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空氣水
想到就寫
趙華離開公司後沒有急著再找工作，他早有自己創業的想法，不過多年職場征戰難有時間仔細整理自己的思路，做些實在的準備，現在時間點剛好，當然，他也還有自己的一點小心思。
正是暑假，李雨卉一放假就高高興興地去了爺爺奶奶家，那裏有寵她的爺爺奶奶，表哥表姐，比在爸媽眼皮子底下混日子舒服太多了。而李天啟和秦雨思也樂得稍稍過過自由世界，安心工作一陣子再去接雨卉。李天啟還是忙，晚上很少回家吃飯，秦雨思的時間比起平日自由很多，趙華一心想在這兩個月裏多陪陪秦雨思，自然是不上班的自由身，能隨叫隨到的最方便。每次吃午飯都匆匆忙忙的趕時間，他想約她好好吃頓晚飯。
飯約上了，秦雨思來的時候一看心情就很好，滿臉笑容。
“趙哥，喝個小酒行不行啊？”
“你不是不喝酒嗎？什麽事這麽高興？”趙華好奇的問。
“就是我們那個做了一年半的業務轉型的項目，今天總算是正式結項了！項目各個方麵的結果都不錯，今天結項大會上，重點表揚的就是我們部門！”
趙華聽她提過那個項目，跨部門，跨地區的業務模式和流程變革相當複雜，能漂亮完成確實不易，自己在她身邊守著，也不用擔心她酒後失態，就由著她性子來，點了頭。
他萬沒想到秦雨思自己都不記得多長時間沒有碰過酒精，大大高估了她的酒量，小半杯紅酒下肚居然頭暈起來。這下可把趙華為難壞了，送她回家吧，他知道但凡李天啟在家，秦雨思肯定不會來跟他吃晚飯，留醉酒的她一個人在家沒人照顧他不放心；到附近酒店開間房給她休息，又怕回頭說不清楚她發火，挨罵事小，她一怒之下再離他而去事情就大了。糾結之下，隻好扶她到自己車裏坐下，正要把副駕駛的凳子放倒，讓她躺下來歇會。秦雨思迷迷糊糊中給了他串鑰匙，說了個地址，讓他把她送到那去休息。
趙華把秦雨思扶到那套一居室的床上躺下時還是滿臉問號，這是哪裏？秦雨思怎麽會到這裏來休息？顧不得自己的種種問題，他打開空調，把床上的薄被子給秦雨思搭上，看到房間裏有飲水機，又在廚房找到了蜂蜜，衝了杯溫蜂蜜水喂秦雨思喝了，才在床邊坐下看著睡著的她。好久沒有這樣近距離觀察安安靜靜的秦雨思，趙華心中萬千思緒，不知所起。他認識她已經好多年了，那個走路總是蹦蹦跳跳的丫頭眼角也有了細微的皺紋，臉上泛著片片緋紅，胸口隨著呼吸一起一伏地對他散發著誘惑。
“控製！控製！”趙華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低下頭去在秦雨思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知道進一步的身體接觸是秦雨思不讓跨越的雷池，他一直很好地扮演著寵愛她的兄長的角色。慣著她，讓著她，隻要她需要就出現在她身邊，卻不再和她有任何的親密接觸，不是他不想，隻是人生裏的有些事情，難論對錯，無非都是當事人兩害相權取其輕或者多害相權取其輕的結果，比起自己對她身體的渴求，趙華更在意有秦雨思在身邊時心靈深處的平靜和喜樂，能留在她身邊，對他來說，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
他走出去坐到客廳沙發上安靜地等秦雨思醒來。這是一套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小房子，客廳和臥室之間做了一個簡單的隔斷，小小的廚房和衛生間，布置簡單，東西不多，倒也顯得清爽。沙發套，床單，桌布都是秦雨思喜歡，他也喜歡的小碎花，讓他忍不住回想起多年前在秦雨思的出租屋裏兩人纏綿的日子。
秦雨思沒有睡太長時間，聽到她在臥室裏翻身，趙華馬上走了進去，“丫頭，你沒事吧？”
秦雨思很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還真是有一點，誰知道你現在這麽不勝酒力！”趙華取笑她，“這也就是我，君子坐懷不亂，不然還了得！”
“你敢！”秦雨思嗔怒道。
“丫頭，你認真聽我說，除非有李天啟或者我陪著，你跟誰都不許喝酒，太危險了！”
“我記住啦，我也沒想到自己這麽弱……”秦雨思很鬱悶的樣子。
趙華把水杯遞給她，“再喝點水吧，如果感覺好些了我送你回家去安心休息。”
秦雨思乖乖地喝水，“我已經沒事了，辛苦你送我回去。”
“對了，丫頭，這裏是？”
原來是秦雨思在離家很近的一個小區給自己租的房子，人到中年，誰沒有一些狼狽不堪的時刻和偶爾危機重重的感覺？雨卉還小，工作中，人際交往中的很多情緒秦雨思不希望帶回家中，而家庭裏的各種紛擾瑣碎又實在不必去發泄給外人看，這個一居室是她獨立於世的避難所，有難處的時候過來換套輕鬆的衣服，一個人發會呆，哭上一場，讀本書，聽幾首喜歡的歌，想一些事情，刷一刷手機，洗個澡，化上妝，換回她的套裝和高跟鞋，就又有勇氣出去麵對紛紛擾擾的人世間了。
房東提供的東西挺齊全，本來也隻是偶爾來一下，她也就隻換了換沙發套，床上用品，加了一些自己的小物件而已。
趙華沒想到秦雨思還有這麽一個避世的居所，當下隻能深表羨慕。
“對了，趙哥，洗手間裏有個龍頭最近有點漏水，你來都來了，就幫我看看嘛！”秦雨思使喚他。
“丫頭，你這就欺負人了吧？我好歹也算是客人，更何況剛剛還經受住了這麽嚴峻的考驗！”
“趙哥，知道你動手能力最強了，幫幫忙嘛！”
“好好好，我去我去，誰扛得過你撒嬌啊!”趙華無可奈何地往洗手間走，一會兒走回來，說，“小事情，我明天帶工具來給你修好。”
“那你手上留一套鑰匙吧，這裏我很少來，萬一房子有什麽事情你好幫忙照應一下。”
“丫頭，你這麽相信我？”
“你剛剛確實經受住了考驗，值得信任。”秦雨思笑，“我沒事了，你送我回家吧。”
秦雨思確實很少到這套一居室來，卻絲毫不影響趙華對這裏的喜愛。最近得空，他去得很頻繁，這裏有秦雨思的氣息，哪怕什麽也不做，隻是在沙發上坐著，想象著秦雨思在房間裏各處的樣子，就能讓他開心起來。
秦雨思再來的時候，也能感受到趙華來過的痕跡。屋子開窗透過氣了，房間又打掃幹淨了，書桌上加了一對給她放音樂的小音箱，她給他打電話謝謝他，還開玩笑地稱呼他田螺姑娘。
她現在常常勸趙華趕緊找個另一半，成家生孩子，她知道趙華也是喜歡孩子的，這樣長期單著哪天才是個頭？趙華也很認真地回應她，“我一直在找啊，不過你看吧，我這一把年紀，離過婚，有輛車，房子還在供，經濟實力不過如此，加上性格不好，總是凶巴巴的，沒有找到女人想要嫁我。”
“你就這麽胡說八道當然找不到，你得創造讓別的女人了解你的機會，多細致體貼的一個人，幹嘛總是裝得很凶的樣子拒人千裏之外？”
“我沒有裝，我是真耐心不起來，這麽多年認識的人裏也就跟你配合得還不錯。”
“也是，除了我還能有誰被你欺負了十幾年還無怨無悔的？”秦雨思做出一副極度委屈的表情。
趙華忍不住大笑，“丫頭，你這倒打一耙的功力越來越爐火純青了啊！這十幾年咱倆到底誰欺負誰呢？”
“跟你說正經的，趕緊用心給我找個嫂子，收了你這個人間禍害！”
趙華和秦雨思走到這個階段的時候，兩個人都是堅定地想把這種類兄妹關係長久保持下去的，他們異常理智地絕不放縱自己身體的欲望，小心翼翼地保持著相互獨立，成熟的相處之道多了理解和陪伴，珍惜和疼愛，少了激烈劇情的衝突。他們相互之間太過熟悉，太過了解，兩人都可以把對方當成自己不必設防的精神依靠，不管有什麽事情，有什麽想法，跟對方說說，心情就好了很多，就多了繼續堅持下去的勇氣。
人和人之間的相處，實在是件奇妙的事情，當他倆熟練掌握了相處之道的微妙平衡後，回望彼此逃避的那些年，他們都不明白為什麽要獨自堅持得那麽辛苦。兩人之間的別扭和解的速度越來越快，總會有一個人主動地服軟認輸，很快就又可以開開心心的鬥嘴了。
這樣溫暖、平靜、充滿了欣賞，依靠和理智的關係，比朋友多一步，比夫妻又隔著距離，不管從哪個角度看不都是應該可以天長地久，地老天荒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