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好像天生就有從心尖到筆尖的GPS。就說這文學城,女氣重,撐住了此城冠以的文學。
魯迅有雜文《創作要怎樣才會好》,摘錄如下
一,留心各樣的事情,多看看,不看到一點就寫。
二,寫不出的時候不硬寫。
三,模特兒③不用一個一定的人,看得多了,湊合起來的。四,寫完後至少看兩遍,竭力將可有可無的字,句,段刪去,毫不可惜。寧可將可作小說的材料縮成Sketch④,決不將Sketch材料拉成小說。
五,看外國的短篇小說,幾乎全是東歐及北歐作品,也看日本作品。
六,不生造除自己之外,誰也不懂的形容詞之類。七,不相信“小說作法”之類的話。
八,不相信中國的所謂“批評家”之類的話,而看看可靠的外國批評家的評論。
現在所能說的,如此而已。
議:
男人談寫作,老男人談寫作,大都這樣。看到的全是腦門,什麽什麽都編成程序。五樣十味備好,再去睡個回籠覺,“讓你們嚐嚐我的手藝”。於是,《三國演義》,《水滸傳》《西遊記》,前湯,硬菜,後甜點。吃到了東西不假,這些東西太味精太雞精太高湯太大師傅,吃起來失真的感覺,也不假。
男人寫文章像做件事。寫了(完了的了)寫了。幾千年間,別國的不知道,在中國,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是男人做文章。怪不得,讀了,讀了。書是書,我是我。
很少很少的女人寫作。其中很多很多的她們寫作僅為抽屜,純自己對著自己。從而,文章即命。寶哥哥,得個好句子,四下裏傳。林妹妹與詩書做了終身伴,與筆墨結成骨肉親,“紅消香斷有誰憐?”“為君哪得不傷悲!”隻有寶玉看得到,而且斷不敢拿去show 的。
讀張愛玲,像聽一個人的自言自語。
讀胡蘭成,明顯得想到讀者。
男人,沒心。愈長,愈信。
魯迅小說篇,心在哪?隻見到腦門兒的,大半。所謂“遵命文學”,subject 他訂,隻往裏填data 阿Q華老栓祥林嫂。
自己亂劃,幾次到心?!
男人,就是那麽回事兒。這話也可當作中國文學史之大觀看。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心挺細,可一眼就看得出是換位思考。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剛有點意思,一聽到“哥們兒,喝兩口去!”幾個還記得剛才在幹嘛。
屈原纏綿,讀多了,真會有疑他的性取向。《離騷》真有幾分女相唉!賈誼山寨,哪哪不輸,就是太大老爺們兒了。
文學性,即女性;或曰女性,即文學性。信而篤。
初中高中大學,從來男的文章滿天飛,女的字紙沒見過幾回。
見到過幾次,女孩對男友發火,“誰讓你看我的本子?”眼神足以使其人間蒸發。
曲線是女人的生命線,而文章是她們的太陽穴。真的,很少聽見熟悉的女人說“我寫文章了”。縱然寫了,也不敢去問。這是天然之忌,不學自諱。
女人好像天生就有從心尖到筆尖的GPS。就說這文學城,女氣重,撐住了此城冠以的文學。
曉青閑適,抓住啥不聊,把清零聊得像清風;覺曉絮叨,一地雞毛,每片都有說法,“別亂動。不然我找不著”地攤一桌子;Beijinggirl, 下餃子樣地下鍋出鍋忙……. 女得一塌糊塗。讀多了,怕變性。對於自己,她們像文學準星測量儀,爺們兒扯得太厲害,就用它去瞄瞄,去去虐氣,沾沾文學原味。
男的,至多是本文學史,或文學評論。譬如《紅樓夢》,整個一拿男女間的那些個事兒說事兒,變著法地說心裏的三觀。每讀,像在上文學寫作課:時間地點人物三要素,修辭,三突出,王熙鳳當出場了,賈母的戲份不足,晴雯太搶戲…..
去讀讀文學城中鈴蘭聽風,還有Wuliwa, 別說字詞句,連標點都滿滿的牝,母,雌,YY ,囡囡,媽咪。足量的文學性!
扯開去。
結婚,就是男人和文學攀親。老婆就是散文詩歌,短篇中篇長篇。
讀來讀去,最好的文學,就在身邊。兄弟!
朋友說,我老婆幾乎不寫,那意思“文學何必寫?”上海人大叫“下台!”一天一夜不見官方反應。自己很吃驚。老婆隨口道:“習近平懵了”。這“文學”,通吃海外原創。
陳丹青怎麽怎麽捧木心,讀他來讀他去,就是個和尚做詩。有寫得好的,可都揀輕揀重。男的,就這德行。
壇中有不男不女的文章。崇尚減肥的年代,偏學肉食者語氣,偏煩中南海胖大叔的心事;或舉著紅中黑中的旌幡,卻粘粘乎乎汙汙糟糟地扯後現代主義情愛。稍翻,撂了。哪哪的不適。
不大信有雙性文學。
信,有第三性。但第三性文學,不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