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畫|設計|小品
和畫畫一起慢慢變老
（圖片來自網絡）
蠟燭木
查了一下Ocotillo這種植物的中文名字，叫蠟燭木。它很局限地生長在加州、德州和亞裏桑那的沙漠地帶。我第一次看到它時非常吃驚，真是一個又古怪又美麗的東西。它的枝幹像一條條鞭子，指向天空。它的花開在枝幹的尖尖上，像紅纓槍一樣。它的刺尖得像針硬得像小釘子，一根枝條簡直就是一根帶刺的鐵絲。雖然它所有的形象都和武器有關，可是蠟燭木真的長得很美麗，一種孤獨而激烈的美。
它還有很多希奇古怪的習性。身高十多尺，根隻有淺淺八九寸，不知怎麽就能支撐那沉重的身軀。它一缺水，瞬間就會把葉子變黃統統脫掉, 變成木棍一條條。它一逢下雨，24-48小時之間，就會全身發出葉子。它是個慢性子，花30年才能長成一般的高度，如果你把它移植到自己的庭院，有可能一年之內它都沒有任何動靜，琢磨不透它是死了還是活著。它的生命力很強是不容置疑的，據說折一節往沙裏一插就會生根發芽。
我插了兩根蠟燭木在沙子裏，想親眼看看“鐵樹開花,木棍發芽”。
迷途的蜜蜂
睡一個長長的懶覺，睜開眼，冬日的陽光已灑滿南窗。透過陽光照射的白色麻質窗簾，看到一個小小的黑色影子在窗簾後費勁地飛。原來是隻蜜蜂。它從紗窗邊緣的縫隙中鑽進來，進入紗窗與玻璃窗的狹窄空間。它在這個狹窄空間裏東撞西突地飛，可是找不到出路，陷入迷茫的境地。
人也常常陷入同樣的迷茫的境地。隻是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個佛祖、上帝、或者其他什麽宇宙的主宰，高高在上，漠然視之。
如入無雨之境
下班的時候，下起了隻有沙漠才有的滂渤大雨。車流也由於這突然而起的大雨而遲滯著。
無聊中注意到路旁一個行人，他肩上斜挎著一個書包，不急不緩，不躲不避地走他的路。雨下得這麽大，人的自然本能反應會是步伐急促起來，或是用手用包什麽的東擋西擋，這種沒有反應的就有點怪。車子駛過這人身旁時，忍不住從後視鏡中去窺視他的麵部表情，即沒有看到那種擁抱自然的激情，也沒有看到徹底放棄的絕望，看到的是，行走在無風無雨中的平常樣子。 我隻能說：天下人都在雨中，隻有一個人如入無雨之境。
心中自有一杆秤
早上上班，跟在一輛SUV 媽媽車後麵開。後車窗右下角貼著五個卡通孩子，他們從高到矮成梯形排列，個個衣冠不整，臉上帶泥，一幫可愛的小淘氣！車尾左下方貼著一塊標語牌。第一行的大字寫著：驕傲的父母。下麵的小字寫著：不管孩子得分高低，他們在我心中都是優等生。
晚上CBS <<60分鍾>>節目， 有對泰坦尼克沉船發現者Robert Ballard的采訪。他回憶道，當他名噪一時凱旋歸來，見到媽媽，老人卻說：發現了泰坦尼克，好是好，可是也蠻糟的。Ballard問為什麽，媽媽說：我們把你們兄弟送進大學，把你們培養成科學家，沒想到最終你們不是以科學成就聞名於世，而是以發現泰坦尼克號沉船留名於世。
前一個例子，父母看孩子不以學校分數為準繩；後一個例子，父母並不為兒子成為名噪一時的新聞人物而春風得意，都是心中自有一杆秤啊。
鬼故事
初到美國時，在報紙雜誌上讀到鬼故事，感到意外。我們這代人是在破除迷信的教育下長大的，真的是一點也不敬畏鬼神。
讀到的鬼故事有兩個。一個是說城中一個倉庫, 曾經出過一次事故。貨架高層掉下個重東西，砸死一個工人。從此怪事不斷。一批貨明明擺在底層，隔一夜就被挪到高處了。有次有個人淩晨來備貨，開鎖打開庫門，空無一人的庫房中卻聽到咚咚的腳步聲，酷似那個死去的人穿著工裝鞋走路的聲音。東西也被挪得亂七八糟。
還有一個說的是我們學校的世紀演出廳。這個地方是有名的鬧鬼地方，人看到的鬼是一個穿白衣的長發女性。文章作者正而八經地采訪演出廳的工作人員，這些有名有姓的人都仿佛有過與該女鬼擦肩而過的經曆。其中有個清潔工，她是百分之百相信白衣女鬼就住在演出廳裏，她搞衛生的時候，常常與女鬼相逢。比如有次演出結束後的夜裏，她在廁所裏搞衛生，感到有人從身邊經過，衣裙都佛到她身上。她揭開馬桶的蓋子，女鬼那無形的手就把蓋子蓋上，她揭開，蓋子又蓋上，如此反複三次。水龍頭也如此，她打開，就被關上。
我媽媽也有個故事。媽媽幼年喪母，很是思念。她說，在她幼年時期，真真切切看到她的媽媽來看過她一次。那天夜已經很深了，媽媽，那時大概五六歲吧，坐在她姑姥姥的炕上，姑姥姥就著昏黃的油燈衲鞋底，很靜很靜，這個時候，我的媽媽，清清楚楚看到她死去的媽媽從門外進來了，很輕很輕地走，就像漂一樣，從炕邊走過，經過媽媽身邊時，還似笑非笑地凝視著媽媽，然後就走進裏間房子裏去了。媽媽問姑姥姥，“你看見什麽人進房了嗎？”姑姥姥搖頭。
我喜歡聽鬼故事，就象喜歡看聊齋。我想，隻要人的心中有希翼，有遺憾，有恐懼，有敬畏，就有鬼故事存在的溫床吧。
（20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