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正文

石奉山的民國歲月(下部八十五)

(2020-09-25 09:10:41) 下一個

石奉山在那祁康府門前看見那壁君,這下麻煩大了。
本想著托付那壁君找人說情解救老何,眼下可好,撞槍口上了。一筆寫不出兩個那字,人家是一家人,皆為官宦,怎麽可能管平頭百姓的事呢。
這事越想越蹊蹺,石奉山想不明白這位那小姐幹嘛跑前跑後的關照自己關照老何。
與那壁君相處時間不短,這人脾氣秉性不像那些高官府裏頭的人。說話辦事和氣熱心,在奉天時跟自己如同兄妹,如果不是剛剛看見她進了那府,怎麽都不會想到她跟那祁隆是親戚。
石奉山呆立街邊六神無主,修鞋老者還在念叨:“那三爺年歲大了,不愛管事。前清那會兒可了不得,搞洋務是把好手。當年李中堂器重他,要不是革命黨得勢,早進內閣了。可惜,可惜呀。”
那三爺不是石奉山關心的,他隻想知道那壁君跟那府到底什麽關係。
“老先生,在下聽說那家兄弟四個,可有姐妹?”石奉山巴不得老頭也門清這事。
“有啊,那家四個少爺,最末了得了個千金,老姑娘,上上下下最疼她了。”
老者此言一出,石奉山徹底心涼。果不其然,是一家人。這條解救老何的路算是堵死了。
石奉山不想再問,轉身就走,連道謝都忘了。
回到家中悶悶不樂,文珊瞧出來奉山有事也不敢深問。這樣又悶了兩天,實在忍不住跟老何說了,老何倒是聽說那家有個姑娘,沒想到竟然是那壁君。
兩人一琢磨這事不能瞞著關老板,仨人是一條船上的,凡事都得通氣,尤其是這生死關頭。
等把這事跟關城庸一說,關老板也把那天小夥計看到的一幕講了,說自己早就知道,怕老何、奉山多心就沒告訴他們。
事到如今仨人鬧不明白了,那壁君的四哥給老何下絆子,那四爺的老妹妹又來幫老何解套,這麽個折騰勁兒到底圖什麽呀。
雖說那小姐為人正派嫉惡如仇,但為一臭說書的違背自己親哥哥意願,很難讓人信服。
哥仨一頭霧水,最後商量好了,那小姐這邊的事得加著小心,人家是親骨肉,為咱們的事能出多大力不好說,得見好就收,不能太指望了。
那麽說石奉山那天看見的人是不是那壁君,當然是。前幾日那壁君去找石奉山,想跟奉山商量個事。
她三哥給出主意,讓她在四哥辦壽宴的時候到場,給足四哥麵子,二人冰釋前嫌。老四是場麵人,最好這個,當時一高興,沒準就把老何的事辦了。
那壁君為了何大哥也是豁出去了,咬牙認一回這個四哥。但想到祝壽不能空手,可拿什麽好呢。靈機一動,她想直接帶老何過去,給堂會助興,逼迫四哥給老何解約。
那小姐在家裏蠻橫慣了,想怎麽幹就怎麽幹。過後一想有點莽撞,這得征得何君然的同意,那天沒找到奉山,回家再一想還是不妥,得先跟三哥商量商量,這法子行不行。故此去了三爺府上。
把自己的辦法跟那三爺一說,那三爺思諏半晌,說不是不行。但近年來老四脾氣見長,如此強迫還是有些凶險,得先給他透露點消息,讓他有個準備。
這事三爺去辦,那小姐且放寬心。

放下那府這邊不表,咱們接著說當鋪裏的群英會。
康煥答應讓文瀾在韋向天這呆三天,等孟老爺跟文瀾的賬算清楚再過來接人。
韋向天覺得今天的事自己有麵兒,文瀾被自己扣下了,錢也沒還,還露了一手讓賭場的人瞧瞧。
開賭場混幫會都是二流買賣,跟土匪胡子沒法比。在這幫人麵前不能丟人,如果真的慫了,日後傳出去還怎麽混。
既然康老板給麵兒,韋向天缺不了場麵話。
“康老板,局氣!”韋向天挑起大拇哥:“咱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三天後你過來接人,要是賞臉的話老夫略備薄酒,你這人會辦事,有膽有識,不賴。”
康煥知道今天隻能如此,三天之內這當鋪消停不了,讓他們先熱鬧著,回頭再弄明白那瘸腿掌櫃的跟文瀾到底什麽關係。
除了文瀾,賭場的人都走了。
康煥讓老潘、何庭在胡同口守著,當鋪的人膽敢逃跑,立刻打電話回來,這邊讓警局捕他們。
此時當鋪前廳隻剩韋向天、鐵鷹、文瀾外加小德子。
韋向天讓小德子再把鋪門插上,讓他在這守著,誰都不許進出。這才帶著鐵鷹、文瀾奔後院。
於媽在後院看見文瀾頗感驚訝:“石掌櫃,您還沒走呢,晚上住這?那我得多張羅口飯了。”
韋向天笑道:“弄桌酒席,我給文少爺壓驚。”於媽沒聽明白:“老爺,一會兒還來人呢?”她哪知道石掌櫃就是文少爺。
三個人進到後院的中堂,韋向天坐正位,鐵鷹居左,文瀾沒座位,站在地中間。
鐵鷹瞪著文瀾,心說你跟老孟頭什麽過節我不知道,一會兒別胡說八道,若是把奉天金佛案吐露出去那就是又起事端。你騙老孟頭的錢,他輕饒不了你,皮肉之苦八成躲不過去了。
而文瀾琢磨的是欠錢這點事用不著在這呆三天吧,怎麽著我也還不上。康老板就是死心眼,孟老爺那一百塊錢是他給我的,不是我欠他的,把我留這算怎麽檔子事啊。
韋向天確實不該扣下文瀾,唯一理由就是文瀾不該說當鋪給他做保向賭場借錢。可跟賭場的賬是文瀾自己的,康老板也說不關當鋪的事,幹嘛非要這樣做呢。
俗話說人老奸馬老滑,韋向天瞧出來文瀾跟鐵鷹倆人有見不得人的勾當。

況且賭場那邊的那個後生也牽連其中,到底什麽事他猜不到。但文瀾為何跟他說謊,姓文不說,他說姓石,沒準是奉天警局的密探,倘若真是這樣,屋裏這二位就都得埋在後院了。
韋向天側頭看看鐵鷹,鐵鷹陪著訕笑,知道東家要問話了。
“石掌櫃啊,不對,文瀾啊,你一分錢都不欠我的,我把你留這隻想問問,為啥報假名姓蒙騙我。說明白了晚上咱們喝酒吃肉,說不明白……”韋向天邊說邊從後腰摸出那支駁殼槍,啪的一聲摔在桌上。
鐵鷹一看到槍腦袋嗡的一聲,這東家啥時候又把家夥藏身上了,才剛好像沒帶著呀。他哪知道,韋向天睡覺都枕著這支槍,寸步不離。
文瀾可沒想到孟老爺還有槍,嚇的撲通一聲又跪下了。
“東家,孟老爺,孟爺爺……”都不知道叫什麽好了:“我在奉天攤了點事,亡命北平,怕奉天官府拿我,不敢頂著真名實姓,我也是沒辦法呀。”
文瀾一開口,鐵鷹倆眼一閉,完了,這貨要撂底。他撂底不要緊,這裏麵還有自己的事呢,一會兒自己是不是也得那跪著呀。
韋向天眼睛一亮,臉上有笑模樣了:“哦?這麽說你是犯著案呢,是殺人還是越貨,或是拐賣良家婦女?”
文瀾一聽這都什麽呀,我一大戶人家的少爺能幹這事嗎。鐵鷹在旁邊也撇嘴,文瀾哪是那塊料,他就是偷雞摸狗的玩意。
“東家,我也是大戶人家出身,我能幹那些缺德事嗎。”文瀾回懟了一句。
韋向天不高興了,這怎麽是缺德事呢,老爺我幹了半輩子了。
“負案在逃必有人命在身,小小不然的事你跑什麽?”韋向天是行家,文瀾扯謊騙不了他。
文瀾心想要不要說金佛的事,這事一說孟老爺肯定聽說過,他還帶著槍,該不會抓自己回去領賞吧。
這下好了,韋向天怕文瀾是密探,文瀾怕韋向天是捕快,這都什麽人啊。
文瀾果然有案在身,那麽鐵鷹認識文瀾,還要帶他回去,這鐵鷹……想到這韋向天又看向鐵鷹。
“鐵掌櫃,你這姓不會是假的吧,剛才你要帶文瀾回奉天,你是六扇門的捕快嗎?”韋向天二目圓睜,鐵鷹嚇壞了。
“東家,我可不是衙門裏的人,就我這腿腳人家也不能要啊,我這名也是真的,不信你問文瀾,決不扯謊。”
鐵大爺先把自己摘出去,反正自己也沒盜墓,又沒騙人,這樁事完全是倒黴,說出去自己也沒什麽風險,不說明白倒是要丟命。
韋向天對這瘸子到不在乎,捕快沒有這身手的。這又轉向文瀾:“你跟鐵鷹到底怎麽回事,最好實話實說,別看我上了年歲,你們兩個綁一起不是我的對手,明白嗎?”
今兒是挨不過去了,本來文瀾想把在賭檔打架誤傷人命那事說出來,反正那事也結案了,孟老爺知道也不要緊。
可壞就壞在鐵鷹在這,那樁案子沒鐵鷹什麽事,一會兒說起來跟鐵鷹對不上茬口。不然,說倒賣煙土的事,那事與鐵鷹有關,說出來不用扯謊,不怕對不上口供。
文瀾琢磨的是這事,鐵鷹可不是這麽想的。
這位孟老爺有槍,做派也不像生意人,話裏話外就是個胡子。可不能胡說八道,一句話不對路,這老家夥就能把自己崩咯。
一不做二不休,把金佛案說出來,再搬出朱八爺,料他不敢為難自己,沒準還會把自己奉為上賓。至於文瀾,你刨墳掘墓、欺騙幫會、丟失金佛……罪過大了你。
想到這,鐵鷹起身立於韋向天跟前,單腿跪地:“東家,您待我不薄,今兒我就不瞞著了,我跟文瀾是因為……”
鐵鷹剛要細說金佛案,文瀾卻搶先接過話茬:“鐵大哥說的對,我們在奉天倒騰煙土得罪了幫會,他們正逮咱們呢!”
啊?!鐵鷹側頭看著文瀾,怎麽是這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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