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林黛玉經典語錄（四）

13.什麽詼諧,不過是貧嘴貧舌討人嫌罷了。

 

議：    和張愛玲的話比，這話有采風的味。

 

在蘇州女人麵前引經據典地說理判事，她們會無言地聽，但不會信一丟丟。學曆史，她們的言行時時告訴你：那不是瞎耽誤功夫嗎？

 

眼麵前的事意義的進深尺幅，全看看待他的人是啥樣的。蘇浙女人往往有何須翻閱五千年，抓住三寸才是要緊的準頭。林妹妹的話就是個例證。

 

離開蘇州，不再迷戀什麽深刻，深厚之類，不期然地會找那些林妹妹所謂“尖刻”的地方看。看曆史的烙印，階級的烙印，，“等待戈多”啊？！戳下去，立馬見血，還鮮紅，喜歡這色。

 

 

 

 

14.半年沒見,一點也沒見出息。

 

議：      蘇秦衣錦還鄉，猛擺譜，嫂嫂為有錢有勢低頭，但就是說不出“你真出息”。“我爸是李剛”的二愣子，一轉身看見女孩負重，便搭一把手，林妹妹不會立讚什麽，但會記住這男孩子。

 

落馬的女貪官，“乘高鐵千裏迢迢去睡你”。女人一出息，香不減，卻能讓江山紅褪。每見一個這樣的她們出鏡，爽煞，江山被美人睡了！

 

江南之外，出息就是排行榜上的名次。進了蘇州的弄堂，吃準女娃的心思，成了出息。蔡鍔和小鳳仙，是蔡覺得這女子很合自己心思之後，小鳳仙才覺得這男人是真有出息的。江南女人的這個準頭，從來不丟失。寧滬線，越往南走，越見這準頭的精確。蘇州再南，哪用得了半年，幾個眼神碰碰，吳娃就測得出你有多大出息。

 

“小心事，是女人的大誌”和“治大國如烹小鮮”，五千年了，大國在楚人一炬中，灰飛煙滅；林妹妹的小心事，連續劇一部接一部地在說。

 

“說重點”前，得看得到重點在哪兒。進蘇州和離開蘇州，自己看重點的三觀變了。高中畢業，會很鄭重地對一位長輩說：這裏的製度不對。過了好久，仍蠻自得於這重“深刻”。在蘇州，曾經對一個女生說“你應該…”她愣了下。一下明白了，自己尙屬沒教養的一族；by the way, 也知道她在教我，怎麽麵對女孩子，學著點兒。對自己這類的覺悟，自己看重得要緊。

 

江山如畫，識不識，要什麽緊。恁是沒聽懂“為什麽你沒說”，仍喋喋於“他品質真好”地推薦好友，體驗了一次“光顧了朋友，沒注意美人反應”的曆史性出息的良機。

 

反正，蘇州姑娘說哪兒小夥“沒出息”，那就是下了“死定了”的終審判決。

 

 

15.好姐姐,你教教我,我再也不說了。

 

議：      蘇州那地兒有個潛規則：不得教訓女人。別說男的，好像也沒聽過女人之間這樣做的。

 

到了“好姐姐，教教我”，差不多到了別說姐妹，朋友也做不成了。

 

大河上下的人才裝：“她就是我普通的女性朋友。”蘇州姑娘搭兩眼，就軋得出“這倆人有點苗頭”。

 

都說北方人直，聽到東北話，哪是直，那是糙。直截了當，有點欺負蘇州女人的情商。但她們把握人情的度量衡，測過了，好多年不用複試。

 

回憶蘇州時光，沒有一個那裏的女人教過我什麽。江南憶，最憶這一點。誰誰誰誰誰誰誰，你你你你你你你。念念那儂妮！；

 

這麽憨頭的俺，她們一回都沒欺負過！

 

 

 

16.也不知昨晚和哪個妹妹歡愉去了。

17.這怕不是又被哪位妹妹纏住了竟如此不理人。

 

議：      信不信，她們總這樣說。想了再想，還真是像她們說的。

 

在蘇州女人麵前，在大學課堂裏學到的，不是不夠用，而是沒得用。幸虧做了點自救，去讀了點魯迅，預看了“慘淡的人生”的樣片。但和蘇州女人幾個眼神對下來，才明白，“慘淡”的色調外，能往更深更細的地方看的，多了去。譬如，上世紀八十年代，到處有學潮。南京的學潮能漫到街道裏麵。在蘇州，遊行集會以後，鮮見還說它們的。倒不是什麽看客，冷漠於政局的態度，她們不屑有。後來讀到張愛玲的“五四，很鬧”，就會聯想到蘇州學潮邊上的女人。

 

時代的洪流流到無錫以南，像是被“吳山點點愁”給迷住了。“中華民族到了最危急的時候”的時候之外，自有江南深處自己的鬧鍾。

 

蘇州那地兒和那地兒的女人，自有章節，隻是不大吭聲。張愛玲說了幾句，句句至今別人說不出。王安憶說得雖沒有張愛玲的好，但總也像個話。

 

沒這個經曆，自己真的要成純魯粉了。

 

18.你瞧又開始畫餅了 ，我要是信了，怕是要哭斷腸去了。

 

議：        蘇杭的女人，心思盡數用在情琢磨，意糾纏上。張愛玲那兒，除這之外，沒別的。

 

蕭紅，做不到。丁玲，冰心做做，就分心了，變成婆婆媽媽了。蘇杭的女人，姑娘心保持得好的，六十過了還見得著。

 

對，蘇杭女子，很姑娘。

 

記得五十好幾的浦阿姨，說起“當年我也穿連衫裙”時，眉眼之俏，二八似的。

 

四五十的過來人，仍舊和二十剛出頭的丫頭嘰喳得像閨蜜，“男人啊！”的感歎，在蘇杭女人口中，沒年紀之分。

 

男人，得讀書。不然，遇不上“顏如玉”。女人，讀男人，不僅為遇，或就不是為這遇。“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不會掉下個“寶哥哥”。女人讀男人，是為了“認識你自己”。

 

識得江山，不見得識得女人。識得女人，識不識得江山不就那樣嗎？

 

實質上的理是，人民不是江山，女人才是社稷！法國人深諳此道：內閣裏的任免，全是枕邊決定了的。

 

蘇州女人，從不分神去識破曆史真相，社會真麵目。隻須一個眼神，就把人物情關係弄得清清爽爽，認識到後，才知道, 還是這個眼神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