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正文

老徐大院(18)

(2018-06-25 10:30:11) 下一個

有人說喜歡大院的故事,說實話大院裏都是痛,屁股痛。有位喜清淨先生還抱怨我從八歲直接跳到二十一歲,這位爺不瞞您說,我要是把這些年說全咯,隻怕您哭的跟個淚人似的,家裏人問您為啥您都得說想念毛主席,都不好意思說因為個破落王爺傷感至此。

我呀就是想到哪寫哪,咱不能把這些樂事寫的跟傳記似的,咱不夠格,我呢活動活動腦子預防老年癡呆,您呢隨手撿幾個笑料調節下內分泌,齊了。而且我這人思維怪異,別人說我跳躍思維,咱也不懂啥意思,我認為我就是神經錯亂式思維,想法都喪良心。剛有手機的時候,來電響鈴音量小,我同事就問我怎麽能把聲音弄大點,咱懂電子產品半個專家。我給他弄了半天他還是說聲音小,氣的我沒轍,最後給他出了一主意,我說你把耳朵音量稍微調大點。還有一魯美畢業的同事去了趟西藏,嗬!這個嘚瑟,拿出照片左一張右一張的顯擺,我最後給他個結論照片裏要是隻有景色,那可美不勝收。他還問我呢:“我多餘了?”啊呸!一臉無恥的樣子。
最近又是一年一度的大學報考季,孩子是去年的考生。今年高考前我在家裏的微信群裏說了一句:“要高考了,我很緊張。”孩子接了一句:“我也緊張。”我說:“那咱爺倆晚上喝點。”我妹妹說:“你倆是不是有病。”怎麽是有病呢,是做了病了。
老徐大院裏我姥爺最看重的就是大學生,所以我父母那是呼風喚雨,我姨兩口子是倍受壓迫,到我這輩我那是皇上親點的大學生,隻可惜皇上他媽的不幹了,改主席說了算,我就不得煙抽,落配。我妹妹倒是上了大學。
我上學的時候對大學生就沒什麽好感,總是覺得臉上架對啤酒瓶底,表情木訥,目光呆滯,除了低頭寫從不抬頭看,不會觀察生活也不會飛眼遞條,這不是廢物嗎?咱那破高中也是甭提,老師引以為豪的是年年都不剃禿瓢,意思就是年年都有考上大學的。那年頭考大學是真難,能上大學的都是天子驕子,這我服,打心眼裏服。做那麽多題居然還能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誰不服?
而我的哲學思想跟別人不一樣,我是哪人少去哪,誰不愛幹的事我去幹。比如這考大學吧,都學習,補課,削尖腦袋去考,好!你們都去上大學,我就不去了,我離你們遠點,別讓我媽瞧見了又說你看人家誰誰誰那麽用功,我的哥們都是讓我媽說你看他們誰誰誰,你怎麽跟他們混在一起,加入不同的群體立馬改變自己位置。
我就這樣了,胸無大誌,閑雲野鶴,可孩子這輩不行啊,孩子要是不上大學別人不管,我媽就得宰了我,老太太要麵兒,孫子不是大學生那怎麽出去跟老太太們吹。
我這兒子雖然長的比我帥一點,跟隔壁老王有點相像,可這脾氣秉性絕對是我遺傳。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期末考試成績一般,在家裏地板上打著滾的哭:“考的不好,這年可怎麽過呀。”等到熬過了恥辱這一關天天過年,媽的是我兒子。
孩子考初中的時候上了個私立中學,這中學嚴格重點高中升學率高,孩子絕對信守了我的中庸之道,成績永遠中等,老師從來不找我,因為這位置想提高無望,想下降也很難,這挺好大家相安無事的往前混,最後考了個最次的省重點。我妹妹說:“看見沒,咱倆都沒上過省重點,人家省重點。”是挺牛。等上了高中我一瞧這學習態度,大學夠嗆啊,回家就玩電腦,玩手機,書本是一下不碰。
那時候就咱倆在離學校近的一處房宅居住,離學校公交車四站。要不說這人得信命,我家保家仙厲害,我們家2010年在那買的房,孩子2014年上的高中,正好考進這所中學,你說巧不巧,這樣一來節省了途中周折就多了很多休息時間。
他不學習我也沒轍,我就跟他商量我說:“兒子,你看咱們是民主,自由,平等的家庭,我跟你商量點事,我知道你不愛學習,其實我也不愛學習,那你能不能糊弄糊弄我,把書本攤開坐那玩手機呢?”我兒子比我開明:“爸,我現在學的這些哪個將來能用上,你說我學這些有什麽用,一共屋裏就倆人我還糊弄你有意思嗎?”看看人家孩子這思想品德,不說謊。
那好吧,說的在理,你就躺著玩吧。可我媽這邊咋整,每次來看我們都說我不管孩子學習,這大學要是考不上我下半輩子可就難混。高一這一年我天天琢磨這事,後來都開始研究去做藝術類考生,學個播音主持什麽的。到了高二更是嚇我半死,其中考試全班倒第二。家長會結束晚上到家,我也沒問他也沒責備他,一切照舊。倒第二咋了,倒第一不是沒轉學嗎?!又過了幾個月期末家長會,我打扮打扮又去了,咱不能輸分又輸人啊。一看成績,啊呀,四十多人的班級排第十五,行啊,不錯。
晚上回家,我得誇幾句。我說:

“兒子,整不錯呀,咋整的?”孩子說:“認真學幾天就行。”這牛吹的像我。我又說:“這下倒第三那同學可就倒第二了。”孩子說:“不能,倒第一不念了,回家了,倒第三的現在倒第一。”艾瑪,嚇我一身冷汗。這高三下學期可熱鬧了,給找了幾個在校大學生補了幾次課,最後孩子說算了,從高一開始補來不及了,看這聰明孩子說的多在理。那就甭補了,開始混吧,於是今天肚子疼,明天腦袋疼賴床上不愛上課。這些年一直有鼻炎呼吸不暢,有次說肚子疼帶他去醫院,大夫說沒事可能吃不幹淨東西了,那就順道瞧瞧鼻子吧,嗨~這一瞧毛病大了,鼻中隔偏曲得手術,找人花錢手術住院又是大半個月,總之,高三這一年就是個混。我一看這大學懸了,可班主任王老師真好,開家長會告訴我們班裏一大半孩子都能上本科,我這心裏生成了點希望,可咱不能光指望老師是不是,我就先敬鬼後拜神,先去墳前托付幾位前輩給幫幫忙,又去了慈恩寺,報恩寺燒了香,再給保家仙念叨念叨,這基本就行了。
考試那幾天我家傾巢出動,我媽做飯,我妹妹陪考,我司機接送。考數學,語文的時候還知道難不難,等考完理綜合出來問他難不難,這孫子滿臉迷茫的說沒啥感覺呢,得!壓根不會!
反正是考完了,配套頂級電腦幹遊戲去吧。發表成績那天他自己守在電腦旁就跟準備被槍斃似的,喊了一聲:“你們都出去,我自己查!”結果考了376,自己還不好意思了說怎麽沒過400呢,我心說你他媽要是過了400天理難容。那年二本入取線是350,我一琢磨高出27分呢也行啊,我媽那邊得知別人家孩子都考了好幾千分,老大不高興。說啥也來不及了,死馬當活馬醫吧,報誌願這艱巨任務又是我的了,我哪報過這玩意。要不說這孫子命好處處有貴人相助,我妹妹一同學正好是應屆生老師,她來我家給我講解了一番如何報誌願,我那是何等聰明的人,懂了。她問我你的招生簡章呢?看那上麵的排位做參考,什麽招生簡章?我怎麽沒見過,她又給我複印了一本,後來收拾舊書才發現,哦,這本是招生簡章跟那複印的一樣呢。
從那天起,我自己在一空房子裏呆了三天兩宿,總算選出一個合適的學校。給他報誌願真他媽難,理工科學生,數理化全不會,就英語行,閉眼睛答都一百二三十分,我得選個錄取分數接近,服從調劑到其它專業還得沒有數理化,而且那年算命的說孩子念大學離我越遠越好,住宿條件還得一流。最後選了所福建的學校,這個符合條件,向前跨一步到台灣。
就這點分也沒底呀,提交完誌願我就回總部家裏了,我是這麽琢磨的,本科不行,我下麵還報了倆專科,實在不行呢就研究出國。晚飯桌上,孩子問我報的怎麽樣,我這當爹的得撐著,我說:“你放心,我有三套預案包你有地方念書。”這臭不要臉的說:“反正專科我不念。”有沒有這麽無恥的人?等他大一寒假回來的時候我就問他,當時你說不念專科是不是很不要臉,他樂。
出錄取結果的前幾天,我們一查那學校錄取分數線剛好376,我想這踩線能行嗎,心裏是真沒底,孩子也擔心的不得了,我心中暗罵你他媽多考十分咱爺們也不至於這麽揪心。發錄取通知那天考試院的服務器堵塞,晚上十點的時候我刷了幾次沒結果就睡了,核計第二天再看。十一點多鍾孩子猛一下推開我房門叫到:“爸爸爸。”還朝我招著手,我覺得是有好消息,考倒第二那天他比我睡的還早,一看電腦顯示:錄取。我隻興奮了十秒鍾,馬上恢複平靜,媽的服務器壞了吧。但表麵上還得高興,與孩子擊掌相慶,我媽也起來了一看已錄取兩人熱烈擁抱。
我這宅門裏出來的,什麽沒見過,我壓根沒信。
經過三天的反複確認,我才確信錄取了,這才通知其他親屬。這事就奇了,我就報了兩個誌願,第一誌願踩線錄取,還符合的算命者要求,這不是有如神助嗎?事後我帶孩子去掃墓拜神,他也對此深信不已。我跟他說:“兒子,人這輩子最大的快樂是我樂意,我本意不許你經商,不許你從政,你就當個補課老師或者國際導遊,賺夠了就歇著,想工作就去努力。不要貪圖什麽榮華富貴或者光耀門庭,咱家不缺那個。”這孫子就愛聽這段,不用天天上班誰不高興。
我妹妹說看人家命好成什麽樣,咱倆都沒念過本科,人家就這麽混也混個本科。
他上學後有一點讓我非常氣憤,本來高中時他想入團被我攔住了,我告訴他不許參加任何組織,結果有天我妹妹說這貨居然想入黨,還問我妹妹說為什麽我爸攔著我入團入黨?我這十幾年的民主,自由,平等算是白灌輸了,還是咱們大學狠啊。
其實啊,大學這玩意真是給社會精英預備的,你要不是那塊料何苦跟人家擠,人家隻用半拉膀子,你得傾全家之力,有意思嗎?
他快樂你才快樂,這孫子課程裏沒有高數他就很快樂,那我當然就快樂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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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有一天我會 回複 悄悄話 看得透,放得開,你兒子算是碰上好老爸了
喜清靜 回複 悄悄話 這一篇兒子都上大學了,又舍了二十年!照這速度我還沒鑲假牙呢,你的故事就講完了。我上哪兒招樂去呢?
喜清靜 回複 悄悄話 哈哈,看你的文還能哭出來的人,我一定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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