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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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奉山的民國歲月(23)

(2019-06-10 10:44:59) 下一個

又有皇上了,石奉山心中不服,給兄弟們訓完話,艾捕頭跟著奉山進屋,又耳語了一席話,嚇的石奉山心驚肉跳。


這位艾捕頭眼下應該叫艾警官,這些年大家都叫熟了,一時改不過來。石奉山聽艾捕頭說警局有人惹了幫會立刻把心吊起來,幫會的厲害他可知道,真惹不起。
奉山沉不住氣,也沒跟艾捕頭墨跡,徑直問道:"誰?!"艾捕頭陰森森說道:"文瀾。"
又是文瀾,石奉山一臉的不解,這小子天天在你艾捕頭眼皮底下,他做了惹惱幫會的勾當你居然不加以阻止,直到出了事才告訴我,你這是不是故意報複我嗎。
石奉山知道自己有些失態,聽艾捕頭說出文瀾二字就明白這是跟自己叫板呢,局長小舅子惹了事誰也不好伸手,局長您自己看著辦吧。
“他做了什麽事?”奉山問。
“夥同閑人鐵鷹倒賣煙土。”艾捕頭答。
“可否人贓俱獲?”
“我等監視一月有餘,動手即可證據確鑿。”
“怎麽今天才說?"
“今天改朝換代,文瀾的事可劃到前朝,那官廳就不用追責了。”
噢,艾捕頭不愧為元老,奉山沒想到這個規矩,有些想不明白的事忽然也想明白了。
自己讓文瀾盯著艾捕頭,這事辦冒失了,艾捕頭乃江湖老手,哪能看不出來這麽點子事,故此文瀾犯事他故意不管,直到事情鬧大才向自己稟報,自己不抓就是貪贓枉法,自己去抓又沒了骨肉親情,人家還給自己留條道可以既往不咎,但那樣就欠了艾捕頭一份人情,給人家留下了把柄,這手玩的絕呀。
話說回來文瀾也太不讓人省心,怎麽跟鐵鷹攪在一起作奸犯科。這鐵鷹也不地道,兄弟長兄弟短,最後給兄弟挖了一個這麽大的坑,自己不想參與你那些爛糟糟的買賣,你也不能坑我小舅子呀。
越想越生氣,絕不能讓艾捕頭看這個笑話,想讓我石奉山日後在你麵前俯首帖耳,休想。
石奉山站起身,從櫃子裏拿出手槍係在腰帶上,指揮刀摘下來扔在桌子上:“艾捕頭,集合人手,抓捕嫌犯。”艾捕頭沒想到奉山會來這手,還琢磨著怎麽討價還價,聽到這樣一聲招呼愣了一下,幾秒鍾後才回過神,跑出屋子喊弟兄們集合。
有八名警員站成一排,文瀾也在其中。雖說還沒抓到鐵鷹,可文瀾既然在嫌犯之列,那就得先押起來等鐵鷹到案一起發落,這麽做也是給艾捕頭看,他要是敢栽贓政府幹員,那可是吃不了也兜不走。
奉山掏出手槍,上前一步抵住文瀾腰間,喊了句:綁了!眾警員麵麵相覷沒人敢於動手,石奉山又高聲喊了一聲:“把嫌犯文瀾綁了!”這才上來兩個警員掏出手銬把文瀾拷住。文瀾驚叫:“姐夫,姐夫,幹啥呀你。”
文瀾被押進監牢黑屋,奉山又把人員分成兩隊,一隊去鐵鷹家,另一隊去泰峰茶館。
去泰峰茶館這隊由奉山帶隊,幾步路就到了,鐵鷹沒在茶館,奉山布置人手埋伏在茶館門口,自己進茶館坐定。
王老好明白警局拿人,也不多問,給奉山上了壺茶便躲在櫃台裏看熱鬧,今天這麽大陣仗是要抓誰呢。
過了半晌去鐵鷹家那隊人回來兩個,說家裏沒人留了兩個守著,奉上讓他們躲到茶館屏風後麵,一會兒鐵鷹來了聽號令拿人。
那位問鐵鷹哪去了,還能哪去,最近拉上文瀾做點煙土生意買賣不錯,有了閑錢自然是館子吃窯子睡,哪裏還會回家。
民國禁煙土,可前清剩下不少大煙鬼,一天不抽抓心撓肝。本來奉天城的煙土生意歸幫會經營,是質次價高,很多煙鬼抽不起,不抽還不行,得攢夠了錢才能買點。這樣一來就有些人偷偷出來走門串戶兜售,比幫會便宜的多,自然受煙鬼們捧場,但隻要被幫會發現,那就是有命賺沒命花,個個賠上性命。
不貪財的,賣上個把月賺到錢就跑了,隻有那些貪得無厭之人才最後落得暴屍荒野。
鐵鷹是城裏老人,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他本想拉上奉山幹這票買賣,可石奉山把口封了,這又拉上奉山小舅子,本也沒想幹的長久,攢下點積蓄就收手不幹,他也知道幫會早晚必得發現,那時候文瀾可能沒事,他自己個兒是死是活就沒有底了。
賣煙土指定賺錢,但不是誰都能賣,也不是叫個警察就能賣,警察也不能自己出去賣,這是規矩。所以必須有個腿子從中運作才能成事,而這個警察必須後台夠硬,巡街的臭腳警察就不用想了,滿奉天城隻有石奉山這身份才能小得溜的整點。
石奉山結交黑白兩道,上一輩是奉天都統,京城也有他爹的部將,連奉天駐軍長官都是他爹的原班人馬,這背景跟幫會嘴裏搶點錢花也不算過分,隻要不太過分幫會睜一眼閉一眼,而警察這邊也得自覺,幹個月八的也就收手了,這算是江湖救急,可你若是沒完沒了當買賣幹了,那就得說道說道裏麵的理了。
鐵鷹跟文瀾二人還真默契,鐵鷹從蒙古帶進來煙土,分賣給與他熟悉的大煙鬼,每次都不用文瀾插手,文瀾隻要站在鐵鷹身後買賣就算成了。大煙鬼也怕警局抓,怕花了錢煙沒到手再下大獄,而眼下石奉山在奉天城名聲在外,誰不知道石奉山的勢力,而文瀾是奉山的小舅子,隻要鐵鷹跟買主說明白這層關係,煙鬼們就放心交易了。

此二人做這買賣有幾個月,賺了不少,按理說本該收手,可鐵鷹有了錢便大手大腳,吃喝嫖賭樣樣全來,哪能攢下銀子,天天手緊。文瀾不明白這其中的規矩,隻要站那一會轉身就分錢,天下哪有這麽好的美事,也隻管得了銀錢出去賭博。
這哥倆倒也勤奮,想收手也收不了了,一文錢都沒攢下。
奉天城裏到處都是幫會的人,其實早就發現這二人倒賣煙土,幫會的人稟報了朱八,朱八一看有文瀾參與其中,回頭又報給了錢老板。
錢老板知道文瀾是石奉山小舅子,也以為奉山手緊,給新局長的上貢錢就是幫會分給他的份錢,他自己沒有餘富,倒騰煙土賺點就賺點吧。
俗話說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新到局裏這艾捕頭與朱八相熟,朱八沒跟艾捕頭提過石奉山差小舅子倒賣煙土這事,但艾捕頭一瞧就瞧出來了,這事石奉山不知道,肯定是鐵鷹圈攏文瀾幹的這票買賣,回頭跟朱八一說,朱八見這二人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錢不在多少,打了幫會的臉,這事辦的沒規矩呀。
回去跟錢老板一說,錢老板覺得為這點錢跟石奉山翻臉犯不上,不管怎麽說石奉山跟韋大爺有幾分薄麵,又有什麽參將議員,真撕破臉讓人家笑話,可這事又不能不給他們斷了,這就讓朱八告訴艾捕頭,把這事找個合適機會捅到石奉山那,讓他自己看著辦,既然石奉山不知道這事,那麽他抓不抓人就隨他來了,他要是不抓,幫會再去市局局長那去告狀,千萬不能正麵衝突,犯不著。
幫會的人果然老道,石奉山的確碰上了難題,就算把他二人緝拿歸案,又該怎麽處理呢,總不能把自己小舅子送去槍斃吧,那文老爺準得把自己大卸八塊,不好辦,不好辦啊。
傍晌午時候,鐵鷹從窯子裏出來,想到泰峰茶館來壺茶清清肺,這幾天煙抽的太多總咳嗽,再叫點吃的,下午還得出去跑買賣,手裏又不寬裕了。
趿拉著鞋他也不怕凍腳,低頭貓腰進了茶館。怎麽低頭呢,倒賣煙土心裏有鬼,他怕被幫會的人撞見。一進茶館學摸一圈,沒有幫會的人,卻看見石奉山,心中一沉。
鐵鷹心眼多賊,一見石奉山穿著警服在茶館裏坐著,就知道今天不是什麽好日子,按理說警察進茶館不能穿製服,這是規矩,今天奉山穿著製服那是必有公幹,這是要辦誰呢?
“石局長,好久不見了,今天怎麽有空來喝茶了。”鐵鷹堆著訕笑走到奉山那桌,王老好站在櫃台後麵也不出來招呼,他都看出門道了,今天要抓鐵鷹。
鐵鷹坐在奉山身邊,回頭喊王老好換壺新茶,這才小聲道:“兄弟,穿戴這麽整齊跟誰呀這是,我人頭熟,跟我說一聲,我幫你找。”石奉山看著鐵鷹並不說話,王老好還沒端茶過來鐵鷹有點不耐煩了:“王老好,你到是麻利點啊,沒看這壺都涼嗎,怎麽著,老的邁不動步了!”
鐵鷹故意大聲喊叫給自己壯膽,心說不可能是抓捕自己,就算石奉山跟自己翻臉,那也不能為難他小舅子,哦,抓我就完了,我能不把你小舅子供出來,門都沒有啊。
這邊石奉山不說話,那邊王老好不送茶,鐵鷹就尷尬在這兒了,剛要再喊一聲王老好,石奉山說話了:“鐵鷹,往日裏你我稱兄道弟,我也把你當個人物,可你這事辦的不地道呀。”
鐵鷹一聽這口風,暗叫不好,沒等開口辯解幾句,石奉山一拍桌子:“來人,把鐵鷹拿了!”這一嗓子豁亮,躲在屏風後麵的倆警察先撲了出來,一下就把鐵鷹撲倒,茶館外麵埋伏的警員也聽見喊聲,呼啦操都衝了進來。
幾個警察心說孫子,平日裏你吃香喝辣都沒說分我們哥幾個仨瓜倆棗,今天可犯我們手裏了,得讓你瞧瞧我們的手段。
眾警員抹肩頭攏二臂就把鐵鷹捆上了,其實有帶手銬的,拷上最是省事,可哥幾個恨啊,隻把鐵鷹疼的哎哎亂叫。
石奉山走到茶館門口,回頭看了眼鐵鷹:“帶回去,與文瀾一起審訊。”這幫警察也是討厭,齊聲喊了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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