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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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群雄傳(61)

(2021-10-29 09:09:44) 下一個

第六十一回 小旅館解圍張統領發難

郎桐在街上查找革命黨,巡街的差役都知道這事,奉天城哪有不認識郎捕頭的。
尤知府跟龔慶有商量好對策,派人去找郎桐,讓他趕緊回來,這褃節再抓革命黨不合適宜。
手下人奉大老爺的令,出門一打聽,知道郎捕頭出北城門了。北門外是廣益街和北市場那片,跟街麵的差役一問,知道人在北市場,這才找到祥德旅館。
差人進旅館看見梁山,把尤仲文的意思一說,梁山立刻跑向四爺那間房。
再說屋裏這幾個人,郎桐坐在炕櫃旁邊,左手已經拉住櫃門,隻要向後一拽,櫃裏乾坤就一覽無餘。
此刻四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在奉天城從來沒有過如此窘境。在這片兒,什麽事都得看他烏老四的臉色,可現在隻要郎桐一抬手,烏四爺勾結革命黨的事就做實了。
這事不同於其他作奸犯科,這是謀反,對於滿清皇親那是最大的恥辱,數典忘祖啊。
郎桐心裏可美著呢,心想烏老四,今兒落我手裏了吧。皇親國戚,當今聖上的親叔叔,躲在關外憋著勁謀反,可慘不可慘。還有沒有臉見人,還有沒有臉活著……
“四爺,慶壽開個堂會人不齊不熱鬧,再來兩個豈不更好,小的再請來一雙怎麽樣?”
郎桐瞧著四爺,四爺一看這場戲要演砸,待會兒郎桐翻出來那哥倆,自己除了裝傻耍賴也沒別的招法,隻可惜店老板及眾夥計得跟著倒黴了。
本來這是四爺想出的一條妙計,他讓大祥在後院藝人裏找倆大鼓妞,他給十兩銀子。
讓大鼓妞在屋裏陪著四爺,再讓尚三旗和馬前卒藏在炕櫃裏。那二位爺開始還不肯。雞鳴狗盜的叫什麽事呢。
四爺告訴他們,奉天府反逛了,現在後悔了,已經派人來逮他們了。差人就在門外,不躲炕櫃已是插翅難逃,趕緊的吧。
二人一聽也害怕了,奉天府莫名其妙將他二人放了。他倆一直沒明白什麽原由,要不是尚三旗行走不便,倆人早就逃了。
這哥倆在炕櫃裏藏好,倆大鼓妞也來了。四爺告訴她們,北市場的窯姐都見過吧,就按那份套路演。
那姐倆還客氣呢,說咱們賣藝不賣身。四爺說你們的藝也省了吧,爺都不要,纏住進來的差役就行。
可大鼓妞本是良家女子,哪會窯姐那套業務。郎桐敲門,有個膽大的壯著膽來了那麽幾句,接下來就不會了。另一個看見差役腿都軟了,哪還敢上去纏住郎桐,郎捕頭趁勢如入無人之境。
正這千鈞一發之際,屋門一開,梁山喊道:“大哥,且慢,速回府衙,知府大人有新差事。”邊說還一邊擠眉弄眼。
梁山為什麽這麽急呢,按理說先抓了人再回去豈不更好。
找他們的差人出來的時候尤知府囑咐過,千萬別抓革命黨回來,如果已經抓著了,立馬就放。別的什麽都別問,別惹革命黨。
郎桐跟梁山搭夥這麽多年,哥倆有默契。他一看梁山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事有變故,屋裏的人不能逮。至於什麽原因不能當場問,一定是尤知府那邊遇著什麽事兒了,改了主意。
梁山的舉動也把烏四爺嚇了一跳,怎麽茬,尤仲文給自己解圍來了,他從沒這麽孝順過呀,怎麽偏這當口喊郎桐回去,這是怎麽檔子事呢。
郎桐慢慢縮回拉住櫃門的手,站起來,看看四爺又看看梁山。
“不知尤大人有何差遣,四爺,小的就不陪你了,改日登門給您祝壽。走了。”
郎桐說完也不等四爺搭話,回頭又看了一眼炕櫃,嘴角帶笑,昂著頭走了。
郎桐等人一走,四爺癱坐在椅子上。真是神佛護佑,這班差役怎麽就走了呢,奉天衙門出了什麽事了呢。
來不及細想,四爺大祥趕緊跟出去看看,郎桐是不是真的走了。又趕走了兩個大鼓妞,但沒敢讓那哥倆出來,萬一是調虎離山之計可怎麽辦。
不大會兒大祥回來了,說郎捕頭那倆人真走了,坐洋車走的,好像挺急。
四爺這下才從椅子上跳起來,撲向炕櫃,拉開櫃門。
那哥倆在櫃子裏都快憋死了,那也沒敢出來火拚。馬前卒是個書生,自然不是官差的對手,尚三旗屁股有傷,渾身的能耐使不出來,除了引頸待戮也沒別的辦法。
屋子裏發生的事他倆都聽到了,沒想到奉天衙門的差役末了撤了,也是一身冷汗。
四爺眉頭緊鎖,此二人不能再留,得趕緊離開奉天。可去哪兒呢,奉天城往南是遼陽,往北是鐵嶺,往東是撫順,這仨地方還算繁華,外地人容易落腳,不易被人發現。
這仨地方四爺沒什麽朋友,若是就讓這哥倆隨意亂跑,保不齊又給逮回來,這可怎麽辦呢。
馬前卒已經明白身處險境,知道必須出逃。
馬爺對著四爺深施一禮:“烏先生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我等即刻離開奉天,日後生死不再拖累閣下,我等已是感激不盡。”
四爺道:“你二人可有投靠之所,如今沿途哨卡眾多,恐有不便。”
尚三爺這會兒也聽明白了,屁股上的板子算是白挨,官府又派人來逮他們了。
“跟我回撫順吧,老家那有兄弟,隻是我那房沒了,輸了……”
三爺滿臉的慚愧,不時用眼睛溜著四爺。他知道四爺是有錢人,正所謂幫人幫到底,要是能給拿點盤纏路費那就更好了。
說來也不巧,四爺從尤仲文那得了兩張萬兩的銀票,一張給了龔慶有,另一張放崔老板那了。
他身上沒銀票,隻有十幾兩碎銀子。想給這哥倆多拿點,也掏不出來,於是看著大祥:“店主東,能否暫借五百兩,過後我差人給你送來,今天出來急了,沒帶著。”

闞雲祥這個氣,什麽就五百兩,我家是內務府啊。滿打滿算櫃上還有二百兩,這還得算上馬前卒押這的那張百兩銀票。張嘴就五百兩,哪給你弄去。
可大祥也知道沒有錢這哥倆走不遠,心下一橫,劃拉劃拉全給他們得了。破財免災,隻要這倆瘟神滾的遠遠的,要他的命都成。
大祥說去前麵湊湊,有多少算多少,都給拿過來。
三爺聞聽五百兩銀子,可樂壞了。
五百兩,買房子置地,夠活小半輩子了,那是滿心歡喜。
馬前卒可不這麽想,他知道撫順是小地方,彈丸之地。就尚三旗的人性,哪能有什麽好兄弟,有了錢也未必能安全。
可眼下也沒有別的好辦法,自己要辦的事還沒辦成,隻剩亡命了,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等大祥從前麵回來,連銀票帶隨銀子加一起,不過二百多兩。四爺一看直撇嘴,這買賣怎麽做的,這麽窮呢,隻以為大祥舍不得錢,怕自己還不上。
“東家,這點錢不夠啊,你是怕我還不上嗎?”
大祥都快氣哭了,不夠?我一開小旅館的能有多少存箱,你當我是奉天首富,知府老爺呢,愛夠不夠就這些了。
“四爺,小店利薄,僅夠糊口,您要是再能找出半錢銀子,這店歸您。”
這話都說出來了,四爺也沒辦法,讓馬前卒帶上這些錢,大祥出去雇輛馬車,載上此二人趕緊奔撫順。
馬車雇好,二人上車走遠,四爺和大祥才長出了口氣。這一天是真險。
危難過去,四爺才想起來這旅館怎麽會湊不出五百兩銀子,還是不信。
“我說,你這前後院的買賣會拿不出五百兩?”
大祥一聽,怎麽著,還叫這勁呢。索性拉起四爺衣袖:“您啊,還是真沒見過窮人,來來來,您跟我進去看看帳。”
四爺還真不信,看看就看看,還真跟人家進去了。

龔慶有的轎子奔往北大營,龔師爺盤算著怎麽跟張作霖開口。
武昌新軍嘩變的事巡防營應該也知道了,可張統領並沒有告知尤知府,三省總督趙爾巽也沒有將令。
看樣是都在觀望,這班大清朝的亂臣賊子,朝廷有難的時候都露了馬腳,平日裏飛揚跋扈,讓他們效忠的時候都沒影了,都什麽東西。
張統領這人頗有心機,奉天府一直沒有與此人有過默契。但此人對革命黨可真不含糊,經他們手的革命黨就沒一個留活口的。
那麽此危難關頭,張作霖會不會領兵護衛奉天,誓死效忠皇上尚且不知。若是他真的敢於跟革命黨對抗,那尤仲文想聯名反清還真不行,這事得看張作霖臉色,張統領要是率兵堅守山海關,亂黨想入東北也真不容易。
想著想著北大營到了,龔慶有報上姓名,有清兵進去通稟。
不大會兒清兵回來請龔慶有入內。
今天龔慶有沒被請進後麵營房,而是直接進了中軍大帳,他預感不妙。等進了大帳果不其然,張作霖頂盔冠甲,帳內將士兩廂站立,殺氣騰騰。
龔慶有抱拳施禮:“統領張大人在上,小的給統領大人見禮了。”
張作霖這次沒有客套,麵無表情:“龔師爺,尤知府差你前來是與在下商討禦敵之策的嗎,緊要關頭,知府大人為何不親曆親臨呢?”
啊!話茬不對呀,這張統領為何一副霸主 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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