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正文

奉天範城隍(88)

(2018-11-06 08:39:06) 下一個

上回書說到六爺在街上看秧歌隊的熱鬧,在隊伍最後頭看見坐在馬車上的二虎,二虎聽見有人喊他一看是六爺吃驚不小,從車上跳下來跑到六爺麵前:“怎麽是你呀,到了也不去府上過年,您在這兒晃悠什麽呢?“六爺已經是樂的嘴都合不上,大年初一可找到親人了:“哈哈,我知道你打這兒過,這不是等你呢嘛。“六爺又開始胡謅,就不願意說自己腦子笨,不願意想法子主動去找謝家。二虎見秧歌隊走遠,跟車把式打個招呼讓馬車跟上隊伍,自己拉著六爺回轉謝府,六爺心想先辦正事,柳綿在旅店裏歇著也不著急。
兩人三拐兩拐到了一座宅子跟前,宅子圍牆不高,二虎上前叫門,院門一開二人就進了院子,雖然看院子正臉不寬,縱深的套院可真不少,過了六進才在一間大宅前麵停下,二虎喊了聲貴客到,就退身到六爺身後,宅門簾一挑那老媽子探頭出來,六爺一看這老娘們兒就打怵,不覺也向後退了一步。老媽子到是和顏悅色,道了個萬福:“範爺,過年好啊。”喲,今兒可真是過年了,這娘們兒這麽客氣,老媽子這一拜旁邊二虎也想起來這茬,忙拱手施禮給六爺拜年,六爺也給二位拜年施禮,想想兜裏沒包紅包,直接給大洋有點難看,隻好滿臉堆笑以示感謝。二虎轉身回前院,六爺跟老媽子進了屋子,屋裏是紅燭高照,福字倒貼,張燈結彩一片喜氣,阿文穿了件嫩綠的緞子小襖正坐在椅子上磕瓜子,今天梳了個大家閨秀的發髻,頭油抹的鋥亮,跟個新媳婦似的。六爺沒等阿文開口先說話了:“我的大小姐哎,您說您臨走也不給我留個地址電話兒什麽的,我到長春這麽多天都找不到您,眼瞅著飯都吃不上了。“
阿文也不說話,隻是在笑,六爺心說這怎麽幾日不見變傻丫頭了,剛要接著訴苦,阿文卻說到:“六爺,你到了幾天以為我不知道,還這麽多天,自己說實話,到了幾天?“六爺一翻白眼知道鬼不過她,阿文不再擠兌六爺,起身道個萬福給六爺拜年,六爺也拱手作揖把禮還了。兩人落座老媽子上了茶水,阿文道:“大過年的有什麽急事讓你跑出來找我,說吧。“六爺見阿文不墨跡自己也就用不著遮掩:“這次來想找你借二十萬大洋,有點難事過不去了。“阿文聽六爺借錢撇撇嘴:“大年初一您上門借錢,這是哪家的規矩?“六爺知道這事辦的缺德少禮,可也沒轍,那邊幾千張嘴等著吃飯,自己這張臉也不是頭回跌份,能辦成事才是正格的:“攤上這事我還過什麽年,你可得搭救大哥一把,這年關過不去了。“阿文低頭琢磨這事,二十萬不是小數目,到不是心疼這錢,主要是怕六爺又要惹禍,又不好意思明說,這樣一來就沒法把話茬接下去。
六爺也明白自己紅嘴白牙張口就是二十萬,換做自己也會為難,反正是橫下一條心,今天拿不到錢還真不走了,阿文要是說一起過日子,那咱們就過起來看,誰怕誰啊。六爺這胡琢磨,阿文想了一會說道:“六爺,你可是身負使命,千萬別讓旁的事連累咯,錢是小事,性命攸關呀。”六爺可沒想過這點小事還可能搭上性命,自己個兒冥府欽差誰敢動一根汗毛,對阿文的話也不入心,再者阿文又提什麽使命在身自己心裏就別扭,那破盤子惹那麽大事,阿文也不給自己個交待,越琢磨越覺得她是在利用自己,向她借二十萬都有點少,四十萬也不算多。六爺是越想越理直氣壯,阿文是越想越覺得有難臨頭,兩人各懷心腹事,這事還就辦不成了。
隔了半晌阿文喊老媽子過來,命她去取二十萬銀票,六爺一聽心中一喜,那老媽子也沒因此鄙視六爺,答了聲是就轉身出去了。六爺見阿文答應借錢,臉上的笑模樣可就出來了:“看看,還是我們大小姐疼我,沒這錢我這年是真過不去了,你就是活菩薩,就是觀世音,就是真武大帝,就是.…”六爺還在琢磨那些讚美的詞,阿文說了句話驚了六爺一跳:“買賣家初五才開業,給你錢你也沒地兒送。“六爺臉上笑容頓失,難道她知道我要送錢去那藥鋪?薩滿大神莫非料事如神,能掐會算,自己這事她全知道?想到這六爺瞪著阿文,想從她臉上覺察出她到底知道什麽,阿文把手中的一把瓜子往盤子裏一扔:“銀行票號都不開業,給你銀票你去哪兌現,連個驗真偽的地方都沒有,誰敢收你這錢。”話說到這六爺鬆了口氣,原來是說銀票的事,自己還以為是說送錢那地兒:“大小姐說的是,錢在我身上我心裏踏實,過了初五我再去票號驗票,我這不是怕你事多忙碌,沒空忙活我的事嘛。“”
六爺給自己打著圓場,阿文白了他一眼知道他狡辯:“咱嫂子來了嗎,怎麽不讓她一起來,咱們也團圓著過個年。“”阿文的話讓六爺還是擔心,她怎麽又問起了柳綿,莫非她知道柳綿來了?她監視自己了?阿文心不在焉的說道:“大過年的,你不會把她自己扔家裏,夫妻比翼,你肯定帶她來了。“這說話大喘氣的阿文實在讓六爺受不了了,一驚一咋的嚇的六爺驚心,俗話說的好,做賊心虛,自己總是怕阿文知道自己給綹子籌錢一氣之下壞了大事,敢情都是自己多心了。

老媽子拿來銀票,阿文掃了一眼遞給六爺,六爺起身接過銀票看看總額確是二十,揣進懷裏要給阿文打個借條,阿文說那盤子本就是你們家的,這二十萬就是你的,現在物歸原主,不用打什麽條了。六爺聽這話心合計既知如此早該來拿這錢,何苦省吃儉用跟柳綿過著苦日子,又想到要不給趙安拿十萬得了,自己留十萬花花,這幾年的日子苦的底掉,活著都成累贅了。阿文看六爺又犯了走神兒的老毛病,拿起一個花生扔過來說道:“哎,有了錢尋思換媳婦呢,我就替嫂子不答應。“”花生正中六爺耳朵,這手法那是真準,六爺滿臉陪笑道:“哪能呢,這錢有正用,換媳婦哪用得著這麽多錢。“阿文知道六爺沒溜,也不與他閑扯,讓六爺去把柳綿接過來這年就在這過了,二虎和六爺回小旅店接上柳綿,小店沒人看守六爺心裏不安,二虎把店門鎖上,拿了鑰匙,在門縫留了張紙條,上書店主到謝府門房取鑰匙,這城裏沒有不認識謝家的。
轉眼就過了初五,這幾天六爺在謝府那是海吃胡塞,肉山酒海好不痛快,有年頭沒這麽奢侈了,以至於都不想離開謝府寧願做個家丁。初六一早起來穿戴整齊去春安街吉善堂藥鋪,滿街的店鋪開業鞭炮齊鳴,煙霧和火藥味妳漫在街道,嗆的六爺直咳嗦,到了藥鋪門口見已經卸板開業,六爺左右看看沒什麽生人一擰身進到鋪子裏麵。藥鋪不大,草藥味比火藥味還要嗆人,弄得六爺有點惡心,大過年的沒人進藥鋪,晦氣,就算有病也得熬過正月十五,所以藥鋪裏麵空空蕩蕩,掌櫃夥計也沒在櫃上,整個屋裏隻有六爺一人。
六爺清了清嗓子,大聲道:“掌櫃的,掌櫃的,有人抓藥,抓藥了。”喊了幾聲,裏間屋門簾挑起,出來個戴眼鏡的中年人,看年紀比六爺小了幾歲,輕聲細語問道:“先生要抓哪味藥啊?”六爺向身後看看,又湊前一步道:“您是藥鋪的範老板?“那人點點頭,六爺臉上帶笑:“喲,還是本家,真是善緣。“”範老板還是那句:“先生要抓哪味藥?”六爺一看這人不讓套近乎有些尷尬:“跟您打聽個人,車馬店的趙老板在哪能找到?“範老板上下打量著六爺,半晌沒說話,六爺也隨著範老板的目光看了自己幾眼,沒什麽不對勁啊,有什麽好看的。範老板收了眼光道:“你到藥鋪找車馬店的老板,大過年的你是要找不自在呀。“啊?怎麽個茬,自己進錯門了?忙退出門外看了門楣上的招牌,沒錯啊,吉善堂。
六爺複又進了藥鋪,這回可有點急:“是你這沒錯啊,你是範老板,我是給趙安送錢的,哪不對了這是?“”六爺一整句話沒說完,範老板的手可就把他嘴捂住了,滿手的中藥味差點把六爺熏吐了:“嗓門倒是不小,錢在哪裏?”六爺撥開範老板的手,低頭嘔了幾下,精神頭見緩兒怒目範老板,範老板微微一笑:“凡事得加著小心,這都是沒辦法的事,多有得罪了。”六爺滿心的不痛快,又不能發作,從懷裏掏出銀票,又看了看範老板不情願的交了出去,範老板看了一眼銀票裝在兜裏,又從櫃台裏拿出兩包捆綁好的中藥交到六爺手上,正要對六爺說上幾句,忽然藥鋪門簾一挑,兩個持槍的日本兵走了進來。
六爺側目一看,哎呀不好,難道說吉善堂是個吃人 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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