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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婆奶奶(1)

(2019-11-14 02:32:26) 下一個

我們家稱外婆為家(ga)婆奶奶。

小時候,我最愛在夏天的夜晚,躺在自家門口的涼床上輕輕地唱:“月亮在白蓮花般的雲朵裏穿行,,,,,,我們坐在高高的穀堆旁邊,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那優美、動聽而又略帶傷感的旋律,那娓娓道來的苦難哀訴,和母親講的家婆奶奶的故事是那麽相似,所不同是,母親的故事比那首歌更真實、更悲涼、更讓人黯然淚下、更讓人感慨萬千,以至在我長大成年後的今天,仍記的清清楚楚。

“小白菜呀黃又黃呀,三歲無父,五歲無娘……”

家婆奶奶姓史名小姑,1898年出生在安徽省桐城縣南鄉,今樅陽縣安鳳鄉史家灣的一戶貧民的家裏。家婆奶奶曾扳著指頭對我說過,她生於清朝末年,曆經好幾個皇帝包括毛主席。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她老人家患了老年癡呆症,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好幾天,毫無痛苦地走了。

家婆奶奶還在娘肚時候,就被我太公公指腹為婚,許給了他的拜把兄弟---王家灣王家的大兒子為妻。但好景不長,家婆奶奶三歲上,我太公公就仙世了,五歲時,太婆婆也隨著太公公走了。可憐的家婆奶奶,上無叔伯姨舅,下無兄弟姐妹,孤身一人,小小年紀隻得被送到臨近的一個小鎮,和自己的孤寡老外婆相依為命。

老外婆也是個苦命人,隻身一人靠著一雙巧手給別人做衣服過活。

一晃廿二年過去了,跟著老外婆過著給人家做針線、撒小網打魚、種菜、賣菜的家婆奶奶不但出落成了一個高個、細腰、圓臉、大眼睛、長辮子,有雙“三寸金蓮”的漂亮、水靈大姑娘,還是個遠近聞名的女裁縫,但卻仍待字閨中,而老外婆的生命也終在一天走到了盡頭。

老外婆因為沒有兒子,臨終之前,過繼了一個娘家遠房侄子給她戴孝摔盆,家婆奶奶叫他舅。這位舅老爺給家婆奶奶的老外婆摔完盆,辦過喪事,繼承了老外婆的微薄房產後,就把家婆奶奶趕出了家門。孤苦伶仃的家婆奶奶,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幸虧一個好心的鄰居對家婆奶奶說,她還有一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在王家灣可投靠。可自打史王倆家定親後,家婆奶奶的父母相繼而亡,家婆奶奶當時很小,根本不知道還有這種事。

家婆奶奶在王家灣的男人是兄弟仨人,也是打小父母雙亡,三兄弟以討飯流浪為生。長大後,老大給人家掌大勺,有了錢就吃、喝、嫖、賭;老二是個算盤頂在頭上打的小商人;老三是個鐵匠。自從史王兩家的老人去世後,兩家就斷了來往。所以,王家老大也不知道自己還有個未婚的妻子。

可憐的家婆奶奶走投無路,思來想去,沒辦法,隻好聽人勸,加上鄰居幫忙,被一乘紅布二人小轎,沿著彎彎曲曲的山路,送到了一個坐落在山坡上,沒有任何遮擋的看瓜窩棚旁。

轎子落地,王家老大不知從哪鑽出來,問:“你們幹什麽?誰讓你們來的?”當明白轎子裏的新娘是他指腹為婚的媳婦時,惡狠狠地說:“我不要這人,給我抬回去,滾!滾!”圍著看熱鬧的鄉親實在看不過去,紛紛指責。好說歹說,最後,可憐的家婆奶奶才勉強在這個窩棚裏落了腳。

王家老大的破窩棚裏,除了家婆奶奶自己帶來的幾件隨身物品,什麽也沒有。好心的鄉親們實在看不下去,紛紛送來了鍋、碗、瓢、盆以及柴、米、油、鹽,醬、醋、茶,有一家還特地送了塊花布,給他們做了窩棚新房的門。

苦命的家婆奶奶和著淚水,委委屈屈,和這個從未謀麵的男人成了親。第二天一大早,家婆奶奶醒來,才發現新郎官早已不在窩棚裏。家婆奶奶隻好一個人,就著新婚當晚剩下的飯菜,在這個破窩棚裏一待就是三天。

第四天一大早,窩棚邊跑來一個人,慌慌張張地對家婆奶奶說:“小姑哎,你男人把你賣了,買家就要來抬人,趕緊逃吧。”家婆奶奶聽了,也不知真假,但看到自己新婚男人三天不在家的情況,猜想事情恐怕是真的。家婆奶奶決定逃走。但是,自己孤身一人能逃到哪裏去?想想,也隻有史家灣這一條路可走。可是,從王家灣到史家灣之間全是山路,家婆奶奶是個小腳。好心的鄰人隻好雇了一個人,背著她,慌裏慌張逃到了史家灣。

家婆奶奶逃到了史家灣,史家祠堂的掌門大先生---史大化知道情況後,看家婆奶奶實在可憐,就收留了她,並讓她住在祠堂裏。

家婆奶奶回到史家灣後,依然靠著她的好手藝給人家做衣服,生活基本上還能過的去。可是不久,家婆奶奶有了兒子---我老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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