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哥,華哥,你怎麽喝這麽多酒啊?”迷迷糊糊中,趙華聽到秦雨思在輕聲喚他。她怎麽會在他身邊呢?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在老家嗎?
“丫頭,你怎麽來了?雖然剛剛跟你分開,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秦雨思伸出手從背後摟住他的腰,“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
“丫頭,我當然知道,因為我也很愛你!”趙華的後背感受著她緊貼上來的溫度,身上覺到火烤一般的炙熱。他總覺得自己是在夢裏,秦雨思在他耳邊低低叫著“華哥,華哥”的聲音卻如此真實,他翻過身,把秦雨思摟進自己懷裏,低下頭吻她,她的回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激情熱烈,似乎要把他這一堆在烈日下暴曬了數月的幹柴用她身體裏的熱火點燃。他的頭還是昏昏沉沉的,酒精繼續在他的腦袋裏興風作浪,剛才的那個翻身都讓他頭暈目眩。可這是他最心愛的丫頭啊,隻要她要,隻要他有,哪有什麽東西是他不舍得給她的呢?他掙紮著把她緊緊壓在自己身下,強硬地推進。剛進入她的身體,他突然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被她緊緊摟住,她柔軟的腰肢上下起伏像是一陣陣拍向船舷邊又退去的海浪,讓他在暈眩中釋放了自己,再昏睡過去。
當他終於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媽媽給他房間裝的厚重的窗簾並沒有透進一絲光亮,可他已經能聽到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和車輛開過的聲音,整個城市都在為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做準備,街上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疑惑著昨晚的夢境,他轉頭看到自己的身邊躺著於燕,長發披散著仍在熟睡中,眼角似有淚痕。
時隔多年之後,趙華仍然找不到合適的語言來形容他那一瞬間的絕望和恐懼,有個詞叫石化,大概就是最接近他那一刻的寫照了。他隱約記得自己那一瞬間的迷惑,原來如此!他的身體是隻屬於秦雨思的,連他的身體都認識他的丫頭,他的大腦怎麽會如此糊塗!懊惱不已的他真恨不得拿把刀把自己砍死。
他推開被子翻找出自己的衣服穿上,完全不理會被他吵醒了坐起身來的於燕。於燕也不理他,一件一件找到自己的衣服套上,掀開被子,她身下一團殷紅發暗的血印觸目驚心。
“於燕,你這是何苦?”趙華終於還是先開口了。
“趙華,你一定以為,你對我一直平平淡淡的,所以我對你也是一樣吧?你從來沒有問過我,所以你也不知道我從中學就一直喜歡你,一心盼望著要嫁給你吧?我知道你從沒有像我愛你一樣那麽愛我,我隻是幻想著相處久了我會有機會讓你真正愛上我,希望有一天你會對我有從心而發的愛意,那個時候我一定毫不猶豫地辭掉現在的工作跟你到深圳長長久久的相守!”
“我沒有想到的是,我的所有包容和耐心除了被你利用,卻從未被你感激!我這麽多年的感情你輕飄飄的幾句道歉就完結了嗎?你為了你嘴裏的丫頭把我放到了什麽位置?”
“我不知道她是誰,我也不在乎,我隻知道我們在一起十多年了,你別想用和她一見鍾情這樣的鬼話離開我!”
“於燕,不要,我愛的是她不是你,真的,我跟她在一起的感覺你不明白,你這樣不隻是害了我和她,也會害了你自己一輩子啊!”說到秦雨思,趙華已有哽咽之意。
“我怎麽會不明白?我可是愛了你這麽多年!”於燕不理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把床單拆下來兩手抱著,“我現在要出去洗床單了,你自己看著辦!”
“於燕,你!”趙華發出一聲怒吼。
“你不是要做自己嗎?不是愛她愛到沒有她活不下去的地步嗎?我真好奇你今後要怎麽過呀?”於燕冷冷地留下一句,推門出去,很快客廳裏響起她嬌羞的聲音:“徐阿姨,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得洗一下這個床單,家裏洗衣機現在空著嗎?”
“洗衣機空著呢,去吧去吧。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我和你趙叔叔都開明,你們倆本來就是要結婚的人了,沒關係啊。”趙華聽到自己的媽媽高興的回應著。
他跌坐在床上,徐工啊,親媽啊,你真的知道你的兒子昨晚經曆了什麽嗎?
於燕沒有再回來房間,而是留在外麵幫趙華父母準備午餐,三個人有說有笑地聊著,聲音不時傳入房中那個如木樁一般呆坐的男人耳中,然後如同一陣煙霧在房中四散開來,無跡可尋。
不知道坐了多久,趙華終於站起身來,走出房間,不理會三雙眼睛投來的詢問目光,“爸媽,我不太舒服,出去走走。”
“唉,你這孩子,昨晚喝了多少酒啊?不是於燕和黃超把你扛回家,你就凍死在外麵了!於燕陪了你一夜,你不舒服就在家裏休息啊,還出去幹什麽?我去給你們換床單,你再躺會兒。”徐錦燦語帶埋怨地說。
他掃了一眼於燕,心中的憎惡之情溢於言表,在他父母的驚詫表情下從門口的衣帽架拿下外套走了出去。他家住在鬧市區附近,散著步就走到了市中心的購物街上。冬天的風凜冽卻不狂野,路旁的法國梧桐樹枝在風中微微舞動著,那幹巴巴的樹枝,不時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音。雪落的痕跡在路邊枯萎的草叢上留下了斑斑駁駁的無數不規則的空洞。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最最熟悉的街道上,他把自己走成了一個孤獨的異鄉旅人。他下意識地把身上的羽絨服裹得更緊一些,這件衣服是秦雨思陪他一起挑的,深圳天氣熱,賣羽絨服的商店少,她先幫他跑了好些商店,最後才帶他去她看好的一家讓他自己試穿買的。他記得她看著他說:“我們華哥真是帥啊!最好看了,難怪我每次看到你都控製不住!”然後笑嘻嘻地做出擦口水的樣子。買好衣服回去的路上,她又交待他“穿這麽帥衣服的你不要被人拐跑了啊?看到這件衣服就要記得你是我的哦!”他還記得自己信誓旦旦地承諾:“丫頭,你放心吧,我眼裏隻有你,別人我都看不見。”不過一夜之間,他的世界卻已經天翻地覆。
秦雨思回到老家之後才知道媽媽董香蘭病了,確診為胃癌中晚期。她的爸爸秦建國是個穩重的人,一開始瞞住了媽媽,因為知道她和媽媽很是親近也沒有告訴她。等她過春節回到家的時候,媽媽已經做過胃切除手術了,說是省醫院的專家主刀,手術做得很漂亮。出院回家之後雖然大部分時間隻能躺在床上休息,術後也有繼續的化療要做,一貫通情達理,溫和善良的媽媽知道內情後出人意料的冷靜和堅強,特別積極地配合治療。爸爸照例在家忙前忙後,準備過年的一應事物。已經結婚成家住在同一個城市的姐姐也會經常回來陪媽媽,也看看這個不能常回家的妹妹。
秦雨思剛聽爸爸說起媽媽的病情的時候立馬嚎啕大哭起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爸爸也不勸她,隻是輕拍著她的手安慰道:“爸爸剛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很難受,可你看媽媽現在不是好多了嗎?你現在哭得這麽厲害說不定還會嚇到媽媽,讓她反過來擔心你,你說呢?”
秦雨思覺得爸爸說得確實在理,擦著鼻涕眼淚問爸爸有什麽她可以為媽媽做的事情,她自己在深圳工作這一段時間也有一些存款,回到深圳就給家裏轉過來。
爸爸慈愛地拍拍她,“我們這個小女兒啊,也開始懂事啦。媽媽後續的治療費用確實需要不少錢,你寄些錢給家裏也好,不過不用太苦著自己啊,爸爸媽媽這麽多年也還是有些積蓄的。”
那個春節秦雨思很少出門,老老實實在家陪媽媽,媽媽很喜歡聽她講自己工作上的事情,和她在深圳的生活。有一天爸爸和姐姐也坐在旁邊的時候,媽媽說:“思思啊,我和你爸爸之前一直想著讓你在深圳闖個兩、三年,體驗一下那個城市就好了,還是希望你能回來我們身邊,我們好繼續照顧你。不過媽媽現在這個身體狀況,即使你回家來可能也照顧不到你啦,你在深圳工作好像做得不錯,有沒有找到一個疼你的男朋友啊?”
“媽,快別亂說,你趕快好起來,不然我沒有人照顧多可憐啊!”秦雨思的眼淚又被勾出來了。
爸爸看了看她,問:“怎麽樣,這是在深圳找不到合意的男朋友啊?要不要我們在老家給你介紹?”
秦雨思急了,“老爸,你千萬別!我在深圳有男朋友了,對我特別好!我也很喜歡他的!”
“真的?”媽媽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那你什麽時候把他帶回家來給我們看看呀?”
“媽,別這麽著急好嗎?你女兒在深圳可受歡迎了,又不是嫁不出去!”
“是是是,我們思思這麽優秀,受歡迎是肯定的。這不是媽媽身體不好,想著你在深圳有人照顧媽媽才能放心嘛!”
“百無禁忌,百無禁忌,媽媽你別瞎說,你是之前身體不好,現在做完手術,恢複之後就都好啦!”姐姐秦怡芸接話也快。轉頭又對著秦雨思說:“給我們說說你那個男朋友唄,都有哪些手段把我們思思迷倒了?”
“姐,你有點姐姐的樣子!爸媽,你們也不管管我姐!”秦雨思跟家人們撒著嬌,“再說了,我把他帶回來給你們看的時候你們直接問他不好嗎?”
“那就定五一吧,好不好?到時候媽媽的身體也恢複了,你們倆可以陪著媽媽到處走走。”爸爸簡單粗暴地給定了個日子。
“我回深圳跟他商量一下,不過,應該可以吧!”秦雨思有點不好意思,可醜媳婦不還得要見公婆嘛,趙華那麽好,家裏人一定會喜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