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德語
在我們幾個中國人中,我的德語恐怕是最差的了。在來之前,小林住在奧地利,本來就會說德語,小黃來之前也經過了一些培訓。隻有我完全是從零開始。所以非常吃力。
歌德學院教德語的方式是高強度的學習。不算課文和語法,每天要教我們大約一百個單詞。然後每天大約會忘記至少五十個,隻有反複使用的單詞才會留在腦袋裏,其餘的全“還”給老師。即便這樣,每天如果能記住五十個單詞,四個月下來,除掉節假日,就能掌握近四千個單詞。即便再忘記其中的一半,也有兩千多單詞了。嗯,那確實很多,一般的交流足夠了。
經過一段時間學習,我慢慢體會到,德語,好像就是把英語的單詞和俄語的語法混合在一起變成的。而德語的單詞像搭積木一樣,很是形象,也比較好記憶。如手套是handschuhe,即手上的鞋子。而語法則似乎是把俄語的語法拿來了一半。班上幾乎每個人都對德語語法感到頭疼,而對學過六年俄語的我來說,德語的語法太容易理解了。
雖然如此,東西方文化的差異,特別是生活在大陸的人由於缺乏生活背景,這才是我對德語學習感到困難的主要障礙。如酸奶Joghurt,我在武漢幾乎沒吃過。所以怎麽解釋也搞不清楚那是什麽東西,即便用英語告訴我還是不明白,大家都不解地看著我。這令我想起在武漢大學學英語時,當老師講到tip(小費)這個單詞,幾乎所有來自廣東的學生立刻能明白是什麽意思,而我這個在當時連“小費”的中文都還不明白含義的人很難搞清楚這是個什麽單詞。一天在課堂上,當老師報單詞聽寫,念到“BMW(寶馬)”時,個個都知道那是什麽,唯獨我莫名其妙,還把“W”寫成了“V”。我想,如果在今天,再來中國問我們的孩子們:“BMW是什麽?”即便他們沒有學過德語,也會清楚地告訴你:“那是寶馬”。可在當時那個年代,中國沒有私人汽車,也很少外國汽車,我怎麽會知道這個符號?
我是班上唯一一個到德國之前從沒接觸過德語的人,剛開始連三十多個字母都搞不清楚。老師感歎地說:“你好像是我遇到的第一個連字母都不會的人啊!以前來的中國人也有好幾個,他們也都是學了一段時間德文才來德國的,你怎麽連一天德語也沒有學過呢?”我無語。在實驗室裏忙成那樣,能讓我學幾個月的英語就已經很不錯了,哪裏還有時間去學德語啊!
其實,由於相互之間生活背景的差異,常常導致他們也不理解我的想法。在練習寫作文時,老師出的題目是《到國外去旅行》。要我們描寫旅行中碰到的麻煩。很多人都寫東西被偷了,摔傷了,誤了車等等。我寫到:我高高興興地出門旅行,到了邊境,發現沒辦簽證,走了一半就被攔住了,隻好回來。大家一片嘩然:你怎麽會被攔住呢?看來,能來歌德學院學習的人幾乎都是來自能免簽的國家?
女教師Lusy(露西)看到我的德語比較差,經常給我開小灶。每個周末的下午就把叫我到她家去,跟我練習對話,還請我吃飯,送我很多日常用品。她皺著眉頭對我說:“江,你說德語時帶有很重的英語口音。”我爭辯道:“不會吧,原先我的英語老師說我的英語帶有很重的俄語口音哩。”老師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那請告訴你的老師,你已經沒有俄語口音了!”。
一天我正在他家玩,另外一個女教師來她家裏串門。Lusy告訴我:“這是Schmied先生的夫人。”我問:“啊,那該怎麽稱呼她?”Lusy笑著教我:“你當然是叫她schmied太太呀。”我完全沒有意識到裏麵的關係。第二天,我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告訴的班上的同學:“你們知道Schmied老師的妻子叫什麽名字嗎?她叫Schmied太太。”大家哄的大笑起來。Angina大聲說:“那還用你說?Schmied先生的夫人當然就是叫Schmied了”我不服氣地說:“為什麽一定會是?我的夫人就不姓江,她姓樊。”大家都停止了笑聲,呆住了。
嘿嘿,這就是差異。這裏既有東西方文化的差異,也有窮國和富國的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