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正文

“剩”者為王

(2019-05-05 13:19:19) 下一個

我最怕參加大年初四的同學聚會。好在有幾年沒去了,因為麵對三十年沒有來往的發小們,我覺得他們非常陌生。

本來我高中畢業後就跟他們基本沒什麽聯係,我絕對不是個群居動物,倒像一隻落了單的袋熊,懶洋洋的抱住一棵樹哪都不想去。
我聽不懂他們在聊什麽,也許我壓根就沒想聽,那些話題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也插不進去話,隻好跟坐在身邊的女同學有一句沒一句的閑扯。說實話女同學都對我不錯,至少不討厭我,而我跟她們保持距離,盡量不要陷入傳統中的那些八卦故事。
您也許已經明白了,在這種氛圍下我沒什麽能引起共鳴的話題,比如說又換了什麽車,或者又貸了多少款,又在哪買了房子,今年又簽多少萬平米的施工麵積……我沒有這些經曆,又沒辦法起個頭控訴下國企領導對我們的壓榨,沒人在乎這事,哥兒幾個都是老板,女生都圍著老板轉,我隻好圍著碗碟轉。
每年才一次,每年就這一次我也不去了,遭不起那罪,腰疼。那位說我裝,大哥,我真不是裝,我不好酒也不好吃,坐那幾小時你說我圖啥,好菜又不讓打包,女生又不讓帶走……我不是那意思。
在家我裏每天被奚落挖苦,都夠夠的了,我還跑出去繼續找好受,我有病啊我。家裏怎麽了?怎麽了,家裏每天都有給我灌雞湯的,不是母雞燉的湯,是給我心靈灌的湯,那湯,油膩呀。
我那敗家媳婦,不是我背後講究她,是真愛錢呀。我也不知道她手裏有錢還能咋樣,有吃有喝有工作,有房住有車開,還想咋地。
不行,就這點玩意絕對不行。
有幾個天敵,國家法律要是不攔著,我早把他們弄死了,這幾個臭不要臉的三天兩頭出現在我家飯桌上,不是,出現在我家飯桌的話題中,敢在我家吃飯,我就預備一大箱毒鼠強,誰敢到家裏欺負老實人。
第一位是我媳婦同學,她說是她閨蜜,讓我一直以為閨蜜就是被用來埋汰的女生,後來手機上說是好朋友的意思,艾瑪,差距這麽大。
這閨蜜嫁了個好男人,夫妻倆白手起家,發了。真發了,千萬身家的我都不認為是發了,我北京那同學,擠公交車都得挑沒空調的,家產千萬,就憑那房子。
她閨蜜這家可了不得,有倆工廠,十幾個分公司,手下員工千人,動不動就謀劃上市,隔三差五找我媳婦跟她逛街,逛完了洗澡,再來頓大餐,還給買幾件衣服。每次回來我媳婦都久久不能入睡,回味著這一天的點滴幸福。
"哎,別裝睡了,喬華家是真有錢,八千一件的睡袍,上去就買兩件,都不眨眼。"我得接著這話,要不她掐我:"那是,上半宿和下半宿換著穿,給他老頭新鮮感。"
"你嘴咋那麽損,人家那是有實力,高檔消費,當年就喬華那模樣能嫁出去都是天開眼,看看人家那命。"
"你命不也挺好嗎,一個禮拜能吃回魚,半個月吃頓餃子,你看喬華胖的,她要跟了我能變那樣?"
"那是,跟了你就這個省心,從來不用減肥。"
在她繼續嘚咕下去時,我已經睡了,沒新意,每次談到她都是每款衣服買兩件,是不是他媽變態呀。
第二個天敵是她們班長大薛,據說現在是某省長秘書,以後能提個市長。這大薛讀的大學一般,但有政治頭腦和政治嗅覺,上高中的時候就早已顯露,隻要是拋頭露麵的事必須有他,在班主任和教導主任眼裏就是個又紅又鑽的好苗子,果不其然,七歲看老,人家真是這方麵專家,混的不錯。
此人每次在我媳婦麵前都是開著單位豪車,抽著單位豪煙,消費各種豪卡,據說沒一樣是自己花錢買的,還把自己媳婦安排到某省級醫院當副院長,孩子直接進省重點高中,這簡直就是觀世音菩薩的人生,心想事成,隻要敞開了想。
當提到這人的時候,我媳婦總是長籲短歎,表露出很懊悔當年沒有接受大薛的愛慕,說大薛要是再高一點她就認了,1.64米的身長實在無法接受。
該!那麽多心眼他能長個嗎,我心眼少,不就比他高0.06米嗎,當然,如果不比他高這麽多也能有他那樣的成就,那我也認。
這大薛不但是我的天敵,還是我的情敵,我必須保持身體健碩,如果這小子敢打我媳婦主意我就削他,一米六四,我必須對他三次技術性擊倒才算完事。
第三個天敵幾乎不關我事,不是我不努力造成今天的局麵,跟我有一點點的關係就是我的智商,鄰居老丁他兒子比我兒子強,不是一般般的強,強到無解。
我媳婦幾乎每天都跟我叨咕一遍孩子學習的事兒,因為她每天都能看見老丁媳婦開車載著孩子去補課,雖然孩子雙耳上掛著的眼鏡片比啤酒瓶底還厚,但人家學習是真好,重點初中就讀,眼瞅著就上重點高中,清華北大開著門等著人家呢。
晚飯的時候,隻要一家三口同時在場,數落我們爺倆的時刻就是這悍女的發飆季,多虧我們爺倆心大,換別人堅持不了三年。
"不是我說你們倆,能不能長點心,當爹的不關心孩子學習,當兒子的也不關心自己學習,你們到底想怎麽地?"
對這種話題我從不接茬,孩子還反駁幾句:"我又咋了,起那麽早睡那麽晚,我還不努力?"
"
早起晚睡就有用了,成績呢,成績提高了嗎,重點高中能考上嗎,不考重點高中能考上985大學嗎?不上985大學將來你怎麽辦,像你爸一樣當工人嗎?"

"當工人有什麽不好,有飯吃得唄。"這缺德孩子總是頂嘴,又頂不到點子上,沒占上製高點就剩挨懟了,還不如不吭聲,沒有戰鬥經驗,嫩啊。
我在飯桌底下踹了孩子一腳,孩子不吱聲了,這下可好,悍女朝我來了:"老許,唄在那裝聾,你兒子的事怎麽說?"
"我兒子?我跟前妻生的?"兒子聽的直樂,飯都噴出來了,悍女氣的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你們兩個就沒一個上進的,你們看看老丁家,天天出去補課,學習成績年年把尖,全家一心就是要上清華,沒有這樣的信念能有好成績嗎,成天這麽混日子,這書念不念有什麽用!"
孩子一聽樂了:"媽,要不我別念了,現在出去打工每月給你賺錢,你就可以買八千一件的新衣服了。"
"你要氣死我呀!!老許!你還不揍他!"
老一套,孩子飯碗一推起身跑回屋裏,我還得給她個台階收場:"人家老丁兩口子都是名牌大學畢業,又在事業單位工作,人家裏就有學習氛圍,你說咱倆,我晚上看抖音,你晚上鬥地主,孩子學成這樣不容易了,是不是。"
"我呀,當年狠狠心不挑個頭也過不上這樣的日子。"
這話可是挑釁,嚴重破壞家庭和睦,抓住把柄必須反擊,否則還分不清誰是一家之主了!
"我跟你說!"我這脾氣上來也挺猛"我說親愛的,孩子都這麽大了扯那些還有用嗎,我刷碗,你趕緊鬥地主去吧,啊。"
就老丁這人家,我不是咒他,趕緊發大財買房搬家,見天立我們家門口當標杆我早晚得死他們手。
話說這仨天敵我比不過,但還有不如我的,不管怎麽說我孝順,我每周必定去我媽那一趟,見麵就噓寒問暖,盡顯孝子做派:"媽,你看采暖期要到了,我那單位你也知道,開支都費勁,你不能看著你孫子挨凍吧。"
我媽那是何等聰明:"跟去年一樣多是吧,補課費是不是還得給點。"瞧瞧,知子莫如母,"差不多就行,孩子他媽總說手緊,現在物價倒是還能承受,就是補課費天天漲,一天三個價……"
"不用說了,多給五百。"
別人我可以不管,我媽我得管,她養我小我就養她老,這叫門風。嗨嗨嗨,我聽見你說啥了,什麽叫啃老,我又沒跟她住一起,我就是臨時竄不開,緩緩手。其實呀,以前真跟我媽住一起,後來我那媳婦……不說這個不說這個。
你可以說我不孝順,還有比我更不孝順的呢。
樓下周大爺,嗬!甭提了,家裏兩兒一女都在海外,沒一個接老頭去的,老頭今年八十二,還得我經常過去照應,他那幾個兒女每年回來一家,住一周,給老頭留點錢就走,這麽大歲數你給他錢有什麽用,他還能走多遠,還能買什麽,啊!還不得我去跑前跑後忙活,今天買米明天買油,天天得給他帶點菜回來,有時家裏做好吃的我還給他送點。
那位說了,我拿老頭錢,我呸呀!我能幹那喪良心的事嗎,他也不白給我呀,老頭以前是會計師,每天記賬月底還錢。
反正啊,我也不求大富大貴,有口吃的能舒心的活著就行,什麽高官厚祿聲色犬馬,往那上搭錢搭工夫,是不是腦子穿刺了。
日子就這麽過,我跟我兒子說好了,補課這事,班主任讓你補你就補,這個咱們得罪不起,其他補課班一概不參加,省下錢我給你買個ipad,咱們爺倆,親的,那是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
那三個天敵還是時不時的出現在我的生活裏,喬華家一如繼往的發財,聽說上市那事運作的差不多了,還想找我媳婦做個掛名股東,每年給兩萬塊錢,這是好事,我也動心了,沒白交這朋友,受益呀。
有一天我去給周大爺送菜,把這好事給老頭一說,老頭當時就炸了,說這就是犯罪,上市公司不是鬧著玩的,一但查出來得進八離子。這老頭雖然摳到不說謊,老會計師了這些事他懂,看樣不是騙我。
回家就把這事跟我媳婦說了,哎,這敗家娘們兒,見錢眼開,說什麽都不肯放手,大是大非麵前我可頭腦清醒,最後撂下狠話,她要敢做掛名股東,我就跟她離婚。開始她還嘴硬,後來見我真急了,又照了照鏡子,含著淚給喬華打電話把這事推了。
老娘們兒就是頭發長見識短,什麽錢都敢要,那都是掉腦袋的事,你跟人家什麽關係,人家往你兜裏塞錢,你親媽都不見得這麽疼你,她親媽對她妹妹好,可能是嫌她總回家要錢。
剛把這事按住,我又出事了,我開那破車交通違章,被扣了八分,罰款1200,我都不知道這些錯是怎麽犯的,分咱夠用,錢我交不起呀,跟媳婦一說,媳婦決定找大薛跟交警隊說說,把分銷了罰款免了。
結果真是出乎意料,大薛說可以拿他的駕照去銷點分,還給我媳婦發了六個微信紅包,我日!這不是罵人嗎?不幫忙就說沒那能耐,拿錢克慘誰呢,我媳婦一怒之下……把錢收了,抹身就把大薛拉黑了,什麽東西,沒能耐就別總提自己是省長秘書,這樣的同學不交也罷。

前麵這倆還算省心的,最招人煩的就是老丁家,弄個孩子總在我們兩口子眼前晃,我媳婦那沒骨氣的還每次都上去誇獎人家,什麽這孩子打小就有出息,什麽爹媽都是大學生孩子準差不了,還什麽家裏抓的緊孩子也懂事。
然後又數落我跟我兒子一番,最後,老丁他媳婦還要語重心長的對我進行指導,什麽現在努力還來得及,孩子笨不要緊,隻要用功都能攆上來,就怕大人不上心,倒把孩子耽誤了。

你丫說誰家孩子笨呢?我兒子打王者榮耀甩你兒子八條街,再這麽跟我說話你看我堵不堵你家鎖眼,太熊人了。
跟他家生不完的氣,要不是我心寬都氣死六十回了。最可愛的還是咱們周大爺,老頭不多言不多語,那賬算的清晰,一分錢都不差我的,我想多收一分錢也是沒門。
沒事的時候我跟老頭聊天,問他怎麽不跟孩子們過去,老頭也不瞞我,說是年輕時候自己風流,仗著掙的多在外麵又找了一個,一心想跟老伴離婚,鬧了三年總算離了,自己跟新媳婦出去過日子,仨孩子都留給前妻,前妻收入少,雖然自己給一部分生活費,還是日不敷出,省吃儉用把孩子拉扯大,窮人家孩子要強,個個有出息,考上名牌大學後出國留學走了,把前妻也帶了出去。
周大爺跟著二媳婦過了十幾年,自己一退休收入銳減,老了也沒人願意雇傭,二媳婦提出離婚跑了,到如今隻能這樣,孩子們還認這爹,就是沒人願意理他了。
瞧瞧,您瞧瞧,是不是有錢惹的禍,就我們周老爺子,年輕時拾掇拾掇白天也能出得去門,他要是沒錢誰能跟他呀,錢對於男人來說就是鶴頂紅,幸虧我沒有。
回家把這事跟媳婦一說,媳婦說有錢不可怕,可怕的是放錯了地方,放媳婦手不就沒事了,哎,好像有點道理呀。可話說回來,我賺的錢憑啥放你手?想什麽呢你。
轉年夏天中考,老丁家孩子順利考上重點高中,這一點也不意外,我兒子呢……就那麽回事吧,也弄了個高中念,這麽小的孩子我總不能讓他去跟長途貨車跑販運吧,高中就是高級幼兒園,養好身體長大個才是真的。
老丁家持續炫耀倆月,直到九月份開學,我是戴了倆月墨鏡,見麵也裝沒看見,我可沒心情捧著他家嘮,有什麽呀,書讀的好就算能耐了,我兒子還交了好幾個女朋友呢……呸呸呸,胡說什麽呢。
又過了一年算命的說我即將轉運,說我是十年黴運已盡,富貴當頭,隻要把握機會定會有一場繁華。
我一琢磨,不會是單位倒閉每人給五十萬遣散費吧,我這人不貪,八折,給四十萬好了。
後來我才明白,這黴運已盡是跟別人相比,不見得我大富大貴,是大富大貴的人到了頭了。
據我媳婦說喬華她們家上市成功,家裏頓時有幾百億,再去賣衣服就不帶我媳婦在市內逛了,人家去歐洲購物,說了帶我媳婦去,我媳婦推脫沒空,我琢磨她是眼紅受不了。
喬華手裏有大把的票子,除了揮霍也沒別的用途,她老頭可是個資本運作的好手,在外麵又續了房小,還生了個孩子,此事敗露喬華可不幹了,一直打到離婚,在分割財產的時候證監會發現他們上市造假,強行退市不說,還追究刑事責任,她老頭被判了十二年,喬華判了兩年緩刑一年,這下我媳婦來精神頭了,把閨蜜接到家裏悉心照料,還把當年喬華給她買的衣服拿出來給喬華穿,那些衣服都是新的,我媳婦舍不得穿。
與其說我媳婦感恩善良,不如說她就想看喬華落魄的樣子,人啊,心裏陰暗的很,總見不得別人好,我可不那樣。
再說那個大薛,至從那次被我媳婦拉黑就再沒聯係,聽同學說原來那省長退休前把他調到一個市去當市長,剛幹了半年反腐風暴來臨,原省長犯案,大薛也受牽連,從市長辦公室直接就送中紀委巡視組去了。
我媳婦那個善良勁就別提了,跟其他幾個同學去看望大薛媳婦,不但把那1200還給人家還多搭了300,這他媽高息存款我咋趕不上,就這敗家老娘們不如去跟大薛享福了。
我們鄰居老丁家孩子念到高一下學期忽然不念了,老丁媳婦說孩子身體不好,休學半年,還看見他們兩口子經常帶孩子去醫院。
我媳婦這包打聽哪有能瞞住她的事,聽說是孩子進入重點高中後學不過那些天生聰明的孩子,用功補課都沒用,每次考試都排後頭,半學期下來孩子受不了,得抑鬱症了。
俺地娘啊,至於嗎,都已經是重點高中了,排後麵也是好學生,準比我兒子他們學校頭一名還厲害,這有什麽可抑鬱的,想想我那沒心沒肺的兒子,我倒是有點抑鬱了。
本想看見老丁兩口子說幾句安慰話,可總是遇不見,有一天媳婦回來說老丁把這兒的房子賣了,在別的區買了房搬家了。我那咒語靈了一半,搬家準了,財沒有發。
最讓我頭疼的就是會計師老周頭,84歲這年撒手西去,我們兩口子給送的醫院,又喊他的孩子回來奔喪,等我們料理好後事孩子們才到。
那哥幾個都是懂事的人,非要給咱們兩口子一千美金,那咱們能要嗎,咱們成什麽人了,壓根就沒想要。那天外匯牌價是1:6.71,不到七千塊錢。

孩子們想處理房產的時候麻煩來了,房產局說老周頭有份遺囑在他們那備案,這套房子贈給我了,那幾個孩子到也痛快,三下五除二找公證處寫了份公證,全部同意房子歸我,把證件往我家一扔,坐飛機都走了。
哎,你們倒是省事了,這房產我怎麽處理呀,就給老頭買了幾年菜就白給一套房子?這哪行啊。
我跟媳婦商量了一宿,那就留下吧,先給喬華住,她的幾百億都沒了,連家裏的擦腳墊都沒拿出來,這大姐我們還得照顧。
又折騰了一年,孩子也考上了個二本大學,就那麽回事吧,高級幼兒園混完了再混特級幼兒園,就這貨在哪都是混。
我媳婦也不叨咕誰有錢誰有勢了,日子過的緊吧她也不抱怨,又把我媽接來跟喬華住一起,樓上樓下方便照顧。

我單位那幾個領導也逮起來了,我的收入大幅提高。變化最大的是我媳婦,每天照完鏡子都自言自語:多虧沒跟大薛,嫁這熊貨倒是安全。
作為成年人我們都明白,跟人家攀比那是沒頭的事,一山更比一山高,就是這個階層的人,憧憬屬於自己的未來沒錯,盯著比爾蓋茨的生活那就是有毛病了。
正說的熱鬧我媽怎麽來了:"又快到采暖期了,今年的采暖費怎麽交啊?"
"媽你咋這麽不會來事,這麽多讀者都瞧著呢,那什麽,你孫子也不補課了,老規矩吧。"
"臭不要臉!"我媳婦撇過來一隻拖鞋,我一閃,另一隻已經到在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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