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僅34歲的華商Henry Leau Appa ( 1830 – 1864 )與妻子及一對兒女乘Euphrates號船從雪梨回香港,在現在的印尼海域被船上的大副用槍當時擊亡,此案成為歷史懸案,不知原因也沒有人被追究。
事發的經過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說法,一個是當時Euphrates號船船長的聲明,另一種是同船的華人的控訴。
事件發生在公海,如果在今天是極有可能在國際海洋法庭得到更為接近事實真相的可能,也隻是可能而已。君不見今天在公海上的暴行,除了在船本身的自衞或相關國家軍隊的護航外,幾別無他法。況且當年的事件是發生在船內部,強勢的是船上的船長及12名船員,擁有最好的自衛武器及有能力控製乘客的生存能力;除非乘客中有極強的組織能力,否則隻是待宰的羔羊。
1864年4月7日,Euphrates號船離開港口前往香港,乘船的有Henry Leau Appa一家四口及80個在淘金潮到澳洲回國的華人,隨船回港的還有約值73000英鎊的金粉(估計屬“金信”)。
後來發生的事隻能依據不同的說法來陳述了。
依據船長在7月7日寫及新加坡的報章“Singapore Free Press”中稱,剛離開雪梨的幾天船上的秩序還好,但在華人中很快就出現惡意及反叛的情緒及逐漸加強。船長最初是容忍,後來覺得有必要作最壞的打算,故將所有的武器集中到甲板上。華人則開始用各種可能用到的東西(例如磚頭及木板)對抗,打傷了船長的妻子和兩個水手。大副匆忙拿起上了膛的手槍,走火擊中了在船頭的Henry Leau Appa,Henry Leau Appa隨即傷重身亡。
船長同時聲稱,為了控製局麵,他吩咐將華人趕到一塊集中起來,避免發生更多的事故;也正因為這樣,水手們需輪值看管,有點受不住了,聲稱假如華人仍留在船上就罷工停航,他隻能向附近Coopang的荷蘭人求助。附近港口的荷蘭駐港官員認為應將船送到巴達維亞Batavia(現在的雅加達Jakarta)政府,並將所有華人逮捕,然後送往新加坡受審。
Coopang(現稱Kupang)是現在印尼群島中的一個小城市,距澳洲砵打運埠乘飛機需22小時30分鐘。在當時並不在船的航線上,隻是在最近的港口。該埠乘飛機到雅加達Jakarta也需要3小時。
船在Coopang時,Coopang的荷蘭政府派出汽船及炮船押送所有的華人上岸監禁。Euphrates號船隨即轉航香港。
船長認為Henry Leau Appa的死是個“不幸”。
上述的報導見雪梨英文報紙Freeman's Journal, 1864年8月24日第4頁
根據華人的指控是另外一個版本,這個版本源自華人乘客在新加坡寄回雪梨華商的信的:
當船離開雪梨後在離香港還有一半的途中,天氣非常炎熱。船長並沒有降下風帆讓下麵通風;在回港的華人中許多是老人,所以就躲在甲板避熱。水手將鹽水撥到老人身上,讓老人們很生氣並辱罵水手,整個甲板上很嘈雜。水手們拿刀和槍恐嚇老人,說再嘈的話會殺死他們。5月13日清晨,有些華人還沒有起床,部份老人和Henry Leau Appa在甲板上,有兩個煮茶的華人看到大副拔槍射向Henry Leau Appa,老人嚇壞了就跑回倉下,船長隨即吩咐將所有甲板釘上,在之後的15天內艙口沒有被打開過。
當船到了Coopang,船長上岸找荷蘭政府。所有華人在6月1日被帶上岸及關進監獄。新加坡華商德記出麵請政府接華人到新加坡,船費由德記代為支付從Coopang到新加坡的船費(每個華人10英鎊)。6月15日用汽船被當作囚犯送至新加坡。在Coopang期間,約值73000英鎊金粉和隨身的錢財都被Coopang的荷蘭政府沒收了。
華人的說法見澳洲塔省報紙Mercury在1864年9月5日第3頁題為“THE CHINESE AND THE EUPHRATES. EXTRAORDINARY TREATMENT OF CHINESE PASSENGERSON BOARD A BRITISH SHIP”的報導。
大概需要解釋一些事了:
1.在印尼群集附近的海域,5月份是季節風更改的時候,通常氣溫在30度至35度之間,船艙內悶熱是肯定的,老人們受不了,跑到甲板上陰陽處很正常。
2.船長沒有降帆是為了加速,而風則僅在帆下有限空間穿過。假如說船長應該降帆讓下麵通風,這說不過去。
3.老人們在甲板上陰陽處是否影響水手日常工作,這個不肯定,但“水手將鹽水撥到老人身上”有可能存在誤解。船上淡水珍貴是眾所周知的,尤其在那個年代,故水手不可能使用淡水撥老人;“鹽水”應是海水,海水略為清涼,用海水潑人有兩種可能,其一是真的想讓老板降溫。另一個是惡作劇。語言不通是主因,水手中也有略懂廣東話的,被辱罵而不生氣不大可能。
4.大副拔槍一事,極有可能是覺得太嘈吵(事前數天有所警告)。老人們或許是坐著,Henry Leau Appa應是站著的,是最佳目標。
5.Coopang的荷蘭政府沒收約值73000英鎊金粉和華人隨身的錢財一事,很難說得清楚。因為Euphrates號船船長聲稱華人是暴徒,犯人的錢財是否屬暫時性則不清楚,正常做法是轉押前需扣去犯人被監管期間的所有費用,而該事沒有後續報導。
Henry Leau Appa被殺一事在澳洲傳媒中引起極大的反應,在傳媒的眼中雪梨華人的代表人物除了Henry Leau Appa外,則還有Chen Ateak。Henry Leau Appa被稱為“是一個能用無害而有益的方法讓人能覺察到他的智慧和善意。除了他是公理教會成員外,並是殖民者和華人間交流非常有用的人”(意譯自“Sydney Mail” 在1864年8月27日第6頁的“The Chinese”報導),故“無論是意外還是暴力,都令人痛不忍痛”, “對中國人所做的錯誤不僅是破壞他們的財產,而且是殘忍的行為,兇殘到令人難以置信”。
雪梨英文報紙Freeman's Journal在 1864年8月24日第4頁直言:“作爲人類大家庭的一員,我們與這些人同在一個國家,我們非常有興趣查明是一方在欺騙我們,使我們産生虛假的同情,還是另一方在試圖爲一種臭名昭著的行爲辯護”。
在教會方麵,悉尼主教和一百多名不同教派的牧師簽署了禁止虐待中國人的保護協定;紐省政府則成立了一個委員會去調查海關法及華工的權益。
長久以來,研究澳洲華人早期歷史的學者或專家們幾乎都忽略了Henry Leau Appa這一個人。這有兩方麵原因,他逝去太早了,沒有對他死後的華人社會產生太大的影響;澳洲圖書館儲存中的報紙PDF版時間比較晚,學者或專家們的關注點並不在他身上。
損失太大了,盡管他在澳洲生活的時間不足10年。他留下來的資料較為清晰地將那個年代的他自己﹑中國(起碼是在廣東)的社會狀況及華人在澳洲的去多細節完整地留給後人,起碼前段時間我所寫的都得大幅度改寫。
之所以這樣說,是雪梨晨鋒報Sydney Morning Herald分別在1858年6月30日﹑7月5日﹑7月6日﹑7月7日﹑7月8日﹑7月9日﹑7月12日及7月13日連登了8期的 “The Chinese Question”,以問答形式回應500多項問題。
下麵是當年澳洲傳媒對Henry Leau Appa事件報導的截圖:
雪梨晨鋒報Sydney Morning Herald在 “The Chinese Question”的8期報導中各類問題都有點亂,下次將分別整理歸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