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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君問歸期未有期》第五十二章 丹考

(2025-10-28 06:35:36) 下一個

《君問歸期未有期》第五十二章 丹考

妙緣觀門前,停著一輛豪華的皇家四架車馬。身為親王的弘晝,現在出行不得不按照規製。來拜訪義萱他本想輕車簡從,但是被福晉舒雅提醒,不要怠慢皇恩的浩蕩。剛剛封了王爺,必須要感恩戴德,才能明哲保身。

穿著石青色圓龍補王爺常服的弘晝,在近侍的服侍下來車馬。他朝著空中一擺手,製止了妙緣觀門口,義萱帶領的一班道童,絲弦古樂的歡迎儀式。

“老遠就聽見鼓樂聲和劈裏啪啦作響,我還以為是有迎親的橋子呢,沒有想到是你搞的,嗬嗬。”

“貧道拜見和碩和親王,您受封後,第一次大駕光臨妙緣觀,我怎麽能不盡地主之誼,拿出我應有的誠意。”義萱穿著紫袍盈盈一福。

弘晝大手一揮,對跟著侍從說,“將我帶給妙緣真人的禮物都抬進來。”

他的話音一落,五六個穿著馬褂短裳的內侍,抬下來幾個大紅木箱子。妙緣觀的道童們,有眼色的幫著抬進了寺院。在陽光下,弘晝讓手下掀開箱子蓋,裏麵都是各式貴重的補藥,宮廷的糕餅,以及供奉神像的用品。

“父皇讓我給你帶來一些補品,我以為你躺在床上起不來了。沒有想到你還有這麽大精力,給我搞個接風儀式。”弘晝看著義萱神清氣爽的樣子,開玩笑吐槽。

“我本來在床上躺著,忽然感覺到你要來看我,我一下子就有了精神。學著章嘉活佛接待我的規格,帶著一眾道徒給王爺接風。”義萱有些惡作劇開玩笑著說。

“章嘉活佛也對你這樣大張旗鼓的迎接?”弘晝好奇不解的問,在法會之前,四哥弘曆和父皇,說過章嘉活佛和義萱之間,鬥法之事。

義萱給當值的道士一個手勢,道徒們就將三個大紅木箱子,蓋好蓋子,抬到觀中的庫房登記入庫。義萱按照父親的囑咐,對妙緣觀收到的所有供奉和禮物,都一一登記入冊,而且使用出處,都注明時間和負責的人。

弘晝遣散了隨從,跟著義萱來到偏廳喝茶。進了門,看到迎麵有一大張,橘黃的緞麵臥榻式的炕桌。他二話沒說就脫靴子,盤腿而坐。

“這是你新添的?”

“這個是一等伯鄂爾泰大學士,上次帶著家眷燒香。他在此太師椅子坐了半天,腰酸背痛後贈送的。”

“你是不是也給他搞過個迎接模式?”

“嗬嗬,對啊,你怎麽知道的?”

“去年底,父皇封他為一等伯,賀喜的人絡繹不絕,沒有想到你也在其中。”

“我這個妙緣觀,主要服務你們王公貴族,我怎麽敢慢待任何一個施客。”

“你父親做事情滴水不漏,你也是學到精髓。”弘晝開玩笑。

“王爺請喝茶!”義萱接過小道童的茶碗,恭恭敬敬的遞給弘晝,

弘晝打發開屋內的隨從和道童,靜靜的看著義萱。他仿佛是看到紫禁城的燈紅酒綠的宮廷裏,義萱也是大紅燈籠光掩映下的美人之一。雖然他早都看出四哥弘曆,對義萱有飛蝶在側之夢,但是他總覺得義萱,與自己要比弘曆親近。

現在的義萱,國色天香,被父皇作為了官窯瓷器的人物。她雖然是妙緣觀主持,但是好像與父皇和他們兄弟倆而言,就像是闔家老小成員一樣。如同是天然的外宮嬪妃,隻是沒有官宣品級而已。

父皇從沒有寵愛一個女人,像寵愛義萱一樣。早早的就讓她有了單獨的廟觀,而且還讓兩個兒子不準打主意。說是把義萱作為法師對待吧,可是法師的事都由婁近垣承擔了。說義萱作為婁近垣女兒身份,可是雍正帝在如此高端的佛法會上,還讓義萱出席。美其名曰是端茶倒水的女道童,雍正帝還讓義萱必須交法會的作業。

義萱的狀態,高於所有的中低等宮嬪,還不在熹貴妃的管轄之內,更不占內廷主位的榮耀恩寵。好幾次弘晝看到熹貴妃闖進養心殿,要求對義萱有管轄教導的權利,都被雍正帝拒絕了。就在上個法會前,熹貴妃又來到養心殿發難。

“她不是後宮的任何小主,也不住在宮中任何的閣樓院落內,更不在哪個主殿居住。”雍正帝再次回絕了熹貴妃的要求。

“陛下,婁義宣看著是妙緣觀主持,人們都說實際上是無冕的娘娘,就像是陛下的金屋藏嬌。”熹貴妃惱怒大膽的戳穿雍正帝的謊言。

“金屋藏嬌?你作為貴妃主掌後宮,你難道不知正三品貴嬪起,才能稱主子或是娘娘?她是妙緣觀的主持,你作為內廷主管國母,你們兩個不搭界,怎麽能說出這樣荒唐的話來?”雍正帝不耐煩的回複。

“貧妾就是因為掌管後宮事宜,對於後宮妃嬪和女子,都有管轄的義務。義萱自幾年前入宮,雖然陛下對她沒有任何分封,可她得到的榮寵,比後宮任何主位娘娘都多。”熹貴妃憤憤不平的說。

“可笑,胡鬧!”

雍正帝斥責,但是口風很緊,根本不想透露半點,義萱對自己擋煞的意義。他對兒子們,大臣們,大講佛法,以及推廣儒釋教三教合一。掩蓋他內心用佛法擋龍劫煞,修建佛法護城河補丁的實際用意。

他非常清楚,作為帝王絕對不能被人拿捏,抓到短板痛處。熹貴妃現在的訴求,就是有棗沒棗亂打一竿子。特別是弘曆已經成年,熹貴妃可以母憑子歸,也可以去父留子,執掌天下。雍正帝怎麽敢暴露,決定自己生死命運的死穴呢。

“以前皇後在世我不敢說,但是皇後不在了,我雖為貴妃,現在是宮中最高的之位。我就要行使皇後沒有行使過的權力,糾偏扶正。”熹貴妃跪在雍正帝禦案前,口氣不容置疑的說。

熹貴妃的憤怒,都借義萱的名義發泄出來,皇後去世後,她還是不能被冊封為皇後。後宮中的其他妃嬪,都私下話裏話外的,覬覦晉升不同品階妃位。她們給熹貴妃吹風,擔憂皇後之位一直空著,一定是虛位以待那個女主。

熹貴妃聽後也不淡定了,腹中的賬本算來算去,看了後宮半天,沒有對手敵人。雖然最近謙貴人受寵有了身孕,但是根據自己的把握,謙貴人還越不過自己的頭頂。後宮唯一她夠不著,不能收拾的女人,而且被父子三人都在乎的女人就是義萱。

熹貴妃離開後,雍正帝趕忙讓蘇得正傳話,告訴婁近垣,讓義萱托病避開熹貴妃的攔截,免得被女人的飛醋誤傷。佛法課後,雍正專門派弘晝前來慰問看望,安撫義萱。

弘晝一邊喝著茶,悠閑如在自己家一樣,拿起炕桌上的棗泥水晶糕吃了起來。現在這樣的狀態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有一方自在私密的院子,有紅粉佳人相伴暢談。

“陛下看到我的作業如何評價的?”義萱也喝了茶,自然鬆弛的問。

“父皇讚賞,還讓我給法會的人念了你寫的詞。”

“啊?那多不好意思啊,在坐的都是大學士,大法師。”義萱臉羞紅的看著弘晝。

“我覺得甚好啊,以後你可以歌嘯的時候唱出來。”弘晝鼓勵說。

“真的,好主意。”

“你的歌詞,提醒了我,我們兩個真是心有靈犀。”

“什麽靈犀?”

“如何交作業,又明哲保身,嗬嗬。”

“那你寫的啥?”

“就是詩,以後所有的作業,我都寫詩,嗬嗬。”

“說說昨天你寫的啥?”

“人我原無二。主賓自曆然。當前不迴換。一月萬川圓。 空亦本非空。有亦本非有。空有兩相忘。三三原是九。”弘晝將自己的詩複述了一遍。

“嗬嗬,不錯,有了佛法的空意,”義萱讚譽。

“真的空嗎?”弘晝忽然提高聲調,意味深長的口吻,炯炯有神的雙眼,看著義萱雙眼潭底深處。他感覺到義萱有著某種使命,這個使命隻有父皇和四哥知道。

“你想問什麽?”義萱內心小兔亂跳,避開弘晝的目光,她覺得弘晝聰慧異常,感覺出了自己身上背負有使命。

“就說說煉丹爐吧!”弘晝出其不意的出牌。

“你感覺什麽不同?”

“那個爐子真是煉丹嗎?”

“怎麽這樣講?”義萱後發製人的問。

“我查過了內務府的賬冊,去年和前麵幾年,煉丹爐裏麵,燒煤渣和木炭外,沒有加過任何燒丹的材料,除了偶爾的礦銀和銅條。”弘晝終於透底自己的疑慮。

“我不在宮中,我真的不知道啊,你要是有疑問,可以問內務府的人啊。”義萱支招想脫身。

“為什麽不說,讓我問你的父親婁真人?”弘晝抓住了破綻把柄。

弘晝知道父皇在養心殿的抱廈煉丹,平時到養心殿給父皇請安後就離開了。自從父皇辦了法會就在養心殿,他每日可以看到道士往丹爐裏麵加煤渣,一車一車的,用量之多,丹爐就像景德鎮燒窯的爐子。

帶著質疑,他借口新修的王府需要添置東西,為了不鋪張浪費,獲得雍正帝允許,到內務府庫房挑選可用的家居擺設。拿到內務府的賬冊,他支開太監幫著自己挑家具。他打開了燒丹的記錄,發現了燒丹的冊子上,記錄的都是煤炭,和少量的黃銅和礦銀。

“你說說,我聽聽,我試著幫你分析分析。”義萱明哲保身的說。

記憶力超常的弘晝,從袖籠中拿出一頁紙,他複寫的賬冊上的數目一部分。

“雍正十年正月初三日用渣子煤二千斤。

雍正十年正月初六日用渣子煤二千斤。

雍正十年正月初十日用渣子煤五千斤。

雍正十年正月十一日用紅銅條二斤。

雍正十年正月二十日用渣子煤一萬斤。

雍正十年正月二十六日用白炭一千斤。

雍正十年正月二十八日用紅銅三斤。

雍正十年二月初二日用渣子煤三千斤。

雍正十年二月初五日用渣子煤一萬斤。

雍正十年二月十一日用白炭二百斤。

雍正十年二月十八日要裏邊用渣子煤三千斤。

雍正十年二月二十二日用渣子煤一萬斤。

……”

“啊,僅兩個月,用了這麽多煤炭?會不會是紫禁城過冬的炭火在一起了?”義萱難以置信的問。

“你說的不存在,我給你的燒丹材料記錄,隻是一個丹爐的用量。不同煉丹的爐子,燒炭量都記得明明白白的。父皇最恨貪墨,太監們不敢瞞報或是作假。”

一個煉丹爐子,怎麽能一個月內燒掉上兩萬多斤煤渣。作為皇子,紫禁城就是他家。對家裏麵用度誇張的方麵關心,是無可厚非的。任何一個明眼人看著賬冊都會有疑問,何況是心細聰慧的弘晝。

看到弘晝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自己絕對要赤誠相待。義萱臉色嚴肅的下炕後,恭敬的給弘晝一福說,“一個丹爐燒這麽多的碳,我不知道陛下的安排深意,但是我可以幫著你分析分析,說錯了王爺莫怪。”

弘晝也下地鄭重的扶起義萱,推心置腹的說,“今日就我們兩個,沒有第三人在場,你我交情勝過血親。你的話也許對我今後的生存,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我覺得,陛下煉的是空間《九還七返大丹》。”看到弘晝坦誠的心意,義萱說出了,煉丹對紫禁城風水格局的猜測。

“此話怎講,玄機是什麽?”

義萱從書架的密匣中,拿出一個黃曆。上麵有婁近垣早都準備好的,對付皇親國戚提問的玄機伏筆。自從雍正帝在養心殿開佛法課,婁近垣就知道,來上課的這些個人精,看著丹爐紅紅的爐火,每天一車車的煤炭吞吐量後,就一定有人來問。

他們絕對不敢去問雍正帝,婁近垣在宮中居住他們也找不著,突破口就是義萱。義萱既要有所相告,又要能夠不透露全部天機,招來殺身之禍。於是婁近垣就把大清朝的八字命脈進行了梳理。

“你們太祖努爾哈赤,是丙辰年稱汗的吧?”義萱拿著黃曆上的標注說。

“對,你這個都有記錄?”弘晝驚訝的問。

“對啊,我們道門法師來京,都要知道這些背景。你們的高祖皇太極,是在丙子年建立大清的吧?”

“對啊,這有什麽玄機?”

“丙子,丙辰年,丙就是火,是太陽,是你們大清立朝的國運。所以我認為陛下燒炭,就是在加持大清的國運。”

“有道理啊,我怎麽沒有想到。”弘晝有些開悟。

“還有,你們高祖皇太極為什麽稱新朝為大清?”義萱故意問。

“推翻了大明,用大清,用水滅火?不對啊,立國是丙辰,丙子年,水火都要?”弘晝信口回答後,又有些拿不準。

“沒錯,我想你皇太極當初一定有道士謀士在身邊,而且他們懂周易,用火,用水,大概是水火既濟的意思。”義萱斷定。

“有道理,還有呢?”弘晝意猶未盡的問。

“現在我和你講的秘密,這個你不要聲張,隻是我的猜測。”

“好,我一定守密。”

“你父皇,寶親王弘立,和弘曆的兒子永璉,八字的用神都需要火。你父皇燒丹,燒的是空間天地丹,來加強了皇朝父子三代人的運氣。”

義萱透出雍正帝燒丹,是按照國運和帝運的八字布局的。弘晝明白了,這一定是善於排八字的父皇和婁近垣商量的結果,義萱果然厲害的推算出來的。

“那麽丹爐中為什麽要加礦銀和銅條?”弘晝還是腦中清晰的複盤,不忘追問考丹冊中的材料,來判斷義萱的猜測。

“要煉九還七返大丹,先天的庚金,需要退去陽火,得到真陰辛金。後天的壬水,需要得到真陽退去陰木。火去金存,水去木生,辛金與甲木化合,金木並交,從而能顛倒陰陽。退去癸水,丙火之氣化合,從而達到水火既濟。”義萱講出了一套煉丹秘籍理論。

“怪不得,燒丹材料,一會是煤渣,一會是白碳,還有就是少許的銅條和礦銀,根本沒有牛舌頭黑鉛之類的東西,果然你說的煉天地丹元素都在裏麵。”

弘晝雖然沒有聽懂義萱說的複雜理論,但是義萱說的理論,與考丹冊中的量和種類都符合。他信以為真的豁然開朗,高興自己終於領悟了煉丹材料的名冊。

可是弘晝眉心舒展後又皺在一起,“那麽就是說父皇沒有吃丹藥,那麽允禧皇叔的擔心的,父皇吃丹藥中毒問題,就不存在了。可是我明明見到,父皇在吃丹藥一樣的東西啊?”

義萱抿著嘴角,沒有回應,因為上次雍正帝問她丹藥的味道,她已經知道,雍正帝沒有吃丹藥。再加上今天看到弘晝提供的煉丹煤炭用量,才敢這樣大膽對弘晝說,雍正帝煉的天地大丹。

義萱一福,將手中的萬年曆收好,弘晝還想繼續深談纏住義萱,“你看看我的八字,忌神和用神好不好?”

“沒問題,下次見麵我告訴你。”義萱賣個關子,心中暗暗鬆口氣,終於把話說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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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樂即安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望沙' 的評論 : 沙沙太棒了!
望沙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小樂即安' 的評論 : 謝謝你鼓勵,這些道家的天機不適合廣泛宣傳,隻是我學習古文化的一些感悟,就寫成小說,所以放在博客裏麵。因為我搜了雍正煉丹故宮材料和相關信息,發現了這些端倪,試著用奇門,周易和邵雍值年卦,發現了一些奧秘。
小樂即安 回複 悄悄話 好複雜,好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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