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未料到搬到新地方隻能在社區內散步,以前總計劃著在公園或林蔭道散步。這邊的社區很大,即便選擇最短的連外路走出社區,迎接我們的也不是公園或林蔭道,而是比小區道路車輛更多的4車道公路。散步環境實在不理想,也隻能將就了。疫情中我們隻在後院散步,但醫生說不能隻在後院散步!必須走出去!確實,人有惰性,在後院散步走著走著就走回室內了。
每天散步,難免遇到街坊鄰裏。一般是問好、點頭、招手之交,偶爾會邂逅到可以交談的街坊鄰裏。
介紹街坊鄰裏之前,先得介紹一下我們所住社區的街道和散步路線。這邊屬丘陵地帶,建築商當初建房時估計也遇到不少難題吧,他們必須因地製宜。社區內外的道路隨山丘時起時伏,時左時右,都曲裏拐彎的,沒有一條筆直平坦的“正道”。後文所寫的道路走向也都是“大體”如此而已,千萬別認真。
散步時我們先出門左拐,沿家門口這條大體偏向西南再折回南北方向的B路朝西南前行約200米左右, B路的西側街麵朝西岔出一條相對較短的F路,這裏形成一個丁字路口。F路的另一端則和社區內的另一條兩端都封閉的街道相連接。經過第一個丁字路口我們繼續沿B路往南再走大約100米左右,B路的末端連接到先是東西方向又緩緩折成南北方向的R路,形成第二個丁字路口。R路在我們這排住宅後麵。早先我們看到高坡上的人家,以為不過就是山頂幾戶人家。其實我們大錯特錯了,那是沿R路有一個不小的住宅群。在這個丁字路口處R路一個方向繼續往西,通住宅區內結束,成為死胡同。它的另一端則折往東北方向,然後緩緩地轉向南北方向。這時它和我們門前的B路都向北延伸,通往一條東西方向的4車道P公路。B路、R路及P公路中間圈著一個很大的自然保護區。
每天我們快走到東西方向的P公路前,為避開公路上更多的汽車尾氣,我們稍作休息,原路返回。我們選擇的這條由門前走向屋後、再由屋後返回到門前的散步路線有一定坡度、傍晚時分不被太陽直射、來回往返大約50分鍾左右。
一天散步返程途中,經過B路與F路相交的丁字路口,再走十幾戶住宅就到我們家門口了。在我們住房同一側的一戶人家門口站著一位四十多歲的亞裔男士,他先是微笑著用英語向我們問好,我們回答後,他立刻用中文問我們:“你們是從中國來的吧?”聽到久違了的從外人口中說出的母語,我們又驚又喜,立刻問他:“是的,你也是中國人?”他笑答:“是的,”說話間,他的夫人和十六七歲的女兒也從車庫走出來,他向夫人和女兒介紹我們,我們也向他的夫人和女兒問好,大家都迫不及待地站在路邊交談起來。
他們全家每天晚飯後散步,我們是在做好晚飯吃晚飯前散步,有時候我們也會根據氣溫高低調整散步時間。我們兩家同住在B路東側,他們家更接近南端的B路即將拐彎處。我們兩家散步路線不同,我們出門朝左向南拐到屋後的R路。他們家出門朝右沿B路北上,快到P公路時沿原路返回,走到F岔路口再沿F路朝西走一段返回。他們年輕,是快步走,整個散步時間約20多分鍾左右。
之後我們兩家時不時會在從他們家到我們家這一小段散步時重疊的路途中相遇。有時我們散步返回途中,他們繼續往西邊的F岔路上走,大家就揮揮手打個招呼問好。有時大家在B路上相遇,互相招呼後會站著交談一會兒。隻是委屈了他們的女兒,大人們交談的時候,她站在旁邊安靜地等爸爸媽媽。有一次正好在我們家門口相遇,我們家的外孫外孫女聽到我們在門口和別人交談,像燕子一樣飛出房門。尤其外孫,不但參加交談,還從車庫裏拿出兒童滑板車,要在大家麵前表演。雖然我們擔心外孫騎得太快摔跤,或無意中撞到其他行人,但外孫信心滿滿,完成他自己預定的表演後,和叔叔擊掌慶祝。
幾次交談後得知我們兩家還有點因緣巧合。男主人家鄉和我們家在同一個J省。女主人和我老伴同姓,娘家和我們家住在同一個N市.他們一家原先也在N市工作,後來調到離N市不遠的S市。他們全家於2016年女兒小學畢業後從國內來到這裏。2018年在這個社區買了現住房。女主人母親的籍貫和我老伴的籍貫同在另一個S省。男主人從事IT工作,現受聘於此地的一家大公司,目前在家辦公。夫人是全職太太。我女兒到佛羅裏達旅遊前後,他們全家也到美東“轉悠轉悠”。他們的女兒在國內沒有讀國際學校,就在普通學校就讀,現在已經讀高中了。這邊的普通教育和國內普通教育的學製不完全相同。總年限雖然都是12年,但時間分配不同,國內是6+3+3,這邊是5+3+4。據他們說,女兒畢竟來得遲,融入同學有一定的困難。但我想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正處於敏感期,願意到一個完全陌生的、非母語的新環境學習並且能夠堅持下來,已屬不易。目前,他們的女兒也到了考慮上哪所大學選讀什麽專業的時候了。今年暑假他們女兒到美東參加2周夏令營活動,之前和之後,他們全家順便在東部旅遊各一周,也考察考察美東的大學吧,畢竟那邊是世界名校薈萃之地。
至於女兒學什麽專業,他們說大方向是理科。他們要為女兒拓寬今後的道路,是回國還是留在這裏,現在都不好說。學理科單純一些,選擇的路子也寬一些。這樣考慮很客觀也很實際。
散步時看著他們一家三口邊走邊聊,說說笑笑,臉上和他們走過的街道一樣灑滿陽光,沉浸在初到新環境的喜悅和幸福之中。但談到父母時,他們的臉上掠過一絲絲暗淡。女主人的父母身體都不太好,無法乘坐長途航班往返,也沒有到他們這兒來過。但互相牽掛之心無法被遙遠的時空切斷。好在她娘家那邊還有哥哥照顧父母。
家家如此,“兒行千裏母擔憂”,孩子們出來,都把父母的心扯成幾瓣,孩子們的心又何嚐不是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