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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話人生(178)懷念喻文慧老師

(2021-09-17 07:07:37) 下一個

閑話人生(178)懷念喻文慧老師

喻文慧老師是我在首義路小學讀書時的語文老師兼班主任。此前,從一年級到四年級,我在武昌老關廟小學讀書。

“老關廟”原來在現在的武漢719所院內。1980年,我調回母校——華師一附中千家街老校區後,第一年暑假帶兩個女兒去719所遊泳池學遊泳,走到池邊,就發現旁邊那一座白塔,是我們讀小學時課間遊戲的地方,無比親切。但是“老關廟”已經蕩然無存。老關廟小學於1956年整體搬遷到首義路小學。

 “老關廟”是一個坐北朝南的大廟,也不知始建於何年何月。在兒時我們的眼中很大很大。進校門有一個很大的天井,天井兩邊各有兩個教室,再往裏麵走,中間是一個大堂,也許是以前供奉菩薩的廟堂,後來成了師生課間活動的地方,也是雨天開會的場所。兩邊還有十幾間教室。靠右邊有一個側門通向大操場,左邊教室窗外全是農民的菜地。剛讀一年級時,我就在進門右邊的那個教室。教室左邊的窗戶推開就是天井,推開右邊的窗戶是大操場,遠處就是那座白塔。

讀書時,雖然與劉先旭、方容等發小同班,但是他們放學出校門向右拐,沿著菜地邊的小路向首義路方向走去;我出校門向左轉,左手邊是學校的圍牆,右手邊也是菜地,中間就是那條晴天塵土飛揚、雨天滿地泥濘的土路。走到殘缺不堪、長滿野草的、南到起義門、北到通湘門的土城牆,沿著一條小路翻過去,就是任家灣和劉家灣。也就是現在的武昌火車站那一帶。穿過任劉二灣,過了粵漢鐵路再走幾百米小路,才回到我們李家花園老宅。

現在留在記憶中的老關廟小學,除了那座白塔,就是學校大門口每天早上賣油條、麵窩、米粑粑的小攤販。特別是那米粑粑,每當鐵鍋下麵燃燒的木屑刨花熄火時,攤主揭開鍋蓋,白白圓圓的米粑粑,鏟起一個蓋在另一個上麵,一對被炕得金黃的米粑粑聞起來真香啊!盡管隻要二分錢一對,可是我沒有錢。因為每天早上媽媽都給我煎一個荷包蛋,炒一大碗油飯,吃飽了。但還是非常享受那飄過來的香味。

還有一件終生難忘的事情,就是有一天上午,在操場上體育課的學生高呼“飛機掉下來了!”於是大多數男同學如鳥獸散,跟著領頭的那幾個同學,飛快地跑向飛機失事的梅家山那裏,去看熱鬧。

最難忘小學的喻文慧老師,全是因為發小劉先旭。

到了首義路小學之後,每天上學、放學都要穿過先旭住在7435工廠宿舍的家。喻老師就把我分在先旭家的那個學習小組,放學後去他家做完作業再回家。如果作業少,就跟著先旭,到住在學校門對麵的方容家門前“跳房子”、捉迷藏,先旭還跟女同學一起跳橡皮筋,而且,比女生還有跳得好。有時喻老師要找少先隊大隊長、班長劉先旭談什麽事情,我們就在方容家那棟小洋樓門前,邊玩邊等他一道回家。也許因此,喻老師以後就特別喜歡我們這個幾個好玩也好學的學生。

小學畢業時懵懵懂懂,不知道是不是喻老師決定保送我們上的中學。隻記得第一學期過國慶節時,劉先旭邀我一起去漢口看望喻老師,也不知道是不是喻老師已經與他約定好了,上午十點左右,我們在中山公園大門口,遠遠就看到喻老師牽著她的兒子,不時用手推一下鼻梁上的深度近視眼鏡,正在東張西望,隻聽她的兒子高聲喊著:“媽媽!你看,劉先旭他們來了!”我們兩立即上前問喻老師好。

她告訴我們:“送走你們這一屆畢業生後,我就調到礄口區了,我們家一直住在漢水橋邊的漢正街街口上,現在的學校離我們家很近,也方便照顧我兒子他們的生活。今天我們先在公園玩一玩,照一張像留作紀念,然後帶你們去我家吃飯,順便認個門,以後有假期就帶同學們來玩啊!”

後來,讀初中時,我還與劉先旭在假期去看望過喻老師幾次。讀高中時我們都忙自己的學業,約定高中畢業考取大學後,再去向喻老師報喜。

真是萬事不由人啊!高二時,我因病休學一年,延遲一年畢業。劉先旭64年高中畢業後,還沒有等到高考,就被中央在張家口辦的機要學校,“萬裏挑一”(據說政審比招飛行員還要嚴格得多)選中後,即北上入學了。來不及去向喻老師告別。

1965年,我因“不宜錄取”而名落孫山,無顏見江東父老,實在不好意思去見那麽喜歡我們的喻老師了。

接著十年動亂,蹉跎歲月。雖成家卻未立業。

不成想,1977年恢複高考,教育的春天喜來臨,終於讓我看到了人生的希望。

不管當下人們如何評價保爾·柯察金,但是,他那一段經典語錄深刻地影響著我:“人生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對於我們隻有一次。一個人的生命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憶往事的時候,他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愧。在臨死的時候……”

文革結束,我非常欣賞一位作家寫的“人到中年,減去十歲”。那麽我就隻有二十多歲了,正值年輕力壯時,絕不虛度年華,學習容國團的“人生難得一回搏”,一定要拚搏一番!

1978年,時任水廠路中學知人善任的安大庭校長,讓我跟他一起,調到礄口區重點中學——武漢市43中,執教文科重點班。正好那一年,北京《中學語文教學》、上海《語文學習》先後在全國發行,看到那上麵經常刊登一些中學老師的文章,我雖然沒有項羽那樣的霸氣,“彼可取而代之”,但陳勝吳廣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卻時刻激勵我,他們的文章能上國家級刊物,我也一定要上!也一定能上!

我的處女作《<住戶代表>的誕生》,終於發表在《中學語文教學》1980年第8期上了。其時,在安校長、母校袁福校長,以及許多好人、貴人的鼎力支持下,我已經調回母校上班了。

當年,從礄口水廠路中學搬家到武昌千家街華師一附中之後,必須到轄區派出所上戶口、辦理糧關係等。當我穿過7435工廠宿舍區,去首義路派出所辦完有關手續後,立即憑小時候的記憶,找到了劉先旭的爸爸媽媽。近二十年啊,他的父母還住在五十年代的工人宿舍。他們兩老正坐在門口與鄰居聊天,看到我走近喊“伯伯、伯媽”時,驚奇一瞬間,“培永啊!好久好久都沒有來了啊!”

回家當晚就寫信給劉先旭,從此我們就聯係上了。他回信特別囑咐我,抽時間去看看喻老師吧!讓我代他問老師好。表示以後回漢探親一定要去看望喻老師。

不久後的周日,我去漢正街街口,那時那裏比我們千家街還要熱鬧,真是人流如織、摩肩接踵。我從人縫中擠到街邊,走進記憶中的那條小巷,巷口那個厚重的老式大門還是那樣,推開虛掩著的門,叫一聲“喻老師”,隻聽到熟悉的聲音“誒!哪個呀?”“李培永”。隻見喻老師習慣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從房裏走出來,我趕緊上前握住喻老師的手,“喻老師好!看到您這麽健康,非常高興!”“你們說好高中畢業再來的,怎麽後來都不來了啊?”

真是一言難盡,盡在過往的經曆啊!

差不多給喻老師講了兩小時,匯報高中畢業之後的坎坷、及最近這兩年幸遇貴人後的人生重大轉折。並告訴老師,現在回到華師一附中工作了。去首義路派出所上戶口那天,路過劉先旭原來的家,見到了他的父母。與先旭聯係上以後,他一定要我來看望老師時,對老師說,他非常想念老師。

喻老師聽說劉先旭在中央工作,父母還住在老地方;我也住在千家街裏麵,非常高興地說:“你們那裏是我曾經工作的地方,哪天去你們那裏玩玩看看吧!”

1983年10月19日早自習時間,接喻老師電話,她待會就到我們學校來看看,我立即打電話叫發小方容也來看望她。

我在大東門10路公交站等候喻老師。接到老師後,我們漫步在千家街上,她說:“以前那麽偏避安靜的一條小街,現在這麽熱鬧啊!”走到校門口,站在那裏,看了半天後說:“這校門還是老樣子,不過,當年我帶你們來參觀時,右邊有一條小路直接到我們首義路小學門口。不到10分鍾就走到了。”此時,方容同學已經從她當時工作的武漢十中趕來,興奮地擁抱喻老師。然後,師生三人漫步在校園,邊走邊聊,感歎不已。

中午飯後,喻老師一定要去劉先旭家看看。於是我們出校門,沿著千家街向南到張之洞路,再向右走一會就到了先旭家。喻老師沿途還跟我們說,當年這一路上還有哪個哪個學生住在這裏,學生姓名記不得了,但是沒有忘記曾經走訪過的地方。我們不得不由衷地敬佩喻老師的敬業精神!

到了先旭家,她與先旭的父母像老友重逢一樣,親如一家,共同回憶往事。盛讚她的優秀學生如今有出息了!先旭父母感激老師對孩子的栽培,更懷念當年喻老師認真負責教育孩子的往事,經常到家裏來檢查學習小組的活動是不是正常,孩子們是不是打擾家長了。讓我們兩個時任中學語文老師兼班主任的學生親聆謦欬,如沐春風;同時也深感自愧!更歎當下中小學教育成了魯迅筆下的“九斤老太”!

臨別時,先旭父母告訴喻老師,春節期間先旭回來探親,一定讓他去漢口看望老師,感謝師恩!

我和發小方容對喻老師說:“到時候,我們三個老學生一起去給您拜年,祝您健康長壽!”

我們永遠懷念喻文慧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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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培永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寒墨' 的評論 : 謝謝你的關注和點讚!
寒墨 回複 悄悄話 你是優秀教師,你的老師也非常優秀!代代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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