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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君問歸期未有期》第十章 二召

(2025-09-16 05:46:45) 下一個

《君問歸期未有期》第十章 二召

夜間風大,穿戴整齊的皇後端坐在鳳塌之上,保持著後宮之主的風華。禦書房的太監內應很快傳出話來,雍正帝傍晚急招龍虎山的那個小妖精。

皇後內心防線有些破防了,自己成日在宮裏與人周旋,天天困在這百尺宮牆內,可是身體和心裏比鄉下稼給農桑人還累。

雖紫禁城的景色是天下最美,比陌上輕煙和野花野草景致要美,但是皇後覺得自己天天待在這裏麵,根本沒有一天是身心放鬆,心情愉悅的。

和年妃與熹貴妃鬥了一輩子,年妃過世早早的退出了宮鬥的戰場。現在的自己眼看著熹貴妃的大旗高高飄揚。

宮內的人善於踩低捧高的,現在弘時死後,弘曆繼承帝位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所以紫禁城大到禦前守衛,小到辛者庫的太監,都唯熹貴妃馬首是瞻。

皇後早已經是個掏空的擺設,是熹貴妃留給雍正帝的顏麵,是給她臉上貼金的工具人,還是有風吹草動替熹貴妃擋刀的替死鬼。

皇後聽到雍正的召見義宣的消息後,嘴角不由的露出一絲快慰的笑意,雍正帝才五十歲。有其父必有其子,如果按照康熙帝長壽劇本,雍正帝還有幾十年的活頭,再誕生出個小王子不是問題。

可是雍正登基以來,晝夜的忙於批折子,白天上朝後,又是禮佛和打坐,根本對後宮沒有興趣和時間。

一天內雍正對義宣兩次召見,難道是這個女孩打動了雍正帝的修佛之心?

皇後想到這,覺得自己要改變策略,不要防龍虎山的小狐狸像賊一樣。而是要順勢而為,能給熹貴妃上些眼藥。

“去告訴小安子,盯緊點!“

“是,皇後娘娘。”

貼身的宮女春茶出去吩咐下人,不一會兒回來,看著皇後心思很重的臉,試圖勸說。

“皇後娘娘,不必擔心,她就是一個守夜的小道姑。”

“小道姑守夜,你聽說過嗎?”

年輕俏麗的春茶低頭說,“她畢竟才十歲。”

“十歲?當初我和皇上成婚的時候,也才十歲。”

春茶看到把話聊死了,就默不作聲的給皇後敬了一杯茶,“娘娘你是什麽打算呢?”

皇後呷了一口茶,望著院外被高牆宮殿分割天空,玄色的夜如墨汁一般,隻有在遠處的天邊透出一縷金色晚霞。

這個晚霞就像是自己的命運一般,曾經氣勢如七彩朝霞,將整個後宮都照在自己皇後的懾人氣勢下。

當初熹貴妃,年妃都小心翼翼的跪拜在自己的鳳袍之下。也不知怎麽地,雍王府的日子越來越紅火後,而自己的氣勢就像這日薄西山的晚霞,隻剩這一縷的高貴的遊魂。

“熹貴妃那裏有什麽動靜?”

“熹貴妃好像沒有什麽動靜。”

“有沒有派弘曆去他父皇那裏幫助她看看?”

“陳公公說,沒有見到他這幾天。”

“她可真沉得住氣!”

在養心殿西側的燕禧堂熹貴妃的宮苑中,弘曆正在和熹貴妃飲茶。滿園的花樹靜好,月色掩入夜色的雲後,宮女點起了好看的宮燈。

熹貴妃躺在黃花梨椅子上,手裏拿著絹帕,看著年紀十六歲已經成婚兩個多月的兒子,一下子有了男子成熟的氣質,麵色紅潤的喝著剛燉好的銀耳雪梨羹。

“大晚上的,你怎麽到我這裏來了?”

“兒臣是想去禦書房探望皇阿瑪,但是走近後,發覺皇阿瑪與別的人在裏麵,兒臣怕不妥,就避嫌的來額娘這裏坐坐。”

熹貴妃看著臉麵五官端正骨相輕奇的弘曆,心思縝密的和雍正非常的像。猜測他肯定是聽到或者看到是一個女孩子在禦書房,就知趣的避開,免得撞破了父王的好事。

“那就是一個守夜的道姑。”熹貴妃口氣無所謂的說著。

“可是我看到父王摟著她,在教她寫字,哪是守夜的低級宮女。”

“啊!”

熹貴妃驚訝的一聲坐起身,馬上陷入了沉默,弘曆的話讓她感覺到一絲威脅。

想到白天看到此女腰間掛著雍正帝的香囊,想當初這個香囊還是自己親手繡的,雍正帝說送人就送人了。

熹貴妃歎口氣說,“不怨你父王,他一直想有個公主寵,可惜沒有一個公主能活下來。你皇阿媽收養了親王的幾個公主,但是畢竟不是親生的。”

“父王要收養就給正式的名分,寵溺個道姑於理法不合。”

“放肆,這話是你能說的嗎?”

熹貴妃把身邊的貼身宮女都打發離開後,才壓低了聲音對弘曆說,“最近你父王睡眠不好,特別是弘時去世後。現在他能找到樂子,就隨他,大不了到時候處理了,那誰會知道。”

“是母後,都聽你的。”

“你扶我起來在院子裏轉轉。”

“是額娘。”

弘曆將熹貴妃攙扶起來,在後宮中廊橋和林苑僻靜的地方散步,熹貴妃非常老練的處理防止被人探聽的問題。長時間待在一個地方,容易被人盯著。

他們兩個穿過二進的院,走進了一個空闊正殿的大院。母子倆麵朝花園,內侍和太監都在兩邊是東西配殿屋簷下垂手而立。

最後熹貴妃來到廊橋的亭子裏,坐下後,望著廊前新移植了一排海棠花樹出神,花園中花開末期,不似往日繁盛景象,

熹貴妃指著海棠花樹說,“大清入關後,龍虎山就像這秋天的海棠,被冷落了很久,不似在元明兩朝的風光。現在他們得了機會,必定選的人都是萬裏挑一的極品,來爭聖恩。”

“額娘說的對,”

“但是我沒有料到,他們會選一個小女孩道姑來覲見皇上,果然對幾千年的後宮精髓掌握的爐火純青啊。”

弘曆伸手拿來一個果脯含在嘴裏,“按照母親的意思,這個小女孩必定有過人之處。”

“嗯,白天我專門去劫道看看,她確實不一般,渾身香噴噴的,還有一對月亮眼,看著你,人好像被攝魂的感覺。”

“果然是個狐狸精,妲己再現。”

“也許吧,要不是你父王早上在女孩守夜後離開,晚上又讓人接小女孩召見了。”

“額娘,我應該怎麽做?”

“接近婁近垣,你父皇喜歡什麽,你就喜歡什麽。”

“這是迂回政策?”

“哎,一個小女孩對你構不成威脅,就讓她成為你父王的開心果吧。你要關注婁近垣,他背後的正一道是一股力量。何況龍虎山在華夏有幾千年的王朝的恩寵。”

“額娘說的對,大清入駐中原後,還有很多修道的道士,他們都是漢人的精英們,表麵上看,龍虎山為首的正一道,是結構鬆散的道士門派。可實際是一個相當綿密的組織,並在上有一個上層的官僚結構。”

“對啊,你父皇就是這個意思,登基五年後,將身邊的掣肘都消除了,才開始整頓道教。”

“父皇不是一直禮佛嗎?怎麽又和道教幹上了?”

“佛和道在華夏其實就是一家,最近我正在讀話本小說《封神榜》,原來西方教的很多神都是從道門出來的呢。”

 

雍正帝埋頭在批閱折子,一抬眼看到禦塌的另一邊的義宣,不知什麽時候趴在中間的炕桌上睡著了。畢竟她剛守了庚申夜沒有合眼,晚上正要打算睡覺的時候,又被李公公的口諭接走了。

到了禦書房,義宣年紀小,一天兩次進宮,她還是緊張的怯生生的。雍正為了消除她的緊張陌生感,便讓人拿了好吃的山楂糖葫蘆給她,而雍正帝自己在禦案前繼續批折子。

義宣吃完了山楂糖葫蘆,看到雍正帝在忙,別的太監宮女都默不作聲的在門口守候。於是她乖巧的站在禦案旁,陪著雍正帝。

義宣在身邊,雍正帝覺得一個從沒有過的內心柔情,多年寵愛女兒不得機會的他,非常享受義宣的默默陪伴,哪怕不說一句話,都覺得快樂心安。

義宣身上的香氣,讓雍正帝覺得非常醒腦,他不由忘我的沉浸在工作中。但是義宣,畢竟是個十歲的人小,站著的時候眼睛不由自主的閉上後,差一點摔倒。

雍正帝看到,還是舍不得讓她離去,為了驅趕義宣的瞌睡蟲,就主動的摟著她教她寫字。可是沒有寫兩下,義宣忍不住的打哈欠。最後雍正帝讓義宣在禦榻的另一方坐下休息,就是不願意放她回去。

義宣趴在方桌上,身體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的。雍正帝幹脆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來到義宣的跟前,手勢讓太監拿了個錦裘的薄毯蓋在義宣的身上。

雍正帝坐在禦塌的另一邊,望著十歲的義宣天真爛漫的臉上還帶著稚氣,打量義宣粉嘟嘟的小臉,雍正內心比畫著義宣哪一點會像自己,或是像齊妃李氏,要不是像年妃的模樣。

雍正認為這個女孩就是公主的再世,就是來看他這個皇阿瑪的。默默的注視了有一炷香的時間,雍正才掃視兩邊規規矩矩跪著的內監宮女們一眼,對李公公口諭。

“送義宣回欽安殿。”

李公公帶人抱著熟睡的義宣離開後,雍正帝接過小宮女奉的茶,喝了一口後問,“皇後睡了嗎?”

在一旁的皇後的內應太監陳公公馬上回答說,“皇後娘娘每晚都在等萬歲爺,現在必定沒有安歇。”

“好吧,擺駕養心殿皇後寢宮。”

皇後在寢宮內,正準備安歇,忽然有太監唱到,“皇上駕到!”

皇後聽後趕忙的重新梳妝勻麵,才挾了春茶款款的站立在大殿門口。看到雍正帝在一簇掌燈的宮人的簇擁下,過了翻橋、穿過蜿蜒曲折長廊,來到了寢宮外。

“臣妾給陛下請安!”

“嗬嗬,皇後還沒有睡下。“

“等陛下是臣妾的福分,和陛下比,臣妾哪能偷安。“

“嗬嗬,皇後果然是朕的大後方,今天有空就想來看看。”

“皇上請,我這就讓人傳菜,陪陛下喝幾杯。”

“好好,我也正好有話同皇後講,酒菜就免了,上一些點心就行。”

不一會在寢殿的大堂,八仙桌上擺滿了各式點心,有芙蓉酥,綠豆糕、糖玫瑰酥、櫻桃煎、水晶餅、桂圓糕等樣子精美甜食。

雍正帝拿起一個水晶糕餅吃了一口,讚不絕口,“這個好吃,叫廚子多做一些,給我那裏送些,義宣在我那裏,我都不知道怎麽和她相處。有這些個好吃的,她一定十分歡喜。”

皇後笑容滿麵的答應著,“是陛下,對於義宣還有什麽臣妾可以做的?要不我讓人給她新作幾身衣裳?”

雍正帝放下手中的糕餅聲音低沉的說,“不用了,大公主的衣服都還在,就讓她穿她的吧。”

皇後馬上明白了,雍正帝把義宣當作了公主的替身,心中又鬆弛了一些,但是她試探著說:“義宣穿著好美,隻是素淡了些。”

“她是修道的,也就這兩年,過了14歲,有了度牒就要穿道袍了,不用浪費。”

“哦,臣妾記下了,這個孩子還乖巧吧?”

“就是太乖巧了,讓人不由的心生憐惜。”

聽到雍正帝這麽說,皇後微微一抖,她一直以為宮中女子本分就是,應該在皇帝跟前爭奇鬥豔,要展示女人極盡奢麗的一麵。

哪裏想到雍正帝現在胃口變了,一個素人的小女孩反而能奪得他的關心。

皇後腹誹,看來自己也要改變套路,要跟上形勢,開始近佛近道了。

“那個孩子看來比較稱陛下的心?”

“不是孩子,而是正一道,我罔顧他們時間久矣。”

“正一道?不是康熙爺都沒有放他們入眼?”

我中意的是婁近垣,我打算以後封他為龍虎山提點,現在讓他繼續作為大光明殿龍虎山值守法師。”

“欽安殿呢?”

“欽安殿就是讓他暫時代理幾天,在紫禁城內,我好隨時召見談心和觀察。”

“陛下的安排都很精妙。”

“這個婁近垣的道味很濃,讓他負責主持科儀,祈晴禱雨,護國佑民。”

“然後呢?回到龍虎山作提點?”

“如果幹的好就再說下一步的安排。”

“所以你對他的女兒專寵?就是昭示對龍虎山的恩澤?”

“驅鬼師張道陵被民間廣泛狂熱地崇拜,龍虎山在中華影響力有幾千年了。”

“皇祖入關後的策略,不是一直要壓製龍虎山嗎?”

“婁近垣是來自龍虎山,但他不是張家人,”

 “陛下想釜底抽薪?

“嗬嗬。”

 看著滿心謀略的雍正帝體態露疲憊之色,皇後上前,溫柔的對雍正帝說,“陛下,早些安歇吧!”

雍正帝望著身材仍然保持修長妝容美麗的皇後,眉宇間滿是期待的目光,想來膝下無子的皇後這些天孤寂的日子不好過。

於是雍正帝客氣寵溺的攬住了皇後的腰說,“好,我的皇後,福慧那個孩子還好吧?”

“福慧就是身子弱,今早我沒有讓他去課堂,吃了一些藥,才歇下。”

“年妃走了,苦了這個孩子。”

“陛下,臣妾定會盡心照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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