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O年三月上旬的一天,汪東興受毛主席的委托,從外地回到北京,向中央政治局傳達毛澤東關於召開第四屆全國人大的意見。當時,毛澤東正住在杭州。
當天晚上,周恩來在人民大會堂召集中央政治局全體會議,聽取毛澤東的指示。汪東興在會上傳達說:毛主席提出政治局研究一下,文革時間長了,要考慮恢複政府機構,準備召開四屆人大。一是通過人大總結文化大革命以來的經驗;二是成立和恢複各級政府;三是要研究發展經濟和戰備問題;主要是這三點意見他還傳達說,毛澤東指示,關於憲法問題,要政治局研究成立修改憲法的起草小組。另外,還要準備起草政府工作報告、國民經濟計劃的報告和戰備工作報告,這幾件事要立即著手做。
最後,汪東興還特別傳達了毛澤東關於是否設國家主席的意見。毛澤東說:還有一個問題就是要不要設國家主席,我的意見是不設。如果大家認為要設的話,那麽由誰來當這個國家主席?我毛澤東是不當了。如果要設國家主席的話,也隻有林彪同誌來當。汪東興傳達完毛澤東的意見,當天沒有討論,會議就結束了。
會後,汪東興找到葉群,想到毛家灣去向林彪傳達毛澤東的意見。但因為林彪已經按照平常的習慣,在晚上八點鍾服用安眠藥睡覺了,所以汪東興沒有去成,隻好請葉群代為轉達。
毛家灣去不成,汪東興就請葉群、黃永勝、我、李作鵬、邱會作一起到他家裏坐一坐。於是,我們一行從中南海的新華門進去,一直到了靠水邊的小樓,汪東興的家。我們下了車,隨後一起在客廳裏閑談了一會兒,接著話題就轉到設國家主席的問題上。這時,汪東興又對我們說,毛澤東曾經說過,要設國家主席的話,隻有林彪同誌才能當。這個話,我們聽了都感到很高興,認為這是毛澤東對林彪特別的信任與關懷。當時汪東興也很興奮,因為九大以來他同我們一直是搞在一起的。
那天晚上,汪東興很高興,一定要請我們吃飯。吃什麽呢?是紅薯。因為那裏已經到了三月份,紅薯已經很少了,但是他家裏保存有。我們邊吃邊談,一直到深夜才各自回家。
三月十三日晚九點,周恩來在人民大會堂召開中央政治局會議,專門討論研究如慣徹毛澤東關於召開四屆全國人大的指示精神。這次會議,除林彪以外,都參加了。根據毛澤東的提議,會議首先成立籌備四屆人大的工作小組,由周恩來牽頭,成員由張春橋、黃永勝、謝富治、汪東興組成,負責四屆人大的代表名額和選舉問題。接著研究修改憲法的問題,決定成立憲法修改小組,由康生任組長,其他成員由陳伯達、張春橋、吳法憲、李作鵬、紀登奎共六人組成。這個方案很順利地通過了,並準備報告毛主席批準。關於是否設國家主席的問題,留待憲法修改小組去研究。
很快,毛澤東同意了這個方案。於是,憲法修改小組就在中南海懷仁堂後麵找了一個會議室,開始了工作。康生組織了一個秘書班子,並確定一個叫李鑫的同誌負責。我們每天下午三點到晚上八點開會工作。
小組的第一件事,就是首先研究一九五四年製定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第一部憲法。因為這個憲法是毛澤東親自領導製定的,曾廣泛聽取了包括各民主黨派在內的社會各界人士的意見。所以要大家先研究這個憲法。然後還要研究蘇聯、朝鮮、東歐各社會主義國家,以及美國、英國、法國、澳大利亞、加拿大等各國的憲法,任務是相當艱巨的。這些憲法有的幾十條,有的上百條,還有的隻有三條。另外,我們研究了辛亥革命以來孫中山製定的《五權憲法》,以及袁世凱製定的憲法等。前後兩個多月的時間,大家傳閱這些憲法,然後集體討論。
在新憲法修改草案的問題上,我們首先是研究要寫幾章,搞多少條,在序言、總綱、公民的權力和義務、國家機構、國務院等章節該如何寫等問題。在這些問題上,小組裏經常有不同意見,有爭論。有的主張寫一百多條,有的主張寫幾十條;有的主張設國家主席,有的主張不設,議論不一。康生主張不設國家主席,隻設人大常委會主任。
經過反複討論,最後我們終於統一了幾點意見,修改的原則是宜簡不宜繁,而且毛澤東製定的憲法原則,基本上都要繼承下來。至於寫幾章、寫多少條款等具體問題,寫起來再看。
在要不要設立國家主席這個問題上,我想著重說一說林彪的意見和態度。一九七O年五月十七日下午,因林彪準備帶軍委辦事組的幾個人去向毛澤東匯報軍委工作,黃永勝、我、李作鵬、邱會作四個人就先到林彪住處匯報工作。我們向林彪說起,軍委辦事組已派吳法憲和李作鵬參加了憲法修改小組的工作。我們還說起,關於設不設國家主席,毛澤東曾經說過這樣的話,一個是設,一個是不設,如果要設國家主席,隻有林彪同誌才能當。
林彪當即表示:我不當這個主席,這個不妥。應該是毛主席當國家主席,這才是名正言順。一個十億人口的大國,沒有國家主席,沒有一個元首,這樣名不正、言不順。這個國家主席、國家的元首,隻有毛主席來當,別人都不合適。但是毛主席的年紀大了,當國家主席要出國訪問,別的國家元首來還要回訪,毛主席出國有困難,可以設副主席,副主席可以出國對其它國家進行訪問。我也不適合當這個副主席,我的身體不好,不能參加活動,不能出國訪問。要設國家主席還是毛主席來當。
林彪當麵對我們表示的這個意見,口氣非常肯定。我至今仍然認為,林彪的意見比較中肯。他的這一番話,是出自內心的,也比較合乎情理。像以後有些人所說的那樣,林彪急於當國家主席,急於搶班奪權,急於分裂黨,反對九大路線,我感到實在是牽強附會,缺乏根據。我有幾點理由:
第一、當時國家主席的位置是一個虛職,當時國家代主席的職務是由董必武同誌擔任的,而董必武同誌連中央常委都不是。黨和國家的權力是集中在黨中央和中央軍委手裏。在九大,林彪當選了唯一的中央副主席和軍委副主席,這是最實際的權力。而且在黨的九大章程中和憲法草案中已明確的規定了林彪是毛主席的親密戰友和接班人,這在曆史上是獨一無二的。林彪根本沒有必要去爭這個國家主席。
第二、當國家主席是個出頭露麵的事情,而林彪對搞出頭露麵的外事活動是很少感興趣的。這從他建國以後極少參加外事活動就可以看得很清楚。再說他的身體不好,也沒有條件參加各種外事活動。
第三、劉少奇是從國家主席的位置上被打倒的,這是前車之鑒。林彪是個聰明人,看到了這一點以後,他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保持了同毛澤東的適當距離。這一點,有很多事例都可以證明。
因此,我認為林彪不存在急於搶當國家主席的想法。林彪的一個警衛參謀,李文普,寫了一篇文章說:從來沒有聽說過林彪想當國家主席這樣的話,因為林彪最討厭參加接見外賓的外事活動。(見李文普文章,林彪事件與我。 編者注)我感到這個說法是真實可信的,這也反映了林彪的性格。說林彪急於搶當這個國家主席,這種說法是違背林彪處世哲學的,也是沒有根據的。林彪在我們麵前從來未表示過想當這個國家主席,給我的感覺,他個人當不當這個國家主席是無所謂的。但他認為,一個國家不能沒有自己的元首。林彪曾經鄭重向中央表示:建議毛主席當國家主席,他自己不宜擔任國家副主席職務,另選一位國家副主席。有人說不想當國家副主席就是想當國家主席,堅持設國家主席就是想當國家主席,這是什麽邏輯嘛!如果們葉群、林立果有些想法是可能的,但是說葉群、林立果就等於林彪,應該不是這麽一回事情。另外退一步說,想不想當國家主席,這不是犯罪的標準,如果說想當國家主席就是篡黨奪權,那麽篡黨奪權的人就太多了嘛!
由於我們軍委辦事組和康生、江青、張春橋、姚文元從九大以來就分成兩派,這個問題,也反映到憲法修改小組裏來了。從一些小的問題開始,就逐漸形成了兩派,陳伯達、李作鵬和我是一邊;康生、張春橋是另一邊。在討論問題時,大家都是放開講話的,就時常有些爭論之詞,有些爭論還非常激烈。如在設不設國家主席的這個問題上,我們堅持了林彪的意見:國家主席還是要設,由毛澤東來當國家主席,考慮到毛澤東不便出國訪問,可以設國家副主席,總之要設國家主席;康生和張春橋則不同意
設國家主席,而且人大也不設委員長,隻設人大常委會主任。在設不設國家主席這個問題上頂牛了。為了緩和矛盾,康生曾提出在憲法上寫上林彪是毛主席的接班人。
當時,林彪和葉群住在北戴河,事後我把這種情況通過電話反映給葉群,葉群回電話說,林彪很讚成你和李作鵬的意見。要說服他們同意設國家主席。不設國家主席,國家沒有一個元首,像中國這樣一個大國,名不正,言不順。林彪說,各國憲法都有總統、主席等領袖人物為國家元首。我國開國以來,毛主席就是我們國家主席,後來有劉少奇主席。現在取消不好,引起世界人民懷疑。葉群在電話中對憲法寫上林彪是毛主席的接班人表示高興。
以後葉群在北戴河對憲法修改工作很關心,常來電話詢問討論的情況,並告訴我們林彪的意見:要在國家的指導思想一條上加上馬、列主義和毛澤東思想。對人大常委會中設主任不設委員長,林彪認為不妥。這一點康生是最不滿意的。
盡管當時組裏矛盾很大,但工作還是照常進行。憲法草案基本上是依據康生的意見起草的,我們一條一條地討論研究,包括條款、文字、標點都進行具體的推敲,但在有些問題上各不相讓。這個草案一共是六章,即:(一)、總綱;(二)、公民的基本權力和義務;(三)、國家機構;(四)、各級人民代表大會;(五)、民族自治和自治機關;(六)、人民法院和人民檢察院。在這個憲法草案的總綱裏,也依據九大通過的黨章,寫上了林彪同誌是毛澤東同誌的親密戰友和接班人這句話。另外,憲法草案還規定,包括全國人大在內的各級人大常委會,都隻設主任,不設委員長。
一九七O年八月十四日下午,憲法修改小組在中南海懷仁堂繼續開會。這天到會的有陳伯達、康生、張春橋和我。李作鵬因為被周恩來派到青島去處理問題去了,沒來開會。紀登奎不知什麽原因也沒有來。會議進行過程中,陳伯達出去打了幾個電話,長時間不在會場。所以,這一天實際上隻有康生、張春橋和我在那裏開會。
這次會議上發生了異常激烈的爭論。在討論要不要設國家主席的問題上,康生又提出不設,而我堅持要設國家主席,最後爭論不下。康生說:那就各自保留意見吧,以後提交政治局討論。這個問題就這樣放下了。當討論到國家機構的問題時,我說國務院的這一章應該寫上:毛澤東思想是國務院一切工作的指導方針這句話。但康生和張春橋一起反對我,他們說:再寫上重複,毛主席也不同意寫。其實當時他們的意見應該是對的,可張春橋當時說的幾句話引起了我的反感。他的第一句話是:有人口口聲聲馬列主義到處都掛。我想這是完全是衝著我來的。沒想到他接著又說:到處堆砌毛澤東思想,並不是馬列主義,有人口口聲聲說天才地,全麵地,創造性地發展了馬列主義;連赫魯曉夫都是天才地,創造性地發展了馬列主義呢。這簡直是一種諷刺。當時我認為,張春橋的話是衝著林彪《毛主席語錄再版前言》來的。我就說:張春橋,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是指誰說的?請你解釋清楚。天才地,創造性地,全麵地繼承,捍衛和發展馬克思列寧主義是誰提出來的?你這句話過分了吧,你這是在諷刺林副主席吧?你張春橋這裏不寫毛澤東思想,那裏不寫毛澤東思想,倒是你捍衛馬列主義了,可是你的文章哪一篇裏不寫毛澤東思想,你算不算堆砌?你說赫魯曉夫何時天才地發展了馬列主義,你口口聲聲赫魯曉夫,你指的是誰?
我這話一說,張春橋一下就急了,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是毛主席說的,赫魯曉夫發展了馬列主義。我追問他:毛主席在哪裏說過?我怎麽沒有聽到過?張春橋一時說不上來。當時我們都很激動,我又說:你今天吹這樣的風是幹什麽?用意何在?中央政治局的人刮此風,刮到下麵就會愈刮愈大。今後中央怎樣解釋?毛澤東思想為指針你們不讚成,天才地,全麵地,創造性地三個副詞你也反對,你們不準稱天才,你想借口毛主席的偉大謙虛來貶低毛澤東思想,我堅決反對你這種謬論。這時康生也很不冷靜說:好、好,在國務院的前麵加上以毛澤東思想為指針就是了。我說:我是個人的意見,寫不寫由你們決定,因為我是憲法修改小組的成員,有權提出個人意見。康生說:對、對、對,寫上、寫上。以後他們兩人再講話,我都不吭聲,索性連話也不說了。
看來,張春橋的話不簡單,文化革命中央文革幾個文人,他們說打倒誰,就打倒誰,打倒了那麽多的老同誌,現在又公開把矛頭指向了林彪,我心中真是氣憤不過。林副主席有什麽錯,難道又要打倒嗎?林副主席是毛主席經過幾十年戰爭和政治鬥爭的考驗親自選定的接班人,是你張春橋之流能啃得動的嗎?!打倒林彪,靠你張春橋能打仗和支撐國家嗎?現在想起來,給張春橋扣上用毛主席的偉大謙虛來貶低毛澤東思想的這頂帽子,也有點捕風捉影,牽強附會。但當時我在很多事情上對張春橋不滿,積怨甚深,也就借題發揮,這樣吵了一通。我和康生、張春橋在這次會議爭吵的情況,李鑫都作了記錄。
陳伯達打完電話回來後,我告訴他剛剛發生的情況。我說:老夫子,你這個人,討論憲法三心二意,你跑到哪裏去了?陳伯達這時立即對我說: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見,寫上。這樣,陳伯達就公開同我站在了一起。
吃完晚飯,繼續討論其它問題,隻有康生和張春橋說話,我一個人氣鼓鼓地一言不發,陳伯達也不說話。就這樣,憲法修改小組完成了最後一次討論,準備將憲法修改草案提交政治局討論研究。
散會以後,我和陳伯達走在一起。我對他說:今天張春橋實在沒有道理,口口聲聲赫魯曉夫,這明明是反對毛主席,諷刺林副主席嘛!陳伯達說:走,先到我家去。我跟著陳伯達到他家後,他對我說:今天的事情不簡單,你應該向林副主席反映一下,周總理和黃總長那裏也反映一下。
我按照陳伯達的意見,首先給周恩來打了一個電話。當時周恩來還沒有睡覺,我把會議的情況以及發生的問題向他作了詳細的匯報。我說:關於國務院的指導思想,他們不同意寫上以毛澤東思想為一切工作的指導方針。周恩來說:我支持你,你批評得好。國務院的指導思想應該加上毛澤東思想,這是應該寫上的。我又告訴總理:張春橋說,毛主席說過,赫魯曉夫也是天才的,創造性的發展了馬列主義。周恩來問:他是這樣說的嗎?毛主席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我從來沒有聽到毛主席說過這樣的話。周恩來還告訴我:三個副詞不是林彪提供的,而是在中央書記處開會時,鄧小平總書記想出來的。我認為鄧小平提出毛主席天才地,創造性地,全麵地繼承,捍衛和發展馬克思列寧主義這三個副詞是很英明的。他還說:關於設國家主席的問題,這件事情我讚成。
好了,總理的意見有了,我就更有底了。這件事情我是第一個報告周恩來的,因為當時我們和周恩來的關係一直是很融洽,也是很親密的。接著,我又打電話給黃永勝。黃永勝當然是全力支持我的,他還提出讓李作鵬立即從青島趕回來支持我,不然的話,我和陳伯達在憲法修改小組裏比較孤立。黃永勝表示:這兩條意見,一是設國家主席,二是以毛澤東思想為指針,一定要堅持。當時還想和林彪、葉群通個話,但是夜已經很深了,所以電話沒有打。
第二天下午,我才和葉群通了電話。我把會議上的爭論情況告訴了她,並要她轉報林彪。不到一小時,葉群的電話來了。她說:林彪同誌說,吳法憲的意見是對的,要堅持這兩條(即以毛澤東思想為國務院一切工作的指導方針和堅持設國家主席)。對康生和張春橋駁得好,抓住了他們的尾巴。
有了林彪的這個態度,周恩來、陳伯達、黃永勝又都支持我,而且李作鵬、邱會作更不會有問題,於是我就打電話和黃永勝商量下一步如何在政治局會議上與江青、康生等人進行鬥爭。我們設定,為了防止在政治局討論時再發生爭論,要準備一些材料來駁斥他們。這時,李作鵬也趕了回來。我和陳伯達、李作鵬各自查了些書和文件,準備在政治局的會議上再同他們鬥一鬥。
八月十五日晚上,政治局會議在人民大會堂福建廳召開,討論為九屆二中全會所準備的幾個文件。我們都作了充分的準備,葉群還專門從北戴河打來電話,要我們抓住張春橋、康生前一天的話同他們在這個會上鬥一鬥,因為他們公開影射林彪是赫魯曉夫,引起了林彪的不滿。當時,我們都預料會上會有一場衝突。
會議由周恩來主持,首先是審議憲法草案。一條一條地念,一條一條地討論和通過。結果很是出乎我們的預料,設立國家主席和以毛澤東思想為一切工作的指導方針都寫上去了,康生和張春橋一句話都沒有講,沒有發生任何爭論,風平浪靜,三、四個小時就把文件都通過了。十五日的會議就這樣過去了。
會議結束以後,我們打電話到北戴河,把會議的情況告訴了林彪和葉群。林彪聽完後說:那就算了吧。但是廬山會議還會有問題,還會提出意見來。
十六日,政治局再次開會,研究九屆二中全會的各項準備工作,還是由周恩來主持。會議首先確定了九屆二中全會的議程:一是審議憲法修改草案;二是通過國民經濟計劃報告和中央軍委的戰備工作報告。最後,周恩來說:已經請示了毛主席,在討論憲法期間中央、國務院、軍委留下黃永勝、紀登奎在北京看家,後階段討論軍委報告黃永勝、紀登奎上山,吳法憲、李先念回北京看家。到了八月十七日,黃永勝提出意見來了,請示周總理,說最好能讓他上廬山,北京有什麽事情留李德生在家就行了。周恩來說:毛主席已經決定了,不好再改,你還是留下來吧。這樣九屆二中全會前期黃永勝就沒有參加。
八月十八日,周恩來和我一起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研究如何運送全國各地的中央委員和候補委員上廬山開會。我提出,用南北分開的形式來運送會議代表。長江以北的會議代表,
先用飛機送到安慶,然後用直升飛機飛過長江到九江機場落地,再用汽車送上廬山。我主要是考慮九江機場的跑道短,大型飛機不能降落,所以才想了這樣一個過渡的辦法。南方各省的會議代表,則可以直飛南昌機場,然後從南昌乘汽車上廬山。這樣南北分開,三十四師的專機全部調用,可以在兩天以內,將全會二百五十五名代表從全國各地全部送到廬山。另外,我還提出,為了絕對保證安全,特別是絕對保證中央領導同誌的安全,還應該要布置防空,防止北麵的蘇聯和南麵台灣國民黨空軍的搔擾。周恩來同意我的意見,並要我去具體落實。他說飛機的事情他就不過問了,由我全權負責就行。最後,他還特別向我交待,要我次日與江青一起乘飛機上廬山。
那些年裏,隻要是江青坐飛機是一定要我陪同,把我就當成她的人質。這個問題林彪早就跟我說過,他說,江青對他說過,坐飛機一定要吳法憲來陪,一個是防止摔飛機,一個是防止跑台灣,有吳法憲在飛機上就安全。周恩來當然也知道江青的這個意思,所以每次他都安排我同江青一起走。這個我心裏明白。
我回到空軍司令部後,用全部精力來安排布置飛行計劃。在這樣短的時間裏,要完成這樣一個重要的運輸任務,責任是很重大的,我不敢掉以輕心,尤其是在文革那樣混亂的情況下,更不能出一點差錯。這一任務,也是對空軍戰備工作的一個檢驗。除了留下幾架直升飛機準備運送人員和食品外,我決定將空三十四師的大型飛機全部調用,並且在安慶機場設一個指揮所,派空軍副司令員曾國華前往安慶機場進行直接的指揮調度。
這天晚上,周恩來打電話給我,要我第二天把兩個文件,憲法修改草案和中央軍委的戰備工作報告帶到廬山,交給毛澤東。當時毛澤東還在南昌,他囑咐,等毛澤東到了廬山後,要盡快交給他。
八月十九日這一天,北京的天氣不好,下著毛毛細雨。我八點鍾以前趕到了機場,不久江青也趕到了。江青到了,但周恩來要我給毛澤東帶的文件還沒有送到。江青聽到這事心裏生疑,問我:為什麽這兩個文件叫你帶而不叫我帶呢?我隻好含糊其詞。
我們等了一會兒,文件還沒有送來。江青急了,叫我打電話去催一催。我隻好打電話問了一下周恩來的秘書,回答說:馬上就到。
我就安排裝運江青汽車的飛機先起飛。江青每次外出,都要我們先派飛機把她的汽車和下飛機用的梯子送過去。不然的話,她覺得下飛機和乘車都不方便。又等了一會兒,文件終於送來了,於是我趕緊請江青上了飛機。飛機起飛後,江青喜歡打撲克,就拉了自己的秘書和護士,又叫上了我,四個人一路打撲克。
飛機到了安慶時,天氣轉好了。我又陪同江青從安慶乘直升飛機到九江,並在九江機場見到了江西省革命委員會副主任楊棟梁。楊棟梁告訴我,毛澤東乘坐的專列正從南昌開過來。我要楊棟梁先安排江青上廬山,而我在九江機場留了下來,一是準備把周恩來委托我帶的兩個文件交給毛澤東,二是要接一下從北京和各省來的人,同時布置一下飛機調度和防空的問題。
中午,楊棟梁帶我到九江賓館吃了飯,然後一起去車站接毛澤東。大約一點鍾,毛澤東的專列開過來了。當時,毛澤東外出都是兩列火車,前麵一列是警衛部隊,後麵一列才是他的座車。
專列到站後,我見到汪東興,他說毛澤東正在休息。這樣,我不便打擾,就把兩個文件交給了汪東興,請他轉交給毛澤東。然後,我回到九江機場去繼續接人,由程世清和楊棟梁陪毛澤東上廬山。
我剛回到機場,江青就派了警衛團的兩個幹部來找我,說是上廬山時,看見一路上都是哨兵,一百米一個,太多了,要撤掉。我就打電話給楊棟梁,把江青的意見告訴給了他。他聽了以後感到很為難,說:主席要上廬山,撤掉不行哪!我給他出了個主意說:你想辦法把哨兵撤到隱蔽的地方去,讓上山的人看不見就是了。江青的意見,不辦不好哪。楊棟梁覺得這是個好辦法,就說:馬上照辦。
晚上快九點時,當天應到的飛機全部到達了安慶和南昌,我才算是鬆了一口氣。趁著當時天還沒有全黑,我便乘車往山上去。沒想到,車剛走到半山腰上,上麵下來了一輛吉普車,是江西省一個電業公司上廬山修理電燈的,和我的車對撞,差一點把我的座車掀到溝裏去了,臥車的門都碰壞了。當時真是好險哪!一邊是深溝,一邊是峭壁,好在沒有人受傷,車還可以用。就這樣,我們勉強上了山。到山上以後我找到程世清,把我們在途中撞車的情況告訴了他。我要他不要追究撞車人的責任,但是要很好安排一下,千萬不要再發生類似問題了。不久,我又接到周恩來的電話,詢問我的情況,我說:好在沒有人受傷。周恩來囑咐道:要告訴程世清,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這是第一次上廬山,來到山上一看,廬山上還真不愧是毛澤東所說的,無限風光在險峰,風景很好。山上的房子都是依山勢而建,因而不太集中。在水庫邊上,專門給毛澤東修了一所房子,離我們住的地方有二三裏。江青住的是蔣介石和宋美齡原來住過的別墅,周恩來和鄧穎超住的是過去馬歇爾住過的房子,林彪和葉群住在一個院子裏。林彪住在這個院子裏的一排平房內,葉群則住在一幢小樓裏。黃永勝、我、李作鵬、邱會作幾個人的住處被安排在一起,陳伯達的住處也與我們比較靠近。
在我們住處的另一邊,是陳毅、葉劍英、聶榮臻、徐向前四位老帥。當時,除了葉劍英以外,其他三位老帥都已經到了。那天晚上,我抽空去一一拜訪了他們。老帥們都很高興,辭別時,他們都把我一直送到了門口。
八月二十日,我約江西省革命委員會主任程世清一道下山,一起去接中央和各省市來的人。程世清是東道主,我管飛機。我和程世清過去就很熟悉,所以在下山的路上他同我說起,前一天他陪同毛澤東上廬山,汪東興對他講:這次修改憲法,要堅持設國家主席,毛主席當國家主席,林副主席當國家副主席。如果不設國家主席,毛主席怎麽當我們的國家主席呢?不設國家副主席,林彪同誌往哪裏擺?我聽到這句話感到很高興,我想汪東興傳的話,就是主席的意思吧。這一下,我感到心裏更有底了。
這裏我要特別說明一下,過去很多文件及文章都說,這句話是葉群親自對我講的,這根本不是事實。實際上,這句話是我從程世清那裏聽到的,是汪東興傳來的話。葉群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這句話。這是一個多年的冤案,我要在這裏更正一下。這裏當然我有一定的責任,但曆史就是曆史。當年在九一三事件之後對我審查時,專案組為了收集林彪有野心的證據,千方百計地誘導我,非要我把這句話安到葉群的身上。我開始拒絕了,後來迫於他們施加的種種巨大壓力,就順從他們,說了違心的話。但我在當時寫的材料上,對一些被逼出來的假話都做了記號,怕時間一長,自己也忘了。如果現在還能找到我當時寫的材料,就會看到,我當時特地在這句話下麵做了記號。
關於這個問題,我後來看到一篇程世清訪談錄,其中寫到,一九七O年八月十九日,我和吳法憲一起到九江車站,迎接毛主席的專列,送毛主席上廬山,由於當時毛主席已經休息了,我們沒有見到毛主席,我們和汪東興交談了一會,吳法憲有事先走了,汪東興特別對我提到,這次開會,要支持設國家主席,堅持毛主席當國家主席,林副主席當國家副主席,不設國家主席、副主席,林副主席往哪裏擺。汪東興把盡地主之宜的江西省軍區政委文道宏安排和他住在一起。文道宏告訴我,二十一日晚上,汪東興給吳法憲打電話說:邱、李兩個老總都到了,你要抓緊給他們通氣,要提議設國家主席,汪東興對當時在場的文道宏說:你告訴程世清同誌在會上要提議設國家主席,明天委員都到齊了,叫他(程)告訴江西的同誌們,在會上要提議設國家主席。主席說不當國家主席,是主席的謙虛嘛,那不是真的。不設國家主席,毛主席怎麽當我們的國家主席呢?(程世清訪談錄 編者注)這裏還要提到的是林彪警衛參謀李文普的文章,李文普證實說,從來沒有聽到葉群說過,要設國家主席,不設國家主席林彪往那裏擺這樣的話。(李文普文章 林彪事件與我)這也算是另一個佐證吧。
車到九江以後,我和程世清就分開了。這一天,我在機場先接了林彪、葉群,後來又接了朱德、李富春、陳伯達、康生、葉劍英等許多從北京來參加會議的人。下午四點,周恩來、鄧穎超也到了。周恩來要我和他一起上山,我說飛機還沒有到齊,請他先走。於是,周恩來就先走了。
傍晚,我上了廬山。我剛剛進到自己的房間,就碰到葉群約了李作鵬、邱會作一起來找我。葉群說:你們從來沒有上過廬山,去看看仙人洞吧。毛主席給江青的詩,無限風光在險峰,就是說的這裏,不信去看看。
仙人洞離我們住的地方大約兩裏路。我們乘車走了一段,然後下車沿小路走上去,原來仙人洞是一個懸崖絕壁下的天然石洞,洞前麵還有一個井,井裏還有水。我們在仙人洞前麵一起合影留念。這張照片,以後就變成了他們所說反黨結盟的所謂證據。
在遊覽仙人洞時,葉群對我們說:這次來廬山開的是神仙會,沒有什麽事情。你們都忙了大半年,就在這裏避避暑,放鬆一下。林彪同誌也不準備講話了。如果能通過憲法修改草案和軍委的報告,下麵就是四屆人大了。到那時,你們就可以散散心,玩一玩了。至於他們幾個(指康生、張春橋等人),也可能提,也可能不提,到時候再說吧。我們轉了一圈之後也就各自分手回去了。
人都到齊了,可是八月二十一日和二十二日兩天都沒有開會。這究竟是什麽原因,我不知道,大概是因為常委們還沒有開會,而開會的時間要由毛澤東來定。我想,正好用這個時間去看看山上部隊的同誌們。
當時,空軍在廬山上修了一個直升飛機機場,這是汪東興布置的,他說山上山下都應當有直升機場,整個會議的物資和人員都應當用直升飛機來接送。為此,我們空軍的人,由副參謀長胡萍帶領的機組和地勤保障人員,都駐在山上。八月二十一日上午,我先到直升機場去看望了胡萍他們,然後又爬到山頂上的雷達站,去看望了長年駐守在那裏的指戰員。了解他們的生活和工作情況。
下午回來後,才知道陳伯達來找過我。我趕緊來到陳伯達住的地方,他告訴我,下午常委在毛澤東那裏開了會,決定八月二十三日開大會。我簡單寒喧一下就告辭了。
接著,我又去看了周恩來,向他匯報接送全部代表和布置防空的情況。我還建議,在九屆二中全會開會期間,不管是空軍還是民航的飛機,都不準從廬山上空通過,以防止出事。周恩來說:你這個意見很好,所有飛機調動的事情,由你全權負責。我當即表示:一定完成總理交給的任務,請總理放心。
回到我住的地方,我立即叫秘書打電話,找上海空四軍的王維國和南京軍區空五軍的陳曆耘,向他們布置了會議期間的防空問題。另外,還布置南昌、九江、安慶、南京、上海、杭州、福州做好戰備防空工作,防止台灣國民黨軍的飛機來偵察和騷擾。最後我問了一下王維國,上海方麵對張春橋有什麽反映?王維國告訴我,張春橋在上海隻宣傳江青,不宣傳林彪。我對他說,我認為這個問題很重要。
做完這一切工作,我又去看望了林彪。在林彪的住處,我見到了林立果。葉群看我有點意外,便對我解釋說:孩子沒來過廬山,上山來看看。我當時對這件事根本沒放在心上,因為林彪的兒子到處跑跑,這是很平常的事情。接著葉群又對我說:這次開會還帶來了一些書,如果他們還要爭論,就到我這裏來找語錄。她還告訴我:明天上午開大會,林總就不準備講話了。我在林彪那裏坐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一九七O年八月二十三日下午,九屆二中全會在廬山的禮堂裏隆重開幕,毛澤東、林彪、周恩來、陳伯達、康生五個常委的位置擺在主席台上,我們其他所有的中央政治局委員全都坐在台下。當毛澤東步入會場時,全體起立熱烈鼓掌。
開幕式由毛澤東親自主持,當他宣布九屆二中全會開幕時,全場又一次響起熱烈掌聲。接著,周恩來宣布會議的議程,一是討論憲法修改草案,二是討論國家計委的國民經濟計劃報告和中央軍委的戰備工作報告。他還宣布,會議前半段討論憲法修改草案和國民經濟計劃報告時,黃永勝、紀登奎在北京看家;會議後階段討論軍委報告時,黃、紀上山,我和李先念回北京看家。
周恩來宣布完會議議程,康生便開始作關於修改憲法的報告。在這個報告裏,康生對我們起草的憲法修改草案,一條一條地作了解釋和說明。康生講完後,我以為這天的會議便結束了,沒想到主持會議的毛澤東突然宣布:請林彪同誌講話。
毛澤東這一宣布,我們都感到比較意外,因為葉群會前曾明確告訴過我們林彪不講話的。
林彪接著就講開了。他首先談了對憲法修改草案的看法。說對這個草案看了幾遍,總的感覺很好,概括地說是簡要明了,條理清楚。他說,他研究了一下覺得這個憲法修改草案表現出了這樣幾個特點。第一是確立了毛澤東的偉大領袖、國家元首、最高統帥這樣一個地位,同時把毛澤東思想作為全國人民的指導思想,尤其寫上了整個國家機關工作的指導方針是毛澤東思想。他認為,這一個特點非常重要,他很高興。第二個特點是憲法草案的條款、章節都寫得很明確,第三個特點是文字寫得很順暢,第四個特點是憲法草案裏寫上了關於民主方麵的大鳴、大放、大字報、大辯論,將這些寫進了憲法,這是文化革命創造出來的民主的一種很好的形式。。。。。。。我記得一共講了五點。
另外林彪還講到了天才的問題。林彪說:關於天才地、全麵地、創造性地發展了馬列主義這個問題,我有一點看法。人有沒有天才呢?我認為是有天才的,馬克思講了天才,列寧也講了天才。接下來他舉了幾個例子,說明人是有天才的。然後說:毛主席天才地、創造性地、全麵地繼承和發展了馬列主義,這是延安的七大就提出來了的。當然,毛主席的天才是在革命的實踐中鍛煉出來的,是馬克思列寧主義和中國革命的實踐結合起來的。現在有人提出這個問題,好像天才論不對。這如果是下麵個別人這樣說還情有可原,但如果是中央的人講的,就會影響到全國,會引起混亂。毛主席天才地、全麵地、創造性地繼承和發展了馬列主義,已經提出來很多年了,這個問題是不能動搖的。中央和地方的同誌,尤其是中央的同誌刮這個風是不好的,要引起波動,我們認為這種說法不妥。
林彪那天的講話時間比較長,大約有一個半小時左右。他講完之後,大家熱烈鼓掌,場麵非常熱烈。
林彪講完話,毛澤東就宣布散會。此時不光我們幾個人很興奮,陳毅、葉劍英、陳錫聯、許世友等許多人也高興地上去和林彪握手,稱讚他講得好。尤其是許世友,對林彪的態度最為熱烈。許世友對張春橋從來都沒有什麽好感,曾多次對我說:別看張春橋是南京軍區第一政委,但是他什麽都不懂,一個兵也調不動。
毛澤東、林彪、周恩來他們走了以後,我們還都留在禮堂內議論。大家興致都很高,隻有張春橋等幾個人的情緒不太正常。張春橋這個人是很高傲的,一向都看不起我們,平時很少主動同我們搭話。這時他的態度也變了,主動過來問我有沒有記錄林彪的講話,並說我記錄得比他好。這真是笑話!
下午,我們見到葉群,問起林彪講話的事。從葉群那裏知道,在會前常委們休息時,毛澤東說由他主持會議,要周恩來宣布會議的議程,康生作修改憲法的報告。接著,他又問林彪講不講話。林彪說:想講幾句,主席看可以不可以。林彪接著說:有一個問題,想請示一下主席,就是在憲法工作小組會議上,發生了爭論,最近聽到吳法憲同誌講,八月十三日憲法修改小組會議上,張春橋反對提天才,不同意寫國家機關的指導思想是毛澤東思想,公開反對,自從黨的八屆十一中全會以來,全黨所通過的,關於毛澤東思想的三個副詞,即天才地、創造性地、全麵地繼承、捍衛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這樣一個評價。還說連赫魯曉夫也是天才地,創造性發展了馬列主義,說三個副詞是一種諷刺。林彪把八月十四日的情況大體講了一遍。這時周恩來也點了點頭,表示他知道這回事。毛主席表示:這個要講一講,要批評,但是不要點名。毛主席又問林彪準備怎麽講,林說:想講兩點,一是關於憲法修改草案,感到這個不錯。第二是講一講天才問題。毛主席還說:這個張春橋的後台一定是江青,一定是她搞的。
葉群還告訴我們,林彪當時對毛澤東隻點了張春橋的名,沒有點康生的名,這一是因為康生在場,另一個則是因為毛澤東很器重康生。這就是林彪在開幕式上突然發表講話的緣由。這個講話的大體內容,毛澤東事先是知道的,而且也是表態同意了的。
二十三日下午,葉群又叫我、李作鵬和邱會作到她那裏去,說要商量一下林彪講話以後的事情。葉群提出:第一、我們幾個都要準備支持林彪的講話。第二、批評時不要點名,尤其不要點康生的名。康生是常委,如果我們涉及到康生,毛澤東不會同意的。另外,對江青、張春橋、姚文元也一律不點名。第三、堅持在憲法上設國家主席。第四、向陳伯達要一份關於天才的語錄,爭取從理論上說明問題。第五、我們幾個都在各個小組會議上帶頭發言。
那天晚上,周恩來主持了一個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除中央政治局委員和候補委員以外,各大軍區和各省、市、自治區的主要負責人也參加了。按照慣例,毛澤東和林彪沒有到會。
會議首先進行了九屆二中全會的編組工作,決定一共分為六組,按地區劃分。中央政治局委員分別編入各組中。葉群、李作鵬被編入中南組,邱會作被編入西北組,我則被編入了西南組。
編組問題決定以後,我首先提出:是不是可以先討論一下林副主席的講話。我剛說完,陳錫聯馬上第一個起來響應,說:好哇,要討論討論!緊接著,汪東興、許世友、曾思玉、李作鵬、邱會作等很多人都紛紛表示同意。汪東興還特別提出要重新聽一下林彪講話的錄音,大家的情緒更高了。這時周恩來也顯得很高興說:這個意見好,就按你們的意見辦,我負責向毛主席報告。周恩來還提出:是否放兩遍錄音,大家反映一遍聽不懂,為了便於討論,明天上午在禮堂再放兩遍錄音,後天再討論,這樣一共是兩天。
這一下子,康生和張春橋很緊張了。尤其是張春橋竟然給旁邊的邱會作敬開煙了。這樣政治局全體通過了周恩來的安排。這樣一來,就一下改變了全會原來的三項議程,改為了首先討論林彪在開幕式上的講話。
一九七O年八月二十四日上午,會議組織參加九屆二中全會的全體與會人員,在廬山禮堂裏聽林彪講話的錄音。一連放了兩遍,連老帥們都到了。
聽完錄音,葉群又找到我和李作鵬、邱會作,要我們跟空軍、海軍、總後的中央委員和候補委員通個氣,要大家發言擁護林彪的講話,但注意不要點名,因為毛澤東表了態說不要點名。她還專門算了一下各大組差不多都有我們的人,隻有華東組和東北組沒有,於是就要我們幾個去跟這兩個組通通氣。
葉群又告訴我們,她上廬山前翻了幾本書,準備了一些馬克思、列寧論天才的語錄,叫我們需要的時候到她那裏找。
回來以後,我想了一想,作些什麽準備呢?過去書讀得少,現在要想從書裏找一點馬列論天才的語錄,一時還真的想不起來。想來想去,隻好去找陳伯達,他是老夫子,讀的書多嘛!晚上,我來到陳伯達的住處,發現他吊兒郎當地根本沒有搞什麽語錄。我催促他說:你陳老馬列主義水平高,能不能搞幾條語錄,我們在會議上發言也好有個依據。我這一說,陳伯達馬上就積極了起來。當時他從北京帶了三個專門搞理論的人上廬山,這時就要他們幾個現找。
從陳伯達那裏回來,我也開始到處找語錄,結果找到林彪幾條評價毛澤東和毛澤東思想的話。我讓秘書把林彪的這幾句話,送到大會秘書處去打印一下。
不久,陳伯達給我打來電話,說他的語錄搞出來了。接著,他用電話一條一條地給我傳了過來,我一條一條地記。然後,我把這些語錄整理了一下,又問他該叫什麽名字。他說:就叫馬、恩、列論天才的語錄吧
快到中午時,葉群帶了林立果來到我的住處。林立果見到我就說:爸爸說你吳司令立了大功。我明白,他是指我前一天晚上提議討論林彪講話這件事。葉群緊接著說:我向林彪同誌說了,是你吳胖子先提出來的,大家都讚成。林彪同誌聽了後很高興。
我把陳伯達搞的語錄拿給葉群看。葉群說:很好,最好能給我一份。
汪東興聽說了,還把陳伯達搞的這些語錄拿到中央辦公廳打印了幾十份,給我送來了幾份。然後,我把打印好的材料給了葉群、李作鵬、邱會作各一份。劉賢權聽說了這事,也來找我要了一份去。這樣,不少人的手裏都有了陳伯達搞的這份馬、恩、列論天才的語錄。
八月二十四日下午,九屆二中全會開始小組討論。我參加西南組的討論,這一組由張國華、梁興初和譚甫仁三人主持。參加這一組討論的,還有朱德、聶榮臻和李先念等。朱德等人坐在前排,我們都坐在後麵。
開始時,發言的同誌隻是一般地談談,我是第四個發言的。我在發言中首先表示:完全擁護林副主席的講話。林副主席關於天才方麵問題的論述非常全麵,既講了毛主席是領導中國革命戰爭和建設新中國方麵的偉大天才,又說明了毛主席的天才,是在革命和戰爭的艱苦實踐中鍛煉出來的。
說到這裏,我念了一條陳伯達搞出來的馬克思關於論天才的語錄,說明否認天才的存在是錯誤的。接下來我又說:林副主席的講話批評了一些人所散布的反對天才論的言論,是因為在這次討論修改憲法過程中,有人說毛主席天才地、創造性地發展了馬列主義這個說法是個諷刺。這樣的一種說法,就是想推翻八屆十一中全會,就是想推翻林副主席的《毛主席語錄再版前言》。對此,我們絕不能迷迷糊糊的,要警惕和防止有人利用毛主席的偉大謙虛來貶低毛澤東思想。
另外我還提到有人反對學老三篇。(老三篇即毛澤東的《為人民服務》、《紀念白求恩》、《愚公移山》三篇文章,文革期間人們把這三篇文章統統稱為老三篇。編者注)這個時候康生的老婆曹軼歐插了話,問:是誰反對學老三篇?這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她明明知道我說的是康生,卻還要明知故問。由於葉群事前打過招呼,不能點任何人的名,尤其是不能點康生的名,我含糊其詞地說:確有其人哪。她馬上表態說:反對老三篇是錯誤的。我說:這個風不可刮,我們中央全會對毛澤東思想應當是堅定不移的,要起示範作用。我講完了,全組熱烈鼓掌。這時我心裏卻在想:是不是有點講過了?
在小組會中間休息時,有很多人向我打聽是誰在反對天才論和學老三篇。我不好說,隻悄悄告訴了張國華和梁興初,這個人是張春橋,並告訴他們要堅持設國家主席,堅持毛主席當國家主席。後來李先念也來問我,我也告訴了他。他聽說是張春橋,就說:噢,是這個家夥!我還蒙在鼓裏。以後大家繼承發言,都是擁護林彪的講話,但是再沒有人提到別的情況。朱德和聶榮臻、李先念都沒有發言。下午小組會開得也是一般,比較平靜。
晚飯前,林彪叫我到他住的地方去一下。我去了以後,林彪告訴我:毛主席講了,什麽人也不要點名,尤其不要點康生。康生是常委,一端出來,打擊麵太大,毛主席肯定不讚成。一定要記住,不點名。你也不要講有人反對學老三篇。
我說:我在會上已經說了。我說了以後,曹軼歐很緊張,表示反對學老三篇是錯誤的。林彪說:你回去和李、邱商量一下,不要點康生的名。
從林彪那裏出來,又見到了葉群。她要我對李作鵬和邱會作說一說,要我們同空軍、海軍、總後的中央委員通個氣,不要點康生和張春橋的名,因為毛澤東打過招呼,一定要注意,但是關於設國家主席的問題可以堅持。
傍晚,我到空軍的幾個中央委員王輝球、曹裏懷、鄺任農、王秉璋和曾國華的住處,向他們轉告葉群的意見,要他們帶頭發言,擁護林彪的講話,堅持設國家主席,堅持毛主席當國家主席。
晚上我們一起湊情況,才知道當天下午華北組起哄了。首先是陳伯達發言,他把我的話搬出來說:吳法憲同誌說得好,要警惕有人利用毛主席的偉大謙虛來貶低毛澤東思想。然後是汪東興發言。他的發言是下午所有發言人中調子最高的,他明白告訴大家,一定要堅持設國家主席,要擁護毛澤東出來當國家主席,否定毛主席的偉大天才是極其錯誤的。由於汪東興是毛主席身邊的人,當時很多人都認為他的話是代表毛澤東的意思,以至後來人們紛紛起來響應。接著,陳毅元帥也發了言。性格直爽的陳毅說:我完全同意林彪同誌的意見。天才確實有,我讚成,毛主席就是天才,我是堅定不移的相信天才的,誰反對天才我就反對他。陳老總的講話也得到了大家熱烈的鼓掌歡迎。
他們幾個人講完話,華北組就熱鬧起來了。大家紛紛發言,指責那些反對天才論的人,而且要追查這些人究竟是誰?
在其它的幾個組裏,西北組邱會作的發言受到了熱烈的歡迎,連康生都讚揚說:邱會作同誌馬列主義學得好。他還表示完全同意邱會作的講話。華東組也比較熱鬧。王洪文帶頭擁護林彪的講話,他顯然還不知道這是對關張春橋來的。王洪文還發言批判楊成武,說楊成武反對天才論。總之,在六個小組裏,大家都表示擁護林彪的講話,也提出了要追查是什麽人反對天才論,張春橋在會上顯得很沉悶,心情很緊張。
會議的情緒在周恩來的身上也有體現。這天晚上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周恩來和我們有說有笑,但是對康生、張春橋、姚文元表情冷淡,對江青他還是表麵應付。
雖然對全會的絕大多數人來講,是不了解情況的,但也有相當一部分人知道或意識到,我們所指是什麽。在參加會議的大多數人眼裏,特別是在那些老同誌的眼裏,張春橋、姚文元這些人是沒有什麽地位和威信的。張春橋和姚文元他們兩個隻是文人,寫寫文章,沒有什麽戰功、政績。他們是靠了江青起家的,在文革中一步登天,到了這樣高的位置上,大家心裏是不服氣的。另外,對於文化大革命,大家嘴上不好講,但是對於中央文革的幾個人,支持、利用一幫造反派,迫害老同誌,打擊一大片,製造混亂,破壞生產,大家是有很大怨氣的,也是很頭痛的。
所以,當很多人,特別是一些老同誌,查覺到了我們的矛頭是指向康生、張春橋、姚文元的,就都活躍了起來,紛紛參加對康生等人的聲討和譴責,借機出口怨氣。以後毛主席說我們幾個人欺騙了二百多中央委員,其實,別說我們根本沒有欺騙他們,就是想欺騙他們,在座的有相當一批老同誌,個個身經百戰,獨當一麵,哪一個是好欺騙的?隻不過當時大家心裏都有一種的情緒,對中央文革一幫人心裏都有氣。沒有這樣一個基礎,這個火是點不起來的。因此,許多人發言都提出了追查人的問題,不過是借題發揮,出出氣。就像韓先楚同誌說的:這兩天真是痛快!楊得誌後來在回憶錄裏也說,看到張春橋在小組會上的狼狽樣,他感覺到從文化大革命以來從來沒有過的痛快!
八月二十五日一早,大會秘書處就發來了全會的六號簡報,反映了華北組討論的情況。華北組的簡報說:大家熱烈地擁護林副主席的講話,認為林副主席的講話語重心長,非常好,對這次九屆二中全會有著極大的指導意義。大家聽了陳伯達同誌、汪東興同誌的發言,感到對林副主席講話的理解大大加深了,特別是知道我們黨內有人妄圖否認偉大領袖毛主席是當代最偉大的天才,表示了最大、最強烈的憤慨。在經過了四年文化大革命的今天,黨內還有這種反動思想的人,這種情況是很嚴重的。這種人是野心家、陰謀家,是反動分子,應該揪出來示眾。大家衷心讚成在憲法第二條中,增加毛主席是國家主席、林副主席是國家副主席和恢複設立國家主席的有關內容。
六號簡報可以說是所有簡報中最熱鬧的一份,其中陳伯達和汪東興的發言,占了一個很重要的份量。
接著,秘書又拿來了我所參加的西南組的簡報,大家的發言也是一致擁護林彪的講話,擁護設國家主席,擁護毛主席當國家主席,林彪當國家副主席。另外把我的講話也登出來了,我想還是等等看的為好,所以叫秘書把簡報扣住了。
刊登各小組討論情況的簡報下來後,康生、張春橋、姚文元看過以後就不是一般的緊張了。二十五日上午汪東興給我打來一個電話說:江青、張春橋、姚文元事前沒有經過聯係,突然闖到毛主席那裏去了。毛主席沒有見江青,對她說:你走。江青走後,毛主席單獨見了張、姚兩人。兩個人在那裏抱著毛主席的大腿哭,把毛主席的褲子都弄濕了。他們說:現在各組都在揪人,連華東組也要揪人了,而且要追查後台。主席對他們兩個說了些什麽,他不知道,但他已把這個情況告訴了葉群,葉群叫他給我打電話,要我沉住氣。
接到汪東興的電話以後,我心裏有一點疑慮,但轉過來一想,在這件事情上,毛澤東是不會支持張春橋的。這樣一想,心裏就坦然了。
一九七O年八月二十五日上午,各小組繼續討論。這天討論的情況比較平靜,沒有那樣像二十四日那樣熱鬧了。許多小組都已經一致通過了設立國家主席的意見。我所在的西南組也沒有再討論,就一致通過了這個意見。這樣一來,這一天的全會又形成了一邊倒的局麵。
午休後,我去參加西南組下午的會議,沒有見到小組長、四川省委書記兼革命委員會主任張國華。我問副組長、雲南省委書記譚甫仁,他回答說是到毛澤東那裏開會去了。這一下我覺得有點奇怪了,通常都是毛主席先召集政治局會議,怎麽這次直接召集各小組長會議呢?而且我們一點都沒有聽說這件事。這裏麵,肯定是有什麽問題了。
下午四點多鍾,張國華回來了。回來以後,他立即在小組會議上傳達毛澤東的指示。他說:毛主席在下午兩點召集了中央常委和各大組組長會議,決定停止討論和學習林副主席的講話,同時也要停止批判。現在會議已經發展到要揪人的地步了,有人寫信要把反對天才論的人揪出來下放,說這樣的人不能在中央工作。這個空氣太熱了,要冷下來。因此毛主席決定,休會兩天,換換空氣。關於設國家主席的事情也不要提了,毛主席說他不當國家主席,林彪同誌也不當國家主席。天才的問題也不準再提了。這兩天把會議的情況搞清楚,然後再開會。
這真是風雲突變!我當時在心裏想:這個張春橋真有辦法,到毛主席那裏去一哭,就把毛主席哭過來了。現在情況完全變了,但是什麽情況還不清楚。帶著這樣一種心情,吃過晚飯,我急忙到了林彪的住處,想了解一些情況。葉群對我說:林彪同誌到毛主席那裏開會去了,會議可能要休息幾天,不要緊張,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情況,你們沒有來過廬山,可以到外麵去玩一玩,散散心嘛。葉群說的這些話,是在安慰我還是真的不在乎,我不知道,總之她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時間不長,林彪回來了。他一坐下就對我說:毛主席態度變了,不高興了。他批評了陳伯達,說陳伯達在華北組跳出來,起哄要揪人了。還說國家主席和天才論的事情都不要提了。就是這個情況,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不要緊張。
這個事情,林彪對我說得很簡單,看來他也很沉得住氣,但我的心裏還是感到不安了。
晚上周恩來主持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聽取各組的匯報。在這個會上,康生他們又神氣十足起來,氣勢跟前幾天完全不一樣了。因為毛澤東變過來了,站到他們一邊去了。在這個會議上,周恩來又一次傳達了毛澤東的指示:休會兩天,換換空氣。
遵照毛澤東的指示,八月二十六日、二十七日,全會休息兩天。這兩天裏,說是換換空氣,其實是充滿了一片緊張的氣氛。毛澤東整天召集常委和各大組長開會,反而把我們政治局委員排除在外。這種情況是很不正常的。
在這兩天裏,康生、張春橋、姚文元這幫人也活躍起來,他們拚命地做工作拉人,這兩天都是他們在活動。而我們一下子沉默了,一天天無所事事,不了解情況,也不好去打聽,隻有去找葉群問問。而葉群卻一再跟我們說:沒有什麽事情。你們在家不如出去玩玩,散散心。
可我們哪裏有這份心情呢?後來,葉群真的來約我們一起去上山逛一逛。在山上,我們正巧遇到了陳伯達,由於大家的心情都不好,誰也沒有說什麽,隻是打了個招呼而已。
八月二十七日上午,陳伯達突然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要我和李作鵬、邱會作一起到他那裏去一下。我們到了他的住處,見到他的心情很壞。他告訴我們:這次找你們是經過毛主席批準的。你們幾個今後不要再同我來往了,不要互相打電話,也不要寫信了。他的話音裏充滿了淒涼。我們很驚訝地問:情況有這麽嚴重嗎?陳伯達說:毛主席批評我們有一個軍事俱樂部,並且要我到康生、江青那裏去承認錯誤,結果康生、江青他們把我罵了一個狗血噴頭,罵了一個晚上還嫌不夠。他們說我是叛徒,是叛變中央文革,出賣江青、康生、張春橋;說我投靠軍委辦事組,把林副主席綁在我陳伯達的戰車上,勾結軍隊想殺害他們;說我可恥等等,什麽話都罵盡了。
聽到這些話,我們心裏都很氣憤,什麽叛變、殺害,話說得太過分了嘛!但同時,我們的心裏也感到很沉重,因為我們當時都感到,這樣的事情可能很快就會輪到我們的頭上。
陳伯達還說:毛主席批評了我,說我自以為懂得理論,鼓吹天才論,在華北組起哄。毛主席說我欺騙了你們,你們把我的語錄都燒掉吧。另外,毛主席還點了汪東興、陳毅、鄺任農的名,你們也要注意。
陳伯達的這番話,使我們更加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陳伯達這個人膽子小,毛澤東一批評,再加上江青、康生、張春橋、姚文元跟著整了他一個晚上,這就弄得他非常緊張,也很害怕。我們就對他說:不要怕,我們有難同當!同時我們心裏也憤憤不平。
從陳伯達那裏出來,我們又到了林彪的住處,把陳伯達說的話告訴了他。林彪說:毛主席是批評了陳伯達。除此之外,他什麽都沒有說。
八月二十六日下午,周恩來打電話來說,他和康生要找我、李作鵬、邱會作談話。我們來到周恩來的住處,康生已經在座,汪東興也在那裏。這次談話,主要是追查我們在小組會議上發言的事情。康生一開始就氣勢洶洶地說:汪東興在華北組點火,陳伯達跳起來批判,陳毅這個反革命分子說站起來鬥爭。他還總結了四句話:吳法憲造謠,汪東興點火,陳伯達起哄,陳毅跳出來。康生真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周恩來隻問了問會議的情況,沒有加任何評論。聽到康生講這些話,他也一聲不吭。我們說:康生同誌,你下這個結論未免太早了點吧?
從周恩來那裏出來,吃過晚飯,我和李作鵬、邱會作一起前往林彪的住處,想向他匯報一下下午周恩來、康生找我們談話的事。林彪正好從毛澤東那裏開會回來。他告訴我們:一是關於設國家主席的事情,不要再提了。這次毛主席說國家隻設人大常委會主任,不設國家主席。主席還說,我不當這個國家主席,我勸你林彪也不要當。就這樣,在毛主席的強大壓力下,林彪不得不改變了態度,把天才論和設國家主席的意見,都放棄了。
關於下午周恩來和康生追查我們的事情,我們也告訴了林彪,說:這次把汪東興也一起拉進去了。林彪沒有說什麽,隻是聽,最後說了一句:讓他們去講吧,總要有事實根據吧。
八月二十七日早上,林立果來找我,交給我一本九大的黨章,說是林彪要他來送給我的,並告訴我,林彪要我看一看。早在九大上通過的黨章中,關於毛澤東思想前麵的三個副詞,就已經不見了。我翻開黨章一看,果然如此。
這天上午,周恩來和康生繼續找我們談話。去談話時,我帶上了這本黨章。這天上午,我們又被追查了三個小時。康生一上來就要我們交代軍事俱樂部的事,說:你們要交待,這個軍事俱樂部是怎樣形成的?你們長時間串通一氣,還有陳毅這個反革命分子。。。。。。。我說:康老,你是中央常委,陳毅是中央委員,他什麽時候成了反革命分子,你說話太隨便了吧。說陳毅和我們串通一氣,你康老有什麽根據嗎?他在華北組發言說了什麽,我怎麽知道?他什麽時候成了我們軍事俱樂部的人呢?再說我們是軍委辦事組,這都是公開的,沒有什麽軍事俱樂部,八月十四日討論憲法的會議你康老也是在場的嘛。這個爭論你是當事人,怎麽是我造謠呢?我說得有一點激動,聽到這時,周恩來忙說:康老的話說錯了。當時康生說陳毅是反革命分子這個話我一直沒告訴陳毅。後來,整個會議一直把陳毅元帥算到我們軍事俱樂部裏,叫作批判二陳(陳伯達、陳毅)真是冤枉!
這時,邱會作也說:你康老在西北組討論的時候,讚成我講的話,還表揚我說我馬列主義學得好。這個話你忘了嗎?聽了這話康生臉都紅了,忙說:我並沒有說你說的都對嘛!這樣,康生的氣焰才稍稍收斂了一點。見到這樣,周恩來趕緊說:我們隻是把情況弄清楚,大家都冷靜些,現在不評論是非。
我把九大黨章拿出來,把寫著黨內允許有不同意見的爭論的那一頁翻給周恩來看。然後我問周恩來:九大黨章中的三個副詞為何刪掉了?
這一問把周恩來給問住了,他說,這三個副詞實際上不是林彪提出來的,而是八大由鄧小平提出來的,但是九大黨章上為何刪掉了這三個副詞,要查一查。這個問題康生也搞不清楚。後來周恩來指示要辦公廳的同誌去查,結果發現是毛主席審閱黨章時,自己圈掉的。
一九七O年八月二十八日,我剛剛起床就接到周恩來的電話,叫我馬上到他那裏去一趟。周恩來找我,是要我寫一個檢討。他說:你是辦事組副組長,組長沒有來,你們組裏出了事情,你應該主動承擔一點責任。還是寫個檢討,把問題說清楚就算了。他還告訴我:這樣做的目的,最主要的是替副統帥擔責任。你明白,問題是副統帥的講話引起來的。要保護副帥,不然的話又要攻到副帥的頭上去了。
周恩來的講話把林彪稱作副帥這個我明白,一是不好點名,二是要我為林彪開脫一下,周講的很中肯,我感到是一片好心。於是我當即表示:我一定要寫這個檢討。但是怎麽寫,我覺得有點難。我想是不是檢討這樣一條,說林副主席的講話是我提出來要討論的,這樣做幹擾了大會的方向。
周恩來聽了說:好哇!你也應當替我擔一點責任。不然的話,是我主持會議,好像是我提出來要討論林副主席的講話的。這事是你提出來的,然後大家同意的。我說:我回去考慮一下,盡快寫出一個檢討,先請總理審閱。周恩來還問我:你們搞語錄了嗎?我回答說:是我向陳伯達要的。他給我找了幾條語錄,我打印了幾份,給了李作鵬、邱會作各一份。
周恩來接著就要我把陳伯達搞的語錄拿一份給他。我回去後,馬上叫秘書找了一份語錄送給了周恩來。後來周恩來又把這份語錄送到了毛澤東那裏。下午,周恩來又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再次強調作檢討的目的是為了保護副帥,把事情平息下來。我表示:請總理放心,一定按照總理的意見辦。
我想了一下,覺得這樣的事情還是應該請示林彪。晚飯後,我到了林彪那裏,林彪就對我說:昨晚,是康生的意思,約周總理到我這裏來了,說匯報你們幾個的情況。康生說,這次廬山會議的主犯有三個,一是陳伯達,二是吳法憲,三是汪東興,是吳法憲造謠,汪東興點火,陳伯達起哄,還有陳毅跳出來。我對他說,我不同意這個意見,這個問題根據不充分嘛!說吳法憲造謠,八月十四日的爭論你也在場,怎麽是造謠呢?吳法憲這個人我了解,從一軍團到四野,跟了我幾十年,從來沒有聽他造過謠。再說陳毅和吳法憲、汪東興他們也沒有聯係。說到這裏,周總理解釋說,陳毅是跟著陳伯達來的,發言表示同意陳伯達的意見。我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後來周總理看到氣氛不好,就對康生說,我們走吧,副主席要睡覺了。這樣他們才走了。
林彪說完,我才向他報告說:周總理要我寫個檢討,主要的意思是為副帥承擔一點責任,錯了我負責。林彪聽完馬上說:你不要寫檢討!你沒有錯,講話是我講的,錯了我負責。我解釋說總理的意思是要保護你。林彪說:要檢討你檢討,你的檢討我也不看,用你的名義上送。我看得出,林彪對我寫檢討是不高興的。
林彪還對我說:我們這些人,行武出身,打仗懂一點,搞武的行,搞文的不行,搞文的搞不過他們。這次不該講話。我理解,林彪這話的意思是,我們這些人打了幾十年仗,搞政治不行,沒有心計,人家一講就當真了,結果上當了,在政治上我們搞不過張春橋那些人。以後有人說:林彪這個話是想搞武裝政變。當時會議還絲毫沒有涉及到林彪,他是副主席,副統帥,接班人的地位也還沒有任何動搖,有什麽必要搞武裝政變呢?林彪當時講話不是這個意思。
第二天(八月二十九日)晚上,林彪專門又告訴我:毛主席和我談了話,說對張春橋這個人還要看兩年,如果不行,拿掉,到時候我交班給你。
在當時,我很清楚林彪不願意我寫檢討,可又覺得也不好違背周恩來的好意。前思後想,我感到這個檢討還是要寫。於是,我利用晚上的時間拉了一個提綱,一共是兩條,一、討論林彪的報告是我提出來的,幹擾了大會的議程;二、我對林彪的講話理解上有偏差,有錯誤。拿著這個提綱,我又和李作鵬、邱會作商量了個把小時。他們倆都說,言多必失,簡單一點為好。這樣,我的這個檢討,一共隻寫了幾百個字。
這時,黃永勝也上了山。根據會前的安排,這次全會從八月二十日起,黃永勝一直留在北京看家。不過,我們在山上天天和他聯係,他是辦事組的組長,我是副組長,應當向他匯報情況。另外,葉群、李作鵬、邱會作也經常同他保持著聯係。
林彪八月二十三日的講話內容,我用電話傳給了他,當時黃永勝很高興,並要我和李作鵬、邱會作一起,交代軍委辦事組的秘書宋誠代寫一個書麵發言稿,表示完全擁護林彪的講話。寫好以後,由宋誠直接用電話念給他聽,並由他作了若幹的修改。改好後,他就讓發出去,我說最好再等一等。果然到了二十五日情況大變。到了二十七日的晚上,黃永勝來電話催我,要我盡快把他的書麵發言發出去。我說:可是不能再發了,情況全變了。接著我把情況大致告訴了黃永勝,但是電話上又不敢多講。他聽得不明不白,就很著急,一再讓我講詳細一點,並且很奇怪地問:怎麽兩天就全變了呢?我說:電話裏不保險,等你上山再說吧。
二十七日晚,我給周恩來打了一個電話,因為按照原來的計劃,我是會議後期回北京換黃永勝上山的。周恩來說:這個事情要請示毛主席。過了兩個小時,周恩來打電話來說:主席說,吳法憲不回北京,同時要黃永勝立即上山,李德生回北京看家。這樣,我也就有了思想準備,看來是要倒黴了。
二十九日下午,黃永勝坐飛機來到廬山。他這次來廬山,具體的事情都是周恩來一手安排的,不叫我管了。黃永勝一上山,連林彪都沒有見麵,就被拉到毛主席那裏去了。得知這個消息,我和李作鵬、邱會作,在商量完我的檢討以後,就三個人一起到黃永勝住的地方去等他。我們猜想,這個談話很可能與我們關係重大,因此我們都很想早一點知道毛澤東找黃永勝談話的內容。當時我就想,這下好了,冷落我們,拉黃永勝了!
我們幾個都到黃永勝住處一直等到下半夜,他才從毛主席那裏回來。可他一回來,又先到林彪那裏去了。我們隻好繼續耐心地等,一直等到了八月三十日的淩晨四點鍾,才等到黃永勝回來。看到黃永勝,我們都很著急地想知道毛澤東跟他談的情況。結果還好,因為他不在山上,毛澤東沒有批評黃永勝本人。但他對我們說,毛澤東說:你一個組長不在,你的副組長和副總長就在這裏起哄。。。。。。。毛澤東還說:一方麵軍的幹部不如四方麵軍的幹部好,四方麵軍的幹部比較謹慎,一方麵軍的人驕傲自大。看得出來,有些話黃永勝沒有對我們講,可能是怕我們聽了思想上有顧慮,我們也不便多問。
過了一會兒,葉群也來了。我們又一起商量了幾條原則:一是各自檢討,互不涉及;二是山上山下沒有聯係,檢討不牽涉林彪、黃永勝;三是不揭發陳伯達和汪東興,以便保護他們。我說:現在周總理要我作檢討。我是副組長,由我來作檢討承擔責任,以保護林副主席。大家一致同意了我的意見。
八月三十日上午,我把這個檢討親自交給了周恩來。他看過以後很高興,說:這樣就行了。主要是對林副主席的講話在理解上有錯誤,這個提法好!
後來,林立果來到我這裏,對我說:爸爸的意見,不要你作檢討。他的意思是,有問題要檢討,也要由他來檢討,你沒有責任。我再一次作了解釋,說是周恩來要我作的檢討,主要目的是為了保護林彪。這個時候,林立果不高興了。以後他跟人說:吳法憲不如陳伯達,陳伯達根本不作檢討,但是吳法憲檢討了三次。
我聽到了這個話也不很滿意,心想:我這樣做是尊重周恩來總理的意見,是為了保護副帥。這樣的大事,你一個小孩子怎麽能出來橫加幹涉!
我的檢討寫好以後,由周恩來送到康生那裏以後,康生借機打擊報複,批了一大通,說什麽吳法憲的檢討不像話、不接觸思想實際等等。具體我記不清了。這樣我隻好寫第二次檢討。又加了幾句話:沒有很好地調查研究,沒有學好馬列主義,沒有很好地了解情況。。。。。
結果這個檢討又一次被康生批回來。我又寫了第三次檢討,康生還說不行,周恩來說:人家已經寫了三次了。看到周恩來出來說話了,康生隻好說:那好,就算了吧。這樣我的檢討才算通過。由周恩來、康生兩人簽名印發給全會,而且要在政治局會議上再通過一下。
一九七O年八月三十一日上午,周恩來打電話叫我到他那裏去,又談起我檢討的事情。他把毛主席寫的《我的一點意見》拿給我看。這個材料我記得不全,大意是:這個語錄是陳伯達搞的,欺騙了不少的人,我和陳伯達這位天才理論家之間共事三十多年,從來沒有配合過,兩次上廬山,第一次他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去了,這一次可好了,采用突然襲擊,煽風點火。大有炸平廬山,停止地球轉動之勢,我的話是形容這位理論家(可不是野心家)的心的廣大而已。杞國無事憂天傾,我們不要學那位杞國人。我和林彪同誌共同認為,是唯物論的反映論還是唯心論的先驗論,是英雄們創造曆史,還是奴隸們創造曆史,人的知識是先天就有的還是後天的,我們不能和陳伯達的謠言和詭辯站在一起。
看了《我的一點意見》,我心裏就在想:陳伯達完了!但是我又感到想不通,感到不好理解。陳伯達這個人,我認識多年了。他為人膽小,處理問題不果斷,甚至有些懦弱,不過處事謹慎,書生氣十足,是個標準的文人。文革開始後,他雖然身為中央文革小組的組長,但在中央文革小組,基本上是康生、江青說了算。陳伯達在組裏沒有什麽威信。
據我所知,陳伯達從一九三九年就開始給毛澤東當秘書,三十多年來一直在毛澤東的身邊工作。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期間幫毛澤東寫文章,為此他在延安就當了中央委員。解放後,在毛澤東四大秘書的班子裏,陳伯達是頭一個。
毛主席自己也忘了,他兩次出訪蘇聯都是陳伯達陪同的。在毛主席和劉少奇的鬥爭中,毛主席也是幾次借助於陳伯達,四清中的《二十三條》、文革的《五一六通知》等,都是毛主席委托陳伯達搞的。毛主席還親自點名陳伯達任中央文革組長,而正是這個中央文革後來在黨內代替了中央常委辦公會。是毛主席把權力交給了陳伯達,陳伯達也是為毛主席立了大功的。
但現在,一有了不同的意見,一有了錯誤,就說人家三十年沒有很好地合作。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麽要把陳伯達一直留在身邊,而且一直提到中央常委,成為黨內第四號人物呢?這是怎麽共事的呢?一有了意見,就算總帳,算老帳,一得罪就得罪到底,把人打入十八層地獄。對彭德懷、劉少奇都是如此。真是伴君如伴虎,讓人心寒哪!
另外,說到這次廬山會議,毛澤東說的那些突然襲擊,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炸平廬山等等,實際上都是不同意見的爭論,而這些意見都是公開的。我們與張春橋的爭論,是八月十三日憲法修改小組會議上爭論的繼續,這些情況周恩來都是知道的。再說,林彪的講話事先請示過毛主席,毛主席也是點過頭的嘛!毛主席說不要點名,我們就沒有點名。這怎麽是突然襲擊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呢?
還有,這次明明是林彪講的天才論,陳伯達明明隻是擁護林彪的發言,而毛主席明明是批判天才論,卻又說:我和林彪同誌一致認為。怎麽是一致呢?這個一致是毛主席強加給林彪的。我心裏想,毛主席的點子真多,這個話的意思是拉林彪打陳伯達,看來這次陳伯達是個犧牲品,可能還不至於搞我們。這樣,我覺得心裏有了一點底。
在我看了這個材料之後,周恩來又對我說:原來,毛主席還要把你搞的語錄和陳伯達的一起批,是我親自對主席說,這個材料是吳法憲寫的,這樣毛主席才把你的材料拿掉了。所以你還是要檢討,要保護副帥。
一九七O年八月三十一日下午三時,林彪在他的住處召集黃永勝、我、李作鵬、邱會作和汪東興開會。他對我們說:下午到了毛主席那裏,毛主席指示,陳伯達在全黨、全國的威信太高了,這次廬山會議要把他拿下來,要我和你們先打招呼,和陳伯達劃清界限。毛主席說,要我先找你們開一個會議批判、揭發陳伯達。
大約過了半小時,陳伯達來了。林彪主持會議,要我們批判陳伯達。我們和陳伯達的關係不錯,在這件事情上批他,一時轉不過彎子來。大家都不發言,會議冷了場。
最後還是陳伯達自己講開了,說:我犯了錯誤,連累了你們,不該給你們搞語錄,搞語錄是欺騙了你們。我說:語錄是我向你要的。我們看馬列的書少,所以要你來幫忙。陳伯達說:你們今後不要再同我來往了。我們幾個都說:黨內的批評與自我批評是經常的嘛。結果,大家說來說去就是這幾句話,批不起來。本來也沒有什麽可批的,因為在許多問題上我們同陳伯達的意見都一致。會議的氣氛很沉悶,不到一個小時就結束了。
我心裏想,主席說陳伯達威信太高了,所以要把他拿下來,這是什麽理由嘛!其實陳伯達的威信一點都不高。在中央文革裏,他就像受氣的小媳婦,康生、江青都是隨便罵他、諷刺他。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後來才逐漸向林彪和我們靠攏。為了這個,毛澤東在九大前就指責他是本性不會改變,本質不會改變。看來,毛澤東主要是不高興陳伯達同我們搞在一起。現在,林彪隻有按毛澤東的指示辦,把陳伯達甩出去救我們。實際上,這樣也根本救不了我們,反而讓毛澤東分而治之了。這樣的教訓簡直是太多了!
當天晚上,又召開了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這次會議破例由林彪來主持,周恩來、康生和在廬山上的全體中央政治局委員,以及各大組組長和各省、市、自治區的第一書記都參加了。
大家到齊後,林彪宣布開會。會議的主要內容是批判陳伯達的錯誤。康生首先發言。他揭發陳伯達是假馬克思主義,自稱是理論家,實際上是政治騙子。他搞分裂活動,這次廬山會議是他第一個跳出來,分裂黨中央、搞宗派活動,參加軍事俱樂部,欺騙工農幹部。把我們幾個人也拉上了。總之有很多嚇人的帽子,隻差現行反革命了。
康生發完言,就是我作檢討。我先念完檢討後,表示要與陳伯達劃清界限。但關於語錄的問題,我說明是我向陳伯達要的,錯誤在我,不能由陳伯達負責。
我說完後,是江青、張春橋、姚文元他們發言。這個時候他們可神氣了,講話都是手舞足蹈,把陳伯達罵得一塌糊塗,說陳伯達背叛中央文革,挑撥離間、造謠哪。。。。。。。一個比一個厲害,上綱上線。各省市的人很少有發言的,隻有王洪文等少數幾個人跟著張春橋一起表態。
會議進行中,我看見周恩來給林彪遞過一個條子,條子上寫了什麽我不知道。後來林彪告訴我,周恩來的這個條子是要他表揚一下張春橋。周恩來是一片好心,因為張春橋在這個會上的發言隻批判了陳伯達,沒有涉及到我和李作鵬、邱會作等人。但是林彪沒有采納周恩來的意見,一句話都沒有講。林彪對張春橋是很有數的。會議一直開了四個小時,到午夜才告結束,把陳伯達鬥了一頓。
從那以後,陳伯達就被關起來了。他就被關在廬山的一所房子裏,由中央辦公廳和中央警衛團的人看著他,失去了自由。我和陳伯達這一別就是十一年,一直到了一九八一年鄧小平審判我們的時候,我才在法庭上見過他一次。陳伯達已於一九八九年世了。
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以後,全會就開始批判陳伯達。九月一日上午,我去參加西南組的會議,這一下氣氛完全不同了。小組會說是批判陳伯達,結果批起我來了。為了監督對我的批判,康生還親自來到了西南組。
小組會開始後,他的老婆曹軼歐可是來了情緒,說:怪不得你吳法憲身為政治局委員,在會議上講那樣的話。造謠欺騙大家,你不以為可恥嗎?我當時真是忍了又忍,心想:反正這是在黨的會議上,就由她去說吧。
接著,曹軼歐又標榜起了康生和她自己。她說:陳伯達是跟著王明的,康生同誌和我是反對王明的。建國以後我們曾給毛主席寫過信,提出要批判王明。我們在莫斯科就反對王明。這時有人出來拍馬屁了,說:曹大姐,你應該向毛主席再寫個報告呀。
曹軼歐說完,雲南省委副書記周某和外貿部部長李某等都跟著來指責我。對這些,我也是硬著頭皮聽著,不吭聲。
散會以後,我給葉群打了一個電話,說:現在西南組不是批判陳伯達,而是批判吳法憲了。葉群對我說:你沉住氣,我報告周總理。過了一會兒,周恩來給我打來電話,問我:究竟是怎麽回事?我把西南的情況說了說,他考慮了一下,說:下午我來。
下午周恩來親自到西南組坐鎮來了,康生就不到會了。會議開始後,周恩來聽了一段,就說:你們這樣批判就不對頭了,我們講要批判陳伯達,沒有講要批判吳法憲。語錄是從陳伯達那裏來的,還是要批判陳伯達。周恩來這樣一插話,會議的氣氛就又變了。我很感謝周總理當時對我的保護。
西南組還有朱德、聶榮臻兩位老帥和李先念等幾位老同誌,他們始終都沒有發言,不但沒有批我,連陳伯達也沒有批。我當時心裏很佩服這些老同誌,他們不僅鬥爭經驗豐富,城府也很深。
其它小組的會議,也是一樣,除了江青、張春橋、姚文元、王洪文等人以外,大多數的人因為不了解情況,隻是聽聽而已,大都沒有發言。
陳伯達的問題批了兩天,後來就沒有什麽進展了,本來也沒有什麽可批的。九月二日晚,毛澤東通知開中央常委會。林彪開完會回到住處,要葉群通知黃永勝、我、李作鵬、邱會作到黃永勝的住處碰頭。我們見到了葉群,她告訴我們,毛主席提議陳伯達不再批了,準備討論國民經濟計劃的報告和軍委的戰備工作報告。毛澤東還提出,六日全會閉幕,散會回家。這次是康生打著大家的旗號,提出說:大家的意見,要把廬山的問題搞清楚,不搞個水落石出,就不下山。這時毛主席發火了,說:要開會你康生去開吧,我是不開了。在這種情況下,康生不吭聲了。毛主席還是決定,六日全會結束,發公報。這樣毛主席給了康生一記悶棍,因為康生很狂。這次會上,除了毛主席就是他了,林彪、周恩來都沒有講話。
九月四日上午,周恩來見到我說:考慮起草全會的公報,我的意見是請張春橋、姚文元,你們那邊由葉群、李作鵬參加一下,你就不用參加了。自從九大我被周恩來提名為大會副秘書長以來,有關會議公報的事情我一直都參與,但這一次他讓我靠邊站了。周恩來對我很客氣,生怕我有什麽思想包袱,其實我早已對此有了思想準備,我馬上就表示:我參加也不好。這樣,周恩來搞了一個調和,讓我們雙方各派兩個人來參加公報的起草。
九月四日晚,林彪主持召開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討論了國家計劃委員會的關於國民經濟計劃的報告和中央軍委的關於加強戰備工作的報告。關於加強戰備工作的報告由黃永勝作了說明,然後討論了三個小時。當時大家都被陳伯達的問題搞得很緊張,所以對這兩個報告,誰也沒有什麽心思討論,也就很快通過了。
接著,周恩來又提出了公報起草的人選問題。大家都同意周恩來提出的意見,由張春橋、姚文元、葉群、李作鵬四個人組成公報起草小組。其實,公報都是張春橋、姚文元的意見,葉群和李作鵬隻是聽,表示同意就是了。這一次公報都是些冠冕堂皇之詞,對廬山會議的鬥爭,隻字未提。
九月五日開大會,黃永勝代表中央軍委作關於加強戰備工作的報告、李先念代表國務院作關於國民經濟計劃的報告。九月六日上午,繼續開大會,就以下幾個問題作出決議:
1、通過了憲法修改草案。
2、通過了關於召開四屆人大的意見。
3、通過了召開全國計劃會議和一九七O年國民經濟計劃的報告。
4、通過了中央軍委關於加強戰備工作的報告。
九月六日下午三時,九屆二中全會閉幕。會議由毛主席主持,首先通過了全會公報。接著,毛澤東發表了講話。他說:現在不讀馬列的書了,人家就搬出什麽第三版,照著吹呀!你沒有讀過就會上那些黑秀才的當。當然,也有些是紅秀才喲。這時,我想,那些紅秀才,就是指張春橋、姚文元他們了。毛主席接著說:我勸同誌們,有閱讀能力的,讀幾本什麽哲學史、歐洲史。人家是哪一本、第幾個版本都說了,自己沒有看過就上當。
毛澤東還說:有人想炸平廬山。我說廬山是炸不平的,地球還是照樣轉。總而言之,無非是那個味道。我說你把廬山炸平了,我也不聽你的。你就代表人民?我是十幾年以前就不代表人民了。因為他們認為,代表人民就是要當國家主席。我在十幾年以前就不當了嘛,豈不是十幾年以來都不代表人民了嗎?我說誰想代表人民,你去當嘛,我是不幹。你把廬山炸平了,我也不幹。你有啥辦法呀?
最後,毛澤東又講到了團結。他說:不講團結不好,不講團結得不到全黨同誌的同意。總是團結好一些,人多一點好嘛!我們黨內一些同誌,曆來曆史上鬧別扭,現在還要鬧,你有啥辦法?我說還可以允許,此種人不可少。一定要搞得那麽幹淨,就舒服了?睡得著覺了?我看也不一定,到那時候又是一分為二,還是有要鬧的。總之,黨內黨外都要團結大多數,事情才好辦。
接著是康生講話。康生以勝利者自居,神氣十足地大講了一通學習馬列主義的重要性。他大概一共講了四點:一、馬列主義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一定要學好,不能隻學幾條語錄;二、學習馬列主義,要注意聯係實際;三、要聯係中國革命的實際學好毛澤東思想;四、要係統的學習,不要各取所需。總之,康生的這些話,是在不點名地批判我們。
在閉幕會上還宣布了對陳伯達進行審查。與全會的開幕式不同,閉幕式的氣氛很緊張,到會的人沒有幾個麵帶笑容。
全會閉幕的當天晚上,林彪帶著葉群去了江青那裏。這次我們打了大敗仗,對林彪來說,這是包括戰爭時期以來的第一次。林彪去江青那裏是要緩和一下氣氛。江青要林彪注意保重身體,林彪也告訴江青:這次不回北京,要直接去北戴河養身體。。。。。。。這些都是表麵應付,實際上林彪和江青關係早已破裂了。回來以後林彪又要葉群帶著黃永勝、我、李作鵬、邱會作到江青那裏去。這次來廬山後,我們還是第一次進江青的門。江青住的是廬山上最好的房子,原來是蔣介石住過的。這座別墅前麵的階梯較高,上去比較吃力,何況當時我們幾個人都感到有些灰溜溜的。
進門後,江青板起一副麵孔來同我們握手,一見麵就說:你們不聽我的話,所以犯了錯誤。
當時我心想:江青真是狂,不過我沒有說話。我們在來之前統一了思想,這次來隻聽不說。葉群還特意囑咐我們不要說話,所以,我們隻是聽江青一個人訓話。後來,江青又追問我們:你們向主席告過我什麽狀?這話我一聽就明白了,肯定是說上次她在釣魚台找我們談話以後,我們到毛澤東那裏告她的那件事。這件事情,除了毛主席本人外,別人是不會傳這個話的。一方麵毛主席要我們一定不要告訴江青,另一方麵自己又向江青通風報信,我真的不明白毛主席為什麽要這樣做!這一下我們隻有裝聾作啞,一言不發。
江青又說:你們不聽老娘的話,吃虧了吧!要是早聽我的話,就不會犯錯誤了。在江青說這話的時候,我看見黃永勝和李作鵬兩個人雖然沒說一句話,可眼睛都鼓起來了。為了緩和一下空氣,我說:我這次犯了錯誤,對不起江青同誌。
我作了檢討,大家作啞吧,就是江青一個人說話:你們今後要接受教訓。犯了錯誤不要緊,改了就好。你們也許還要檢討。今後要多同我聯係,怎麽樣?我還想說幾句,但黃永勝拉著我,不讓我說。這樣,我們沒有人表態,待了半個小時,就出來了。
回去的路上,黃永勝對我說:這個時候你還說什麽,反正以後夠我們受的了,還不知道要檢討多少回呢?李作鵬也說:從此以後沒有完,一直到打倒為止。這話讓李作鵬說中了。
這天晚上,我們一起回到黃永勝的住處。這時,各省、市和各大軍區的同誌來看黃總長。但是對我、李從鵬和邱會作就不同了,連過去比較熟悉的一些同誌,也不敢來看我們了。大家表麵比較客氣,但是思想上都比較緊張。
一九七O年九月六日晚上,我想到下山的飛機還沒有安排,就給周恩來打了一個電話。周恩來說:請把胡萍叫來,我直接安排。我說:胡萍隻是一個副參謀長,最好還是由王輝球、鄺任農他們負責一下,他們兩個你也熟悉。把他們兩個留在廬山,替你安排,把曾國華放在九江機場指揮。周恩來同意了我的意見。於是,打完電話,我就把王輝球、鄺任農、曾國華找來,一起布置了用飛機疏散下山人員的問題。我要他們對這一事情各負其責,一切聽從周恩來的安排。然後,他們三人就分散到九江和南昌機場指揮。
下山的時候和上山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上山的時候是周恩來放手全權由我來安排的。但是下山的事,周恩來不叫我插手了。由於這次廬山上的情況,我感到周恩來已經和我疏遠了。
九月七日,根據周恩來的安排,黃永勝、我、李作鵬、邱會作同乘一架飛機回北京。那一天,恰巧林彪和葉群走在我們的前麵,前來送行的還有程世清,他是東道主。我們上了林彪的飛機,當時林彪和葉群的情緒都很好,由葉群安排我們和林彪一起照了相,葉群還開了幾句玩笑,所以照片上大家都是麵帶笑容。以後見到有關材料說我們這張照片是要進一步加強反革命勾結伺機反撲。
送走了林彪、葉群,我們又和程世清一起合影留念告別。在飛機上,我們幾個人的情緒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因為在廬山,我們經曆了一次殘酷的鬥爭。我從八月十七日上廬山到九月七日下山,一共是十八天。這是我到目前為止最難過,最倒黴的十八天,整天忙於挨鬥,忙於被追查。
我這個人有一點迷信,我發牢騷說:第一天上山就撞了車,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上山時一下撞死,摔死的好。廬山這個地方上不得。一九五九年在廬山整掉了彭德懷、黃克誠;這一次又整掉了陳伯達,我們也挨了整,下一次還不知道輪到誰。我在廬山上作了三次檢討,還是沒有過關。我想了想,這幾天真象是一場夢,怎麽會發生這樣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九大前後,我們同康生、江青、張春橋、姚文元幾人的矛盾逐漸的公開化了,在一係列的事情上,如在穩定軍隊的問題上;發展全國經濟的問題上;文藝政策的問題上。。。。。。,毛主席都公開的批評了江青,而站在我們一邊。尤其是汪東興多次傳來毛主席的話,都是支持我們的嘛!汪東興還再三的對我們說:他們(江青、張春橋、姚文元)是不代表毛主席的。
再就是關於設國家主席,那還不是毛主席自己說的,他要我們討論一下是否設國家主席,還說要設國家主席也是林彪同誌當。當時在我的思想上,還是想讓毛主席當國家主席。林彪身體不好,不一定當得了國家主席。這件事,要不是毛主席的意見,我們是絕對不會這麽做的。
再說,除了華北組的討論和那個簡報外,其它小組的情況還是比較正常的嘛!這比起八屆十二中全會批判鬥爭李富春、譚震林、陳毅、李先念、徐向前、聶榮臻、葉劍英幾個老帥和副總理的情況差遠了。那次會議康生、張春橋、姚文元他們是指著鼻子,麵對麵的罵這幾個老帥和副總理的,足足鬥了一個星期。對此,毛主席親自主持會議也沒有說過一句過火的話。而這次我們不點名地批一批康生、張春橋、姚文元他們就不得了了,捅了馬蜂窩了。我心裏真是不明白,毛主席怎麽會一屁股坐到江青、康生、張春橋一邊去了?
黃永勝他們幾個都安慰我說:不要再檢討了,再檢討也是一樣。我說:我檢討隻涉及自己,和你們沒有聯係。毛主席說了,犯了錯誤允許改嘛。他們說:看著吧,這件事情沒有完。我提出了幾個原則:一、堅持山上山下沒有聯係,強調問題是我八月十四日的電話報告引起來的,由我主動承擔現任;二、我的檢討,隻講自己,不涉及別人;三、黃不作檢討,李作鵬、邱會作是否作檢討看情況定;四、我、李作鵬、邱會作也不相互埋怨。總之無論如何不要涉及林彪、葉群,也不要涉及到黃永勝,這是大前提。臨下飛機前,他們三人又一次勸我說:不要多說話,言多必有失,要沉住氣。
想起解放前,自己打了幾十年的仗,解放後在空軍也工作了十幾年,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翻船,我深深地後悔自己不該到中央來,如果我仍然在空軍工作的話也不會有如此的遭遇。我想還是林彪說得對,我們這些丘八不懂政治,鬥不過他們。
一直到一九八九年,也就是廬山九屆二中全會十九年後,我才有機會看到中央在九一三事件後給我們定性的文件,說是我們進行地下活動,製造謠言,欺騙同誌,向黨發動了有計劃、有組織、有綱領的進攻,妄圖分裂我黨、我軍;向毛主席、黨中央奪權,其性質是一次未遂的反革命政變。這個結論未免太高抬我們了。我想這些應該是康生、江青、張春橋給我們下的結論。
到了一九七六年十月粉碎四人幫以後,對我們的說法又改變了,說這次廬山會議是林彪、我們和康生、江青一夥相互勾結的狗咬狗的鬥爭。這樣,到目前為止,對廬山會議下結論都是為了當時政治鬥爭的需要,都未能客觀地反映真實情況。
實實在在地說,我們的動機既不是反黨,也不反毛主席,更不是反對九大路線,我們當時的矛頭是對著康生、江青、張春橋、姚文元他們的。林彪一再說過,對康生不能點名,所以我們隻是想轟一轟張春橋、姚文元而已。所謂天才論,設國家主席之爭也是對著張春橋、姚文元來的,而決不是對著毛主席的。
我個人的感覺,林彪當時對毛主席是沒有二心的。不過林彪看不起江青、康生,更不用說張春橋、姚文元了。這不僅僅是林彪,我們同江青、康生、張春橋和姚文元他們個人之間也有許多恩怨。在對待文化革命的問題上,當時中央政治局裏我們之間產生了一係列的嚴重分歧。從九大前後開始,在對待穩定全國和軍隊秩序的問題上;在繼續抓革命還是促生產的問題上;在對待文化藝術中是樣板戲一統天下還是百花齊放問題上;對待老幹部和造反派的問題上等等,分歧日益公開和加劇。
而這一切,當時周恩來和汪東興他們是十分清楚的。一切大小問題我們都是及時向周恩來匯報,而他也是一再表示讚成和支持我們的。因為周恩來掌握全盤工作,許多問題上無法和康生、江青合作,因而經常借重和依賴於我們去開展工作。因此,我們當時和周恩來之間的配合是十分默契的。
更重要的是,毛主席在一係列的問題上公開支持了我們而批評了江青。還有汪東興不斷地給我們打氣吹風,我們都以為這是毛主席的聲音,一些表麵上的假象造成了我們的一種錯覺。這正是我們政治上的幼稚的表現。當然這裏也有個人恩怨,因為江青、張春橋、姚文元從九大以後就逐漸地把矛頭指向了林彪,但在這一點上,我們是堅決站在林彪一邊的,這也是在廬山上爆發激烈鬥爭的一個焦點。
我們當時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毛澤東竟然會在最關鍵的時刻站在江青、康生、張春橋、姚文元一邊。
現在想起來,毛澤東在廬山上搞我們,這裏麵也是事出有因的。九大以前,由於文革的衝擊,所有的地方政權基本上癱瘓了。毛澤東決定軍隊以三支二軍的形式,接管了各級地方政權。毛澤東靠軍隊穩定了全國秩序,從而使軍隊在國家事務中起了一種特殊重要的作用。這種情況是當時客觀條件造成的。當時如果沒有軍隊的介入,很難設想國家將是一種怎樣的情況。因此,在九大中央委員會中,軍隊幹部占了一大半,當時的政治局共二十五人,軍隊幹部占十四人。軍隊的勢力越來越大,林彪個人的威望也越來越高。
在這次廬山會議上,林彪一番講話,整個全會一哄而起,連毛澤東都說這是有黨以來從來沒有過。毛主席幾次說:陳伯達的威信太高了,要把他拿下來。現在想起來,不是陳伯達而是林彪的威信太高了。毛主席看到林彪和我們對江青及文革日益增長的對立情緒,感到不安。據說江青、張春橋、姚文元等人曾多次向毛主席進言說:軍隊現在的勢力太大了,這樣下去是一個威脅。。。。。。。這些因素是毛主席在廬山會議上撥亂反正,決心把林彪和我們逐步鏟除的原因。下山以後毛主席步步緊逼也是由此而來。現在看來,毛主席本來就站在江青他們一邊,是要堅決地保衛他的文化大革命的。我們同江青等人在廬山上的鬥爭,危及到了文化大革命,因此,毛澤東是決不會放過我們的。
當然,我們在當時的情況下,是不會認識到的。當時我們都認為,我們這些人,大老粗,沒有政治生活的經驗,所以這次上了當,翻了船。這也就是李作鵬在飛機上說的:我們這些人太不適應中央的政治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