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的終結（2）

傑森思考的時候就是這樣，一般狀況下他不用思考，沒有他弄不懂的問題，在他思考的時候就是他永遠弄不懂的時候。

“尼比魯是誰？”我問他。我沒聽說過這顆星體，雖然我不太接觸宇宙行星，但那些知名的星星我還是知道的，從沒聽說過這顆---尼比魯。

傑森想給我講講有關尼比魯的事，而我隻是想讓他看看我的成果，將他震驚之後他會幫我聯係一個真正的投資家，從而為人類社會的發展做出卓越貢獻。

我拿出U盤在傑森眼前晃，想讓他集中精力看著我的臉，但我失敗了，傑森還在那堆計算機屏幕前來回奔跑，點這個按按那個，然後一臉頹唐：“一定發生了什麽，它在駛向太陽，它去那幹嗎？”

“嗨嗨嗨，夥計，你得看看我帶了什麽，讓你的尼比魯再飛一會吧，它影響不了你的生活。”

傑森停下腳步，這次他認真的看著我。我把U盤遞給他，他接過去沉思了一下：“這又是你那個非凡的理想？”我點點頭，“是一個爆炸的場麵嗎？”傑森顯然以為又是一場笑話。

我很不耐煩：“好了，請打開看看吧。”

他找了台電腦把U盤插上，打開文件雙擊後看到了我想讓他看的那些。他看了兩遍，然後回頭望著我：“你是想告訴我你要發財了嗎？”我點點頭，傑森拉了張椅子，把上麵的幾本書推到地下坐在我身邊：“你可以幫我實現夢想了對嗎？”

他吃掉了我20美金的食物沒有一點謝意，還要繼續從我這獲取更大的利益，這就是傑森，他堅信自己能夠成功，所以隻要對他有所幫助，他絕對不會放過。

傑森確實很聰明，他馬上明白了我的用意，又回頭看看插在電腦上的U盤：“如果這些是真的，那我向你推薦一位真正的投資家，也是位科學家，偉大的科學家，他能理解你所做的一切。”

他的話使我振奮，我需要一位能理解我的有錢人。

傑森看了眼窗外：“明天再說這事，他不喜歡這個時間被打擾，而且你得準備大量的說明，讓他確信你這東西可行，你叫它什麽？”我還沒有想過那些液體叫什麽，一時語塞。傑森倒是幫我起了個好名字：“叫魔液怎麽樣。”好吧，先這麽叫吧，魔液。

我想回去準備資料，以便交給投資人，傑森說明天再弄那些，今晚必須留下來幫他監視那些屏幕。有求與人我隻好留下來，他告訴我怎麽盯住那些屏幕，一旦有畫麵出來馬上告訴他，而他在一個好像是天文愛好者聊天室裏跟裏麵的人交流著什麽。

每台電腦上的窗口裏都是漆黑一片，我腦子裏琢磨都要準備哪些資料，既能把這項偉大的發明說清楚，又不能泄露其中的秘密，這的確是件難事。

“天，所有人都認為是尼比魯已經進入太陽係，它在飛向太陽。”對於傑森的大呼小叫我有了點無耐的興趣，誰是尼比魯，能讓傑森瘋狂的隻有太陽，現在多了個尼比魯。

“誰是尼比魯？”我終於耐不住好奇。

“六千年前蘇美爾人的星座圖上有一顆行星，他們叫它尼比魯，而我們沒有發現過它的存在，2012年冥王星偏離科學界都猜測是受到了某種外力，一定有一個比它質量還要巨大的天體將它吸引過去，按蘇美爾人的記載一定是尼比魯回來了，尼比魯是顆災星，現在它飛向太陽，這還不是件大事嗎？”

一顆災星飛向太陽，還是傑森最關注的太陽，這一定比他的信用卡被盜刷還要讓他緊張。

“你剛才說，2012年有東西吸引冥王星，使他偏離正常位置，那個東西很可能是尼比魯，從而避免了世界毀滅，那麽它不是災星，倒是挽救地球的天使星了。”

傑森沒有回答我，他和聊天室裏那些同類好像也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但有一點大家都清楚，全世界都在協同一致掩蓋有飛船行駛到太陽附近，這艘飛船不是地球人的，那麽，這是誰的飛船？

熬了一宿，所有的電腦屏幕上都沒有什麽影像傳過來，傑森與聊天室裏的戰友們也沒扯出來什麽結果，我困的無法支持，倒在雙人沙發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看見傑森在一台電腦屏幕前緊盯著屏幕，我也起來湊過去看。

畫麵裏是太陽，灼熱的散發著熱量，我沒看出來有什麽變化，正當我四下環顧想找點喝的，傑森叫了起來：“看！快看！他們又來了！”

我低頭看向屏幕，太陽最外側那圈明亮的光環好像有些變化，感覺有些觸角伸進光環裏，在吸取什麽。我看呆了，我想象不出來有當今人類有什麽材質能抵禦太陽表麵近6000度的高溫，從太陽上掠奪......

我們呆若木雞的看著這一幕，都說不出話來，大約有十幾隻觸角分頭伸進太陽，不斷的吸取，太陽外圍的光圈上有明顯的突出，那是有些東西在外泄。

視頻結束了，傑森伸手在機台上胡亂摸索，我知道他在找煙，煙在另一張機台上，我取過來遞給他，他哆哆嗦嗦將煙叼在嘴上，卻忘了點火。“它們在幹什麽？”我傻傻的問。

我不相信會有那麽多尼比魯出現在太陽周圍，看情形最少有十幾艘，按我的邏輯它們是在從太陽上攝取能量，直接跟太陽要能源，與我的發明相比，就如同馬克沁機槍在掃射揮舞斧頭的印第安人。

傑森點著了煙，吸了一口：“那些東西是母船上釋放出來的子飛船，他們能直接把太陽做能源，人類與他們的差距不能用時間計算了。”

“你的意思？”

“他們至少比我們先進幾個宇宙輪回。”傑森顯得有點崩潰，他窮極半生的妄想徹底破滅，去太陽搞事不用再想了。

他很現實，頭也不抬的對我說：“回去把你的那堆東西準備好，我睡會，等我消息，我不想去太陽了。”

 

回到自己家已經是中午，我的心情也很沮喪，對於能源來講，太陽對於人類來說是取之不盡的，都說太能還能燃燒五十億年，但人類會不會存在五十億年呢，我對自己的成果忽然失去興趣，不但是因為這遠遠沒有那些外星飛船偉大，也是因為那些什麽尼比魯，他們在做什麽，會不會加滿能量後攻擊地球，傑森說那是顆災星。

即使地球毀滅我也要把自己的事業做完。整理資料，論文，說明書，打印了厚厚的一摞，又製作了些動畫文案，足足忙了一周。傑森一直沒來電話，我也不敢催他，他被毀滅的程度比我嚴重，我們都需要緩一緩，那天我忘了問那段視頻從哪裏來的，會不會是人為做假，現在的技術做出這些並不難，但能騙過傑森的並不多。

等了半個月，傑森終於打來電話，說與那位投資家談妥了，我帶著資料直接過去，他就不陪著了，他給我說了一個電話號碼，是部固定電話，讓我自己聯係。我想問問太陽怎麽樣了，電話已經被那家夥掛斷。

我按那個號碼打過去，一位小姐接聽了電話，讓我把資料送過去，並且問我有沒有聯絡別的投資公司，我說沒有，然後她說請對這件事保密，如果雙方不能達成協議時再開始與其它公司洽談，我接受了。

把資料做了備份，在地圖上找到那個地址我就上路了。開車行駛了一百多公裏才到達目的地，投資公司並不大，一座二層小樓，接我電話那位小姐接待了我，簡單的詢問了一些我對利潤分成比例的期望，還問到有沒有其他合夥人。

我一直在單幹，對賺錢的事沒具體想過，載入史冊造福人類是首要願望，利潤分成嘛......當然是多一些好。我留下我的電話號碼和現住址，那位小姐說一個月後會聯係我，如果他們對我的發明沒有興趣，她會把資料一頁不少的給我寄回來。

我沒有接觸過其他投資公司，傑森也沒有給我講過具體流程，但對方說的應該還算在理，他們始終沒有透露公司的名字，我也沒有追問，因為我的魔液配方沒有寫在裏麵，不怕被他們盜取，水變油，他們肯於接受這樣的科技已經很不開明大度了。

回程的路上我給傑森打了電話，告訴他已經與投資公司接洽結束，需要做的是隻是等消息，如果他不是那麽忙的話，想過去看看，那段視頻讓我不能忘懷，也想知道接下來又發生了什麽。

傑森沒有拒絕我，也沒有讓我給他帶吃的，情緒好像不是那麽高昂，到達他那幢木屋門口的時候，拉提亞一聲不吭，對於我的到來置之不理，連做做樣子的精神頭都沒有，它的主人一定像它一樣頹廢。

我進到屋子裏看見傑森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喝啤酒，對我擺擺手算是打了招呼，又指了指冰箱，我過去拿了罐啤酒跟他一起喝，他簡單的問了幾句我去送資料的事，好像也不怎麽關心，可能是他覺得基本沒戲，多費口舌犯不上。

我也不想談論我的事，倒是很想知道天文台怎麽樣了：“那些尼比魯還在嗎？”我不知道該怎麽發問，那些飛在空中的東西不但飄渺而且遙遠，但我相信傑森能夠聽懂。

他坐起來，猛灌了一口啤酒，把啤酒罐遠遠的扔到角落，又抽出一支煙點上：“道格，我覺得好像要發生什麽大事，全世界的天文台都不再與我們分享信息，而我們又沒有足夠遠的望遠鏡能看到太陽周圍，我擔心政府在與外星人做著某種交易，這是不道德的，這是對人類的犯罪。”

傑森很氣憤，可也毫無辦法，我倒是想知道那段視頻從哪來的：“那天我們看到的那段影像從哪來的，能保證是真的嗎？”傑森很肯定是真的，說那天有黑客侵入NASA主服務器盜出來的，隨後NASA提高了防護級別，黑客們進不去了。

還真是件恐怖之極的事，人類有史以來從沒見過這樣的畫麵，這意味著什麽，我不知道，我希望能夠從傑森那裏得到答案：“尼比魯人會入侵地球嗎？”我直接提出最尖銳的問題，傑森搖搖頭：“從蘇美爾人的記載來看，尼比魯人並不想入侵，他們.....他們好像曾經幫助過地球人，也許是在保護地球人，我們現在也搞不清。”

說跟沒說一樣，這位準天文學家也沒搞明白，或者說依他的知識繼續琢磨下去也是枉然，所以他放棄了勞神改喝啤酒。

“他們六千年前做過什麽？”我問。

“六千年前在美索不達米亞地區突然產生了一種文明，幾乎是一夜之間。他們精通印刷術還有大量的天文知識，他們把知識印刻在粘土板上傳給後人，你知道粘土板便於保存，在沒有紙張的情況下隻有它最適合印刷，最後這些知識被兩河流域的部族學習和掌握，而蘇美爾人曆經一個世紀後分化瓦解，慢慢消失了。”

我不想了解蘇美爾文明，那是曆史學家和考古學家的事，我隻想知道尼比魯和蘇美爾人是什麽關係。傑森好像也不是非常清楚，他心裏隻有太陽，但他知道尼比魯運行周期是3600年，它沿著一條橢圓形軌道飛行，每次經過地球的時候都會引發大災難，地球曆史上很多次天災都與它有關，比如小行星撞地球，恐龍滅絕，大洪水，地震海嘯等等。由於它的體積巨大，足以引發其他星體降速或者停止，對於地球來說這樣的狀況發生就意味著毀滅，《科爾布靈聖經》中將它命名為：毀滅者。

毀滅者，毀滅者就是尼比魯星，或者上麵還有尼比魯人，他們又回來了，並且在太陽附近攝取能源，接下來......“他們要飛過地球對嗎？”我有些恐慌，如果NASA發現的真是那個毀滅者，我那項改變人類曆史的發明就可以歇菜了，尼比魯才是改變人類的曆史的先驅，我得往後讓讓。

傑森翻著眼睛，他應該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顯然沒有答案，也許這就是他認為政府在隱瞞什麽的原因。政府隱瞞災難是有前科的，而這次神速般關閉全球的天文台，甚至出動FBI協助，若不是驚天的秘密他們也不會動用這樣級別的手段。

地球要毀滅了，我他媽還在水變油。

本想留下住幾天，跟他一起熱鬧熱鬧，可他連電腦都不想打開，也看不到什麽新鮮事。我離開的時候拜托傑森，世界即將毀滅的時候提前給我發給個短信，我得把水變油的資料妥善保存留給後人，傑森說最好把資料也給他一份，這樣才更加保險，對於我來說把資料給他才是真正的世界毀滅，絕對不行。

回到家裏等消息，投資公司沒人聯係我，也沒收到他們回寄的資料。我每天關注新聞，看看有沒有關於尼比魯行星鄰近地球的消息，結果什麽都沒有，傑森也沒給我發短信，也沒打電話，我隻好鼓勵自己增加耐心，那些什麽亂七八糟文明和科幻愛好者杜撰出來的故事不該影響我的信念，上帝已經眷顧了我，何必要把這項偉大的科技扼殺在繈褓中呢。

我繼續實驗打發時間。防護服已經不用穿了，魔液配方完全合理，加入水中的比例也基本清楚，每天實驗一次以確保不是幻覺。不知不覺一個月過去了，我想給投資公司打個電話問問，這樣拖延下去不像什麽好事，萬一那些聰明人盜取了我的心血，我會愧對上帝愧對人類，甚至愧對尼比魯對我的赦免。

這一天，我終於接到了電話，還是投資公司的那位小姐，她說董事會對我的項目很感興趣，要約我進行一次問訊，最好帶上實驗設備，在他們麵前做一次演示。

機會來了，運氣相當不錯，我給傑森打電話告訴他這個好消息，並尋求他的指導，在與那幫大佬交流的時候都要注意些什麽。

傑森先哼了幾聲，好像對這個消息並不那麽興奮，然後告訴我不要因為他們提出那些失心瘋般的問題而惱火，全程都要保持微笑，因為有錢人都是變態，想獲取他人的支持就要像拉提亞一樣活著，最後還著重強調了他對我的愛稱：道格。

說實話我有些緊張，我是個不善言談不善交流的人，麵對那麽多有錢人我怕應付不來，傑森的忠告很重要，我開始回憶拉提亞是怎麽在傑森家裏混下來的，除了察言觀色還有得過且過，從來沒有飛揚跋扈的盡職盡責，這樣的表現真的對我有所借鑒？

把我的玻璃容器搬到車上，包了好多層，又用繩子固定在後座上，除非塔利班埋雷炸我，這個東西不會粉碎。還有那架過濾水的設備也得帶上，普通水成分複雜不穩定，魔液不會每次都起作用，這個問題有待日後解決，先把眼前的幹漂亮了，裝魔液的小瓶子放在背包裏，給投資公司的那位小姐打了電話，通知她我已經啟程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