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馬飛奔於麵前,馬上端坐一人,不是別人正是謝府的家丁二虎,二虎瞧見六爺趕緊勒住韁繩翻身下馬:"六爺,可找到你了。"
二虎單槍匹馬來到前敵,六爺不知道此人是不是來送死的。二虎沒見過範有澔,可能有些事得背著他,將六爺拉在一旁悄聲道:"六爺,大小姐帶著隊伍埋伏在平房鎮西北,現在需要一人通過包圍圈給裏麵的人送信,大小姐說非六爺莫屬,嘿嘿。"二虎透著壞笑,六爺知道這也是一坎,謝睿文故意難為自己,可轉念一想有了主意:"不就是送信嘛,還用得著本官出馬,你等著我安排一人。"
從車裏叫出範有澔給二虎簡單介紹了一下,就問有澔那籠子裏還有沒有鴿子,二虎一聽鴿子明白要飛鴿傳書立馬阻止:"這可不行,聯軍突圍要裏應外合,這裏麵好些事得當麵商量,你弄隻鴿子也說不清,鴿子再沒飛到地方豈不誤了千條人命。"二虎這句千條人命驚醒了六爺,暗地思量這會不會又是個還願的好機會。
鴿子傳信不行,非得六爺前去,這事六爺認了,問起二虎怎麽跑這來找自己,大小姐怎麽會這麽快就到哈爾濱設伏,難道是駕著雲來的?二虎說六爺前腳走後腳大小姐就找來輛奉天警備廳的汽車直奔新京,到了新京薩滿總壇發了幾道密令,就有隊伍向指定地點集結,六爺在吉善堂等信兒的時候,大小姐已經部署的差不離了。問起為什麽在這條路上找尋自己,二虎說幾條進城的路上都安排了人,自己碰巧罷了。
事到如今說旁的沒用,六爺到也不懼怕穿越敵人包圍圈,自己也想瞧瞧阿文的隊伍什麽樣子,是不是傳說中的狐黃長莽,跟二虎詳細問清怎麽個突圍法子,六爺讓老疙瘩騎馬,二虎開車載著範有澔回轉,自己個兒徒步進城,老疙瘩和範有澔都不放心,二虎倒是滿不在乎,範有澔擔心六爺遭了敵人毒手,老疙瘩擔心六爺身上的國府委任狀惹大麻煩,這個要是搜出來就地活埋。
六爺掏出委任狀交給老疙瘩,這玩意確實要命。那三人準備出發,六爺的眼光在每個人臉上過了一遍,這趟活兒卻是凶險,槍彈無眼,就算兩邊的人都認得自己,槍林彈雨中可沒人惦記這老頭。夜色深沉,沿著大道前行,走出幾裏路沒遇到鬼子兵,六爺開始琢磨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自己在英家屯得知731魔窟,趙安這邊就帶人攻打,阿文馬上通知前去解救,再找到範有澔送信,然後就是親身入敵陣裏勾外聯,合著全耍自己一人兒,這一環一環扣的如此緊密完全像個蓄謀,話說回來這事自己要是辦圓滿了就又搭救千條性命,了凡大師那就好交代了。
深一腳淺一腳六爺又走了二裏地,眼看前麵有了亮光,好似一堆篝火,再走近點看見幾個人影圍著火堆烤火,火光明亮照出的人影看不清裝束,等看清裝束人家也看見了他。
五個戴鋼盔的鬼子見到六爺立刻端起槍瞄準六爺,六爺對這舉動並不慌張,見多識廣。舉起雙手,嘴裏用日語喊了幾聲天皇萬歲,鬼子果然放下了槍,這赤手空拳的半大老頭也沒什麽威脅。一個鬼子兵走到六爺麵前,六爺說明自己是滿洲國宮裏的大員,想去哈爾濱中途被劫,又拿出小本本,鬼子看罷說前麵封鎖不能過去,六爺又拿出禦詔說今晚必須送到哈爾濱,這是皇上的大事。
鬼子兵認識禦詔中幾個漢字,大致明白確實是滿洲國皇上發的,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派兩個人護送六爺,六爺一聽這要麻煩,連忙推脫不用,說皇軍站崗重要別為自己勞神,鬼子還真死心眼非送不可,要是堅持推脫怕他們起疑,隻能硬著頭皮跟倆鬼子出發。六爺邊走邊想主意,趁著天黑撒腿就跑,估摸跑不過子彈,耍個心眼騙鬼子回去,看樣不到哈爾濱倆小子決不回頭,這要進了哈爾濱自己去哪送禦詔,擺明了露餡現眼死路一條。
越向前走六爺腳步越慢,倆鬼子不停的催促,六爺也怕被發覺有假,隻央求說自己走的太遠腳磨的起泡,二位皇軍就和下自己速度放慢一點。倆鬼子雖然不滿但也沒轍,磨磨蹭蹭又走了二裏,六爺合計一旦前麵打槍開戰自己就不用去了,轉身就跑。前麵一直沒有槍聲,趙安這小子還不動手,真是個廢物,或許就是等著自己送信,就要這個勁兒。走著走著鬼子停下了腳步,六爺一看有門,這倆孫子是不是嫌遠不愛去了,那可是老天開眼保佑我範六,這件事可就成了。
鬼子停下腳步,從背包裏拿出支手電筒,手電筒上蒙著塊紅布,打開開關手電筒亮了,鬼子舉起電筒,燈光朝前,不住的搖晃,六爺一瞧這是給前麵發信號呢,莫非前麵有支隊伍?果不其然,對麵不遠處也有紅光晃動,鬼子見狀一邊搖動手電一邊大步向前,六爺緊跟其後就怕行動慢了後麵有狼跟著。兩點紅光越走越近,終於碰在一起,六爺一看對麵的是幾個滿洲國士兵,凍的哆哩哆嗦也沒敢生火取暖,可能是怕暴露目標。
鬼子跟對方交代幾句就把六爺留下,滿洲兵上下打量著六爺譏諷道:"這位大老爺,天寒地凍的您跑這湊什麽熱鬧,前頭圍著一夥抗聯,說話就打過來,現在誰敢送你進城,你這不是讓哥兒幾個送死嗎?"六爺聽這話心裏高興,不送更好,誰願意讓你們這幫王八犢子跟著:"軍爺,說的實在呀,要不是知道要打仗我也不用急著豁出命去傳聖旨,這麽著,你們哥兒幾個別動,真是太凶險,我自己過去,死活不敢違抗聖命,我要是沒了,煩勞給宮裏送個信,就說我範有賢為皇上盡忠之身闖虎穴名留千古了。"
幾個滿洲兵都覺得宮裏出來的人很不正常,還有個兵問六爺是不是太監,六爺發怒回了句你大爺!幾個人商量半天沒有結果,誰都不願意送死,正值此際前麵過來一小隊人馬,帶著白色袖標,幾個滿洲兵立刻列隊敬禮,原來是營執法隊巡邏,跟執法隊的隊長講明了六爺的情況,隊長帶上六爺回營部讓營長決定去留。隨著這隊人六爺到了營部,一間幾乎傾斜的瓜棚,走進屋裏六爺嚇了一跳,趙平正坐在椅子上,腳下有個火盆,正伸出雙手在上麵烤著。
六爺看見趙平那是先驚後怕,老話說冤家路窄一點不假,在這遇見大外甥可不是好事,這大外甥和二外甥本是兩路人,如今在同一片天地爺仨攪在一起頗有些離奇。趙平看見六爺冷笑一聲,隨即讓屋子裏的人全退出去,六爺知道趙平有話要說,看樣自己送信兒這事要黃。
趙平也不問六爺去哪,自言自語道:"趙安在裏麵圍著,二姨夫又出現在前敵,你是要救趙安還是要害我呢?"六爺見趙平把事兒挑明也不隱瞞:"這話不能這麽講,你盡你的忠,我守我的孝,兩國交兵各為其主,你用你的能耐,我使我的本事,用不著貓哭耗子。"趙平看著六爺樂了,朝張椅子努努嘴,六爺也不客氣,把椅子拉到火盆旁邊烤起火來。
兩人烤火都不說話,六爺心想自己跟趙平可耗不起,送信兒送晚了等於沒送,身上有了點熱乎氣六爺說道:"我要進去給趙安送信,你要麽放我進去,要麽就把我逮起來送鬼子那,我得走了。"六爺說罷起身就走,趙平坐那沒動:"二姨夫要是能從這走過去也就不用到我這站一腳了,不是嗎?"趙平說的在理,六爺停住腳,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趙平這才站起身,穿上尼子大衣,係好武裝帶,把手槍拿出來檢查了下子彈,又別在腰間。走到屋門口靠牆根有幾隻長槍,趙平揀了一支換好彈夾背在身上,扭頭說道:"走吧二姨夫,我送你。"
趙平送自己去救趙安,六爺不敢相信這親日份子有這好心,會不會沒走多遠開槍把自己崩了呢。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麽多,走出這屋子再琢磨別的辦法,趙平和六爺前後腳出了屋,屋外的滿洲兵見營長背著長槍以為要處決六爺,呼啦操圍了上來。趙平喝了一聲退後,又喊出來個連長看守隊伍,說自己去去就回,誰都不用跟著。
趙平,六爺二人出了包圍圈向哈爾濱方向今發,六爺跟在後麵不停的四下張望,心說你這不是送我,你這是送我的命呢,前麵就是抗聯的陣地,您這扮像保不齊挨黑槍,自己跟您左右沒準就吃了瓜烙,出師未捷身先死,死的不值啊。
趙平看六爺在後麵慢慢吞吞,知道六爺雞賊心裏在想什麽,頭也不回的說道:"抗聯裏有我們的人,他們午夜攻打731,你現在過去來得及。"六爺著實嚇了一跳,抗聯裏竟然有叛徒臥底,更驚奇的是趙平居然沒有瞞著自己,這人是忠是奸還真瞧不出來了,眼看明月如盤,六爺料想救人 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