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正文

奉天範城隍(149)

(2019-01-08 10:18:14) 下一個

阿文舉起韋陀佛像,佛像光芒萬丈,本以為這下那魔怪算是完了,哪曾想人家根本不怕,還和阿文逗悶子。六爺抱住農婦頭顱的手漸漸鬆開,腿肚子使勁想往外跑。
魔怪向阿文跟前進了一步,六爺真想跳過去扛起阿文就跑,這閑事說啥也不能管了,剛想到這還沒行動,阿文頭也不回厲聲道:"六爺穩住,千萬別跑。"丟人的事都讓六爺辦了,自己要跑都被瞧出來,跌份。囑咐完六爺阿文又喊了聲門外人不要進來,六爺心想屋裏的不讓出去,屋外的不讓進來,也好,眼前這三個也夠吃了。
安排好大夥,阿文一手舉著佛像,另一隻手解開卷起的頭發,長發如瀑布般散開,又從一個盒子裏摳出一點朱砂按在眉心,魔怪和六爺都注目觀瞧,這是要唱戲吧?魔怪又進了一步,伸出長滿黑毛的大手向阿文抓去,那手指甲如刀鋒一般,抓上誰都得皮開肉綻。六爺見此情景心中起急,大喝一聲:"奉天城隍在此!魔怪休要猖狂!"魔怪被這嗓子擾了一下扭頭瞧向六爺,隨即抬腿就是一腳,那丈八大腳將六爺和農婦踢飛起來,摔到牆上,六爺隻覺得筋折骨斷,農婦又昏了過去。
魔怪掃清障礙,又要撕扯阿文,阿文見六爺撞在牆上不知生死,滿臉悲憤,突然將佛像拋在空中,魔怪目光隨佛像升空,阿文卻將兩手中指伸進嘴裏,用力一咬,頓時血流如注,佛像從半空落下,阿文接住,兩手中指剛好按在佛像眼部。魔怪一愣,六爺躺在地上也看得心驚,佛像發出的金光暗淡下來,屋子裏一片寧靜,魔怪低吼一聲目露凶光,六爺一看這算玩兒完,流這點血不但無效,佛像的金光還不見了,這是哪門子戲法。六爺拚上最後一口氣叫道:"我的親妹子,快點跑吧!"
阿文沒跑,就地盤腿坐下,將佛像頂於頭上,佛像雙眼被血水染紅顯得異常詭異。六爺知道完了,這輩子的結局竟然是給魔怪當了點心,真是笑話的很,按理說本城隍爺命不該絕,可眼下誰能救我呢,六爺閉眼等死,想起了柳綿,想起了範青,想起了譚公公,劉爾昆,韓連長,最後想起了阿文,自己這害人精,終究害死了此奇女子。
想最後看眼阿文,朦朧中感覺室內紅光泛起,睜眼一瞧可不得了,屋中此刻站了位周身通紅的佛爺,手持降魔杵,模樣與佛像相同,咦?韋陀現身了?這個六爺可沒見過,掙紮著靠牆坐起,這出驚天大戲可得好好看看。阿文雙眼緊閉,不知道魂魄去了哪裏,魔怪見到韋陀向後退了兩步,回到降臨的地方,韋陀佛爺低聲道:"佛魔不同界,爾等作孽自有天收,今天不想為難與你,回歸本界去吧。"魔怪本有三條魂魄可收增加功力,半路殺出個佛陀壞了好事哪肯罷休,但見降魔杵好像認得,盯著看了半天說道:"使杵的佛陀倒有幾個,閣下哪位呀?"佛爺道:"韋陀便是。"魔怪聽罷笑了:"我還以為是普巴金剛換了法身,韋陀天僅為小小護法,修個菩薩身不容易,還是不要阻我辦事。"
韋陀佛爺笑道:"魔界什麽時候開始如此尊大,今天你若能接住我這一杵,三人皆可帶走,如若不能,生死由天。"魔怪身形高大,相比起來韋陀弱小了很多,降魔杵的功力魔怪心裏有數,自量抵擋不住,可三條人命又舍不得放手,思量半天有了鬼主意:"佛陀,若是本尊普巴金剛在下即刻就走,如今你我皆為份內之事,你護法我吸魂,咱們都是修行,根本不用傷了和氣,我出一主意,世上皆知降魔杵勢大力沉,你也不用擊我,放在地上,隻要我能拿起來就算我贏,薩滿女子和那城隍老頭我不要,農婦讓我帶走,可好?"
魔怪真是個做買賣的好手,這一點不吃虧的法子都能想得出來。韋陀佛爺淡淡一笑,將鐵杵置於地下,後撤一步,六爺暗叫不好,那惡魔如果真的拿得起來,再打砸下去,佛陀那小身子骨也就完了。魔怪剛要伸手去拿那杵,六爺拚足力氣喊道:"嗨!那大和尚,你可上當了,他要拿不起來什麽都不虧,要是拿起來我們輸條人命,你不是做買賣的料,這樁生意隻賠不賺啊!"韋陀側頭看見六爺,問道:"何人多嘴。"六爺道:"我乃奉天城隍範,冥府小吏。"韋陀自言自語道:"這到奇了,妖魔鬼怪聚於一堂,你們到底要幹什麽?"
六爺戳破魔怪的主意,那魔怪勃然大怒,就想撲向六爺,韋陀低身操起降魔杵阻在魔怪與六爺之間,六爺早嚇的滾爬到牆角縮成一團,自己多嘴這臭毛病又要害死自己。魔怪見韋陀插手就停了下來,降魔杵又置於地下,魔怪瞧著韋陀,韋陀點點頭,這算是達成了契約。魔怪看著降魔杵琢磨從哪下手,降魔杵身量不大,看著也就二十來斤,十歲孩童也拿得起來,可這件寶器有個說道,叫一力降十會,擊打下去無人能敵,別說是魔怪,神仙,金仙,就算大羅金仙也不敢正麵受這一下,魔界都知道此物厲害,但如何厲害無人知曉,挨過這一下子的都不能說話了。

魔怪運足了氣,渾身如氣囊一般,大吼一聲想抬起鐵杵,六爺心已懸到嗓子眼,倘若它抬得起來,那農婦小命就算沒了。魔怪使勁全力,鐵杵紋絲未動,又加了把力,還是沒能如願,魔怪轉了下眼珠,忽然說道:"佛陀,你加了法力這不公平吧。"韋陀微笑並不答話,六爺明白這魔怪真是陰損,它引韋陀說話散了法力好搬動鐵杵,可惜人家沒有上當。
搬了兩次皆已失敗,魔怪直起身子不再嚐試,誰都知道自己搬不動的東西砸在自己身上那是必死無疑。韋陀這才說道:"服輸否?"魔怪嘟囔道:"果真勢沉。"又看了眼農婦有些不舍,可顯然今日無法如願,留了句時運不濟,化作黑煙走了。韋陀佛爺見魔怪走了,轉向六爺,端詳一會說道:"你已幾世貴為城隍,怎麽還未修出個正果,業債不清何日成佛。"搖搖頭紅光擴散身影沒了。
佛爺一走六爺爬到阿文身旁,阿文頭頂佛像已如平常,六爺伸手取下佛像回手置於桌上,輕輕晃動阿文:"大小姐,大小姐。"阿文麵色灰白,雙唇禁閉,兩手殷紅,那農婦已經蘇醒並無大礙,看見阿文的樣子說失血過多,趕緊喂些糖水補補。將阿文扶到炕上躺下,農婦去弄糖水,六爺守在一旁心裏難過,這位謝小姐為自己差點搭上性命,大恩大德如何報還呢。
農婦家裏沒有紅糖,得去鄰居家借,出屋一走英老耿和老疙瘩走了進來,看阿文倒在炕上都很驚訝,六爺說不必擔心,剛和魔怪血拚傷了元氣,修養一會得回王府調理。農婦借來紅糖,沏了紅糖水趁熱給阿文灌下,過了半晌阿文緩過口氣睜開眼睛,看了眼六爺,笑了。
阿文笑了,六爺心裏卻哭了,有人為自己甘願犧牲,這就是過命的交情,至此六爺心甘情願與這位薩滿女子綁在一起。把阿文抬到車上,英老耿千恩萬謝,六爺等人加上司機四人回到奉天王府,府裏的老媽子一看這情形臉色大變,除了咒罵六爺喪門星之類,還責怪老疙瘩護主不力,是個沒用的東西,最倒黴的是汽車司機,因沒向老媽子通稟大小姐行蹤還給解雇了。六爺臉皮較厚,不在乎任何辱罵,反正阿文還活著,身體氣虧慢慢調養就是,隻是那老疙瘩也埋怨六爺,六爺氣沒處撒拿老疙瘩開刀,大罵老疙瘩有了主子忘了老爺,是個不忠不孝的玩意。
阿文調養六爺無事可做就想起了賀長發,幾天沒見這小子不知道盤子的事有沒有進展,這一天早起先過去看望阿文,阿文精神恢複正常隻是還沒有氣力,六爺憋著想問問那天到底怎麽回事,又怕把阿文累著,幾次想開口又咽了回去。
茶館裏照舊冷清,老板問六爺怎麽有日子沒來很是想念,還說賀爺來過兩回找尋六爺,六爺隻說出了趟遠門昨兒剛回來。要了壺茶喝了一杯賀長發來了,一見六爺有些興奮,說打聽營裏的軍曹確是有個盤子在庫房之中,那物件有專人保管,不在普通軍官管理之列,具體誰管還不知道,等打聽清楚再來送信,然後開始跟六爺討價還價,說獻寶珠換盤子這活得自己幹,六爺你已是滿洲國大內重臣,還是奉天城隍,再給什麽加官進爵也高不到哪去,不如把這份賞賜留給自己,倘若事成忘不了孝敬六爺。
六爺心中冷笑,賀長發真是不知死活,當年獻寶珠的死了多少他不知道,這回他主動要求去做這事,好啊,就成全他了。扯了幾句閑話六爺忽然想起那天亡鬼最後吐出個數字,問問賀長發他是否知道什麽意思,於是說道:"賀爺,有件事跟您打聽打聽,您在軍中久了知道的事多,有個數字731是什麽意思。"
賀長發本來端著茶杯剛灌進一口香茶,聽六爺這麽一問滿口茶水噴將出來,把茶碗往桌子上一扔,伏身低聲道:"此事你怎 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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