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知青鄭曉朋是本市煤礦裏一位采購員的兒子,一年多前插隊在曹莊大隊。鄭曉朋的父親是位神通廣大之人。據鄭曉朋說: 除了飛機和大炮外,無論煙酒糖,還是自行車,手表,拖拉機,煤炭,化肥,沒有他父親買不到的商品。在那物資匱乏年代,這些都是緊俏商品,有錢也無處買。鄭曉朋父親也確實是手眼通天,與市裏,礦裏,公社的幹部和領導都很熟,關係也很近。一次,鄭曉朋父親來曹莊,把公社,大隊和生產隊主要幹部邀請到曹莊集上一家最大的飯店,用自帶的高手廚師好酒好菜招侍他們,大吃大喝了一頓。酒足飯飽之後,賈書記當著眾人的麵,毫無顧忌,目中無人地說: "老鄭,以後有什麽事,隻管找我,一定辦成",表現出活脫脫的一副小人得誌便猖狂的嘴臉。他的一席話,讓在坐的大隊老曹書記和生產大隊隊長,四眼相視,好不爽快。不久後,鄭曉朋父親又開車專門將賈政靖接到市裏參加一個飯局。回來後,有機會他便向人誇耀說: 老鄭真夠意思,在外人麵前一口一個賈書記,外人還真不知是個什麽書記。鄭曉朋每送他什麽禮物,他總是擺放在顯眼處。每當別的知青見到,他總會主動地告訴他們,這是鄭曉朋送的禮物。言下之意顯而易見,不言而喻 。
賈書記籠絡他人的最常用辦法是三天兩頭邀人家喝酒吃飯,真可謂革命小酒天天醉。常見他是醉眼惺忪,酒氣熏天。他家五個半大孩子,老婆鄭風有朝無晚,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下地幹活掙工分,他是全家的主要經濟來源。大隊其他幹部心知肚明,他的請客吃飯肯定是從大隊帳上報銷。當時農村的財會製度不建全,他是會計兼出納。賈政靖是個精明人,在大多數情況下,老曹書記都是被邀客人,當然,也常有王霞作陪。有老曹書記在飯局,誰敢妄加評論,橫加指責?沒有老曹書記點頭,誰也不便,也不可能查他的帳。
這天晚上,忙碌了一天的劉德培把挖河工地的事安排妥當後,拉了輛平板車從工地回家。準備與老婆親熱一番,第二天清晨返回時再帶點勞動工具和生活必需品。走到半路時,天開始下起小雨加雪。原本期盼見妻兒之心火已被雨雪澆滅十之六,七。他邊走邊想著,相比其他幹部,自己幹的是份苦差事,不是人幹的活。走著走著,因天黑路滑,再加心不在焉,一步沒踏實,一個踉蹌,右膝重重地跪在碎石子地上。頓時,他眼冒金花,疼痛難忍。他裸起褲腿,低頭細看,膝蓋處皮破了一大塊,鮮血從破皮處流出。他這時的心情壞到極點,真想大聲罵人,但又沒有對象。無奈,他隻好拉著板車拖著受傷的腿去大隊衛生所包紮。他走街串巷,還未進入大隊部院子,老遠就聽到大隊辦公室裏傳出的猜酒令和劃拳聲。透過布滿灰塵的窗玻璃,隻見賈政靖,老支書,大隊長和王霞四人圍著一方桌坐著,桌上放著顯然是由集上餐館送來的幾盤幾碟冷菜和熱炒菜。四個人正喝到酒酣耳熱之際,一個個麵色微紅,醉眼朦朧,仍在推杯換盞,互相敬酒,氣氛十分融洽。看到這些,劉德培又氣又惱又無奈,滿肚委屈無處訴說,淚水不爭氣地奪眶而出,僅剩的一丁點的內心餘熱已蕩然無存。常言說: 不患寡,唯患不均。相較之下,難怪劉德培內心充滿委屈和不平。(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