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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君問歸期未有期》第四十八章 居士

(2025-10-24 07:40:23) 下一個

《君問歸期未有期》第四十八章 居士

雍正帝搬回到紫禁城居住和辦公,後宮的嬪妃和子女也都回來。朝廷休沐日的早晨,紫禁城落下一層淡淡的薄雪,雍正帝用完早膳,沒有乘坐龍輦,而是信步在紫禁城內散步。

最近雍正帝肩膀麻木感越來越重,手指在清晨醒來的時候,痙攣疼痛,根本握不住拳頭。禦醫看過說是五十肩,並且建議雍正帝每天都要活動一下筋骨,讓血液流通,不能總依靠藥物活血化瘀。

雍正帝將近日的夢, 與上次黑色水滴之夢聯係在一起,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最近壽命的劫數馬上要降臨了, 還是又被延長了一段歲月。

踏著殘雪,沿著紫禁城轉了一大圈,不知不覺中,雍正帝回到養心殿外的露台。兩個穿著青色道袍的道士,正圍著一個巨大的葫蘆形煉丹爐忙碌。一鏟一鏟的烏炭加入到丹爐中,雍正帝站在十幾米外都能感覺到熱騰騰溫暖。

雍正帝凝神看著道士們忙碌,用手製止了他們的跪拜。他看著這熊熊烈火,就像是為自己生命寫下的續歌。人間火,就是離火,是明明上帝,是小火引大火,是開啟天上戶庫,天上資源的鑰匙。

“日月附著於天,百穀草木附著於地,重明以麗乎正,乃化成天下。明兩做離,大人以繼明照四方。”雍正帝背誦著易經中的彖辭,感歎天道的秘密,就在這離卦之中。

最後雍正帝滿意的朝養心殿走去,門口的小太監垂首稟告,“皇上,妙緣觀主持,婁真人已經在裏麵候著呢。”

雍正帝滿意的點點頭,大步走進殿內,看到穿著紫袍的義萱。她見到雍正帝進門後,小心的跪拜行禮。

“貧道,妙緣觀主持婁義萱拜見陛下,祝陛下龍體康健。”

“好了,不必拘禮。”

雍正帝坐下後,給門口垂手的太監一揮手,“你們給妙緣真人看座後,就全部都退下吧!”

義萱恭順的坐小矮凳上,距離雍正帝龍椅十米遠。她垂首等著雍正帝問話,但是等了一會,沒有任何聲音。於是義萱抬頭,看到雍正帝正仔細的端詳著她。雍正帝眼神就像是慈祥的老虎,有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怎麽樣,朕不說話,你就沒有話同朕說?”雍正開場話就露出的箭柄,口氣根本沒有與小孩及女子說話的意思。仿佛是見到了多年的對手,討要一番的勝負結果。義萱聽後不由的渾身發抖。

“陛下想讓貧道說什麽?”義萱聲音因為恐懼而變調。

“你為朕擋了幾次龍劫殺,你難道沒有怨懟?”

“什麽怨懟?”

“就像那些多災多難人,會抱怨為什麽要來到這個世上,為什麽世間有不公平的存在?”

“陛下,小女從未有過這個想法。”

“哦,果真如此?”

“陛下,貧道反而是感恩有此機緣,來到京城,看到京城的繁華,剛過及笈之年就成為了妙緣觀的主持。世人都羨慕我的福德隆厚,小小年紀就得陛下的垂愛。”

雍正帝眼神一亮,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嗬嗬,說的好,不枉朕對你厚待。”

義萱馬上站起來行禮,“謝謝陛下,貧道願為陛下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好,你的忠心朕領了,你父親說過沒有,你身上的鬼青未來還會加重?”

“他說過了,因為我與玉麵真人大戰過,所以他來人間尋我,就像有了鬥儀,會一次次的來消耗我的能炁。”

“你不怕死?”

“抱身點燈,也是修道得道的境界。”

雍正帝聽後,心中有些感動,他站起身,緩步走到義萱的跟前。

“伸出手,擼起袖子,”

義萱伸出一隻胳膊,擼起袖管。雍正帝看到義萱手臂的淤青還在,並且隻在前臂。雍正帝又讓義萱的擼起另一隻胳膊,發現淤青也是一樣。

雍正帝擺擺手,讓義萱的收起手臂。他慢慢在大殿內踱步,心中計算著,這個鬼青在義萱身上擴展的速度。這次是手前臂,下一次就會是上臂,脖子,胸腹,大腿,小腿,頭臉?

思考中雍正帝似乎看到了義萱渾身和滿臉淤青的樣子,心中不免有些動容。最後雍正帝回到龍椅坐下,故意漫不經心的問,“你疼不疼?”

婁義萱抱手一福,坦然大氣的說,“不疼,這些就是鬼青而已,不是真的皮肉之苦。”

“前天,鄂爾泰和張廷玉大人,都到你的妙緣觀燒香去了?”雍正帝故意不經意的問。

“嗯,是他們的家女眷燒香,大人他們就在偏院喝茶等待。”義萱小心的回答。

“他們說了些什麽?”

“這,……”義萱有些猶豫。

“無妨,大膽的講。”

“我陪著他們的福晉們燒完香,女眷們都離開後,在出道觀大門前,二位大人分別拿著一些黑鉛材料問我。”

“問你什麽?”

“問我父親以前煉過丹藥沒有?還有就是問我,他們手中樣品,是不是品質不夠好。”

“你怎麽說的?”

“我坦誠的告訴他們,我沒有見過父親練過丹,但是在杭州的寺院時候,見過真的丹藥。”

“哦!你見過真丹藥,那你嚐過的丹藥是什麽樣的味道?”雍正帝感興趣的問。

“嚐過,我小時候,看著道觀裏麵有丹藥,被師父們供奉在三清殿,就好奇的拿了一顆吃。”

“丹藥是什麽樣的,味道如何,難吃嗎?吃完肚子是否難受,有沒有後遺症?”雍正帝連珠炮的發問。

“丹藥樣子是黑褐色,聞著有股鏽鐵的味道,吃起來有些石膏澀味。”義萱如實的回答。

“鏽鐵和石膏的味道?”

雍正重複的話一出,婁義萱馬上十指扣住了雙手。雍正帝不是天天在紫禁城煉丹,自己還看過他晚上辦公後,將黑色的丹藥放入嘴中,親耳聽他說過,“一粒金丹吞入口,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是今日看著雍正帝好奇的眼光,分明是從沒有吃過丹藥的樣子。要是說雍正帝沒有吃過,那麽以前被皇後照料的福惠,鼻口分泌物中就有丹藥的痕跡,那些丹藥又是從哪裏來的呢?

當時義父就說不要同任何人提起福惠的事,義萱想到紫禁城丹藥之謎,以及已經過世的皇後和福惠。婁義萱忽然覺得有些無力,她單薄的肩膀似乎有千斤壓著。

“好了,今日喊你來主要是讓西洋畫師,和大清的畫工給你畫像。”雍正帝終於停止追問,說出了讓義萱來紫禁城的目的。

“畫像?”義萱睜大杏仁眼詫異的問,以為陛下覺得她己被鬼青纏身,會不久於人世,而留個念想。

“最近朕要燒製一些官窯瓷器,朕想好了主題是麻姑獻壽,你就作為模特吧。”

“模特?”

“就是磁器畫樣板真人。”

“謝謝陛下的抬愛,”義萱終於鬆了口氣。

“好了,你跟著蘇公公去後花園,西洋畫師和畫工在等你。”

義萱叩首後,站起身緩緩的跟著太監蘇得正,朝著後花園而去。雍正帝看著義萱少女老成的背影,心中是非常感歎。龍虎山給自己安排的乩童盾牌,功力會逐漸的被鬼青消耗掉,自己還得想辦法。

雍正決定到處都擺放義萱的畫像,可義萱不是神仙,也不是仙姑,更能告訴別人她的真實背景。如果紫禁城到處掛著她的畫像,兒子和群臣問起來,作為天子不好回答,更沒有理由,到處張貼義萱的畫像。

想了半天,為難時刻,內務府詢問明年的官窯主題,一下子讓雍正帝靈光一閃,計上心頭。於是他大筆一揮,給景德鎮的官窯場,撥付了大批的銀子,讓他們準備上千套,麻姑獻壽的瓷器。從茶具到擺件。瓷器上的畫都用宮中畫師提供的,麻姑獻壽的畫像主題。

不久太監唱到,“鄂爾泰,張廷玉大人到。”

“快宣!”

穿著藍色朝服,頭戴頂戴花翎的鄂爾泰,張廷玉一起走進了養心殿。向雍正帝叩拜問安後,都矗立在一旁等待。休沐的日子,雍正帝隻宣他們兩個覲見,都以為雍正帝的眼線,將他們二人去妙緣觀的事匯報。

雍正帝抬眼看著二位軍機大臣,兩個人站在一起就像兩根勁不對付,扭曲的麻花,被自己給擰到一起。二人看著互相抗拒,但都是大清的肱骨之臣,對自己的忠心都沒有差別。

看著二位近臣,雍正帝扮慘聲音哽咽的說,“前幾天我夢到先皇後,朕想,朕可能要死了.....”

張廷玉和鄂爾泰聽後馬上匍匐在地,“皇上,您怎麽這樣說,難道是婁法師解夢的結果是大凶?”

“婁法師解釋夢是延壽,可是朕總是覺得悲涼,現在每天渾身僵硬,雙肩僵硬的如木頭。”

“陛下,臣等到了五十歲,都有五十肩痛的困擾,請陛下看開。”

“宮中的禦醫也是這麽說,可是疼痛難忍時候,朕想起過世的皇後和十三爺,就覺得朕會馬上隨他們而去。”

“請問陛下,婁法師有什麽法子?”聽出玄外之音的鄂爾泰機靈的問。

“他說雍和宮的章嘉禪師,幫我擋了很多的煞。”

“那太好了,為臣也想為陛下擋煞。”善於察言觀色的鄂爾泰,及時抓住要領表態。

“哪很好,婁法師說章嘉活佛可以擋煞,說明修煉禪宗可以擋煞,我們君臣一起修禪宗。”雍正說。

“臣願意修佛法。”張廷玉也表衷心。

“你們真的願意陪著朕修煉禪宗?”

“對,請陛下賜我們法號。”

“好,二位愛卿請起,法號朕已經擬好,你們拿去看看吧。”

說完雍正帝將選出來的,一起修佛的朝臣名單,以及他賜予各位居士法號折子,傳給二位軍機大臣看。鄂爾泰一擦額頭的汗,慶幸自己腦子跟上皇帝的節奏,這個休沐天,召見他們,果然是有一個坑在等著。

他原來以為被人舉報,和張廷玉在妙緣觀私下見麵,會被雍正帝認為結黨一起對抗皇帝。現在聽到是修佛的事,心中鬆懈下來。他恭恭敬敬的接過折子打開一看,《禦選語錄備案》。

看著折子名單,鄂爾泰的眼角笑紋喜上眉梢。他閱後將折子遞給張廷玉,張大學士讀後老謀深算的臉,也都掩飾不住一絲喜悅。

這個哪是修煉禪宗的名單,不如說是大清朝最頂尖權力的名錄,等於是唐朝李世民的淩煙閣,現代的中央常委。

除了去世的十三爺名字外,其他人幾乎是大清朝,活著的權臣配享太廟名單。如果他們二人不在此名冊上,他們反而會日日睡不著覺。

“雍正皇帝,圓明居士。

十三弟允祥,朝陽居士。

皇四子弘曆,長春居士。

皇五子弘晝,旭日居士。

皇十六弟莊親王,愛居士。

皇十七弟果親王,自得居士。

大學士伯鄂爾泰,坦然居士。

大學士張廷玉,澄懷居士。

多羅平郡王彭福,如心居士。

妙正真人,婁近垣三臣。

左都禦史張照,得天居士。

覺生寺文覺禪師,元信雪鴻。

聖因寺悟修禪師,明慧楚雲。”

鄂爾泰和張廷玉一起叩頭謝恩。

“感謝陛下,賜為臣的坦然居士法號。”

“謝謝陛下,明臣心見性,賜澄懷居士法號,是陛下了如臣肝膽的寫照。”

雍正帝欣慰的看著忠臣,發自內心喜悅的一起和他修佛。於是站起身來,走到二位老臣身邊,一手一個,扶起二位近臣。

“愛卿都平身,沒有問過你們的意見,就讓你們和朕一起修佛有些武斷。你們一定會問,為什麽不修道,而修佛。”

鄂爾泰再次跪拜,張廷玉看到也馬上匍匐在地,“隻要陛下的安排,就都是好的。修佛好,名單上婁真人都修佛,我們更是沒有二話。”

雍正帝回到禦案後的龍座上,他喝了一口茶,看著鄂爾泰以前那張不信佛和道的臉,直接袒露心跡。

“真道人難啊,凡人造業者百,而為善者一二;為善者百,而向善者一二;向道者百,而堅久者一二;堅久者百,而堅之又堅,久之又久,直至菩提心,不退者一二,如是最後名真人,難乎哉?”

鄂爾泰一拱手說,“感念陛下的體貼,老臣的年紀確實算下來,沒有修道的時間了,修佛好,十年,二十年都會有所收獲。”

張廷玉也一鞠躬表忠心,“雖然道教,臣從小接觸,但是此生都是尊崇儒學。按照陛下的算計,從現在開始修行,果然是修佛要更切實際。”

“今後,你們上朝前,下朝後,都要聽我講佛法,你們到時候不會感到痛苦吧?”

“陛下哪裏,以前公務纏身,沒有時間靜下心來學習佛法,現在陛下要給我們講佛法,這個可是天大的殊榮。”鄂爾泰情真意切的說。

“陛下,為臣已經等不及了,再不學,馬上就要老了,這個佛法就是在救助我們,讓我們擺脫人間的痛苦和噩夢。陛下是愛惜跟隨您的老臣,臣倍感榮幸和惶恐,需要每日進階佛學,才不會像頭笨牛,聽陛下彈琴。”張廷玉更是君子坦蕩蕩謙虛自貶。

“好,我的佛法課馬上就要開講,張大學士提醒了我,免得你們上課沒有準備,我就給你們透露幾個主題。”

“陛下,為臣需要紙筆記下來。”

“不需要,你們二位都是過目不忘的人師,我說你們要記在腦中,這樣才是用心修佛。”

“遵旨,請陛下告知為臣。”

“你們先要了解,神通,名利,貴人,世界,時光等,佛法主題。”

鄂爾泰掰著手指頭重複了雍正帝主題,這些詞每個都認識,但是與佛法何幹,他的腦子就像被困在籠子裏,智慧的星耀失去了光氣。

張廷玉聽到幾個詞,覺得雍正帝的主題不會是字麵上那麽簡單,但是他機智的像個小學生勤學苦問。

“陛下,我們可以找課外輔導老師嗎?"

“對啊,陛下,我也可以找老師輔導嗎?”鄂爾泰馬上也追問。

“你們可以找人,但是不能作弊。”

“如何算作弊?”

“不能找佛門中人,我需要看你們對佛法領悟的初機。”

“啊,那我們可以找誰?”鄂爾泰有些失望的問。

“你們是大學士了,雖然不恥下問是美德,但是我需要你們,對佛法最原始的初心領悟。”

張廷玉不愧是皇子的老師,他微微一笑,對雍正帝一拜說,“謝謝陛下的提點,為臣知道了。”

“好,你們下去吧,臘月朕就要開始講佛法,你們隻有不足一個月的準備時間了。”

鄂爾泰昏頭昏腦的跟著張廷玉出了養心殿,他再一次抓住了張廷玉的手腕,“張大人,請把話講清楚,我們可以向誰請教。”

張廷玉看著鄂爾泰有點失態,他試圖擺脫被緊緊握住大手,掙紮了幾回都失敗後,他無奈啞聲說:“剛才名單你看了?”

“看了!”

“不就得了,名單上有啊。”

“名單都是些王爺和佛教人士。”

“再想想,”

“嗷,你說的是婁真人?可是他道家啊?”

“剛才陛下是不是說,修道難,才修佛的?”

“對啊!”

“婁真人,不就是那個,堅之又堅,久之又久,直至菩提心,不退者一二,如是最後名真人,菩提心不就是佛心嗎?”

“嗬嗬,你真是鬼啊,謝謝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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