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二部之破雷英雄
作者: 八峰
第四節
“你們不覺得這房間裏少了什麽東西嗎?”周源停下了腳步、似乎在自言自語。他又拿出黎漢興先前給他的訊問記錄翻看起來,“哎,漢興,你看這裏的記錄—— 前天你和胡局長帶人來勘查現場時,曾經詢問過樓下的門房楊老頭,據他說當晚張曉林和往常一樣,七點多不到八點就騎自行車回來了,身上還背著個軍用挎包,他跟楊老頭打了個招呼就上了樓—— 可是這個軍用挎包呢?前天你們警隊來這兒搜查的證物記錄裏沒有,我們今天也沒有發現,它去了哪裏呢?還有,桌子上有擰開了筆帽的鋼筆,卻沒有記事或寫文字報告的筆記本什麽的,我檢查了幾個抽屜裏麵和床鋪上,也沒有發現—— 那麽、張曉林的記事本或者說筆記本又去了哪裏?”
“哦,我真的沒注意到這一點,” 黎漢興臉一紅、撓了下頭,“不過你這麽一說,還真的是個問題。”
“假如是謀殺,那就好解釋了—— 凶手進來殺了張曉林、拿走了他的挎包和筆記本。”定國在一旁說道。
“是的,我們的觀察也符合這種解釋: 張曉林當晚回到宿舍,正坐在床邊縫補那件單衣,突然有客來訪,他便放下單衣和手中針線、起身開門——來的是個熟人,兩人還坐下抽了煙;來人突然動手打暈了張曉林,然後移開窗前的花缽、打開窗扇將張曉林摜下摔死,然後拿走了他的挎包和筆記本逃之夭夭。。。 ”周源推測起來。
“等一下—— 能肯定進來的是個熟人嗎?那殺人動機又是什麽?”黎漢興仍然有些懷疑。
“當然能肯定,首先、這房間裏沒有任何打鬥的跡象;其次、我檢查過煙缸裏的幾個煙蒂,是兩個抽煙習慣完全不同的人留下的;至於說動機、我猜測此人深夜來訪的目的就是要從張曉林這裏拿到他想要的東西——也是他不想讓張曉林暴露出去的東西;所以這應該是個知道張曉林在調查什麽、而且知道張曉林正在進行的調查會威脅到自己、對自己不利的人。”周源解釋道。
“可是、我們當初來的時候,門閂是從裏麵插上鎖著的,我們不得不撞開門進入,如果是謀殺,那凶手作案後自己又是怎麽離開三樓這個房間的呢?總不會也是跳樓下去的吧?”黎漢興提出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這個嘛,我相信很快就會有答案的——走吧,咱們下去到樓房後麵屍體墜落的地方去看看。”周源建議道。
離開張曉林的房間,三人下樓、順著樓房靠近一元路公交車站一側的小巷,繞到樓房的後麵,來到了張曉林墜落地麵的現場。屍體雖然已經早已運走,但仍有一個民警仍然在巷口值守著現場,磚石地麵上已被先前來此勘查的民警用白色粉筆劃出了張曉林墜落地麵後屍體的位置和姿勢,地麵上仍然可見一些早已幹汩的斑斑血跡。
周源看了一下地上標出的位置,又抬頭仰望了一下三樓張曉林的窗戶,然後順著樓房後麵的小巷向西走到樓房西北角的拐角處,發現樓房拐角的西側有一根三四寸粗細的下水鐵管從地麵一直向上連接到三樓屋簷下雨水導槽的拐彎處、也即樓房西北兩側雨水鐵槽匯合處在西麵一端,而在下水鐵管上和沿著鐵管兩側的牆壁上竟然有清晰的被人手掌摩擦過的痕跡和被鞋底蹬蹭摩擦過的印跡,偵探臉上浮現出了笑容、招手叫來了黎漢興和定國。
“看見了吧—— 都是些新鮮的痕跡;有人順著這根水管從上麵下來過!漢興,去找個梯子來吧,還有,這幾個地方都需要拍照取樣。”周源一邊說一邊用粉筆在幾處劃出了標記。
“嗯,這兒好像是個新鮮的鞋印!前腳掌還特別清晰!”定國指著鐵水管右側牆上一處青苔上留下的鞋底跡印。
“是的,從輪廓形狀、底紋和尺碼大小來看—— 這個鞋印跟我們在張曉林房間裏窗台下花缽油氈上發現的那個右腳鞋印非常相似!”周源測量著說道。
“嗯,看來真的是有人謀殺了張曉林!難道這家夥殺人之後是從順著這根水管爬下來的?”定國一邊對著牆上的鞋印拍照一邊說道。
這時,黎漢興和另一個民警抬著一架木梯子走過來,按照周源的指點把梯子架在了水管旁邊的牆上,周源爬上梯子,一邊爬一邊仔細地觀察水管表麵和兩側牆上的各種痕跡,一直到了爬到梯子的最高處。
“沒錯,凶手就是順著這根水管下來的!”周源從梯子上下到地麵後滿意地拍拍手說道。
“等一下——這根水管在樓房西北拐角這裏、距離張曉林的窗口應該有四五米遠,那凶手是順著這根水管下來的,那他是怎麽從張曉林的窗戶到達這根水管道的呢?”黎漢興睜大了眼睛地問道。
“還記得我先前在張曉林房間裏跟你和定國說過的嗎?那個房間窗外房簷下的雨水導槽有一部分被人給扳壞了、留下了新鮮的痕跡;那雨水導槽是鐵製的,又用超過八寸長的大鐵釘鉚在房簷下的磚牆上,非常結實,足夠承受一個正常人體的重量。所以我懷疑——凶手在殺人之後、爬出窗外用兩手抓著雨水導槽、身體貼著牆向西邊移動了差不多四五米左右,來到樓房拐角處,然後順著這根水管爬下來逃離了現場。”偵探解釋道。
“一般人可沒有這個本事,”黎漢興仰首看著高高的三樓窗口搖搖頭,“而且,凶手為什麽要冒著被摔死這麽大的風險這樣做呢?殺人之後悄悄地從房門出去、再順著樓梯溜下去逃離不是更方便嗎?”刑偵科長用懷疑的語氣問道。
“是有你說的那種可能,但也許當時樓道裏有人或者發生了什麽事情、致使凶手不能也不敢從房門溜出逃走;而他也不想在受害人房間裏滯留得太久,所以才鋌而走險——從窗口爬出,抓住雨水導槽向西移動身體、然後從下水管下到地麵逃走。無論如何,這種解釋也符合你們當初來這兒不得不撞開門進入的事實—— 如果張曉林是被殺的、而凶手是從門裏出來溜走的話,那麽門閂上的插銷就不可能是從裏麵插上的。”周源說道。
“嘿嘿,漢興說的有一點是對的:能夠從張曉林的窗外用雙手抓住雨水導槽貼著牆壁移動懸掛的身體超過四米、又攀著這根水管從三樓下到地麵————這絕非是等閑之輩、應該是個善於攀爬的高手。”定國笑著說道。
“沒錯,”周源點頭道,“而且我可以斷定——從張曉林房間的窗戶外麵抓著雨水導槽向西移動身體、再經拐角處的下水管道爬下逃走絕不是凶手的即興之舉,而是他預先就計劃好的逃跑路線之一;他事先就來過這裏踩點勘查。”
“唉,難以置信,不過現在看來,當時的情況可能真的就是這樣,到底什麽樣的人有這種攀高的本事啊?他溜下來之後又逃去了哪裏呢?”黎漢興搖著頭說道。
“如果這家夥作案之後是順著這根鐵管下來的,那麽他就隻有兩個方向可走:要麽向東,走大概二三十米再向右轉走不到十幾米就是一元路大街路口;要麽向西,那就是順著這條小巷走進去。”周源點燃一支香煙猜測道。
“我認為他很可能是向東走出去的,因為這樣離開現場最快!”黎漢興說道。
“不太可能,”周源搖了搖頭。
“為什麽?”黎漢興反問道。
“你注意到沒有,一元路路口這邊照明路燈很多,晚上必定是燈火通明,而且路口拐進胡同的這一側有一家通宵營業的便利店和一家小吃店,而且這邊還非常靠近一元路公交車站,凶手作案後如果從這裏走出、那被人看見的機率最高。”周源解釋道。
“嗯,有道理,那咱們就順著巷子朝西走走看吧,看能夠通到哪裏?”黎漢興點點頭說道,三人便沿著樓房後麵狹窄的巷道向西北拐彎、繼續朝巷子深處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