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零下的大陸,是正在上映的《隱入煙塵》。閣下,你就是有鐵和貴英,過去是,現在是,將來還是。
加繆說:“如果你繼續去尋找幸福是由什麽組成的,那你永遠不會找到幸福。如果你一直在找人生的意義,你永遠不會生活。”山寨一下哈:在中國,如果你尋找貴英有鐵為什麽幾千年間生生不息的原因,那你連餘華寫的《活著》的份都沒有;如果你盯著看煙塵究竟落到哪裏去了,無異於“病了,而且病得不輕”,吃蘸血的饅頭也沒用。
三年的中國抗疫,是濃縮版的中國自秦至清的古代史,是“百年未遇之大變局”的弼猴王亂翻跟頭史,是阿Q開步走加上許三觀賣血記的鏈接。它告訴,煙塵滾滾,隱入沒得選。
每月退休工資按時到賬,感謝黨和政府;忙著迎接黨的會議召開;就是從那兒跑到歐美的或翻牆到歐美的仍在“你的智慧比習總高?”“要是習大大聽我的話…..”,它們就是煙塵,巴巴地,哈哈地要黨媽媽打打,揍揍,抱抱,還會瞪大眼睛到處找大逢中必反小逢中必反。
“餓死都不會造反”的中華民族的三寸,正長在貴英有鐵你我脊背上,“南京,又封了,瘋了”“伊犁,也封了”。以黃碼為錘,動不動就砸向三寸。隻會用我們的血肉組建長城之慫,正張開口,“刮吧!隻要不給我黃碼”。
這是個在沒有一萬個理由再活下去的時候,總設法找“萬一呢?”“活著就好”的族裔。底線,紅線,底牌,在這兒,像小屁簾似的。
二
李睿珺導演並不在訴說苦難,更沒有“消費悲情”的無歹,而是在訴諸一種有如《一江春水向東流》那樣的電影觀,藝術觀。
更像是一種還原,這部電影告訴:日子中的看點在這兒,不在《山海情》《人世間》,更不在什麽《黑色風暴》《山楂樹》。它像沈從文《邊城》裏老伯對孫女說話,像鈴蘭聽風說婆婆,說做飯做菜。這些年來,太文藝了!沒話說叫無語,說句靠點譜的話叫接地氣,不老實叫彎道超車,一個論壇,半壇形容詞半壇雞湯,詩啊削麵皮似的,寫小說像擀麵條似的。好幾十歲的人,還不打扮得鮮亮就不出門。
盯住貴英有鐵的起居日常,比用唯物辯證法看中國看得精準。“餓死了也不敢造反”,其實是餓得根本沒力氣想到造反。這不是政治,這是一種生態。李導演想說出這重生態,和這種生態所具有的審美份量。
有句話叫“我們本質上都是農民”。其實,《隱入煙塵》是有房子住的蔣兆和的《流民圖》;流民圖是《隱入煙塵》的前世今生。把鏡頭拉到當下大陸核酸檢測的大長隊,細了看,真的和《流民圖》有很大差別?這裏麵有很重很重的美感,它剝去了文藝兮兮的裝,甩開了什麽解放了,開放了,崛起了的頭蓋,瞄準了一個活得一派慫樣的嘴臉,把to be or not to be 更低一層的生境抖露於世間,有點像第一次看懂點畢加索的肖像畫,心裏像遇上上了點級別的地震:媽呀,人還有這一麵!
其實和《一江春水向東流》比,《隱入煙塵》還是太多的“大關懷”。如果能像《小團圓》那樣的純個人就更“純哥們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