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去北密看楓葉,是密西根人一個重要的度假方式。但我盡管已經在密西根住了十五年,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在秋天去北密。在今年春天的一個朋友聚會上,幾個愛好攝影的朋友相邀一塊秋天去北密的豪豬山(Porcupine Mountains)攝影。我極力讚同。但真正到了時候,其他朋友卻都因各種各樣的原因而未能成行。我盼望北密之行已經很久了,再也不能等待,就和太太在十月中旬獨自上路了。
名副其實,北密的楓葉確實很美,很有氣勢。我們開車北上,沿途的楓葉一段比一段多,一段比一段顏色濃烈。特別是在跨過Mackinaw大橋,沿著二號公路往西開的時候,就象行進在楓葉的海洋裏。那楓葉有時是嫩黃的,有時又是淺紅的。有時是深紅的,有時又是金黃的。隨著路的蜿蜒曲折,高低起伏,我們像忽而進入那彩色海洋的深處,忽而躍上那繽紛海浪的峰巔。我太太不停地說“真美”。我也在心裏不斷地感歎大自然的神奇造化。
也還是名副其實,Porcupine Mountains park的楓葉是楓葉景色的最中之最。那裏的楓葉漫山遍野,一座山連著另外一座山,綿延不斷。Porcupine Mountains park 有一條橫貫南北的二十多哩的公路。公路兩旁從頭到尾卻又都是黃澄澄的楓葉。地上也都鋪滿了黃澄澄的楓葉。行進在那條路上的時候,你有感覺是行進在一條金子鋪就的,通往遙遠聖殿的路上。
密西根三麵環湖,是一個相當美麗的州。但是,密西根的大部分地區地勢都很平坦,因此也缺乏一種高低起伏的氣勢。我太太是學美術的。她說過她想畫一幅畫,叫做“密西根印象”- 畫麵上就是一條線。我感覺她說的很貼切。但是,當你到了Porcupine Mountains,登上它的製高點以後,你就有了不同的感覺。Porcupine Mountains是密西根的最高點之一。在這裏,你能一覽無餘的看到遠處起伏的丘陵。最遠端的一望無際的藍色的蘇比利爾湖仿佛就在你的眼下。當你站在Porcupine Mountains的依傍“雲湖”(Lake of Clouds)的山頂上時,白色的霧靄會飄蕩在你的周圍,山下的“雲湖”時隱時現,你會有那種“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在夕陽西下的時候。“雲湖”平靜得真像一麵鏡子。火紅的天空和漫山的楓葉都把它們的通紅身影投在上麵,呈現在我們麵前的真是一幅色彩燦爛的畫卷。那種美是無法用照相機或者是用文字體現出來的。
除了楓葉,北密的另一個或者是更重要的特點是它的讓人感到特別舒暢的寧靜。在我們住過的兩個小鎮,Munising 和 White Pine,看不到我們在美國其它任何一個角落都能看到的快餐連鎖店象MacDonald, Burger King 和連鎖加油站象 BP,Marathon等。那種一看到這種連鎖店就從身體哪個部位產生的煩亂在這裏消失殆盡,而換之以輕鬆愉快。就象站在那風和日麗的藍天下呼吸著沁人心脾的新鮮空氣似的。那裏隻有三兩家家庭經營的Bar 或者 Café和三兩個安閑的在裏麵就餐,喝咖啡的的客人。加油站也是家庭經營的。特別是在我們住的White Pine,沒有加油站。加油處就是一個露天的儲油罐外加一個加油器,那是我們住的客棧經營的。客棧裏還有一個餐館和一個小賣店。另外還有一個酒吧和一個保齡球室,都在一個屋子裏。屋子裏很暖和,服務人員都待人很友好,住在裏麵感到很溫馨。當你駕車行駛在公路上時,看不到交通燈,也很少看到其它的車輛。你看到的隻是路的無盡的延伸。那鋪著瀝青的暗暗的平滑的路總是不斷的延伸到天際。好像你永遠也開不到頭似的。偶兒也有輛車從你對麵開來。帶著一縷清風而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那個時候,你會感到這整個世界都是你的。難怪那宣傳Porcupine Mountains 公園的網站說那裏是世界的盡頭(the end of the world)。果然是名不虛傳。
雖說偏僻,但這裏卻不乏現代的方便和舒適。我們住的汽車旅館,都很幹淨舒適,與大城市裏的賓館不相上下,並且還具有一種在那些賓館裏找不到的令人感到親切的鄉村風格。汽車旅館都有無線上網,感覺跟在家裏一樣方便。讓我和我太太頗為驚訝的是,我們在White Pine的客棧裏遇到一對做服務生的姐妹。她們早在十年前就跟她們父母去過中國,在上海住了七個多月,在那裏上學讀書。她們對上海的街道依然很熟悉。她們對上海也還依然戀戀不舍,說是有機會還要再去。這讓我在上海長大的太太感到特別高興。
北密的吸引人的地方,還有那為數不多的坐落在公路邊上的買烤魚的家庭小賣店。小賣店往往是建在在你不經意之間見到,想停車而又一下子停不下來的地方。往往是一座矮矮的小平房。小賣店出售不多的日雜品,加上家庭自己生產的瓜果蔬菜,和自己捕撈後烘烤的三文魚和白魚。我們在回家的途中進了一個店,買了些烤魚。然後還在那裏吃了一個象Mr.Pita一樣的午餐。那是用麵片包著的香噴噴的熱熱的碎土豆和碎肉,但比Mr.Pita好吃多了。主人說那是意大利傳過來的家庭傳統食品。味道很不錯。
四天的北密之遊很快就結束了。當我和太太駕車往回家的路上開的時候,我們真有點戀戀不舍。我們不時的回頭看看那漸漸遠去的楓葉,心情有點失落。不過太太調節得很快。她說,“咱們明年再來”。我一聽,就釋然了。對的,明年再去北密,每年都去北密 -- 但願這不是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