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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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群雄傳(56)

(2021-10-20 09:41:15) 下一個

第五十六回 巨變前夜奉天城易主
尤仲文送走張作霖,那個瓶子終於給張統領帶走了。尤知府如釋重負,幾萬兩銀子不算什麽,貨真價實的好東西送給張統領,方顯自己真心實意。

況且,皇家的東西放在別人家裏,那多省心啊。
送走客人,龔師爺也不在,送烏老四去了。尤仲文叫來一名心腹,吩咐道:“你明天帶幾個人,城裏城外給我翻,看看前幾天堂上放走的那二人有否還在,假如還在……”
尤知府做了個砍頭的手勢,那人就明白了,躬身退下。
那麽說尤仲文想幹嘛呢。
烏老四在酒桌上揭了奉天府的底,官府私放革命黨。這事如果沒外人聽到,尤仲文一點都不在乎。可今天不行,奉天前路都統可都聽見了,這位不是傻子,聽著點眉目就全明白了。
尤知府要殺人滅口,他隻能這麽做,討好革命黨這條路走不通,隻會授人以柄,不斬草除根早晚都是後患。

咱們再說張作霖,本來是給奉天府還東西,轉了一圈又拿回來了。
這玩意兒價值不菲,尤仲文出這麽大價與他交往,除了想亂起來的時候有官軍保著他,還有就是今天烏四爺露了口風,奉天衙門好像放了兩個革命黨。
倘若此事屬實,那尤仲文罪過可大了,隻要奏報朝廷,尤知府烏紗不保,人頭落地。
可轉念一想,尤仲文在官場摸爬滾打幾十年,怎麽會做這種蠢事,這裏麵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回到北大營,張作霖命人去把郭副官找回來,用不著躲著了,瓶子的事解了,趕緊回來有差要辦。
第二天郭副官回來了,張作霖把在尤府聽到的有關革命黨的事學了一遍,讓郭副官帶上人暗中巡查,隻要發現可疑之人隻管拿回來,有什麽不妥巡房營頂著。
這下奉天城要熱鬧,兩夥人都出來找尋尚、馬二位,這哥倆還好得了嗎。

連升領了龔慶有的令,去找筒子六的媳婦,問問要多少錢才肯撤案。
這事難辦,因為那女人說了,這件事由連升做主。以後兩個人就是一家子,連升自然是當家的,這事就該當家的說了算,他想推諉都不行。
走在街上連升也沒什麽地方去,邊走邊琢磨要多少錢合適,價想好了就去找筒子六媳婦,讓她寫個撤案的狀子,這事才算了了。
那天那女子說回娘家,今天登門她要是不在家怎麽辦,沒法回去交差呀。
路邊有個餛飩攤,坐下要了一碗。
連升跟著龔師爺有些年頭,收錢消案的事見過不少。一般來講不涉及人命的百八十兩就和解了,有誤傷的也就三五百兩。
命案可就貴了,蓄謀殺人的,花多少錢也救不了。除非凶犯有後台,家裏有勢力,有時候不花錢也沒事。
大老黑這案子應該是誤殺,屬於混混鬥毆,那筒子六也有一半責任。要說筒子六這條命,賠個千八百兩銀子就不少了,但這裏邊有高才承的事,筒子六是他幹兒子,而連升也是高老板的義子,這就等於幫自己結拜哥哥要錢,那還不得多要點。
這筆錢要來歸那娘們兒,那娘們兒即將給自己做媳婦,而後倆人就得遠走他鄉。從哪個方麵想,都得多要點,沒點兒積蓄怎麽過日子呢。
連升想要三千兩,有這筆錢買房子置地,下半輩子就夠活了。
就是這個主意,連升付了餛飩錢,起身奔廣宜街去了。

祥德旅館裏麵那二位,因為有了烏四爺撐腰,日子過的那叫一個舒坦。
長春會的正副會長也來過,本想對大祥發難,但一聽大祥說這哥倆是烏四爺的朋友,烏四爺還親自過來留話,街麵上有什麽事找他理論,所有的事他扛著。
倆會長聽到這話就熊了,什麽都沒說,轉身就走。
沒有長春會會長問罪,其他人都不在話下,白花花的銀子有機會賺了,闞雲祥心情大好,如此一來二德和呂師傅的日子也好過了。

洪熙被梁山和嶽鵬跟著回聚雅軒,掏了一百兩銀票算是給自己保釋。
倆差役一走,洪熙在屋裏破口大罵。先罵奉天衙門,再罵烏老四,而後罵肇諒,最後還罵了拴子一頓。
等他罵累了,才問拴子肇掌櫃回來沒有,那天有沒有看見肇掌櫃是怎麽跑的。
拴子莫名挨罵也不敢頂嘴,這種事不是頭一回了,洪老板一遇窩心事就拿拴子撒氣,拴子早習慣了。
那天前廳大亂,拴子在後院劈柴。肇掌櫃進後宅拴子看見了,直到洪熙被逮走拴子才知道前麵出了大事。
等店裏的人抓的抓,沒的沒,總算消停了,拴子才到後宅察看。
他發現後屋中堂的北窗開著,那扇窗戶不大,距離地麵挺高,平常窗戶下麵什麽都沒有,那天卻看見米缸被挪到窗根兒底下,拴子知道肇掌櫃順這窗戶跑了。
至於為什麽要跑,他不知道。
洪熙這下明白了肇諒打哪跑出去的,心說此人真乃雞鳴狗盜之徒,天合當慧眼識人把他開了,自己卻有眼無珠當寶貝留下。
人家天合當不用的人,自己幹嘛要留下呢,本來想省倆工錢,結果賠了百兩銀子,硯台也要不回來,裏外裏就是二百兩,這下可賠大發了。

那麽說肇諒跑哪去了呢。
那一天在前廳看見連升,肇諒知道壞了菜了。那塊贗品硯台賣給衙門裏的人了,有衙門的人過來詢問,這說明官府要追究,官府有講理的好人嗎?一個都沒有。
上一回被抓進班房,多虧張老板和郝掌櫃有靠山,未受皮肉之苦就給保出來了。況且自己確實冤枉,隻因寫了張當票就給抓走,分明是要敲詐。

那回沒敲詐著自己,但那當票沒拿回來,這回要是再被逮去,新帳舊帳一起算。而那洪熙無權無勢,為人刻薄,根本不會為他保釋。況且洪老板自己也身陷其中,本已是泥菩薩過河,除了逃走還能怎麽辦呢。
肇諒跑到街上,叫了輛洋車,上車就往城南走。
奉天城南邊是遼陽,在遼西這片兒也算繁華之所。在天合當的時候,肇諒去過那幾次,覺得還不錯,他覺得因為一塊硯台這點小事,衙門不會差人滿世界逮他,一百兩的事,不至於。
洋車出了南門就不往前走了,肇諒隻好付了車錢徒步前行。後來找了輛馬車,多給倆錢兒才到了遼陽。
遼陽縣也有當鋪、古玩店,但肇諒不敢去找事由,怕有官差巡查,抓他個正著。
沒法子,隻好找僻靜地方租了間房,暫且安頓下來。仗著身上還有點銀子,什麽都不做,過個一年半載也夠,等風頭過了再回奉天。
聚雅軒是不能回了,去哪找飯吃再說吧,實在不行去關內也好,一身好能耐在哪都能活。

奉天城這通折騰,最受益的自然是烏四爺。
瓶子找回來了,還賣了個好價。沒搭人情,也沒低三下四,在奉天城軍政兩界要員跟前出盡了風頭。
什麽奉天知府,什麽巡防營統領,還不都得看我烏臨江臉色,讓你們幹什麽你們就得幹什麽。大清朝是愛新覺羅的天下,你們這幫奴才都擦亮眼睛,別不拿當今聖上的親叔叔不當回事。
第二天烏四爺早早就到了小酒鋪子,一掃往日愁雲,又哼又唱,小酒一杯接著一杯。
崔老板可有日子沒見著烏四爺這麽高興,隨口問了一句。這下烏老四可繃不住了,快樂要跟好朋友一起分享。
烏四爺靠賣玩意兒過日子這事崔老板都知道,四爺用不著瞞他。等四爺把怎麽折騰那瓶子的事一講,崔老板也嘖嘖稱奇,這個連環套太蹊蹺了。
最後四爺略有遺憾,就是一不小心把龔師爺賣了,這位師爺日後恐要倒黴。
崔老板安慰了四爺幾句,這年頭能保住自己就不錯了,哪還有精神頭管別人。
又問四爺大老黑的事能不能辦成,四爺說一準辦成。那點意思已經轉過去了,隻等筒子六媳婦一吐口,這邊拿錢那邊放人,妥妥的了。
倆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扯,忽然酒鋪子門口閃進來三個人,都是長衫馬褂。
四爺一看這人他認識,正是那天在聚雅軒搶自己瓶子那位。四爺現如今已經知道這人是巡防營的,應該還是個小頭目。
那天此人留了句話,說要跟四爺比劃比劃。昨天在酒桌上張統領還說幫忙給撮合撮合,是不是話帶到了人家找上門來了,這也太囂張了。今兒可得讓這幫孫子見識見識你家四爺的厲害。
烏四爺可不知道這些人是出來找馬前卒和尚三旗的,他這憋著勁跟人家動手呢。
來的三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張作霖的手下郭副官極其部下。
張作霖命郭副官城裏城外搜查,郭副官一核計革命黨不敢藏在城內,在城外的麵兒大些,所以就先可人多的地方找,碰巧找到酒鋪子裏了。
郭副官沒想到在這兒遇上四爺,他已經知道四爺什麽身份,不免有些發怵。在聚雅軒那天對四爺頗有不敬,幾近於戲耍了四爺一番。
今天可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郭副官的眼不敢紅,那烏老四的眼早就紅了。
四爺滿臉堆笑,說道:“閣下好能耐呀,這犄角旮旯的地方都找得到,怎麽著,咱們找個地方抻練抻練,你意下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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