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烏克蘭危機,歐美表示要爭取外交解決,但又受政治正確的羈絆,不承諾不接受烏克蘭加入北約。歐美不做原則讓步,外交解決就是空話。外交可以改變曆史,這裏分析一下兩個成功的外交範例,看一看外交突破是如何實現的。
中美破冰是二戰以後最重大的外交事件。美國顯然是攻方,因為它是實力最強的國家,而且在中國的周邊日本、韓國、越南和菲律賓駐軍。尼克鬆破冰的理由是不能讓幾億中國人總是這麽憤怒。川普也可以說不能讓幾千萬朝鮮人總是這麽憤怒,整天發導彈發脾氣。導致尼克鬆破冰的關鍵變化還是中蘇翻臉。肯尼迪和約翰遜沒有抓住機會,大概因為越南戰爭是他們發動的,沒法一邊打小弟,另一邊和大哥拉關係。美國政治的一個特點是戰爭時間一長,必然引起反戰情緒,而反對黨會利用這種情緒調整政策。尼克鬆要從越南撤軍,和越南的大哥改善關係就順理成章了。尼克鬆認識到對立改變不了中國。禁運可以使中國窮,但也使中國更瘋狂地反美。把中國融入世界體係也許可以使中國不那麽激進。中國在鄧小平時代確實告別了激進。中國在五十年的時間裏躥升為世界老二,使尼克鬆破冰成為改變世界曆史進程的事件。
卡特斡旋的埃以和談是另一個外交成功。埃及是攻方。作為人口最多的阿拉伯國家,埃及想做阿拉伯世界的老大,為小弟巴勒斯坦出頭。埃及聯合阿拉伯眾弟兄打了以色列幾次,結果越打丟土地更多,甚至把自己的西奈半島都丟了。埃及終於接受了現實:自己貌似人口多,塊頭大,但打不過後台硬的以色列。經過川普政府的撮合,阿聯酋和卡塔爾也接受了現實,承認了以色列。越來越多的阿拉伯政府會認命,接受以色列,但本拉登這樣的阿拉伯憤青繼續革命。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中國憤青。他們跟黨走,黨轉了180度,他們就拚命考托考寄,也撲向了美國的懷抱。
烏克蘭危機之所以發生,是因為蘇聯解體之後,俄羅斯實力大減,歐美把他看作落魄幫主,居然收起他的小弟。葉利欽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普京在國內收拾了寡頭,集中了權力後,開始和歐美叫板。歐美還是不肯接受現實,認為普京隻是小個秀胸肌,沒啥可怕的。但普京敢北京奧運打格魯吉亞,索契冬奧奪克裏米亞,現在北京冬奧擺出要打烏克蘭的架勢,歐美玩遊戲而普京玩真格的。歐美終於意識到普京下手狠,不能再不把他的話當回事。傳播自由民主主義是歐美國際層麵的政治正確,烏克蘭人民向往民主自由,想投入歐美懷抱,把她丟給普京的“黑幫”豈不是太殘忍?
理想主義導致衝突,現實主義才能促成外交突破。尼克鬆時代的理想主義是反共。五十年代共和黨的麥肯錫還在瘋狂反共,1972年共和黨總統尼克鬆卻和毛周握手言和了。阿拉伯世界的理想主義是驅逐異教徒出穆斯林土地。埃及認慫議和是現實主義的,也因此失去了阿拉伯世界的領袖地位。薩達姆、本拉登和伊斯蘭國都試圖接過理想主義的旗幟,繼續反以反美,都被美國滅了。這就是大衛戰歌利亞的理想主義悲劇。烏克蘭危機能否外交解決,取決於歐美是否重新把俄羅斯看作一個受他們尊重的幫主,也取決於如何避免政治不正確的指責。如果越來越多的教授和媒體人討論俄羅斯的門羅主義,外交家承認俄羅斯的勢力範圍就有較小的輿論壓力,但這需要時間,不知道普京的軍隊是不是會一直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