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正文

奉天範城隍(54)

(2018-09-23 11:29:45) 下一個

六爺湊上前去聽還魂阿瑪教誨,翻著白眼要把每句話都記住,幾句話講完魂魄就走了。六爺站那琢磨這幾句話居然沒發現大喇嘛已經醒了,剛要再仔細問問卻瞧見喇嘛凝視著他,這眼神跟阿瑪的眼神明顯就是兩個人,這讓六爺有點遲疑,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喇嘛倒是開口說了:“範先生,別來無恙。”聽口風這是個熟人,可怎麽也想不起來打哪見過,於是應道:“上師何出此言,認差人了吧?”喇嘛微笑:“範大人,好忘性啊,且坐下慢談。”
牆邊八仙桌旁有兩把椅子,六爺挑了一張坐下,喇嘛從炕上下來,雙手合掌拜了拜,口中默念咒語,來在六爺身旁說道:“範大人,得罪了。”剛喇嘛喊自己大人讓六爺不知道從哪論出來這麽個稱呼,正心下納悶,又來了這麽一句得罪了就更加疑惑,但見喇嘛一隻手按住六爺右肩,右手出掌罩在六爺天靈蓋上。忽然這一舉動嚇六爺一跳,本能起身掙脫,可喇嘛大手就像鉗子一樣把六爺牢牢鉗住,站起不得,頭部想向後仰也是紋絲未動,正要喊上一聲卻覺得腦子眩暈,昏沉起來。
正此刻滿腦混沌之中聽見喇嘛言道:“你我前世可是摯友呢。”
六爺暈乎乎的腦子如同混沌初開,慢慢眼前顯現圖騰,隻看見有一軍隊緩緩前行,軍裝淩亂不像官軍,扛的旗號上麵寫著“翼王”兩字,還有的旗號上寫著大大的“石”,雖說六爺才疏學淺,可翼王石這幾個字他心下明白這是太平軍石達開的隊伍,石達開這些反賊差點就推翻了滿清,如不是最後狗咬狗以致潰敗,大清早就完了。眼裏看見太平軍就把自己忘了,不再反抗喇嘛,隻想接著往下瞧。這隊太平軍越走越近,漸漸就到了眼前,這當口隊伍中跑出一匹戰馬,馬上端坐一人,一身青衣青甲,滿臉英雄氣概卻透著疲憊和無助,六爺明白這就是石達開。石達開勒住戰馬,向前望去,這時傳來滾滾河水之聲,六爺琢磨這是哪段啊,正此時有一太平軍來報:“報,稟翼王,沿大渡河上二十裏就是安順場,至此再無道路,隻有渡河方可脫生。”那翼王看著滔滔河水搖了搖頭,這時隊伍裏又跑出一匹戰馬,行至翼王身邊說道:“王家千歲,渡河方可擺脫清妖,安順場去不得呀。”那翼王道:“人馬眾多又無船隻,如何渡河,況我隨天王起兵之時便起誓與天國共存亡,定要與清妖決一死戰。”那人看翼王堅決便不敢硬勸,沉吟片刻又道:“千歲爺,本地城隍願命河神阻斷河水十二個時辰,以助千歲神兵渡河,還望千歲念眾生免遭塗炭依計而行。”
翼王側身看了眼旁邊這位:“天父在天之靈定可保佑我眾神兵逢凶化吉,難道城隍法力堪比天父?”聽翼王這段話,那人不敢再出聲了,誰敢說城隍法力比天父還大,那不是找死嗎。正僵持之際,翼王馬前忽現身一人,六爺一看嚇了一跳,這不是自己個兒嗎,隻見自己擋在翼王馬前喝道:“翼王今生本非凡人,爾成功成仁本是定數,可隨者數萬卻是無辜,我今來此隻為蒼生,如爾求殺身成仁,隻望給眾將士一條生路。”
六爺瞧了這段,樂了,沒想到自己這樣一身正氣,真乃好漢也,轉念一想不對,真乃好城隍也!心中又生一念,我是城隍?那翼王冷笑一聲:“人神兩界,草民就不煩勞神仙大人了,我拜上帝教有上帝保佑,定滅清妖,你們這類神仙救不了我們。”說吧催馬前行,無邊無沿的兵勇緊隨身後,向安順場奔去。
眼看大隊人馬走了,六爺琢磨石達開這人真是魔鬼,自己送死不說還要搭上這些條人命,正為沒能救下這一眾性命懊惱,卻忽的那喇嘛站在麵前,模樣是喇嘛模樣,衣著卻不是喇嘛裝束,看起來倒像個宋朝的官員,這穿官衣的喇嘛幽幽道:“城隍爺範,石達開赴死本是定數,尊駕違天命逆天道妄以小技改大清運程卻是何故?”那城隍爺範默不作聲,喇嘛又說道:“太平天國賊眾注定敗亡,大清氣數未盡,爾此番作為犯了天條,該當何罪。”還沒等城隍爺範回話,那喇嘛出了一掌正中城隍爺範前胸,這一掌不要緊,六爺眼前圖騰變成一座大宅,這人家正在生產,哇的一聲啼哭,接生婆抱出一個嬰兒, 但卻見自己阿瑪喜上眉梢的接過嬰兒口中說著:“貴子,貴子,叫貴生,就叫貴生吧。”

還沒等六爺感慨一下,眼前的鏡像刹那間沒了,隻有喇嘛垂著雙手站立麵前,六爺額頭冒汗,口幹舌燥,也不知道該說句什麽,那喇嘛擺擺手:“不可說不可說。範大人還要看嗎?”六爺明白這是上一世,喇嘛說和自己是熟人,那分明是他在我上一世也是神仙,而且是他行了天規送自己投胎,核計給自己投的人家還真不錯,心中還有了些感激,於是笑了:“上師,還真疼我,難道說你我還有其它緣分?”喇嘛也不回話,又伸出手按在六爺頭頂,這次六爺沒有反抗,隨即眼前又出現一圖騰,這回看見的卻是自己,一身元朝官服,正在府邸賞玩桌子上的一隻青花盤子,六爺看這盤子眼熟,正是齊天敬家裏被謝睿文拿走的那隻盤子,這才心中疑惑,這盤子又有什麽蹊蹺,正此間仆人來報,說張道長求見,元朝官員說了聲請,片刻間一青衣道人走了進來,抱拳拱手:“範大人,討擾討擾了。”元朝官員看樣倒是與這道人很熟,清退了左右把道人讓到裏間屋,關好房門,言道:“張道長辛勞,為在下奔波百裏,此事若成在下定為武當山供奉三年香火貢品,決不食言。”那道長笑道:“你我皆為漢人,驅除韃靼皆為份內之事,大人不必言謝,我今留下一符,憑借此符定可助大人成事。”
言罷二人出了裏間屋,來在外堂,桌上那元青花盤子靜靜的躺著,張道長拿起盤子兩麵都看了看,說道:“大人這盤子可是宮中之物?”“宰相脫脫贈送與我。”元朝官員道。”張道長叫了聲好,凝神屏氣伸出一指在盤子底麵硬生生刻出了一串符咒,隨後又用手掌抹去棱角,複又放回桌上,伸手在自己身背的布袋內拿出一塊黃布蓋於盤子之上,轉頭說:“明日此時,將此物藏與錦盒之內,每逢大事隻要禱告變可心想事成,隻盼可助大人成就大事。”那元官行禮致謝,還問道:“何人可成大業,待此人舉兵之時餘助力一臂。”道長掐指少頃,言道:“萬綠從中最乍眼,宮門高牆皆此顏。”元官還想再問,這張道長一甩佛塵飄然離去。
六爺看罷這段有些不懂,但那盤子肯定是自己家的,盤子背麵那個符自己認識,當年沒當回事,誰知道卻是件聖物,聽口風莫非這人是武當山的張三豐?想到這感覺這事大了,怎麽還有這樣的神仙般人物牽扯進來。沒等六爺想明白,眼前恍惚又見一景,那元官竟然趁大元皇帝祭祖之時悄悄拿出盤子暗藏於祖廟供桌底下,跪拜之時口中念叨大元必亡還漢人河山等詛咒之詞,接下來便是元官與眾布衣義軍並肩作戰,追擊元軍。再接下來是元官被擒,那喇嘛模樣的人卻成了元朝大員,監斬元官,臨刑前那喇嘛俯身悄聲道:“範大人,你腦後反骨屢次判主,這一世又功敗垂成,如爾肯輔佐主公半世便可修身成佛,來世再去修行吧。”
儈子手刀落,六爺嚇的閉上雙眼,紅光崩現,這也太嚇人了,等睜開眼睛卻看見一片山村,一少年正在讀書,忽有人喊道:“文程啊,吃飯了,吃飽了再讀書。”我的天,範文程?自己家的先祖?六爺看的心慌,晃了晃腦袋不想再看了,先祖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先祖,這裏麵的邏輯實在無法弄清。
六爺一搖頭眼前的景物可就沒了,喇嘛的手也不在頭上,看六爺滿臉的驚恐也不解釋,又回身坐到炕上:“範大人,請摸腦後可有反骨?”六爺伸手摸摸後腦勺,平平的啥都沒有,這就搖搖頭,喇嘛笑道:“此生有望修成正果。”六爺琢磨這兩世到底哪做錯了,最後又想到反骨這梗這才明白,原來自己每世都是反朝廷幫叛軍,所謂的修成正果隻是要求自己不要造反,或者說不要幫助反賊,但自己現在這模樣也沒可能再去給反賊幫忙,話說回來當下的反賊是不是指那些搶奪大清江山的軍閥,如果是他們那自己萬萬不會幫忙,況且人家也不會搭理自己,這樣想來今生可有了奔頭。
這喇嘛奇妙的很,估摸又是被派來指點自己的,這點破事安排這麽多大師神人開導自己,用得著嗎,難道自己是在做一件驚世駭俗的大事?沒覺得呀,不就是埋對珠子的事嗎,這有什麽呀,我去辦了就是。
看到自己前世是件很別扭的事,尤其是崇敬備至的先祖居然也是自己投胎,自己這是要幹什麽呀,成不成佛成不成仙跟你們有什麽關係,都逼著自己過苦日子有勁嗎。六爺心中抱怨,可也沒轍,心說這大喇嘛頗有些神通,自己得問問後麵的事怎麽做:“上師,既然咱們幾世有緣,您就做件大善事,給指點指點我該怎麽成就此事。”六爺這麽一問,喇嘛點頭說道:“貧僧還真有話要告知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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