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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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群雄傳(46)

(2021-09-30 07:19:46) 下一個

第四十六回 小旅館逞威龔慶有作蠟

馬前卒聽罷尚三旗順嘴胡咧咧,偷眼瞧瞧烏四爺,隻見烏四爺臉色鐵青、胡須倒立、血脈噴張,眼瞅著就要發飆。

不至於吧,這位烏四爺對革命黨如此仇恨,莫非是官府的人嗎?
烏臨江當年參與戊戌變法,那是為大清朝好,那叫改良。雖被叫做亂黨,可實際上並無推翻大清之意。
哪有滿清後裔推翻滿清的。
現在不同,革命黨這夥人不是為了大清好,隻是為了推翻朝廷,要改朝換代。 
烏老四再不得意朝廷也不能同意有人推翻,所以隻要聽到革命黨三個字便恨的咬牙切齒。
今天尚三旗自稱革命黨,烏四爺自然生氣。
馬前卒覺得氣氛不妙,尚三旗的話得罪人了。雖說還不知道來人什麽底細,可光天化日大呼我是革命黨,這不是作死嗎。
“烏先生,這位是我的朋友,尚三爺,他剛剛是在玩笑。其實他落得今日是因為一樁盜案,被官府所傷。”
馬前卒趕緊給尚三爺往回圓,眼前這位烏先生可別一氣之下喊來官差,再把他們擒了。
烏老四一看尚三旗麵相就不是正常人,一臉的愚昧。故此三爺的話他也將信將疑,此刻馬前卒一接話,四爺倒想聽聽有什麽盜案,如若馬前卒扯謊,沒別的,上街喊差役拿人。
敢反大清那還了得,我烏老四第一個不答應。
馬前卒就把尚三旗誤盜了尤仲文的頂珠,在天合當案發,後有捕快唆使尚三爺自認革命黨,言說可得活命。
果不其然,奉天府真的釋放了尚三爺,隻不過死罪已免,活罪不饒,打了三爺二十刑杖。那尚三爺隻知自稱革命黨才可免牢獄,所以剛才如此叫嚷,隻怕烏先生多疑。
四爺聽完這段鬧糊塗了,首先尤仲文丟頂珠的事他沒聽說,奉天衙門的人嘴太嚴了。
其次,壓根不信還有自稱革命黨能免死的,尤仲文還把革命黨放了,這件事裏麵一定有人瘋了。不是說故事的就是聽故事的。
尤仲文私放革命黨,這個把柄烏四爺算是拿住了。
烏老四那腦子不白給,尚三旗剛才說的是“我們”是革命黨,這個我們一定包括馬前卒,那這馬前卒的“革命黨”名頭又是從哪來的呢。
“馬爺,這位尚爺的事我聽明白了,您也是革命黨,您又是怎麽碼子事呢?”
烏四爺如此一問,馬前卒不好答了,他可是貨真價實的革命黨,再想編故事已來不及。
就這麽一猶豫,四爺一挑眉毛,已是起疑。這時候炕上的尚三旗說話了:“這位爺,馬爺是唱曲的,他是臘八節那天晚上被抓進去的,那天晚上抓誰誰是革命黨,要是抓了你,你也是革命黨。”
四爺一聽這叫什麽話,臘八節抓的都是革命黨,那重陽節抓的還都是尤仲文他爹呢,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一派胡言,你家四爺怎會是革命亂黨,真乃笑話。”
烏四爺懶得問了,問明白了都是病。要說這馬爺還有點革命黨氣質,炕上那位就是一胡子,他想革命也沒人要他。
“您二位想住多久。”四爺問。
馬前卒聽出來烏先生不想細問,於是答道:“我們小住半月,隻待尚爺能夠行走,立刻另尋居所。讓烏先生費心了。
言罷一揖到地。
那就住吧,隻要不是革命黨,話說回來,是革命黨自己也懶得管,他尤仲文都不管,自己顯什麽大眼兒。
“既然如此但住無妨,有人刁難就說小酒鋪子的烏老四安排你們住的,店飯賬算我的。走了。”
烏四爺起身就走,馬前卒躬身相送。這下好了,有人護著,還給結店飯賬,旅店老板再也不會折騰他們了。”
“四爺大恩,在下銘記。店飯賬還是我等結算,不敢有勞四爺破費。”
哪有見麵就花人家錢的。
烏老四頭也沒回:“幾兩散碎銀子算不了什麽,小炮台送來的人就是我烏老四的人,花倆小錢兒應該的。馬先生留步,有空去我那喝點,酒不錯。”
四爺在前麵走,小炮台在後麵跟著,高興的不得了,太有麵兒了。
走到攔櫃的時候,烏四爺跟大祥耳語了幾句,大踏步的走了。
馬前卒把他們送到旅店門口,幫忙叫了輛洋車,目送二人離去。
送走四爺他們,馬前卒回到店裏,看見大祥還在張大嘴巴。走過去拱手致謝:“給掌櫃的添麻煩了,在下有一事相問。”
大祥看著馬前卒,一臉的不解。 
“那位烏先生何許人也,竟如此慷慨?”
闞雲祥嘴巴張的更大,折騰這麽熱鬧,你會不認識他?

奉天衙門的龔慶有跟尤知府商量好對策,這就又籌劃去買禮物,好跟尤大老爺一起再去下帖子宴請張作霖。
尤仲文說別去買了,自己家隨便拿一件得了。龔慶有一聽那更好,自己省得出去費事。
尤知府回去準備禮品,安排時間。龔慶有也沒什麽事,這就想起來烏老四給自己下書,要找自己喝酒。
心想是不是烏老四把錢準備好了,不好意思送過來,想讓自己去取,那還真得去一趟。
他倒是想的美,烏四爺那邊都快破產了,他可不知道烏老四想求他去找張作霖要瓶子。
這天下午沒什麽事,龔慶有叫車奔城外小酒鋪子。
一進酒鋪子就看見烏四爺正在自己那張桌邊坐著,桌子上有酒有菜。
最咋眼的是桌上還有一個錦盒,那錦盒看著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來跟裝端硯那個仿若。
轉念一想,這款錦盒多的是,哪能就是自己送禮那個。烏四爺近在眼前,沒工夫琢磨一破盒子。
四爺一看龔慶有來了,趕緊起身相迎,甚是恭敬。

龔慶有覺得不對勁,烏老四出血掏錢哪能這麽高興,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今天是來拿錢的,這等於自己求烏老四的事,他倒客氣什麽勁兒。
一絲不祥湧上心頭。
跟烏老四辦事就得直來直去,繞著彎說繞不過他,最後沒準就被他繞進去。
龔慶有拱手道:“四爺,您喚我來是不是要清欠餘款。”
龔師爺的意思是你請我來是不是要還錢,言外之意,除了那一百兩,是不是連搭救大老黑的錢一並給了。
烏老四長歎一聲,龔慶有一聽心就涼了,這是要開唱,叫板了嘛。
“師爺”姓都省了,那多親切呀。
“師爺,今兒請你來不是還錢,我沒錢了……”
四爺一開口,龔慶有心中暗笑,果然沒什麽好事。
“我也不是沒錢了,是沒現錢了,可我有存箱啊。我那存箱能拿出來換錢。”
四爺說到這兒,龔慶有一聽,嗯,還有救。
“可我最近黴運纏身,我遭了難了。”烏四爺裝出一副可憐相。
龔慶有笑笑,也不搭茬,隨烏老四怎麽耍。
“我拿了件寶貝去換錢,你猜怎麽著,我遇上胡子了。”
聽烏老四遇胡子,龔慶有倒是奇了。這位爺都不出奉天城,哪能遇上胡子,奉天城裏沒有胡子,有胡子誰又敢打劫烏老四。
一時間龔慶有不知道烏老四要說什麽。
烏四爺知道龔慶有不信,於是把自己那天在聚雅軒的遭遇講了一遍,最後把桌上的錦盒推到龔慶有麵前。
“師爺,這東西值三萬兩,你幫我把他兌現,扣出我欠你的,剩下的歸我。大老黑那事,我孝敬你一千兩,不賴吧。”
烏老四這通講述,龔慶有差不多聽明白了,直覺腦子轟的一聲,知道自己惹大禍了。
如果猜的不錯,這錦盒裏就是那方端硯。就是說自己送給張作霖的禮物是假貨,那麽說張作霖要是因為收了假貨拒絕赴宴,這就得罪了尤知府。
尤知府要是把這事跟張作霖說明白,就又得罪了張作霖。
現如今烏老四讓自己去拿這端硯換回那瓶子,烏老四可不知道贗品端硯是自己送出去的,自己拿著這個去找張作霖,那不是找死嗎。
龔慶有鬢角後背開始見汗,烏老四果然黴運纏身,把自己都捎帶上了,這真是個喪門星。開始就不該與之交往。隻為一點蠅頭小利惹禍上身,報應啊報應。
龔慶有在這窩火,四爺可不知道,心想龔師爺怎麽不說話了。
這點小事沒什麽難辦的,隻要龔師爺帶著這盒子去找張作霖,告訴張作霖,那天他的手下把奉天西府的烏臨江搶了,張作霖還不得乖乖的把瓶子送回來。
一千兩銀子不是小數,自己出手闊綽,有這麽大的利,龔師爺值得跑一趟,想必他不會推辭。
烏老四盯著龔慶有,等他答話。龔慶有還沒想明白怎麽化解這件事,那真是二十五個小耗子趴在胸口,百爪撓心。
這可怎麽辦呢。
四爺顯然等不了了:“師爺,一千兩不少了。我這身份不能去找一胡子理論,你去找他天經地義,就算我把這事告到奉天府,你不也得出麵辦理嗎?”
一聽四爺說要告到奉天衙門,龔慶有心中一驚。可不能讓他去告官,隻要他一去,尤仲文可就什麽都知道了。
但這事又能怎麽辦呢,自己個兒、尤仲文、張作霖、烏老四,此四人當中,最沒勢力的就是他龔慶有,到頭來誰拿假硯台問他的罪他都跑不了。
龔慶有已經無計可施,隻覺得天塌地陷,走投 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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