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我讀了七年中學(13)勤奮好學會讀書的嚴向國
1958年9月1日,嚴向國報考華師一附中,取得第六名的優異成績被錄取,分到初一(二)班。
1959年9月1日,我被保送就讀的湖北大學附中停辦,合並到一牆之隔的華師一附中。我被分到初二(二)班。與嚴向國同班,都是住讀生,他住在我隔壁的寢室。我們每天都按時到教室去上晚自習,還記得高二(二)班的大同學,每天晚自習,派兩個優秀團員到班上來輔導我們學習。
懵懵懂懂讀初中,但我深知讀書之不易。1956年公私合營之前,我的父親是祖父的長子,16歲開始,就在祖父創業並經營的,通湘門外李家花園學種花,1956年公私合營之前,一直是李家花園的主勞力。公私合營之後,祖父的花園所有香花、還有花房等生產資料,全部“合營”到青山公園去了。父親也成了青山公園的園林工人。父親沒有文化,但是特別叮囑我一定要好好讀書。全家六口人,就靠父親一人一個月五十幾塊錢維持生活。盡管如此艱難,父母親都支持我住校讀書。俗話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為了減輕父母的生活負擔,我每年暑假都要去打工,那時,學生打工每天可以賺1.28元。假期打工的全部收入交了學費、書本費、每個月8.1元夥食費,還有剩餘。父母親讓我自己去買需要的書籍和學習用具。父母親都沒有文化,希望我讀書以後不要再去種花了。隻有住校,才能隨時向老師請教。另外,那時,我們李家花園還沒有電燈,晚上在煤油燈下看書做作業對視力影響不好。父母對我的關愛和寄予的希望,促使我要努力學習。我從那條鄉村土路走出來,到了華師一附中這樣教學環境優美、管理嚴格、師資力量強大、且教學有方、學生學風優良、刻苦勤奮,特別是我們二班這個集體,如蕭蘊詩所說“從初中到高中,幾十位同窗、好友日日夜夜同室苦讀、朝夕攜手成長,情同兄弟姐妹。”我不僅與李小懷、郭進軍、楊利生成了一生最好的朋友;還與許多同學成了好朋友,多少年後,不論在哪裏相遇都是一見如故。
嚴向國從洪湖來到武昌城裏,我從武昌通湘門外李家花園走進武昌城裏,可謂殊途同歸。64(二)班男生,參加當年高考,100%考取了大學,如果我不休學,也會與大家一樣吧!
但是,人生沒有如果。
當我們班的同學於2014年10月第一次聚會時,大家都非常信任我這個“留級生”,最後還推舉我負責主編集體回憶錄《青春的風華與蹉跎》。還記得成書以後,我拿著樣書準備回家再仔細審讀時,在武昌付家坡公交車站巧遇老同學呂玲,她拿到手翻閱之後,愛不釋手,一定要我先給她帶到加拿大仔細閱讀,因他已經買好了第二天北京飛多倫多的機票。我沒有理由可以拒絕,她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了我一個熱情的擁抱,我們在公交車站分別。她後來告訴我,她在國際航班上一口氣讀完了我們班的集體回憶錄!
盡管回憶錄還有不少瑕疵,但是得到大家的認可,我和李小懷感到非常高興。
嚴向國寫的回憶錄《華師一附中的情思》: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轉眼間,離開華中師大一附中已五十年了。華師一附中是我人生的重要轉折點,對我有著深厚的情感與影響,時常懷念。
(嚴向國2023年在三亞遠眺中國南海)
1957年7月我在洪湖市府場小學高小畢業(全區唯一完小)。因當時洪湖僅有兩所中學,招生很少,我們班僅幾人考取,包括我在內的大多數同學落榜了。受當地人文風氣的影響,我父母特別重視對我的教育,在我人生的關鍵時刻,我父母果斷決定將賢垕(讀“後”)兄與我的戶口遷到武昌,寄宿在武昌糧道街涵三宮的賢垕兄的祖父母家,暫讓我讀補習學校。父母的果斷決策,讓我們走出了農村(規避了後來二元社會戶籍問題對我們的影響),改變了我們的命運。
1958年上半年,國家出台了戶籍管理製度,糧道街派出所戶籍警閔同誌友好地對我說,你投親靠友遷戶口理由不充分,能考上中學轉到學校最好,不然,你的戶口將遷回洪湖鄉下。我接受去年沒考上洪湖縣中學的痛苦教訓,加之戶口問題的有關規定,自己非常清醒地認識到,不努力爭取考上中學,那將前程無望。
那時,涵三宮馬家巷的街坊鄰裏的同學們非常支持我,他們給我提供大量複習資料。大約花了一個多月時間,我每天到蛇山上背書,有時中飯也來不及吃,十分刻苦用心。
當時,武昌有名的學校是實驗中學,十四中,三十三中,華師一附中等。隻有華師一附中招生簡章上,介紹可招全日製住讀生。我孤身一人在武昌,於是,放棄了其他學校,特地到大東門千家街報考了華師一附中。
我十來歲就會珠算加減乘除,數學基礎較好,當時又是“背水一戰”,非常刻苦努力,終於在華師一附中公布的錄取榜上有名,而且,排在第六名的位置。我立即高興地將戶口遷到了學校,開始了在華師一附中初高中六年愉快難忘的生活。
華師一附中最大的優勢是教學管理嚴格,師資力量強大,老師們的責任心事業心非常強,對每一位同學在政治上、生活上、學習上都十分關心,非常負責。我們正在青春年少時,遇到了最好的導師。老師們的人格魅力、深厚的學養、高超的教學能力、靈活的教學方法,永遠值得我們懷念與崇敬!
我進初中沒幾天,因沒有蚊帳,被蚊蟲叮了,打擺子,忽冷忽熱。班主任王聲馨老師立即請來醫生,向學校借來蚊帳,同學們也十分關心,讓我感到師生的溫馨與集體的溫暖。
進初中不久,我就喜歡上了數學,物理及外語。我專門搞了一個課外作業本,專做有代表性的較難的幾何題。幾何老師賴靄林總是不厭其煩地給予批閱,常常寫個“哈拉索”(俄語“好”的意思)給予鼓勵。
老師們不僅教給我們各科知識,更重要的是以自身的形象和行動,為我們樹立了榜樣。教我們如何做一個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守紀律的青年。為我們樹立正確的三觀(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夯實了堅實的基礎。
特別難忘的是高中三年的班主任唐啟金老師。
(嚴向國拜見恩師唐啟金老師,在唐老師家客廳合影。)
他師德高尚,心胸開闊,視野遠大,為人正直,愛憎分明,視學生如自己的兒女,給予嚴格的教育,無私的關愛。每學期給我的評語,不僅給予鼓勵,還十分中肯地指出存在的不足之處。他對我不要“患得患失”的教導,我牢記了一輩子,讓我逐漸變得豁達開朗,堅毅自信。在他的嚴教關愛之下,高中階段,我連續三年被評為“三好學生”。為我今後的發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物理特級教師許鬆泉老師,對我影響十分深刻。他幽默風趣,認真嚴謹,正直負責的高大形象,至今深刻在我的腦海中。他把枯燥的物理現象,講得生動活潑,極有吸引力,讓我深深地愛上了物理這門課,還當了三年課代表。他講的“前園後尖,表麵光滑,無凸凹之處”流線體的等等故事,至今記憶猶新!他是我們的科技引路人,他嚴謹的教學態度,正直的為人作風,深深的吸引著我,給我極大的鼓舞與鞭策。
語文老師劉鴻翔老師對我關愛有加,數理化是我的強項,語文作文常使我抓瞎。他專門將秦牧的“藝海拾貝”借給我指導我閱讀,直到高考結束,我才還給他。我至今還收藏著一本“藝海拾貝”,以不忘老師的教誨。
劉世策老師是武漢市優秀教師,曾教過我們的代數。他教學嚴謹風趣,要求當堂弄懂,給我留下深刻印象。每節課留下五到八分鍾,做幾道題,立即上交,再下課。幾乎每節課都如此。
校長郎郡詩,為人師表,風度翩翩。高考前夕給我們許多指導,讓我們一顆紅心兩個準備,放下包袱,輕鬆接受國家的挑選。他認真審閱我們填報的誌願,是他建議我在清華大學與上海交通大學之間選一所學校,是他幫我解決了到上海上學的路費……。校長、老師的恩情無語言表,從他們身上,我看到了仁者的光芒,關愛他人的幸福,老師的偉大!在此特向恩師們致以深深的謝意及崇高的敬禮!
剛進中學,深感讀書來之不易,已快十四歲了,開始考慮人生了。將來幹什麽呢?必須好好讀書,考上大學,以後找個穩定的工作。因而有了奮鬥目標,決心很大,學習很努力。大城市,讓人視野開闊,華師一附中的學習環境又很好,接觸世界名人故事多,加上原有的珠算,心算,數學基礎,我很快就喜歡上數學,物理,外語。還有湖北省圖書館離我們學校很近,辦借書證後,可免費借書。我借了不少科技書籍,如趣味數學,趣味物理等,大大增強了我的學習興趣。
當時,我父親剛有了固定工作,每月給我十元錢,交8.10元的夥食費,還有1.90元零花錢。
在學校住讀,每天,按時作息,生活安定有序,無憂無慮,沒有任何雜念,專心學習。
進初中,我們每天都上晚自習,還有讀報時間,我經常主動給大家讀報,也可以訓練自己的表達能力。班裏常常要陳冬九和我介紹“學習經驗”,我也毫無保留地講自己的學習態度和學習方法。1961年初中畢業時,我的代數、幾何、物理、外語幾乎均為滿分畢業。那時,我的記憶力特別好,幾乎可以背誦默寫全本俄語課文。當年順利考取本校高中部,還是在“二班”。
1961年到1963年全國處於三年自然災害時期,許多人吃不飽餓肚子,但國家對中學生特別照顧,每月定量32斤。學校還想方設法到農村定購了大量的蘿卜,組織同學們從漢江邊走長江大橋運到學校。學校也組織同學們到蔡甸農村勞動,吃菜管飽。在我們長身體的時候,沒有挨餓,真是萬幸。應感謝學校。
在華師一附中,我有幸結識了“二班”的同學們,有不少同學相處在五年以上。我們常常在一起暢談未來,討論學習中的問題,生活上互相關照,其樂融融,令人終生難忘!尤其是傳嘉、黎林、小懷、許忠、培永、六紅、南華、瑞華、戍珍、克卡、正南等同學都給了我真誠地關心與幫助,十分感謝!至今記憶猶新。
在華中師大一附中的六年生活,給我最大的收獲,不僅很好的完成了學業,順利地進入了理想的大學,更重要的是讓我懂得了應該怎樣做個合格的,對社會有用的青年,為人生的未來順利成長奠定了紮實良好的基礎。對母校的深情,永遠值得思念!
寫於2015年5月4日
【附錄】 在監利與老同學嚴向國相逢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海南建省辦大特區,我應海南省農墾中學賴瑞光校長盛情相邀,舉家南下,飄洋過海到海口,繼續進行我的語文教育教學改革。我的高中同學、美籍華人胡慧來海口,一定要請我協助她,把美國的486電腦賣給海南省農行電腦處,因此與該行領導比較熟悉。行長辦公室的湖北老鄉XN,剛調來不久,電腦處長就帶他來與我一起見過麵吃過飯。
有一天周末下午,突然接到他的電話,請我去南大橋附近的鴻運大酒店吃晚飯。
到了酒店包廂,還有兩個不認識的朋友。XN馬上介紹說,他們是從湖北監利農行來的,站在他旁邊的那位個子比較小的、一臉憨厚笑容的朋友自報大名,“我叫劉傳龍,監利農行的”。XN補充說,他是監利農行副行長。另一位與我握手的、個子高大的年輕人是監利農行辦公室的簡主任。
坐下後,一邊喝茶,一邊說話。XN說:“他們是我在湖北省農行工作時的好朋友,今天來處理緊急事件的。你先坐下來,聽我慢慢說吧。”
XN說,監利農行有兩個業務員,在省農行做成了一單500萬元的放貸。受監利農行行長委托,請老朋友XN吃飯。在吃飯時,告訴他,這次來海口還比較順利,已經做成了一筆500萬元的大單,就在你們省行營業部做的,是你們行長親自批示的。XN立即說:“什麽?哪個行長批示的呀?我在行長秘書科,怎麽沒有聽說這件事呢?你們是不是被騙了?”
監利農行來的業務員把“營業部的憑據”給XN一看,他大吃一驚!高聲說:“你們被騙了!”
當時是周末下午5點多,營業部還沒有下班,XN立即向行長匯報後,營業部核查,500萬元已經通過海南人民銀行轉走300萬,取現金60萬,賬上還有140萬。省農行行長果斷采取措施,立即告知省人民銀行終止轉賬,通知營業部凍結140萬。幸虧是周末,及時止損,挽回了國家一大筆錢!
三個騙子拿了60萬現金,額手稱慶,一定要請兩位銀行業務員吃飯,以示謝意。時間就定在周日晚上。
XN當即決定,讓兩位業務員一定要穩住三個騙子,他立即打電話通知監利農行行長。行長決定派副行長劉傳龍和簡主任到海口來處理這件事。
第二天中午,劉副行長和簡主任趕到海口,與XN商量怎麽辦。
XN對他們兩位實話實說,你們也知道,我剛來海口不到兩個月,人生地不熟。那三個騙子手上還有我們的60萬現金,住在鴻運大酒店。
他接著說,我們行的朋友說,找農墾中學的老鄉李老師,看他有沒有什麽辦法。於是,XN打電話,請我去鴻運大酒店吃晚飯。
我聽XN講完他們被騙的經過,大吃一驚之後,立即想起了那位時任海南武警某部大隊長的好朋友。
我馬上打電話請大隊長到鴻運大酒店來一起吃飯,他開始還開玩笑說:“今天是什麽好日子啊?又請客呀?”當他聽我說完吃飯的原委之後,就說:“請你的朋友,我們的老鄉在包廂等著,我馬上來,先解決他們的問題,再吃飯吧!”
大隊長真是長期在部隊養成的雷厲風行的作風,大約二十分鍾左右,他帶來一軍用卡車的武警官兵,到了鴻運大酒店。立即派兵封鎖酒店所有進出口,隻許進,不許出。
鴻運大酒店地處海口繁華的海府路,當時又快到用餐時間,客流不斷,大廳很快就聚集了幾十人,大隊長請酒店經理出麵安撫客人:“請大家稍安勿躁,武警在執行緊急任務,一會兒任務完成,大家就可以自由出入了。”
大約半小時後,在八樓的一間豪華客房,查到了那三個嫌疑人中的兩個。他們正準備下樓去請兩個業務員吃飯呢,沒想到幾個武警官兵到房間來查身份證,進行核對,正是騙監利農行500萬的三個騙子之二。立即報告大隊長。
大隊長上樓到房間,親自審問,你們還有一個人去哪裏了。那兩個騙子磨磨蹭蹭,到最後還是老老實實說帶著現金去機場了。大隊長立即派人將兩個嫌疑人帶回部隊繼續審查,再派幾個官兵立即去機場攔截那個身上帶60萬元現金的騙子。當時機場就在海口市內,離鴻運酒店開車幾分鍾就到了。不一會就從機場傳來喜訊,已經抓著那個騙子了。
大隊長和他的兩位戰友回到包廂,慶幸老鄉報案及時,再晚一點就麻煩大了。兩位監利老鄉感激涕零,千恩萬謝,一定要請三位武警老鄉共進晚餐。
我說,在座的都是我們湖北老鄉,今天真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啊!如果不是大隊長迅速出手相助,後果難以想象!感謝大隊長急人所急、敢作敢為,處事冷靜、縝密、果敢,為老鄉,更是為家鄉人民做了一件大好事!再說,這件事充分說明“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實在太重要了!這第一杯酒必須敬三位武警老鄉。劉行長和簡主任立即走到大隊長身邊說:“大恩不言謝,先幹為敬!”
大隊長放下酒杯說:“那第二杯酒必須敬李老師!如果不是他及時聯係我們,也不可能追回這一大筆錢。先請大家幹了再說吧!”
大隊長接著說:“這第三杯酒還必須敬XN!得虧他熟悉銀行業務,及時發現問題、果斷處理、迅速聯係能為朋友幫忙的朋友們,為我們共同努力,挽回國家重大損失而幹杯!”
大隊長最後建議,請監利來的兩位朋友考慮一下,是不是吃完這餐飯就離開海口回武漢。如果接受這個建議的話,我們三人負責送兩位朋友到停機坪直接登機,免得節外生枝。
大家都認為大隊長這個建議非常好,很快吃完飯,就送他們兩位去機場,乘當晚的航班回家去了。
那年春節期間,劉副行長聽說我回武漢了,特派簡主任到武漢接我去監利遊玩,盛情款待自不待言。
席間,聽他們介紹監利風土人情、佳肴名菜特色。我順口說道,我的一位中學老同學好像也在監利工作。我與他同學四年,1964年高考成績優異,可以報考清華,後來是郎校長親自指導他填報誌願,在清華與上海交大兩所名校中,選擇了上海交大。從1964年到現在,失去聯係了。八十年代初,幾次到荊門市開會,多方打聽,聽說在監利,也不知道在什麽部門工作。
沒有想到劉副行長笑著說:“我們縣經委副主任就叫嚴向國,我打個電話給他問問吧。”
“嚴向國啊!你的中學同學李培永來監利了,你來我們農行招待所見見麵吧!”
應邀第一次到監利,與新朋友、老同學歡聚,品當地美食,聊他鄉故事,歎人生緣分,生命中的每一次遇見,真的都是美麗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