子一起連拖帶拽、將那個被打得遍體淩傷渾身是血的男人塞進了停在庫房後麵蒿草叢裏的一輛黑色捷達轎車裏,隨後兩人關掉了庫房裏的汽燈,鑽進汽車、發動後衝上公路、跨過西河橋後朝城東駛去,一會兒就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之中。
第二天,六月二日,清晨五點半,西城區草堂街附近的浣花溪公園裏還彌漫著一層淡淡的白色晨霧,靠近清水河畔的竹林裏出現了兩個早起晨練的老頭兒。他們走到竹林外的一片草地上,舒展身體、慢悠悠地打起了太極拳。
一會兒,晨曦的薄霧逐漸散去,一個老頭兒突然停下了動作、扭頭看著竹林邊上的灌木叢對同伴說道:“你看那邊——好像是有個人躺在地上?”
“嗯,真的是哦,過去看看。”兩個老頭兒懷著幾分好奇與恐懼走向前去,果然在竹林邊低矮的灌木叢裏倒臥著一個身體僵硬已經死去的男子,他麵容可怖、睜著兩隻瞳孔發散的眼睛,歪咧開著的嘴角流淌出已經凝固的血跡,脖頸、臉頰、手臂和胸前的衣衫上滿是血汙,兩隻手反剪在背後被繩子捆綁了起來,赤裸的右腳上還趿著一隻人字拖鞋。
六點過十分、西城區公安分局值班室接到了報警電話,隨即報告了市公安局值班室。二十幾分鍾後、市局刑偵處二隊副隊長呂建平帶著助手萬鵬和幾名刑警驅車趕到了浣花溪公園,先行趕到的西城區分局刑事治安科幹事周正華正和兩名警員在公園南麵靠近清水河畔的竹林邊現場進行勘查。
“死的是什麽人?查清楚他的身份了嗎?”呂建平一邊戴上手套一邊朝迎上前來的周正華問道。
“死者是個男性,三十四五歲左右,身上沒有證件,好像是被人用刀割了喉嚨而死的,但身上有多處傷痕和血跡。”周正華說道、和呂建平一起走到了草地邊的灌木叢旁,一個民警正彎腰對著地上的屍體拍照。
刑偵科長蹲下身子仔細檢查起死者的身體、又翻查了死者褲子的口袋。幾分鍾後他站起身來、兩道眉毛擰在了一起:“嗯,的確是被利刀割喉而死,一刀致命;但其頭上臉頰、前胸、肩膀與兩臂都有好幾處被擊打造成的傷痕,應該是在死前被嚴重毆打造成的;死亡時間應該是昨天夜裏——找到殺人凶器了嗎?”
“沒有,”分局刑警搖了搖頭:“我們搜查了屍體倒臥這一片的草叢灌木和竹林、一直延伸到了河邊,都沒有發現匕首短刀一類的器具。”
“嗯,一定是凶手把凶器帶走了,”呂建平點點頭、又向助手問道:“他褲子口袋裏也是空的,你們搜出來什麽東西了嗎?”
“沒啥東西,錢包證件都沒有,就是搜出來一塊手帕和這張紙條。”周正華說著把一個證物袋遞給了呂建平。
“這寫的是什麽?什麽意思啊?”呂建平從證物袋裏拿出一張對折在一起的紙條打開看了下皺起眉頭問道——那張幾乎空白的紙條上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奇怪的符號:‘+L2’。
“不知道。”周正華搖搖頭、聳聳肩答道。
“先收起來吧,”呂建平把紙條放回了證物袋裏,然後摘下手套摸著瘦削的下巴自言自語起來:“身上沒有證件、沒有錢包、手表也沒有——所有值錢的東西都不見了;這家夥也許是昨天夜裏在這竹林邊上遇上了打劫的?”
“嗯,有這個可能——怎麽,您覺得這男的身上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嗎?”周正華有些疑惑地問道。
“你看,”呂建平又蹲下身來輕輕拉死者的左手,“這人左手中指和無名指上明顯有戴過戒指的痕跡,這些戒指都不見了,極有可能是被殺死他的人給擼走了;還有,你看他的左右手腕上、明顯也有戴過手表和手串之類飾件的印記;你再看此人的衣物——雖然隻穿了一件T恤衫和長褲,可都是名牌——皮爾卡丹的,他腰間的皮帶也是金利萊的;所以我猜測他是個有錢的人,至少不缺錢花;此人的錢包裏是不會隻有買煙和吃早飯的錢,他所戴的戒指和手表也一定價值不菲。”
“嗯,您分析得有理,這家夥右腳上還趿著一隻人字拖,可能住得離這公園不遠,應該是他昨天夜晚路過這片幽暗的竹林時遇上了打劫的歹徒,此人竭力反抗、遭賊人毒打、最後被歹徒割喉致死,身上的錢包、戒指和手表等也被洗劫一空。。。”周正華順著刑偵科長的推斷猜測起來。
“可是,如果是路遇打劫、凶手為什麽還要把他的雙手反剪在身後捆綁起來呢?”萬鵬在一旁提出了疑問。
“嗯,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太早,對了——這一帶小區和街道裏有沒有人報失蹤?派出所來人了吧?”呂建平又問道。
“來了,”分局刑警招了下手,一個五短身材的民警走了過來,正是草堂街派出所的片警曹龍勝。他告訴呂建平和周正華,派出所近日並沒有接到任何人口失蹤的報告,他自己也不認識這個死去的男人。
“這樣吧,你趕快把死者的形貌特征描述整理出來,上報市局後立刻分發到分局所轄各街道派出所,動員一切警力盡快查清死者身份,這是當務之急!”呂建平對周正華說道,然後轉身和萬鵬以及剩下的幾個民警開始了擴大範圍的搜查。
幾分鍾後,萬鵬在靠近草堂北路的竹林後麵灌木叢下的草地上找到了一團被丟棄的帶血的棉紗。
“把它也封裝起來,帶回去檢驗,看看上麵的血跡與死者的血液特征是否一致。”呂建平對助手說道,然後下達了收隊的命令,讓手下人開始搬運屍體和證物、查封現場後返回了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