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三道四(127)跪慣了,站不起來了
閑來無事,打開電視機瀏覽一下,居然找不到一部可以看下去的電視劇。突然看到《康熙微服私訪記》跳出來了,遙控器輕輕一點,那熟悉的畫麵和片頭曲,立即想起了二十多年前追劇的情景。
且不說曆史上是否實有其事,僅憑劇中康熙、佛印、三德子三個人物的精湛表演就足以讓大家每天必看了。
也不說飾演康熙的著名演員張國立那“皇上”的氣場、那一舉一動、那一言一行,就讓人覺得真是一個“皇上”,誰知道百多年前的皇帝是什麽樣的呢?
那配角“太監”三德子,更讓人記憶深刻。那就是隻要皇上站起來,他絕不能安坐不動,馬上跟隨起立了,而且一定是那樣微微地低著頭,嘴裏說著“嗻”,自稱“奴才”。據說這是皇宮內的規矩。
三德子,是《康熙微服私訪記》中的虛構角色,在劇中太監三德子可以說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他為人聰明機智、善解人意,是康熙的貼心太監,用當今的話說應該叫生活“秘書”吧。他跟隨康熙出生入死,為康熙出謀劃策,甚至背黑鍋,但他同時又古靈精怪,有點自私,鬼點子特別多,是個非常出彩的角色。
我以為,三德子最經典的表演是“跪慣了,站不起來了”,就是那樣微微地低著頭,嘴裏說著“嗻”的樣子。
有人說,這是具有中國特色的“太監文化”,我不懂什麽是“太監文化”,不敢妄議。但我教了一輩子中學語文,而且兼班主任,我知道“跪慣了,站不起來了”,也是人的一種習慣,俗話說“習慣成自然”嘛!
葉聖陶老先生說,教育就是要養成良好的習慣,“有兩種習慣養成不得:一種是不養成什麽習慣的習慣;一種是妨害他人的習慣。”葉老又說,教材不過是一個拐杖,引著學生在學習過程中養成好習慣。
我是這樣用教材引著學生養成學習語文好習慣的。
1982年9月,我奉母校袁福老校長之命,參加教育部組織的人民教育出版社主持的、長達六年的“全國重點中學語文分編型教材改革實驗”。實驗教材《閱讀》和《寫作》的教學內容,較之幾十年不變的課本《語文》,不僅量大,而且要求進行單元教學,且嚴格規定實驗班的周課時教學時間與普通班一樣,不得隨意增加課時。
參加實驗的學生是隨機分配的,他們在小學長期養成的學習習慣是上課坐得端端正正、雙手必須放在桌上,且右手壓在左手上,聽老師講課。這就是人們常說的“一言堂”;而實驗教材要求實行討論式教學的“群言堂”,要學生隨時開口說話、動手“圈點勾畫”,養成“每事問”和“不動筆墨不讀書”的好習慣。
於是,我從實驗開始的第一堂課,就要求學生一定要改變以前的學習方法,學會“敢想——多想——會想;敢問——多問——會問;敢說——多說——會說”。要求他們背誦陶行知學生的詩:“發明千千萬,起點是一問;禽獸不如人,過在不會問;智者問得巧,愚者問得笨;人力勝天工,隻在‘每事問’。”規定學生學習每一篇課文至少要提出三個問題。經過初中三年的長期訓練,實驗班學生養成了習慣之後,對任何一篇課文,不論作者是誰,都敢問。不論有沒有人、有多少人來聽課,他們都敢即席提問,隨時搶答。語文教學課堂真正成了一個“群言堂”。學生養成了勤學好問的好習慣,提高了思維能力和發現問題、提出問題、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的能力;提高了說和寫的能力。
實踐告訴我們,不論是好習慣或壞習慣的養成,都是長時間訓練或熏陶形成的,可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最近幾天,看到石家莊“解封之後”,有些市民不敢出門了,學校通知學生到校上課,家長擔心孩子群聚被感染,拒送學生去學校。一時網上眾說紛紜。
有人說是“疫情恐懼症”變成了“認知障礙症”,也許有一定的道理。但我以為就是“跪慣了,站不起來了”,習慣使然。
自三年前武漢爆發“新冠疫情”以來,人們談“疫”色變,武漢當時采取“封城”,舉全國之力,支援武漢“抗疫”,終於取得成功。但疫情很快漫延到世界各地,世界各國科學家、醫生集中精力研究對策,但是“病毒”也非常狡猾,三年來不斷“變異”,最後成了“奧密克戎”。科學家們終於發現它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被它感染不致死,如同一般感冒。於是,就有了“解封”。
三年疫情,死了那麽多人,讓人恐懼,本在情理之中。趨利避害,人之本能。一般人,誰不怕死?對老百姓而言,這不是什麽“認知障礙”。如果一定要這樣說,那也是“肉食者謀之”、長期宣傳和執行的應對疫情政策和方式造成的後果,即已經“習慣”了,就像三德子跪慣了,站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