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泉是初中未畢業於68年由上海下放的女知青。她兄妹四人，哥哥和姐姐均下放在黑龍江建設兵團。弟弟按當時政第被照顧留城，在街道上工作。母親長期臥病在床，父親是黃浦江上清理河床河道工人，一家人住在十六鋪碼頭邊的簡易宿舍裏。王永泉插隊到曹莊大隊第十生產隊已八年多。因家境貧寒，居住條件不佳，不像其他知青，她逢年過節很少回上海探親。由於常受到鄰居郭大娘的照顧，與她家也常有往來。天長日久便與她兒子郭懷振談上戀愛以慰藉自己孤獨的心。
郭懷振是67屆高中生。如不是文革耽誤，憑他當時在校成績完全有可能考上大學。他是有文化回鄉青年，經縣衛生學校培訓半年後，到大隊衛生所當了一名赤腳醫生。他為人誠懇，鑽研醫術，看病認真，態度良好。一次，有位農民腳踝崴傷，局部腫脹，疼痛難忍。已過2，3天了，傷腳仍不能著地。他被用平板車拉到衛生所求醫。郭醫生問明病情後，用消毒後的三棱針在腫脹之處輕輕紮了兩處。立即，兩股發黑的血液混合著淡黃的液體便從腫腳的針破處流出。不出一個小時，奇跡出現，病人自述已不痛了，腳踝腫脹也已明顯消退許多。隨後，郭醫生為傷口處做衛生消毒和包紮，開了兩副消腫利尿的中藥。傷痛兩天後就痊愈了。類似這種土方土法治病的例子舉不勝舉，因此，郭醫生精湛醫術受到村民們的一致好評。
曹莊大隊有十幾位下放知青，其中有五位上海下放女知青，其餘均是男知青，不是省城的，就是本縣市的插隊知青。在上海女知青中，三位長期賴在上海，一位在農村幹三個月活回上海歇半年，隻有王永泉一人長期堅持在當地勞動。除上海女知青集中居住外，其他人均分散居住在各自的生產隊。賈書記是分管知青的，因此，知青為討好他，總是對他表麵恭敬有加。
賈書記經常有事無事去王永泉居住的知青點，美其名曰是探視，關心和檢查，實際上就是來閑聊，打逗，撩撥女知青，時不時還有不雅動作。大多數情況下是王永泉一人在此居住。令她叫苦不迭的是賈書記經常是晚上喝完了酒，到她這聊閑話，還經常講些下流故事，一待就到半夜。這一方麵嚴重影響了她的休息，再方麵也讓她很尷尬，但她不敢明確表達不悅。一次，郭懷振在衛生所與別人說到此事，表達了對賈政靖行為的不滿。這讓王霞聽到並迅速添油加醋地轉達給賈政靖。人天生有兩麵性，即人性和獸性。一旦放縱自己，讓獸性膨脹，人就墮落了，就會做惡。賈政靖就是放縱自己之人，並且
睚眥必報。膽敢背後議論他賈書記，那還了得，這讓他火冒三丈。自此，就記恨上王永泉和郭懷振二人。
老郭頭是郭懷振的父親，地主分子。作家周同賓在散文《土地夢》中說：任何一個真正的農民，都想擁有更多的土地。不想成為地主的農民，不是地道的農民。不想擁有更多土地的農民，不是有出息的農民。講起來，老郭頭這個地主不那麽地道。他們家原本隻算是小康人家，算不上富貴，他幼時讀過幾年私塾。抗戰時，他被抓壯丁去打日本人。抗戰勝利後，國民政府裁軍，發給他一點退伍返鄉費用。因農民以土地為根本，回鄉後，他用這些錢，再找親戚朋友借點，買了些薄地。解放後，共產黨土地改革，他們家兄弟幾個還沒分家，而家裏的田畝數正符合劃為地主的標準。因此成年的他和他父親就成了地主分子，而未成年的兩弟弟隻是地主成份。地主分子再加上曾錯入國民黨軍隊，地，富，反，壞四類，他是實打實地占其二，因此經常挨批鬥。文革時，當時縣革委會的軍代表是他在國民黨軍隊時的班長。後來淮海戰役，他這班長成了共產黨軍隊的俘虜，而後又被編入解放軍。抗美援朝時赴朝作戰，還立了戰功。他這位曾經的班長與老郭頭曾經同甘共苦，戰場上患難之交。現在實權在握的軍代表聽說他的情況後，哭笑不得，十分同情。通過他向當時公社領導打招呼，老郭頭的兒子郭懷振受到關照，以可以教育好子女之名，當上曹莊生產大隊的赤腳醫生。
1976年批鄧，批右傾翻案風的運動也深入到了皖北農村鄉下。特別是那年四月五日天安門事件之後，各種小道消息四處流傳。一次，賈書記召集衛生所幾人學習中央文件。郭懷振隨意說，他自己也是虧了鄧小平當權時，在縣衛校培訓時有機會認真學習了一點醫學知識。這種公開讚揚鄧小平的話被賈書記當場聽到，豈可放過。立刻被提升到地主子弟向黨進攻的高度。作為階級鬥爭新動向，這事被賈書記匯報到上級黨委。郭懷振被作為右傾翻案風在當地的典型，受到在全公社點名批判，並開除出赤腳醫生隊伍，回生產隊務農。
賈書記要求王永泉要立場堅定，與地主子弟郭懷振劃清界線，特別要考慮其對今後招工上調進城的負麵影響。迫於各方麵壓力，王永泉為了將來自己的前途，在王霞的勸說之下，斷決了與郭懷振的戀愛關係。老郭頭是個明事理的人。教育和開導兒子郭懷振不應怪罪王永泉。在金錢，利益，名譽，仕途麵前，一切所謂友情和親情都很難經受誘惑和考驗。愛情麵對這一切也是蒼白無力的，所有誓言都會隨風而逝。
半年後，公社分配給曹莊大隊一個在知青中招工的名額。王永泉以為自己無論社員評價，勞動表現，下放年資，都完全符合招工標準。但該名額在沒經任何正式討論情況下，賈書記自做決定給了下放僅兩年多的鄭曉朋，僅在事後將此事告知老曹書記和大隊長。王永泉心有不甘，找老支書說理，哭訴下放已八年的自己哪方麵比不過才下放兩年的鄭曉朋？為何名額就不聲不響地給了他？老支書也覺著此事不合理，賈政靖辦事也太過份，連自己都沒被放在眼裏。事後，老曹書記在支委會上明裏暗裏表達了不滿。他提議將王永泉調到大隊辦的民辦學校，當名小學民辦教師，以打擊賈政靖威風和緩解王永泉的不滿。(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