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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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群雄傳(84)

(2021-12-15 08:44:04) 下一個

第八十四回 雲開霧又散四爺要發財

四爺忽然想幹番大事,需要很多錢,這就又把家裏的存廂拿出來賣。
沒料到的是竟然沒有人肯要,這才把四爺擠兌的進了當鋪。萬萬沒想到,當鋪也不收,理由是東西太好,櫃上沒錢。
轉彎抹角折騰半天,當鋪東家才說實話,敢情是怕四爺的東西不是好道來的。
你說這哪跟哪啊。
四爺本來不想說自己是誰,把祖上的東西送進當鋪不光彩。他也沒想到這倆玩意兒會這麽值錢,早知道拿出一件就得了,省得個個都想全要,還要不起。
張樹傾一番話把四爺將死了,想當東西,說明來處,有一個字說不明白都不成。
烏四爺長出了口氣,點點頭。
“郝掌櫃,你說我的東西是真東西,這我樂意聽。你是厚道人,沒蒙我,那你給我講講,這東西真在何處?”
郝如春聽四爺這話就明白了,這是考自己呢。
這位爺可夠壞的,知道東家動心了,他再考自己一下,把這東西值錢在什麽地方詳細說明,那東家就更想要了。
“這件汝窯青瓷無紋水仙瓶出在北宋徽宗年間,官窯的。汝窯的東西都有暗紋,這件沒有,這是其值錢的地方之一。”
郝如春想不說都不行了,張樹傾盯著他呢。
“這東西還有個典故,當年乾隆爺禦筆提了首詩,叫做《猧食盆》,猧就是哈巴狗。因為每當乾隆爺問身邊人這盆做什麽用的,那些人都告訴他這是楊貴妃用來裝狗食的。
宋朝的器物,唐朝人怎麽會用到呢,所以乾隆爺寫了這首嘲諷的詩。”
喲,烏四爺可不知道這事,郝如春學問大了。
“咱們再說這件《定武蘭亭》,王羲之的《蘭亭序》世人皆知,但真跡不再。據說唐太宗為了得到原本,派人去辯才和尚處把原本騙出,後來陪他下葬,後世都是臨摹。
肇爺這份是顏真卿的墨寶,顏公將筆法有誤的地方重寫,故此有幾處比劃略粗,那都是改過的痕跡。書上記載共有六處,與此稿無異。
這兩樣東西都在皇家,民間並無收藏。肇爺,您這姓可是皇家的漢姓,莫非也是皇親嗎?”
哎呀,烏四爺還真不知道這倆玩意兒有這麽多說道。忙打開紙紮仔細看了一遍。
“嗯,還真有六個地方筆跡比別的字粗,他是怎麽改的呢……”
四爺光盯著紙紮,不搭理屋裏幾位了,他還那琢磨細節呢。
張樹傾心中高興,郝如春果然好能耐呀,能把這兩樣東西說明白的,關外三省沒幾個。有郝掌櫃坐鎮天合當,何愁生意不興隆呢。
郝如春看四爺不理正事,有點急了。問你東西哪來的,你怎麽還研究上了,老哥倆在這等著呢。
“肇爺,您……”
郝如春又叫了四爺一聲,四爺才抬起頭。
“對對,你問我跟皇上家什麽親戚是吧?”
誰問他是什麽親戚了,隻問他有什麽關係。四爺就這麽糊塗,總打岔。
烏四爺一邊把包袱係上,又慢慢抱在懷裏,輕聲道:“人多耳雜,帶我去個僻靜地方,我詳細說與你聽。”
郝如春看看張樹傾,害怕這位爺有什麽詭計,打洪熙那來的都得防著點。
張樹傾道:“也好,我們三人後堂一敘。”
三個人奔後堂了,二櫃和小夥計還在前麵守著。
到在後堂,四爺緊緊抱住包袱,找張椅子就坐下了。
“您二位坐穩咯,甭上茶。我把這事說明白了,買賣成交,咱們喝酒。”
郝、張二人也找椅子坐下。
四爺拍拍懷裏的包裹:“這樣的物件,我有的是。”
此言一出,那二位都不會喘氣了。絕世珍寶,他有的是,他是誰呀。
四爺清清嗓子:“有個叫烏臨江的聽說過嗎?”
郝如春一聽,立刻就明白了,張樹傾也明白了一大半。倆人對下眼神,心說這位就是窩在奉天城的那位滿清王爺,怎麽這麽邋遢,不像啊。
“您是烏四爺?”郝如春問道。
“怎麽了,不像啊。我這身行頭不太配套是吧,可我拿來的東西跟我配得上啊。”
好嘛,全擰了,他哪配得上懷裏的東西呀。
“您不是說姓肇嗎?”郝如春又問。
“姓什麽還不是我說了算,姓肇我就不是王爺了。”
這話在理,郝如春還納悶兒的是這位王爺跟聚雅軒是什麽關係。
郝如春和張樹傾一齊起身,給四爺打謙請安。四爺雖然穿著破落,但那是王公,平民遇上必須見禮。
四爺也沒還禮,抱著包袱瞅著二人。
“果然是烏四爺,我說的嘛,滿關外誰能拿得出這麽像樣的東西。”
郝如春滿口奉承,張樹傾也喜上眉梢。東西肯定是正道來的了,這個不用懷疑。
張樹傾看看郝如春,意思是談談價。可郝如春還有心疑呢,得接著問。
“烏四爺,您可是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三生有幸。您的買賣咱們能做,可有件事我還得多句嘴,您得跟我說說。”
四爺此刻已被捧的高高的,郝如春問什麽他都愛回答。既已不怕當東西丟人,再沒他怕的事了。
“嗯,你說你說。”
“您跟古玩街上的聚雅軒還有什麽關聯嗎?”
郝如春問這句,還把四爺鬧一楞。自己跟聚雅軒有什麽關係呀,有關係也是仇人關係,郝掌櫃怎麽會問這句。
“有關係呀,你怎麽知道我跟聚雅軒的事。”
四爺以為郝掌櫃知道聚雅軒裏發生的事,也沒太在意,隨口說了一句。
這下張樹傾怕了,看看,果然有關係。這筆買賣還是不能做。
“您在聚雅軒有股?”
郝如春不死心,就算這筆買賣做不成,也得把這事問明白咯,烏四爺為什麽會打聚雅軒門裏走出來。
四爺聽著不是味兒,放著好買賣不做,總打聽聚雅軒幹嘛。這裏邊有事。

於是四爺就把在聚雅軒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講了一遍,最後問郝如春怎麽會看見自己出入聚雅軒的。
郝如春一聽就明白了,這才把天合當跟聚雅軒的恩怨說了一遍。連同頂珠和肇諒的事也都說了。
話說到這兩夥人才知道,彼此是友不是敵呀。
張樹傾是越聽越高興,撇開買賣不說,今天得擺酒款待烏四爺。
一聽喝酒四爺高興了,賣東西的事也給忘了。
當鋪裏沒大師傅,隻好派小夥計去城裏最大的飯莊鳳凰塢叫了一桌酒菜。
不到半個時辰酒菜送過來,在後堂擺上,三個人就喝上了。
席間是越聊越投緣,烏四爺就把家底露了。
說自己祖上是康熙十四皇子胤禵,因跟雍正爭大位失敗,從此落魄。好在康熙爺喜歡十四子,雍正也不敢加害。
後來朝中眾臣都覺得胤禵可惜,對他的後人多有關照。
四爺自己也挺要強,年輕時學了不少能耐。後來參加戊戌變法得罪了老佛爺,老佛爺念其祖上受康熙寵愛,就沒處置他。
趕出北京城,流落塞外至今。
郝、張二人聽罷少不了安慰奉迎,這就問到這兩件寶貝打哪來的,是不是康熙爺賞賜。
四爺也不相瞞,告訴他們,東西都是他進宮裏玩兒的時候,在康熙爺的多寶閣子裏順出來的。
那二位不信,皇宮內院,戒備森嚴,從那偷東西,不可能。
烏四爺笑了:“二位,大內值守嚴謹那是給你們看的。我進內宮誰敢管我呀,我想去哪就去哪。”
理兒是這麽個理兒,可你偷東西不容易吧。
四爺又道:“什麽叫偷東西,都是愛新覺羅家的,我也有份,我拿的是我那份。”
郝如春接話道:“那後宮太監不攔著?”
“攔我?我沒攔他們就算他們命大。”
郝、張二人又對了下眼神,四爺說的這叫什麽話呀。
“我跟你們說,皇宮內院看著鐵桶相仿,其實呀,裏麵亂著呢。眾太監個個偷東西,就這點玩意兒,我要不拿也得被他們偷光咯。”
倒是有傳聞宮裏太監偷東西,古玩行裏有些物件就是這麽流出來的。
“這事簡單,我抓住一個造辦處看多寶閣的太監,監守自盜。從此他要不聽我的,我就告發他。”
好家夥,四爺好手段。
“再往後,我去拿東西他得給我把風。一但敗露就都算他頭上,閹他十回都解不了皇家的氣。”四爺邊說還邊做了一個切割的手勢。
天合當這二位已經徹底相信眼前這位真是大清的王爺,雖說不著調,可人家姓愛新覺羅呀。
到這會兒,郝、張二人什麽戒心都沒了,這筆買賣可以談了。
“四爺,您今兒帶來的東西太貴重,咱們是小買賣,不是哭窮,真收不起。”
張樹傾先開口說這事,他要先定個基調。東西再好也不能多出價,剛才這位爺說了,家裏有的是。櫃上不能一筆買賣就把錢都搭裏,後麵還有貨呢。
四爺皺皺眉:“到底值多少錢啊,還收不起。奉天城內你們要是收不起,那就得賣給尤仲文了。”
郝如春知道烏四爺真不知道價,就算櫃上黑了心出價,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怎麽說也不能把錢都壓這上,還得過日子呢。
“四爺,您這兩樣,我們得出這個價。”郝如春伸出手指。
烏四爺一瞧樂了:“那若是賣給尤仲文就得 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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