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一個，嚇死一個

【科大瞬間】特刊

《我們心中的科大》--建校60周年慶 2.22

作者：羅海鵬（651）

文革時期，中國科學技術大學有兩個造反派組織，分別是“東方紅公社”和“延安公社”。大約在１９６８年下半 年，兩派之間的對立更加嚴重。延安公社專門成立了“文攻武衛隊”，隊員們每天早晨在學校的大操場上練武功，教頭是數學係老師周進聰。

周進聰是馬籍華人，據傳是馬來西亞富商的兒子，在國外就加入了共產黨。華羅庚在科大上課時，曾選他當助教， 可見他具有相當高的業務水平。當時，他大約３０來歲，個 子小小的，整天笑嘻嘻地，見人總是主動打招呼，給人一種 精明強幹的感覺，不知為何竟成了延安公社的骨幹。他有著 一身功夫，每天早晨，在操場上教“延安公社”社員練習武 功，著實讓“東方紅公社”的人嫉恨。

“東方紅公社”決定“擒賊先擒王”，抓周進聰的理由 就是“他是馬來西亞特務”。在充分考慮到周進聰會武功的 情況，對實施計劃進行了周密部署，派出幾條大漢埋伏在周 的宿舍附近，待時機成熟，一聲令下，立刻行動，未費多少 周折就把他擒獲。周被秘密關在教學大樓的一個教室裏，據 我們班親眼目睹的同學講，對方人員把周捆綁起來，用粗棍 子打。由於他會氣功，粗棍子落在身上就象落在鼓麵上，反彈回來，毫發無損，為此打手們就蒙住他的眼睛，時不時地 胳肢他，趁他不注意時猛地一棍子打過去。周進聰就這樣被 折磨來折磨去，直到沒氣了，打手們還認為是他“用氣功憋 住氣兒裝死呢”，於是，他們去校醫院找來一個醫生對其進 行檢查，經檢查認定已死亡。一個生龍活虎的人就這樣犧牲了，不是死在武鬥的戰場上，而是作為“俘虜”被虐待死的。

禍不單行，這個醫生檢查完周進聰的情況後，自己嚇得 夠嗆，那幾個打手還警告他“要嚴守秘密”，如果有絲毫泄 漏就有他好看的。醫生家住中關村，回到家後，那顆受驚的 心依然無法平靜，不巧的是當天夜裏北京市突然統一查戶口， 這本是那幾年的常事，但是對這個醫生已經是驚弓之鳥了， 一有敲門聲，他就認為是東方紅公社的人來抓他，於是就在 窗戶上係了根繩子，打算爬出去逃跑，但沒想到繩子不結實， 他一抓上去，繩子就斷了，重重地摔在地麵上，死了。（編 者注：經調查，這位校醫院的醫生名字叫楊占圭。）

這是文革中科大發生的最嚴重事件。幾個打人凶手逃跑 了，公安局就把“東方紅公社”的頭頭賈誌斌抓了起來，要 求“東方紅公社”拿幾個凶手來交換，“東方紅公社”派人 到全國各地尋找凶手，後來有人在天津火車站遇到了那幾個 凶手，把他們勸回北京“自首”，換回了賈誌斌。  

我既未參加“東方紅公社”也未參加“延安公社”，但打死人這個事件，讓我曾深深反思，捫心自問：如果我是“東方紅公社”的一員，在兩派多次對立事件的挑逗下，會不會去打人？去殺人？甚至在對方已經喪失反抗能力的情形下 把他折磨死？結論不是主要的，可我相信人都有好的一麵和 壞的一麵，好、壞所占的比例因人而異，環境的影響、個人 的發展變化也會不斷地改變這個比例，每一個人都應該警醒 自己，不要在惡劣的環境下讓自己的劣性爆發。 

來源：網刊《文革博物館通訊》548 期，2009 年 9 月 7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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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打到帝國主義，打死的都是隔壁鄰舍的鄉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