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正文

奉天範城隍(151)

(2019-01-10 10:07:22) 下一個

六爺年輕時候隻知道晚清革命黨鬧的厲害,後來的什麽什麽黨一概不知,今兒範有澔說自己是共產黨讓六爺覺得有些不解,不管什麽黨吧,跟日本人對抗就是好黨.六爺隻想知道趙安聯絡的那些人何時動手,放出那信鴿有沒有準頭,別飛錯地方誤了大事。

範有澔笑道:“兄長放心,當年你當親善會會長那時候,不也是常看見有鴿子飛過,都是兄弟放的。”對對對,有這麽檔子事,那些日子隔三岔五的飛鴿子,想必傳了不少的信兒。聊至夜深也都累了,兩人合衣而臥休息,隻等鴿子帶消息回來。傍天亮的時候,窗台外有鴿子咕咕咕的叫聲,範有澔猛起身跑出門去,等六爺坐起來也想出去瞧瞧,範有澔已經手拿紙條邊看邊走進得門來。六爺緊盯著有澔看他臉色變化,範有澔看罷紙條眉頭緊鎖,定是那邊有了危難。
六爺從範有澔手裏拿過字條,上麵寫道:“已入戰鬥區域傍晚總攻無退路。”六爺對打仗的事一竅不知,看字條的意思不打都不行了,於是問道:“箭在鉉不得不發,咱們還是想些挽救之法吧。”範有澔慢慢坐到椅子上一籌莫展,說是可能聯軍包圍了731部隊,可自己也被敵軍包圍,這一仗打的就是魚死網破,即使滅了731魔窟自己也會全軍覆沒,這虧可就吃大了。六爺惦記趙安,假若全軍覆沒這孩子也得沒命,不搭救出來對不起柳綿,可怎麽搭救也是沒有主意。
兩人在這愁眉苦臉,六爺知道阿文在糾集人馬奔往哈爾濱,從奉天到哈爾濱不是近道,汽車又被自己占用,她就算插翅也無法趕在今天傍晚出現在哈爾濱,看樣是借不上勁,這可如何是好。天已大亮,老疙瘩過來喊二人吃早飯,二人哪有心思吃飯,出臥房來在前廳,範有澔道:“兄長,我想借用你的汽車,還有幾路抗聯離那不遠,咱們要是抓緊時間沒準能接應一下。”六爺沒有主意,全得聽範有澔的,範有澔吩咐好夥計看店,又拿了一籠鴿子放到汽車後備箱內,六爺駕車三人向哈爾濱方向駛去。
長春離哈爾濱小六百裏地,汽車雖快跑到傍晚才到哈爾濱附近,範有澔說道:“再往前走就是平房鎮,731總部就在那裏,楊司令和趙團長應該在那附近埋伏。”六爺暗笑,還楊司令趙團長,就那麽倆半人官稱倒還不小,看平房鎮方向沒有什麽動靜,六爺慶幸還沒打起來,要是能勸勸他們想法撤出戰場就能少些損失,想全身而退也不是不可能。六爺的車行的很慢,邊開邊東張西望,想發現包圍趙安的日軍,要是沒有敵軍包圍,這幫小子不聽勸說就是找死,還什麽無有退路,這寬寬敞敞的大道不是路嗎?範有澔也發現一路上靜的出奇不太正常,聯軍接到自己的警告不該蠻幹強攻,日軍戰鬥力極強,能不正麵對抗聯軍決不冒這樣的風險,可眼下沒有日軍他們怕的是什麽呢?
範有澔讓六爺把車停在道邊,想徒步去前麵探查一番,真有日軍伏兵六爺可以開車逃跑,六爺一聽哈哈大笑,說還是自己去吧,自己是滿洲國官員任憑日軍滿洲軍都不敢怎麽樣自己。範有澔點頭同意,六爺把車停靠路邊,帶上老疙瘩向前走去。天越來越黑,借著月光隻能隱約看到遠處,731部隊的具體位置在哪還不知道,這樣盲目的走很可能走錯了路,那可就耽誤事了。大約走出了一裏多地還是什麽都沒有,六爺琢磨可能離戰場還遠,就想回去開車繼續前進,停下腳步剛要轉身喊老疙瘩回去,老疙瘩年輕眼尖,拉了下六爺衣角小聲道:“爺,你看前麵,好像是鬼火。”六爺眼神到了晚上不濟,鬼火如螢哪瞧得見,順著老疙瘩手指方向望去還真有個亮點在空中飛舞,六爺不以為然,荒郊野外的墳塚眾多,出現個把鬼火並不稀奇:“沒見過?大驚小怪的。”六爺還是想要回走,老疙瘩又拉了他衣角一下:“爺,一堆鬼火。”六爺扭頭去看,我的天,十幾點鬼火上下跳躍正向這邊湧動,要真是鬧鬼六爺並不害怕,自己是管鬼的冥吏,可這堆鬼火越來越大六爺料定那是一堆手電筒的燈光。
滿洲國能用得起手電筒的隻有富人,富人當中舍得用的也沒幾個,眼下十幾隻手電筒肯定不是富人聚會,沒別的,不是鬼子就是滿洲軍,還真讓範有澔說著了,真有伏兵。六爺看情形不對,拉起老疙瘩就走,一溜小跑到在汽車跟前,讓範有澔和老疙瘩坐好,自己坐在方向盤前發動汽車,扭亮車燈,前麵的大路照的明如白晝。老疙瘩看六爺這套舉動探身道:“爺,瘋了是不是,不趕緊跑還開車燈。”範有澔拉了下老疙瘩坐好,六爺開門下車,支起發動機蓋子,修起車來。
十幾隻手電筒頃刻來到車前,汽車大燈明亮,照出這夥人穿著滿洲軍的軍服,領頭的一個看樣是個頭目,一隻手擋在眼前遮住燈光,另一隻手拿著手電筒晃在六爺臉上,嘴裏不幹不淨的罵著:

“你他媽開著大燈也是這麽瞎,沒看著老子往這邊走呢嗎,把燈關咯,比我這個亮那麽多。”六爺轉身麵向那頭目,狠狠的啐了一口:“哪個部隊的,跟誰說話呢沒大沒小的。”那頭目看六爺商人打扮,說話口氣還挺大,一個倒騰買賣的趁輛汽車就這麽囂張,這毛病可不能慣著:“你是滿洲國皇上啊,打聽的事還不少,有倆糟錢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靠邊站好,搜身。”搜身是最來錢兒的道兒,不管遇上誰都得搜上一搜,話音未落又上來兩個滿洲士兵,一個用槍逼住六爺,一個開始從上到下搜查六爺。
六爺穿的是棉袍和馬褂,隻在棉袍裏襯有個口袋,滿洲兵輕車熟路,從裏麵把所有東西都掏了出來,除了幾塊大洋還有個小本和一張銀票,還有張對折的紙張,頭目認得大洋和銀票,拿過來揣在自己兜裏,其餘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麽,翻看了兩下就想扔在道旁的排水溝裏,六爺一瞧有點急了:“你他媽敢?!”頭目愣了一下,低頭又看了眼,想了想回頭喊了聲:“四眼,來看看是什麽東西。”被叫四眼的是個戴眼鏡的滿洲兵,聽頭目叫他跑了過來,接過那兩樣東西借著燈光看了一遍,伏在頭目耳邊說了幾句,頭目聽罷兩眼發直,盯著六爺半天不知所措,六爺伸手一把將物品拽到自己手裏,看看沒什麽破損就揣進裏懷,那頭目如夢初醒,從自己兜裏掏出大洋和銀票交還六爺,並陪笑道:“哎呀,範大人,您也不告訴小的身份,讓我丟這麽大人,小的狗眼看人低,您可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六爺接過大洋和銀票,怒罵道:“你們這幫孫子,滿洲國欽差禦史都敢搶劫,真是沒有王法了。”頭目低頭不語,那堆手電筒也紛紛滅掉了幾隻。
沒時間跟這麽小子耽誤工夫,正好借機會問問前麵的狀況,六爺道:“今天我皇命在身,不跟你們糾纏,要不是汽車壞了敢要攔我就撞死你們,聖旨上寫著先斬後奏看到了嗎?”密詔上本沒有這句,估摸他們也不會記清,頭目點頭哈腰賠著不是,生怕六爺沒完沒了不肯罷休。六爺道:“這荒郊野外的你們跑這幹嗎,打家劫舍?”頭目一聽六爺要冤枉自己,趕緊辯解道:“範大人,可別冤枉小的,今晚有抗聯要攻打皇軍大營,皇軍已經設伏,我們是在外圍巡邏怕有其他援軍突襲,不巧碰上您老,咱們哪能幹土匪胡子的勾當,您老是多心了。”頭目的話說完,六爺心涼了一半,果有伏兵,今兒算是完了。一眾滿洲兵見六爺不語,就想趕緊離開,六爺喊住那頭目問道:“我要進城過得去嗎?”頭目道:“這條路都是伏兵,您有密詔還是日本市民應該能過得去,可沒準一會就打起來,這條路險著呢。”
自己進去也解救不了趙安,鬼子已然設伏這事就難了,戰鬥隨時開始,就算調天兵天將也來不及搭救。六爺進到車內把剛才打聽到的講給範有澔,範有澔大叫不好,立刻寫了三張紙條,分別綁在後備箱裏的鴿子腿上,放手任鴿子飛走。六爺說您現在才放恐怕為時已晚,前麵隨時開戰,鬼子打仗可不是鬧著玩,抗聯那一千來人根本扛不住一打,等你救兵到了連骨頭渣都搶不回去。範有澔說有一絲希望就得試上一試,楊司令身經百戰應該早有謀算,雖然鬼子包圍也不至於全軍覆沒,咱們就等援軍到了一並殺將進去,跑出來幾個算幾個吧。
六爺覺得趙安愣頭青,那楊司令怎麽能上趙安的當作這麽莽撞的傻事,範有澔的援軍啥時候能到那都是沒準的事,要是阿文能帶點人馬過來或許還有些回旋餘地。想著盼著隻感覺時間凝固,想過的快點是盼救兵快到,想過的慢點是怕前麵動手,正在這難熬之際卻聽見馬蹄聲響,長春方向跑過來戰馬一匹,到了跟前六爺樂了,此人來的 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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