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正文

石奉山的民國歲月(八十八)

(2020-10-01 08:20:55) 下一個

韋向天確信文瀾和鐵鷹不是奉天衙門派來的密探,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忽然間情緒大好。
於媽早已預備好酒菜,這仨奉天好漢可就喝上了。
那哥倆看孟老爺高興,也鬆了口氣。麵前的酒菜不錯,甩開腮幫子造吧。
酒過三巡。各自都有了些醉意,話也多了。
“我說二位,好膽量。敢在錢通天眼皮底下撈偏門,你們倆算是好漢呀。”韋向天笑咪咪的看著鐵鷹跟文瀾。
這哥倆對視一眼,沒明白孟老爺什麽意思。好漢?有倒騰煙土的好漢?
鐵鷹會來事,接話道:“瞧您說的,這哪算什麽露臉的事,我家老母還押幫會手裏呢,文瀾不回去他們不放人,這事可怎麽辦。”
鐵大爺還在那做戲,文瀾腦子一轉,這孟老爺怎麽會知道錢通天的名字,好像還挺熟:“孟老爺,您……您怎麽知道錢通天呢?”
這句話一問,鐵鷹也明白了,這裏邊有什麽事呢。
“豈止知道,錢通天得管我叫聲大哥。”韋向天滿臉得意。
韋向天真是喝多了,至從聽完文瀾和鐵鷹因倒賣煙土被錢通天追捕的事,心裏一直覺得好笑。多大點事兒,還滿世界逮人家,又打折人家腿又扣人家老媽,還有這麽欺負人的。
再看這倆人哆裏哆嗦,離鄉背井躲避,變生了搭救之心。您想想,韋向天是一胡子,雖然壞事幹了不少,但心中有份豪氣,愛打抱不平仗義疏財。所以,他有意管這件事。
鐵鷹臉色微變,不好,這位孟老爺跟錢通天是朋友,回頭人哥倆一聊天,說鐵鷹和文瀾在他這呢,那還往哪跑。
文瀾也嚇壞了,幸好明天自己就走,到了大北窯想辦法把錢還上,而後能跑多遠跑多遠,跑外國才好呢。
倆人支支吾吾,不敢作答。韋向天卻沒看他們,喊於媽給拿過來一個二大碗,倒滿酒,扣住碗底一仰脖,幹了。
文瀾見過孟老爺這樣喝酒,那是他們初次見麵的時候,倒不意外。而鐵鷹額頭的汗可下來了,山上的才這麽喝酒,又聯想起孟老爺那隻駁殼槍……這老頭是他媽土匪。
這般年歲的土匪,還是錢通天的大哥,滿遼東地界沒旁人,定是韋向天啊。
想到這,鐵鷹都快尿褲子了。
話說文瀾出奉天時,奉天城防營的薛自勇還沒去剿匪,後邊的事他不知道。可鐵鷹都知道啊,鐵鷹知道金佛最後落在韋向天手裏,假如對麵坐著的是韋向天,那麽金佛就在此地!
韋向天自斟自飲,時不時還笑上幾聲,好像是想起來什麽可笑的事。
鐵鷹的腳在桌子底下踢了文瀾一下,文瀾不明白怎麽回事,側頭看著鐵鷹,鐵鷹又努嘴又眨眼睛,弄的文瀾不知所措。
喝了三大碗,韋向天抬起頭:“二位,事不大呀,我在奉天都沒聽說過。”
鐵鷹趕忙接話:“那是那是,本來就不算什麽大事,可幫會的人不依不饒,咱們哥倆沒轍,人家勢力大,小胳膊擰不過大腿。”
韋向天擺擺手:“奉天城有件大案,二位可曾聽說?”
鐵鷹已經猜出來孟老爺就是韋向天,聽韋向天這麽說,腦袋轟的一聲,心說可別提金佛的事,千萬別提,我不想知道,不想打聽,別跟我講。
文瀾心想奉天大案?這小半年奉天城的大案隻能是金佛案呀,莫非走後又出大事了?
要麽說文瀾還是年輕,腦子想的少,嘴還碎,開口就說:“大案倒是有一件,不知孟老爺說的可是金佛案?”
完咯完咯完咯,鐵鷹氣的倆眼一閉,剛才的一通謊白撒了,你提什麽金佛案呢。
韋向天看著文瀾也是一愣,這小子跑出來半年了,怎麽知道金佛案的?
“噢?你知道金佛案?”韋向天問。
這時文瀾才知道多嘴了,忙遮掩到:“這事誰不知道,北平城都傳遍了,說有一金佛讓胡子搶了,那金佛值好幾萬大洋呢。”
文瀾答的還算合理,鐵鷹鬆了口氣。
韋向天又看看鐵鷹:“你知道這事嗎?”鐵鷹一合計不能說不知道,文瀾在京城都聽說了,自己在當地能不知道嗎。
知道可是知道,知道多少是個學問,不能顯露出自己參與其中,以免招惹麻煩。另外,要是韋向天讓自己講,那得講清楚大概,後邊的事文瀾不知道,得借機讓他有數,別跟那胡咧咧。
韋向天嗯了一聲,並沒有開始賣弄,還真的想讓鐵鷹說說:“那你說說,奉天城裏是怎麽說這件事的。”
鐵鷹也沒客氣,把金佛案大致說了一遍,尤其後半段薛自勇剿匪,大當家韋向天雙槍禦敵,射殺官防長官,散盡家財遠走高飛。
這一段說的比老何講的《響馬傳》都帶勁,把韋向天聽的心花怒放,把文瀾聽的目瞪口呆。
文瀾低頭在那琢磨,好家夥,後頭還出了這麽大事呢。敢情搶金佛的是山上的胡子,胡子真夠狠,連官軍都給殺了。
韋向天對鐵鷹剛才那段書很受用,滿臉的微笑。鐵鷹和文瀾如坐針氈,文瀾知道金佛案未了,回奉天的想法斷了。鐵鷹在琢磨怎麽脫身,要是把這消息通知朱八,那可是首功一件。
三個人各懷心腹事,桌上倒是安靜下來。
過了片刻,韋向天站起身,看了看這哥倆:“二位,說了半天挺熱鬧,想必你們是不知道那金佛是何等的好物件,真是絕世珍寶。”
鐵鷹、文瀾張大嘴巴,怎麽著,東家要幹嘛?給咱們看金佛?不能夠吧,他哪來的金佛?人瘋了才這麽說話呢。

金爺和楊爺坐汽車到當鋪胡同口,簡單跟老潘交代幾句,楊爺留下監視當鋪,金爺帶上何庭又回去了。

那壁君跟石奉山在小茶館裏,氣氛不太融洽。那小姐心氣沒了,隻想趕緊把自己的計劃說完就走。

“石先生,再過幾日那祁隆壽誕,我受邀前往。這回我想帶上何大哥,讓何大哥說上一段,這麽好的藝術得讓北平城的達官顯貴都知道,借此讓他們把契約解了,您看如何?”
石奉山沒想到那小姐會有這樣的計劃,也想不清楚是好事還是壞事。他腦子很亂,他已經不信任那壁君,他害怕何大哥入那府再被那祁隆害一次。
他最鬱悶的是知己那壁君竟然跟那個壞人是一家,有種被騙的感覺。
那壁君見石奉山不搭話,側臉看了眼老媽子。老媽子開口道:“石先生,我們家小姐問你話呢。”
本來石奉山心裏憋著火,沒想好怎麽答複那壁君這件事,時下老媽子追問他答話,他這股火壓不住。
一個下人居然敢逼問自己,還有沒有規矩,太不拿自己當回事了。
也不知道哪來的這股邪火,石奉山騰的一聲站起來,右手成拳砸在茶桌之上。
“那小姐,你跟那祁隆是親兄妹,老何的事本就是你一句話,何必遮遮掩掩頗費周張。你若是真想幫忙,為何拖延至今,在奉天府你就知道這事,提督府與你四哥有親戚你不提,你與那祁隆是親戚也不提,今天才出這麽個主意,我們怎能信你!”
石奉山前言不搭後語的吼了一通,不但那壁君嚇傻了,連茶館裏的其他客人都嚇傻了。
怎麽著,坐著這位小姐跟京城那四爺有親戚,那還了得。站著這位吃了槍藥了,敢對那府的小姐扯脖子喊,不要命了這是。
茶館的客人怕一會兒出人命,紛紛結賬出門。茶館老板見過石奉山,知道他是外省人,老板心善怕石奉山吃虧,趕忙過來規勸。
“喲,石爺石爺,什麽事這麽大火氣,有事慢慢說。您這一家夥我桌子差點塌了。”茶館老板陪著笑開著玩笑。
那壁君沒想到石奉山會說出這般話,啞口無言,百口莫辯。她沒工夫跟石奉山細說與四哥的恩怨,現在再說這些也顯得被動,無奈之際老媽子又開口了。
“石先生,在北平城沒人敢跟我們家小姐仰頭說話,今天你還拍桌子,我們小姐不跟你一般見識,要是換往常……”
老媽子話音未落,向前一步,伸手拍向石奉山那邊的桌角,哢嚓一聲,桌角掉了。
那壁君歎了口氣,站起身就走,老媽子在後麵緊隨。
剩下石奉山看著桌角的茬口,頗感意外,好身手啊,這是敲桌子,要是敲自己身上……
那茶館老板嘴可咧開了:“哎喲喂,我招誰惹誰了,一塊半大洋沒了,我得賣多少碗茶呀。”

金爺把何庭帶回大北窯,康煥在屋裏等著呢。
老金搜過何庭的身,沒有夾帶鐵器,把何庭讓進屋裏,帶上房門站在門外守著。
何庭那天在當鋪看見鐵鷹,便覺著有點混亂。這位本是要找文瀾,眼下文瀾送上門了,可又帶不走。最後康老板把文瀾留下,何庭真怕鐵鷹把文瀾帶跑了。
文瀾已經叨咕出金佛的事,就都得自己扛著了,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呀。
“何庭,文瀾的事你都清楚?”康煥問。
“回掌櫃的,我清楚。”何庭答道。
“那你說說,遼東有個土匪叫韋向天你知道嗎?奉天有個幫會大掌櫃叫錢通天你知道嗎?”
何庭一聽問這些,那自己知道啊。雖說隻是聽說,但文瀾有個親戚跟這些人關係好,文瀾敢這麽折騰都因為有這麽個靠山。
康煥聽罷何庭講述,竟然是一頭 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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