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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畫畫一起慢慢變老
那是2007年的事，那年《國家地理》有一期刊登了一篇報道中國的文章。我的同事希娜的父親，他生活在北部農村，讀過後，很激動，特地從北方給希娜打電話來，要寄過來給我看，還真誠地表達了一些對中國人的讚美的話語。父親讓女兒在我看完後，再把雜誌給他寄回去。老人訂了一輩子的《國家地理》，一本都不缺的保留著。
我在旁邊聽了就想，寄來寄去好麻煩，網上看看不就行了嗎，再說圖書館裏也有。不過也沒說出來，怕拂了他一片好意。雜誌寄過來了。文章和照片都很有震撼力，寫到中國人是多麽的吃苦耐勞，進城打工的農村婦女在工地上挑土，一天就掙幾美元，都任勞任怨的幹。也報道了勤勞致富，中國人是怎樣富起來了。我看完也很感動。一方麵傷心地想，中國農民這麽苦幹，為什麽就不能過上美國人這麽富裕的生活呢；一方麵也看到了希望，一個這麽吃苦耐勞的民族，總有一天會過上好日子。想到美國北方農村中，有這樣一位老人，為著中國人的故事這麽激動，也對老人懷有一份感激之心。
希娜的父母這年都80多歲了。也就是這年，2007的秋天，希娜的母親去世了。老倆口在北方自己的農場裏住了一輩子。八九個兒女長大後都離開農場散布美國各地。每年的聖誕節，兒女都回到農場，母親會準備傳統的聖誕大餐。希娜說起這些，有些憂心的樣子，不知道這年的聖誕節該怎麽安排。到了十一月，老人向兒女們宣布了他的聖誕節計劃：媽媽不在了，不必回家了。他要開車挨個去每個兒女家看看，聖誕節的時候到達最南邊的希娜的家裏，在他最小的女兒家過聖誕節。這個計劃是從北到南縱穿美國，曆時月餘。
我就問：為什麽不坐飛機火車呢，這麽大年紀要自己開這麽遠的路？希娜說，她的父親就是這樣，一輩子討厭坐飛機火車，隻喜歡自己開車上路，所以很多遠點的兒女家他這輩子都沒去過。既然老人這麽決定了，兒女都支持，由大兒子陪同，開始了這個長途開車之旅。
老人旅途順利，沿途遍訪兒女親朋，2007年聖誕前開到了希娜的家，在希娜這過了一個愉快的聖誕節，呆了一個星期，然後就啟程回他那北方的農場了。
回到家一個星期後，一天晚上，老人心滿意足地上床睡覺，從此就沒再醒來。聽到這個消息，我跟希娜說，依我們中國人的說法，這是喜喪呢 —— 壽終正寢，無疾而終。希娜說，我們也覺得是好完滿的結局，他見過了所有的親人，做完了想做的事。真是上帝的安排。
這位老人，我沒見過，連名字也不曾問起，可是留在了記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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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美國，還沒想明白？看來，還得繼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