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鬼談之赤水河神
沒想到啊,列位還挺愛聽這類狐鬼故事。六道之中應有盡有,我到不覺得這些靈性之物皆為杜撰。
暗物質有沒有,我沒看見它就沒有嗎?我可沒那麽傲慢,隻能說不曉得。
那麽唐朝人的這些故事有沒有發生,有!!有嗎?有吧……
今天說的這段發生在唐德宗貞元初年。
有位河南籍的書生姓袁,曾在湖北唐安任參軍。離職後四處遊蕩,這一日到在四川,住進一間小旅館。
黃昏之時,獨坐窗前,遙望山川,隻見風起雲湧,變幻萬千。不禁唏噓,人生無常,昨日尚在為國效力,今卻迷失於荒野之中,這輩子撲朔迷離,何時才能驚天偉地,青史留名呢。
正在苦悶之間,忽有一白衣男子飄然而至,進得房內也不客套,自行落座,並不開言。
袁生一瞧,穿的幹幹淨淨的,容貌也是斯文之人,怎麽這麽沒禮貌呢。
剛要發問,那白衣人說話了:“在下姓高,家住巴川郡新明縣,也曾在軍中為官,今遊曆至此,特來拜會。”
聞聽高生也曾在軍中效力,袁生感覺親切,先前的不悅也都沒了。
倆人這麽一聊,袁生覺得這人談吐不凡,見識卓越,處處都比自己遠見博識,不免心生敬佩。
聊著聊著,高生忽然說自己善於占卜,能算出袁生過去、未來。
袁生一聽,敢情是個會算命的術士,心中敬意變淡,有些心不在焉。
待高生把袁生過去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說的分毫不差,袁生此刻才刮目相看,心誠悅服。
那高生見袁生不再懷疑,又道:“事已至此,在下不再相瞞,我實非人間生靈。”
袁生聞聽心中一顫,也不接話。
高生道:“我本乃赤水河神,廟宇居於新明之南。去年夏天連日暴雨,廟堂已傾無人過問,致使餘神像掉色,軀體漸黑,且有樵夫毀之,村民不屑,神韻全無。
今將此境告知先生,但求貴人相助。如相應,餘還有話說,如不應必是無緣,在下就此告辭。”
敢情眼前這位是赤水河神,混的可不怎麽樣,還把自己當做貴人,求自己辦事,那得聽聽。能幫河神的忙,這是福氣呀。
袁生道:“但講無妨。”
白衣河神說:“先生轉年上任新明縣令,假若可為餘重塑廟宇,再造金身,按時祭祀。小神感激不盡”
河神的話袁生不能不信,假若明年真的能做縣令,別說二手房裝修,再買一套安居房都行啊。於是滿口答應。
那河神又說明年袁生修複廟宇之時,二人可以再次相見。說完悄然不見。
轉年冬天,袁生果真被任命為新明縣令。上任後他向手下差人詢問,在城南果真有一座赤水神廟。
一切安排停當,袁生忙帶人去往赤水神廟。此廟果然破財不堪,慘不忍睹。
袁大人屏退左右,獨處於內,那河神果然現身。
“袁大人如期而至,實為守信之人,今踐行諾言,我當保佑新明風調雨順。”
既然河神這麽說,袁生非常高興。唐朝時是農業社會,雨水是最要緊的事,有河神保著,那莊稼的收成就有保障了。
倆人邊說邊走,河神領著袁生在大殿內四處轉轉,商量商量該如何修繕。
待轉至後殿,佛像基座處有一人被綁著,坐在地上,身旁還站著幾個壯漢。袁生大驚,忙問河神怎麽回事。
河神說此人乃城東郊寺廟的住持,法號道成,此人犯了淫邪之戒,被河神關押在這,周圍眾人每天鞭撻,已近一年。再過十多天刑期將滿,也就把他放了。
袁生不解,問道:“你將其囚禁於此,難道僧眾不會尋找,其人不想逃跑嗎?”
河神笑道:“於此所困隻是道成魂魄,法身尚在寺廟之中,現已身染重疾。那般凡夫俗子豈能察覺是我使的手段。”
好嘛,河神管的還真寬,和尚犯戒他都管。那些天神護法都跑哪去了。
這事袁生管不了,河神說修繕廟宇之事還請盡快行動,早一天完工就多一份功德。
替神仙做事誰敢怠慢,袁生回到府中,找來土石工匠,把成本一算,得不少銀錢。
新明縣是個窮縣,拿不出這麽多錢,袁生自己就更拿不出來了。想來想去,想到了道成那個寺廟。
那座寺廟香火鼎盛,每日收取香資無數,在新明縣裏數得上最來錢的買賣。若是找他們出資協助,大事可成啊。
就是這個主意,袁大人夠奔道成所在那寺廟而去。
進得廟中,找寺中住持。有和尚說住持已重病一年,現在禪房之中養病。袁生立刻就明白了,敢情那個道成竟然還是位住持。
有小僧將袁大人帶進道成禪房,床榻之上果然有一和尚躺臥。此人麵容憔悴,呻吟不斷,看樣是活不了幾天。
袁大人把來意一說,道成長歎一聲:“大人,你也看到了,我這狀況已有一年,每日裏痛不欲生,看樣即將圓寂。大人所托實難從命,我呀,說完就完。”
袁生暗笑,就這壞和尚還想圓寂呢,釋迦摩尼也不能要你呀。
“有件事告知於你,因你違反清規戒律,現魂魄拘於赤水河神廟,河神大人每日鞭撻於你,故此你久病膏肓。那日,我懇請河神開恩,隻要你願出資重建神廟,河神願將你釋放,重見天日。”
道成聽罷眼珠一轉,口稱願意。
果然,十幾天後,道成的病忽然就好了,與河神所言無異。
這下道成的精神頭也足了,腿腳也利索了,立刻召集寺中僧侶,開了個誓師大會。
“老納久病,實為河神作祟。想我削發為僧五十餘年,那是修橋補路、舍米施粥,哪料到竟被一小神所害。
河神本該為民造福,保一方黎民安康,但此惡神卻對佛門弟子痛下殺手,害得我險些喪命。
今新明縣令受河神所托,讓我重建河神廟,說憑此方可還我神魄。我現在恢複如常,但那惡神的廟宇要不要建,列位師兄師第幫我拿個主意。”
好家夥,就這道成,不去傳銷都可惜了,太能煽了。
下麵的和尚哪知道住持犯戒的事兒,聽道成這麽一說,群情激奮,紛紛指責河神。
更有甚者,振臂高呼:“此等神仙,要他何用,別說什麽重修廟宇,現有的殘跡理應拆除,將他趕出新明地界。”
看見沒有,煽動不明真相的觀眾,掀起維護正義的高潮,道成和尚玩兒的地道,真乃道行已成。
道成就等這句呢,沒準兒啊,都是他安排好的。
於是眾僧人各操工具,在道成住持的帶領下,到城郊就把河神廟徹底拆了。活兒幹的專業,比拆遷隊幹的都漂亮,已然看不出此處曾有廟宇。
第二天道成去縣衙拜謝袁生。
袁生一看道成痊愈,也很高興。忙為河神說好話,請道成立刻修膳河神廟。
道成冷笑一聲,說就這河神還有臉建廟,他本該保一方百姓平安,但卻拘禁寺廟住持魂魄,此謂毀佛。
這個不敬佛祖,欺壓百姓的惡神,豈可為他建廟。廟肯定是不建了,剩那點也拆了,現在啊,那地方一馬平川,打高爾夫球都行。
袁生一聽險些昏厥,這和尚如此混賬,你偷犯淫戒還想抵賴嗎。
轉念一想自己沒有證據,河神也不會出來與道成對質,這啞巴虧算是吃定了。
道成一走,袁生還得自己籌措錢款,修廟的事還得做,他答應河神了。
到處張羅錢,折騰了一年也沒湊夠。
第二年冬天,袁生攤事了。
他在審一樁案子的時候,用刑過度,把人犯打死了。
袁生心下奇怪,就這麽嚇唬幾下人就死了,不可能啊,以前也是如此用刑,怎麽單單這次死人了呢。
犯人家屬不幹了,上告到府郡,袁生的官職就被免了。才做了一年的縣令,草草收場。
沒了差事袁生隻好到處遊逛,這一天來到三峽,站在江邊一片茫然。
此時隱約看見江邊有一白衣男子站立,細看卻是赤水河神。
轉眼間河神已然來到袁生跟前,麵無表情,冷冷道:“我本托付先生建廟,一年有餘廟宇未建,反到拆為平地。毀我居所,滅我神像,乃至我今流離失所,皆為你之罪。
今爾革職,亦是在下所為,你我緣分已盡,從此再無相見之日。”
袁生委屈,說拆廟毀佛都是道成所為,與我何幹,我太冤枉了。
何神又道:“我委托與你,你與我有約,卻妄圖借道成之勢成就此事。況口出謊言,說我會因道成建廟將其釋放。
而道成並未得我恩施,他刑期屆滿方得解脫,固我與他並無恩德。那道成痊愈,道法精進,我哪是他的對手。
袁生你不願勞苦,隻圖取巧,釀此大禍,此因果已定,不要狡辯。我今去矣,爾好自為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可投機取巧,口出妄言矣。”
赤水河神走了,袁生此後鬱鬱而終。
你答應了某人去做一件事,自己不想努力,卻去假借他人的勢力達到自己的目的。
袁生借河神釋放道成的日期買道成的好,其實河神並沒有提前一天釋放道成。
而後又想借道成的財力買河神的好,這裏麵袁生隻憑兩片嘴,沒有做一點實事。
那河神與道成本無善緣,道成又怎麽會為河神建廟呢。
本來袁生與河神有善因果,最後他聰明反被聰明誤,一生的好運氣頃刻就敗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