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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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群雄傳(68)

(2021-11-12 07:27:36) 下一個

第六十八回 馬爺見曙光嚇壞小炮台

馬前卒和尚三旗逃至三爺的老家撫順,暫住在小旅館內,尋思著租住個院落避避風頭。
避什麽風頭?奉天衙門差人逮他們來了,要不是烏四爺搭救,這時候腦袋都搬家了。
尚三旗回到撫順那真是到家了,地麵也熟,朋友也多。說是認識個什麽侯七爺,在當地有勢力,是個能人,好像還得恭敬尚三爺幾分。
馬前卒對這位尚三爺不太托底,三爺說的話壓根不能信,這就自己親自找旅店老板問問,哪有閑置的小院,還有那位侯七爺到底是什麽開頭。
這一問不要緊,馬前卒驚聞武昌革命黨起事,一股火就上來了,嗓子立馬就啞了。
他能不上火嗎,關內的同誌們已然動手,可自己還沒與奉天的內應聯絡上,這可怎麽跟同盟會交代。
好在店老板透露那位侯七爺的姐夫是新軍巡防營的統領,馬前卒要找的人應該在新軍之中,就還算留了點希望。
“掌櫃的,這位侯七爺有新軍統領做靠山,那在撫順城裏可算數得著的了。”
馬前卒先誇上兩句,巴望著店老板多講點奉天新軍的事。新軍中的人要是不受朝廷待見,那就有革命的希望。
掌櫃的身子伏在攔櫃上,低聲道:“七爺的姐夫叫張榮,一身好能耐。還有一營的新軍,統領叫藍天蔚。這兩營兵使得都是洋槍洋炮,八旗營的兵打不過他們。”
馬前卒知道新軍都是按西洋操典訓練的,戰力非常。所以新軍起事無人能擋,武昌的同誌們看來是成功了。
“早就聞聽新軍厲害,那武昌起事的清兵也是新軍,那奉天的新軍會不會也跟著鬧事。”
店老板看看馬前卒,轉了轉眼珠:“我還真沒想過這個,難說啊。聽人說新軍的統領和部將都是新派兒,平日裏瞧不起八旗營。
八旗營的人也隔應他們,兩夥人就沒消停過,三日一大打五日一小打,趙總督看見他們就頭疼。”
果不其然,新軍與地方軍不合,這些人很可能就是同盟會的內應。
“這時局,趙總督唯恐新軍造反,想必得把他們圍了,那可有好瞧的了。”
馬前卒又驚又喜,喜的是自己的任務有希望完成,驚的是其他奉軍也許會對新軍痛下殺手,那這隻革命的力量就危險了。
“新軍戰力非凡,就算奉天總督想節製他們,隻怕也不是對手吧。”
此言一出,店老板笑了。
“客官,別的地方什麽樣我不知道,在關外三省,不管是新軍舊軍,都不是一個人的對手……”
馬前卒忙問:“何人如此驍勇?”
“奉天前路統領張作霖!”

烏四爺讓崔老板關了鋪子,他有話要問。崔老板也知道四爺可能已經知曉武昌新軍嘩變的事,也就用不著瞞著他了。
“老崔,這麽大事你瞞著我?”
四爺很不高興,崔老板關好店門,轉身回到攔櫃後麵,不緊不慢的答道:“四爺,街上鬧的沸沸揚揚,還沒鬧到咱們這兒就不能全信。都說武昌造反,可官府沒出告示,再說,想造大清反的人還少嗎,哪個成事了。
白蓮教、太平天國,個個鬧的夠凶,最後怎麽了,朝廷裏有能人,末了不是都伏法了。我不跟你說這事,是怕你跟著著急,沒影的事操那閑心幹嘛。”
崔老板給四爺寬心,四爺心裏明白。但報紙上的消息可以不信,尤仲文忙三火四的搬家他可瞧見了。
就尤仲文這老油條,沒有確鑿的信兒他不能弄出這麽大動靜。但崔老板說的也有道理,堂堂的大清朝連洋人都沒辦法拆台,想當年自己玩了命的想換個活法,最後不也是功虧一簣。
大清朝江河日下,這一次能不能扛過去真不好說,看來隻能靜觀其變,除非奉天城也有新軍嘩變,那時這事才算做實了。
尤仲文搬家的事四爺沒提,他怕崔老板看出來自己有些驚慌。
四爺不再說話,崔老板給拿過來酒菜,隨口問道:“四爺,大老黑那事可有日子了,辦得了嗎。”
對呀,見天的亂七八糟事,把正事忘了。自己的銀子使過去了,那麽一大筆,沒有不成事的道理。
“老崔,把小炮台喊來,我有事交代。”
崔老板又去打開店門,店門外站著幾位酒客,都等著進來喝酒呢。
店門一開,小炮台先跳進來,對著四爺就嚷:“大白天的關什麽門呀,有什麽背著我的事嗎?”
這話把四爺氣的,一個毛孩子,有背著他的事還不行,慣的不像樣了。
“背著你吃肉了,怎麽了,你還敢摔盤子呀。”
小炮台四下看看,笑了:“騙我,平日裏你就不吃肉,吃燒雞的時候還是我取,今天你沒吃肉。”
四爺白了小炮台一眼:“沒規矩,大人說話有大人的規矩,是你個孩子該問的嗎,再這麽說話,藤條抽你,不怕就試試。”
四爺說到做到,他說藤條抽人,誰也不敢攔著。小炮台挺不自在,轉身剛要走,四爺把他叫住了。
就這一會兒,酒鋪子裏坐進來好幾位。四爺看看屋子裏的人,故意提高嗓門:“小炮台,本王差你辦個差事,去奉天衙門找龔慶有,問問大老黑今天到家了嗎。”
對於這件事,四爺胸有成竹。
龔慶有那邊一收錢,事就算辦妥了。現在扯脖子這麽一嚷,算是昭告天下,四爺答應辦的事,成了。
小炮台一聽又要去衙門,有點不樂意,可剛才被四爺數落一番,又不敢廢話,嘟囔道:“那位龔師爺最難找,也沒個準地方,跑這一趟大半天回不來。回來晚了你又說我辦事不力,可難伺候了。”
龔慶有確實難找,他有時在衙門,有時在班房,有時候在家,還有時候不知道跑哪去了。
可今天沒那麽麻煩,四爺知道龔慶有在哪。

“今天不用亂跑,你去尤仲文府上,一準兒能找著。把事問明白,再問問他什麽時候有空,我找他喝酒。”
烏四爺不是擺譜,他不能去尤府找龔慶有,去了那看見他們搬家不免尷尬。
小炮台記好了這些事,挎著煙盒子走了。
酒鋪子裏的酒客們哪能不知道四爺的心思,紛紛交口稱讚。把四爺美的,姓什麽都忘了。
小炮台出酒鋪子直奔城裏尤仲文府上。
到在府門口時裏麵已經折騰完了,剛好看見龔慶有和連升出來。小炮台緊跑兩步,攔住龔慶有,打了個謙。
“龔大人,小的奉烏四爺差譴,跟您問件事。”
龔慶有看這孩子懂禮數,話說的也周全,倒是有點喜歡。
“什麽事,說吧。”
小炮台掃了一眼連升,並不開口。
龔慶有笑了,這孩子懂的還不少:“他是我的心腹,有話直說就是。”
“四爺問您大老黑今天能到家嗎?”
龔慶有一想,錢也花了,撤訴的狀子也拿到了,放人這事還真給忘了。
“煩勞少爺回稟四爺,太陽落山之前,人必到家。”
小炮台聽龔慶有管他叫少爺,嚇了一跳:“回大人,我不是四爺的兒子,不是少爺。”
本來這個稱呼隻是客氣,小炮台這麽一解釋,龔慶有還真不知道怎麽接了。
連升接過話頭:“師爺,您也累了一天了,我回衙門把這事辦了吧。”
龔慶有點點頭:“那你去吧,明天在家歇一天,後天出發。明晚我給你踐行,去吧。”
說完從懷裏掏出一兩銀子,遞給小炮台。
小炮台知道是賞錢,他可沒得過這麽多錢,嚇得沒敢接。
連升從龔慶有手裏接過銀子,又塞給小炮台:“拿著吧,快謝賞。”
小炮台跪地磕頭,連升拉了一把,龔慶有轉身要走。小炮台起身又道:“四爺還有話,說龔師爺有空時,請去酒鋪子,四爺請喝酒。”
龔慶有停了腳步,沒回話。他能想到烏老四為什麽請他喝酒,大老黑的事辦得了,並不用四爺答謝。這是買賣,拿人家錢了,雖然龔慶有沒得什麽好處,可應了的事必定辦到。
烏老四請他喝酒,隻有一件事,就是想跟他打聽武昌嘩變的事。這件事非同小可,尤其跟烏老四聊這個,說深說淺都是毛病,傳錯了話更是要命。
龔慶有回頭看了小炮台一眼,對連升努努嘴,意思是趕緊走。
連升問小炮台要不要一起去,眼瞅著釋放大老黑。小炮台當然願意去,今兒是好日子,本來不願意來,沒想到不費什麽周折事就辦妥了,還得了這麽大個數的賞錢。
保不齊回去四爺還能有賞,還有一樣就是小炮台沒辦過這樣的事,他也想去看看熱鬧。
連升帶著小炮台回到奉天衙門,先去龔慶有的房裏,找出一張釋放人犯的文書揣好。
倆人又去天牢提大老黑。
天牢的獄卒看見釋放人犯的文書,但上麵沒寫名字,陪著笑臉說道:“今兒咱們給哪位免罪呀?”
文書上沒寫名字,是因為連升不知道大老黑官號叫什麽,文書上不能填大老黑,這不成文。
“筒子六家撤案,今兒放大老黑,案子還沒過堂,誰也不知道他叫什麽呀。”
獄卒和連升都樂了,衙門裏都是糊塗事,關了這麽久居然不知道人犯的官號。
獄卒進去帶人,帶出來再問名姓。
待到把大老黑帶出來,這位爺沒二話,頭一句就把小炮台嚇得魂飛 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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