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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utline Political History of Americas
美洲政治史綱
〔美〕威廉·福斯特(William Z. Foster)
美國International Publishers出版社出版
譯者:馮明方
出版社: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56年7月
感謝 木原 錄入及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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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美國對西半球的掠奪
華爾街的富豪們,由於無厭貪欲的推動,又麵對著資本主義衰落與社會主義上升的可怕的世界景象,正在推行一種政策,其出路必須是美國統治世界,甚至不惜挑起另一次恐怖的戰爭。他們對於這種大規模方案的論點和計劃,我們以後還將加以論述。這裏要討論到的是這個巨大的帝國主義方案的一個重大方麵;就是把美國壟斷資本的統治加在整個西半球的企圖。
我們在前麵幾章中已經看到,從美利堅合眾國形成起,經常有冒險家或開拓者用貪婪的目光凝視著北方的加拿大和南方的拉丁美洲,他們夢想著和策劃著一個美國所統治的巨大的包括整個西半球的帝國。在內戰以前,許多奴隸主孕育著野心的征服計劃,而這也就是在門羅主義幌子下對拉丁美洲許多侵略行動後麵的總思想。在睦鄰政策和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時期,這些傳統的擴張主義傾向,當時雖已發展為羽毛豐滿的帝國主義目標,卻還多少籠罩著一層自由主義的薄紗。可是,就在這幾年中,美國著著是走向建立它對西半球的帝國主義統治。一當一九四五年四月杜魯門總統上了台,他就把睦郊政策殘餘的自由主義裝飾拋到一邊。他開始空前猛烈地用經濟、政治、軍事和文化的壓力,來推進華爾街的計劃,以打敗它的帝國主義勁敵(主要是英國),並奴役西半球使之變為美帝國主義的一個龐大的“後方”。
這個完全征服西半球的廣泛帝國主義計劃的經濟部分,就是一九四五年三月在墨西哥察浦忒帕克的美洲各國會議上所提出的“克萊頓計劃”,當時羅斯福總統還在世,戰爭還在進行中。克萊頓計劃被診張地稱為“美洲的經濟憲章”,它的三個主要方麵就是“自由貿易”、“自由投資”和“自由企業”。
這個“憲章”的“自由貿易”方麵要求美洲各國間相互降低關稅。這個建議的總的影響,將使拉丁美洲脆弱的工業暴露在有力的和高度有組織的美國工業不可抵抗的競爭前麵。這將阻止拉丁美洲進一步的工業化,甚至還將摧毀這些國家現有微弱的工業。它也將限製拉丁美洲各國之間的商業,並將保證美國在拉丁美洲總的貿易中的最大部分。正如一位美國作家在大約十年以前坦率地所說:“南美洲的市場必須關閉起來:它必須成為美國的獨占貿易區域。”[1]美國保管在拉丁美洲高嚷“自由貿易”,但卻在世界規模上任意締結卡特爾協定,以對抗像戰前德國那樣較強的競爭者。
帝國主義經濟計劃“自由投資”的一麵,將使美國——這個擁有足夠大量資金進行廣泛投資的唯一美洲國家——有權根據自己的條件把資本輸入各國,這樣就摧毀了一切旨在限製外國投資和防止人民遭受不在當地的美國剝削者為了利潤而掠奪他們財富的國家法律。一位古巴作家曾描述這個特點說:“克萊頓計劃禁止限製投資,不許用捐稅限製利潤,並且要求‘保護’投資者,明白地證明了拉丁美洲是被當作殖民地來看待的。”[2]
克萊頓計劃“自由企業”的一麵,將不許拉丁美洲人民有權把他們國家的基本資源和工業國有化,並從而把它們掌握在自己的手裏。它將迫使他們樹立社會進步的阻礙,同意美國製造商協會衰朽的毀滅性的意見。這正是把拉丁美洲全部經濟生活開放給華爾街壟斷資本的放肆剝削的另一個計劃。
這位華爾街的真正代言人、美國助理國務卿克萊頓的計劃的另一重要特點,就是將在表麵上給拉丁美洲一些工業化的供應,但主要以美國借款為基礎。這個方案後來被杜普門總統在一九四九年一月二十九日就職演說中提到了世界政策的地位,即他的出名的所謂“第四點”。這種“工業化”的真正目的,隻是在進一步刻意經營之下,繼續傳統的殖民政策,僅僅建立一些並非服務於拉丁美洲人民利益而隻是服務於美國資本家利益的工業。這種惡毒的帝國主義給慈悲的拙劣偽裝掩蓋著。古巴共產黨領袖布拉斯·羅加在講到拉丁美洲對於這個全部工業化方案的普遍評價時會說:”這些言辭,給我們國家日常的實際生活證明了是慌言,因為我們國家遭受著北美壟斷資本家和統治者的聯合水菓公司、美孚油公司、大通銀行以及債券股票公司的殘酷壓迫和無厭榨取的痛苦。”[3]在墨西哥,一九四七年的運輸工業全國會議(雇主聯合會)會說:“克萊頓計劃……隻是一個爭取世界霸權、摧毀競爭和自由的計劃。美國在這個計劃中擔任了核心國家的角色,而其他國家則處於衛星國的地位。”[4]
美國控製西半球計劃的軍事部分主要表現於軍備標準化的方案,那是一九四五年十月美國通過泛美聯防機構加在其他美洲國家身上的。根據這個野心計劃,所有美洲國家都應把“各種武裝部隊的所有單位的軍備和製造軍備的設施”加以標準化。還規定了保證強迫服役、軍官訓練等聯合製度的措施,包括軍官和學生的交換[5]。這樣的計劃如果付之實施,唯一可能的結果是把西半球全部軍事機器放在美國的手中。一個拉丁美洲作家說:“中、南美二十國的武裝部隊將喪失他們國家的性質而成為美國強大船隊和大軍的單位。國防的需要將從屬於美國實力戰略的國際目標了。”[6]托列達諾寫道:“這一戰略的當前目標是要使整個美洲從世界其餘部分中孤立,而把它的領土和資源保持在美國獨一無二的命令下。”[7]這種軍國主義的惡魔,是在宣傳蘇聯將要進攻美洲的荒唐借口的基礎上用魔法變出來的。
美國帝國主義計劃的政治部分,雖然沒有正式寫成條約的形式,也同經濟、軍事和文化部分一樣是斷然而激烈的。它包括摧毀拉丁美洲的民主,強使各國政府右傾,並且把它們完全放在美國直接的控製下。要做到這點特別需要削弱或摧毀共產黨,分裂各國的工會運動,和破壞拉丁美洲勞工聯盟。而這一破壞工作又以使得拉丁美洲和美國的各種社會民主黨進一步腐化和馴服為必需的前提。
帝國主義計劃的文化部分,簡括地說,不免是用經常向美國人民銷售的同樣欺詐的方法,向拉丁美洲人民和加拿大人民“銷售”美帝國主義的政治路線——說這對於西半球的防禦、對於所有民族的民主和一般幸福是必需的。
揭露和反對美帝國主義這些活動的先鋒是共產黨和拉丁美洲勞工聯盟。阿根廷共產黨領袖柯都維亞,曾概括地綜述規模巨大的美帝國主義擴張的全部計劃如下:“有名的‘美國世紀'的理論,在拉丁美洲各國中表現於如下的形式;強迫推行‘美國民主’(這是反民主、反共、反蘇維埃的,借以建立反動政府和清算真正民主的政權);美國經濟製度,(要求給美國的商業和財政的片麵壟斷擴張開放門戶);‘美國文化’(拿它的文學、藝術、電影和英語來欺蒙一切);‘美國的軍事戰略和策略’(要求在美軍獨霸下統一全洲的陸軍和軍事裝備);‘美國的外交政策’(要求拉丁美洲各國結成集團,支持美國的對外政策和北美的侵略態度,以反對起而抵抗美國強力的各族人民)。”柯都維亞說,這個運動的口號是“美洲為了美洲人(北美洲人)”[8]。
希臘、中國和朝鮮的教訓,清楚地證明了如果必要,美國是完全準備用武裝幹涉來支持它的奴役西半球的總計劃的。西半球的其他國家,特別是拉丁美洲各國,如果當要求民主的時機到來而把那現在控製它們國家的美國傀儡推翻,毫無疑問地將麵臨著武力的幹涉。這就是杜魯門主義在拉丁美洲的凶惡內容。
自從第二次世界大戰開始以稅,美國資本在拉丁美洲的經濟地位雖已增強,但華爾街戰後在經濟方麵奴役拉丁美洲的努力,卻不是完全成功的。這是由於拉丁美洲人民的抵抗、英國的反對和美國在全世界過度活躍的貪婪。總之,多方叫囂的“美洲經濟憲章”仍然隻起著局部的作用。
在貿易的領域方麵:在戰爭的景氣條件下,由於無限的市場和歐洲競爭者的消除,美國同拉丁美洲的貿易是繁榮的,但在戰後時期卻碰到了困難。因為美國商人堅持多賣少購,拉丁美洲被吸幹了它在多利的戰爭和戰後初期中所建立起來的財政儲備。據達維拉指出,一九四七年拉丁美洲對美國的貿易逆差達二十億美元以上[9]。一九四八至一九四九年是同樣的情況,而且,由於尖銳的美元荒,拉丁美洲各國不得不劇烈削減從美國的輸入。美國商人愁苦地訴說他們對拉丁美洲的銷售在過去兩年中跌落了十億美元以上,即從一九四七年的三、八五八、〇〇〇,〇〇〇美元跌到二、八三四、〇〇〇、〇〇〇美元(估計數)。[10]典型的例子是,“美國在巴西市場的份額,從一九四四年的百分之六十一,跌落到現在的百分之四十二左右。”[11]其他國家的情況是同樣的。美國商人希望朝鮮戰爭的景氣將會扭轉這種不利的趨勢。
拉丁美洲人並不像克萊頓計劃的規劃者所希望那樣,趕著撤除他們的保護關稅以容納美國貨的泛濫。相反地,他們強烈抗議美國的傾銷。除此之外,英國的競爭重又成為美國必須計入的嚴重的貿易因素。它自英鎊貶值以來變成了特別可怕的競爭者。加拿大也日益成為拉丁美洲市場積極的侵入者,它在一九四八年向拉丁美洲各國銷售的,等於是它在一九三八年銷售的六倍。還有西德的波恩政府現在也忙於奪回德國在拉丁美洲廣泛的戰前市場。
在投資範圍內,事情對於美國在拉丁美洲的資本家也並不太妙。在阿根廷、墨西哥、智利、巴西和其他國家,侵略的美帝國主義者麵臨著強烈的人民抵抗,要摧毀各國人民為了保護自己反抗殘酷的帝國主義投資者而采取的措施,並不是容易的事。這些措施包括著基本資源的國有化,外國企業利潤的限製,外國公司多數股票必須為自己國民所有的條件等等。大民族資產階級在這種情況下固然極願出賣他們民族的利益,但他們一當為了保衛他們自己的階級利益時卻也是十足的貪得無厭。
華爾街盡管在那裏有著很大的投資,但相對地講,卻還不是把最大限度的資本輸出到拉丁美洲。“第四點”對拉丁美洲來說多半還是在於藍圖的階段。美國給拉丁美洲金錢相對缺乏的原因之一,就是在於美國通過馬歇爾計劃和它的各種軍事和戰爭的計劃,在世界其他部分有著龐大的投資。而且,菲華爾街老爺們還想以財政上饑餓逼迫拉丁美洲各國讓步,使他們可以放手榨取各國的人民。從戰爭結束一直到一九四八年,拉丁美洲得到六億八千六百萬美元的美國借款和信貸,而歐洲為二百六十五億美元,洲為三十五億美元。最近對巴西、阿根廷、智利和其他國家的新借款,加上在委內瑞拉油礦的大量私人投資,已使拉丁美洲方麵的數字超過了十億。
在過去三年中,美國資本家事實上麵對著拉丁美洲金融家和資產階級政治家的一種輕微的反叛。這些人本是甘願在幾乎任何屈辱的條件下接受美國金錢的,但由於他們國內反對美帝國主義高漲的情緒,他們會抗議美國把金融力量集中在世界別的部分而“忽視”拉丁美洲的政策。他們使得戰爭結束以來的幾次美洲會議充滿著這樣的訴苦。為了壓製反抗,特別在泛美聯盟中間,美國恢複了同個別國家打交道的老政策,因為單獨國家不能對美國侵入者作有效的抵抗。最近的烏拉圭-美國條約,托列達諾稱之為烏拉圭主權的放棄,證明了這種政策趨向所在。
在戰爭時期和以後,美國在取得對拉丁美洲的軍事控製上有著很大的進展。在為了這一目標的許多方案中間,它促使幾乎完成了工程浩大的一萬五千英裏的泛美軍用公路,從阿拉斯加的費爾朋克斯到阿根廷的布宜諾斯艾利斯。泛美航空公司(馬歇爾將軍是其中著名的董事之一)也建立了周密的航空網,使得美國潛在的軍事基地遍布拉丁美洲。美國的公司還犧牲英國,獲取了拉丁美洲算隊的軍火定單,美國的代表團和其他壓力控製著這些國家中各種部隊的軍官團。泛美聯盟中為了各種目的建立起來的全部委員會機構,也受美國控製,並被用來推進它的經濟、政治、軍事家文化侵略的計劃。
促進美國對西半球軍事統治的一個重要步驟就是由二十個共和國在一九四七年裏約熱內盧會議中通過了美洲聯防公約。這個由烏拉圭、阿根廷和其他國家等讚同的協定,規定如他們之中任何一國遭到“侵略”,經三分之二的投票就采取聯合行動,這樣就把一個強有力的武器,放在那控製美洲國家組織的美國的手中。這個條約是針對蘇聯的,按照它的規定,西半球出理新的左傾政府將被譴責為俄國人的間接侵略,而成為其他美洲政府采取鎮壓行動的借口。
但是這個目的在使美國充分地控製所有拉丁美洲軍隊的大規模軍備標準化的計劃,卻進展得越來越慢,因為它的專斷和露骨帝國主義的性質,在中南美國家中除了美帝國主義最馴服的工具之外,對於所有人都是太過分了。群眾的反對是普遍而激烈的。托列達諾說“這個‘杜魯門計劃’在泛美聯盟一九四八年的波哥大會議中遭到多數拉丁美洲代表的拒絕。”[12]但朝鮮戰爭終於給這個侵略計劃以新的生命。
美國在整個拉丁美洲廣泛的戰爭宣傳運動(在西半球聯防反對蘇聯的薄弱借口下促使各國軍國主義化),雖然一般地得到政府領袖和資產階級政客的支持,也碰到了強有力的群眾反對。各國共產黨和拉丁美洲勞工聯盟特別把這種普遍的群眾情緒導向和平和反對戰爭。一九四九年九月,拉丁美洲人民的和平情表現在墨西哥城舉行的大規模的美洲大陸保衛和平大會中,這次會議是拉丁美洲勞工聯盟發起召開的,西半球幾乎每個國家千百萬愛好和平的人民都派來了代表。接著是各國舉行同樣性質的示威和廣大群眾擁護斯德哥爾摩宣言運動的發展。拉丁美洲各國人民是反對美帝國主義策劃著的戰爭的。
美帝國主義在拉丁美洲總的文化攻勢,雖然在各種宣傳手段上化費了幾百萬美金,根本卻是一個失敗。在羅斯福總統新政時期,拉丁美洲國家的人民都開始希望,“北方的巨人”終於準備同這個半球的其他國家在家庭關係中和睦相處了。他們熱烈地歡迎著睦鄰政策。但是後來,他們的幻想被杜魯門總統生硬發展的“金圓外交”粗暴地摧毀了。結果,到了現在,在拉丁美洲群眾中間產生了一種比從來都更強烈、普遍和目標明晰的對美帝國主義的反抗。
自從大戰結束以來,美帝國主義在拉丁美洲最成功的是政治攻勢。蔓延這整個區域的帶有顯著法西斯性質的反動逆浪,大部分要由它負責。美國策動促使各國政府右傾,並且在最近哥斯達黎加、秘魯、委內瑞拉、薩爾瓦多、危地馬拉、哥倫比亞、巴拉圭和玻利維亞的政變中,起著一定的作用。一位記者典型地指出,“政府(危地馬拉)認為自一九四五年以來的二十七次試圖的革命,公司(聯合水果)都是在幕後操縱的。”[13]越來越多的拉丁美洲獨裁者變成了美國的傀儡。不但如此,美國還主使取締十二個國家中的共產黨和工會,並在拉丁美洲勞工聯盟中製造宗派的分裂。
巴西的普列斯特斯指出“南美洲現在的軍事政變,不像舊時中南美洲傳統的”革命,以前的‘革命’,隻是受一個或另一個帝國主義支持的專製幫派之間爭權的武裝衝突,而現行的軍事政變卻總是帶著統治的北美帝國主義鮮明的烙印……他們目的是拿軍事-警察獨裁來代替這些(軟弱)政府,因為這將在北美帝國主義的後方,保證為了發動新的戰爭所必需的“秩序'。”[14]
美帝國主義運用整套經濟和政治的陰謀以加強對拉丁美洲的控製;其中如壓製拉丁美洲各國同蘇聯的貿易,妨礙拉丁美洲各國間的貿易,挑撥各國政府之間的惡感,甚至造成戰爭的緊張,如嗾使巴西反對阿根廷,智利反對阿根廷等等。
華爾街在這種反動政治工作中的拉丁美洲同盟者,有大地主和資本家、教會僧侶和各種法西斯集團。得力的助手還有所謂“第三種勢力”分子——智利、烏拉圭和阿根廷的社會黨*,秘魯的美洲人民革命同盟,古巴的“古巴革命黨”,哥倫比亞的自由黨,委內瑞拉的民主行動黨,美國的勞工聯合會和產業工會聯合會的領袖,和各種托洛茨基分子以及其他的“左”派,他們所主張的理論是,工人和農民走向進步和幸福的道路,就是通過支持美帝國主義的戰爭計劃。
智利提供了華爾街的反動代理人怎樣在拉丁美洲活動的一個典型的例子。一九四六年魏地拉總統是在有著智利三十萬工人大部分為後盾的人民陣線支持下當選的。可是當著他到華盛頓要求急需的五千萬美元借款時,他就被告知取得借款的唯一條件是壓製智利勞工聯合會,和把共產黨排出內閣。因此,魏地拉在公開法西斯反動派加上社會民主黨人的幫助之下,當即實行這一著。結果,自一九四七年八月以來,智利就處於實際戒嚴的狀態。共產黨員被排出政府,他們的黨被宣布非法;以美國勞工聯合會為背景的社會民主黨人伯納多·伊班奈茲策動了勞工聯合會的分裂;罷工遭殘酷的鎮壓,幾千個勞工領袖和戰士在美國商業利益的煽動下被長期監禁。魏地拉取得了借款,現在就用以在達爾加華諾建立美國控製的鋼鐵廠。無論在經濟上和政治上,智利成了美國實際上的傀儡。在一九四九年,智利從美國的輸入占其總輸入百分之四十八·五,對美國的輸出估百分之五十四·二。共產黨總書記第亞士在一九五〇年九月八日的“爭取持久和平,爭取人民民主!”上寫道:“美帝國主義者正在所有範圍加緊著它的控製:包括經濟、公共衛生、電影業、報紙、教育、廣播方麵以及武裝部隊等等。”這個國家的真正統治者是杜邦和蓋根哈埃姆,安那康達銅礦公司和伯利恒鋼鐵公司,它們控製了全國的礦產、化學工業和資源。巴西提供了美帝國主義橫加幹涉另一個顯著的例子。麵臨著日益成長的經濟危機——標誌著美國片麵貿易政策所造成的飛躍的通貨膨脹和國家財政後備的枯竭,杜特拉總統像智利的魏地拉一樣,來到華盛頓乞求借款。他同財政援助的諾言一道,也得到了指示,巴西的結果是:“杜特拉政府自一九四七年以來日益加緊趨向公開的帝國主義獨裁。宣布共產黨和共產主義青年聯盟為非法之後,接著是取締勞工聯合會,取消共產黨員在議會中的席位,逮捕和私刑處罰工人和知識界的領袖,搗毀國內的報紙,從機關中開除具有民主思想的公務員,襲擊公共集會,頒布取締言論和民眾運動的法律,破壞罷工權利,最後發動了對共產黨領袖普列斯特斯和共產黨中央委員會的十七個委員的卑鄙的審判。”[15]現在又懸賞五萬美元通緝普列斯特斯,不論生死。當然,法西斯主義者杜特拉得到了他的借款和華盛頓的熱烈祝福。普列斯特斯這樣描寫現在美國對他的國家的統治道:“巴西關鍵性的經濟地位,都操在美國態新資本的手裏。通過外國軍事代表團的媒介,武裝部隊都落入美翼命令之下,美國就這樣控製了巴西所有陸海空的軍事基地。反對蘇聯、人民民主國家和為民族解放而鬥爭的亞洲各國人民的鬥爭的準備,正在加緊進行著。巴西的法西斯化也正在加速進行。”[16]新當選的總統瓦加斯繼續著這些反動的政策。
在古巴,美國也猛烈地行施著反動的壓力。先前“進步”的格勞·聖瑪丁政府證明了自己是華爾街忠順的工具。一九四八年四月,布拉斯·羅加指出“格勞政府欺騙了群眾對它的期望。”[17]它的繼任者蘇加拉斯政權是同樣的反動。為了服從華盛頓和國內大反動派的意誌,古巴政府過去三年來實行著日益加甚的恐怖統治。一百個以上工人領袖遭到無情的暗殺,其中包括曼納特慈、阿拉西裏奧·伊格萊西亞斯、斐南狄慈·羅格和阿曼西奧·羅特列蓋慈。政府在美國勞工聯合會代理人協助下促成古巴勞工聯合會的分裂以後,就對工會建立了法西斯式政府的控製。所有這些步驟都遭到有組織和有訓練的古巴工人的堅強抵抗。政府取締了共產黨的機關報“今日報”,還企圖宣布強大的古巴社會主義人民黨(共產黨)為非法,但沒有成功。
在其他各國,美國也跟各國國內的反動派勾結著施行同樣的壓力。在具有戰略重要性的委內瑞拉——在那裏,美國擁有幾達十億美元的投資,它的每年七千五百萬噸的石油出產受著美、英油公司的控製,——自由派蓋耶戈斯政府於一九四八年十一月被推翻,美國石油利益的代理人沙波德被扶上了台,而共產黨則被宣布為非法*;“這次政變真正的、但當然是非正式的領袖就是美國使館的陸軍武官亞丹上校。”[18]在墨西哥,美國壓力迫使艾勒曼政府實行清算了土地改革和取消了聯邦勞工法[19]。烏拉圭由於它一九四九年的協定,接受了克萊頓計劃的實質,實際上已成為美國的一個衛星國[20]。在巴拉圭,籠罩著美國煽動所造成的一種實際上的恐怖。在尼加拉瓜,美國國務院的工具索摩查於一九四七年四月奪取了政權。在一九四八年四月哥倫比亞波哥大驚人暴動的幕後,顯然是華爾街代理人的活動。在中美洲,各國獨裁者聽命華盛頓,為從來所未有。這個區域的六個國家,比美國的殖民地好不了多少。在整個拉丁美洲,由於美國的政策,那些在大戰時期聲名狼藉的法西斯分子,又從潛伏的窟穴中爬了出來,再度成為真正的威脅。
*沙波德在一九五〇年十一月的暴動中被暗殺。
阿根廷約等於美國三分之一大小,是拉丁美洲第二個大國。它是一個大部分都是平原的國度,它的龐大牧場可跟世界任何地方相比擬。氣候溫和,主要的產品有牛、羊、麥、糖、棉花、水果。這個國度已知的煤鐵蘊藏是不多的,但卻擁有豐富的水力和許多最重要的原料。它是拉丁美洲最為工業化的國家,一九四一年有五萬七千九百四十個工業單位(自那時以來數字有很大增加)和八十五萬二千一百五十四工人。然而,它的工業製度典型地受到帝國主義投資的限製政策的歪曲,仍緊密地為農業所束縛;主要工業是肉類冷藏(它有著世界最大的廠)、麵粉、紡織、煉糖、乳製品、釀酒等等。鐵路長達二萬二千八百三十五英裏,在拉丁美洲是最完備的,其中兩條還經過安德斯高山通入智利。在阿根廷約近一千七百萬的人口中,有五分之一左右是住在拉丁美洲最大的城市布宜諾斯艾利斯。阿根廷的所有工業幾乎都集中在首都。這很像紐約的容有著三千萬居民,和美國工業的大部。
阿根廷很久以來就是外國投資有利的場所,特別是英國資本。英國把煤和製成品輸送到阿根廷,又買回後者的肉類、皮革、羊毛和麥。英國在拉丁美洲投資的總數,將近一半是在阿根廷。英國在這個區域一直領導其他所有帝國主義者,但現在,他們卻已為躍進的美帝國主義所超過。在一九二九年,英國在阿根廷的投資總數達到二十億一千四百萬美元的高峰,而美國則為七億七千萬美元。當世界經濟恐慌和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英國終於被迫出讓了它在阿根廷一半以上的所有權;因此,現在這兩大帝國主義之間在投資方麵的消長變成了這樣:英國六億九千八百萬美元;美國,十二億美元。“所有這些和許多其他的事實說明了,阿根廷巨大的私人資本的一個重要部分跟其他一些歐洲企業自行聯合起來,或者設法讓自己跟美帝國主義聯合起來,形成了一個有力的資本主義集團,這樣便大大地增加了美帝國主義在阿根廷的重要性。……這顯示了在曆史上第一次成了世界金融的中心的華爾街,也在我國擁有最大的投資。”[21]
很久以來,英國在阿根廷政治生活中的影響是有力而傲視一切的。英國人曾大膽地把阿根廷稱為他們“最好的殖民地”,他們幾乎當作他們帝國的一個附屬部分對待它。在泛美聯盟會議和拉丁美洲的貿易戰爭中,英國傳統地利用阿根廷作為對抗他們敵人美帝國主義競爭者的有力武器。他們在這方麵的行動之一,就是在一九一五年建立阿根廷、巴西和智利的短命的ABC聯盟。在希特勒興起之後,那在阿根廷有著大量投資(一九三九年為二億五千萬美元)的德國人也開始成功地向英國在該國政治上的控製挑戰。阿根廷反動的資產階級領袖,本身充滿著法西斯思想,就著手同希特勒和墨索裏尼相勾秸,因此在戰前年代中,阿根廷成了他們準備征服拉丁美洲的運動的主要基地。
但是阿根廷的民族資產階級曆年來逐漸發展為很強的壟斷性。一百年前,阿根廷的富人幾乎全是牛、羊畜牧者,但一九四一年阿根廷的最高收入的研究顯示,“在納付最多的所得稅的一百人中,有十個是地主,四個是穀物經紀人,三十五個是製造家和工業家。兩個最高的納稅者是紡織廠的廠主,第三位最高的是一個冶金家。”[22]新興的工業資產階級和古老的地主階級就這樣通過婚姻和在土地、工業方麵交叉投資的關係,密切地結合起來。
尤其是在一九四四年庇隆執政以後,這個大大增強了的資產階級開始發展它自己的帝國主義野心。戰時暴發的繁榮給庇隆政府以巨量的錢,這就使得它能夠從英美買回鐵路(價值一億五千萬英鎊)和電話設備(值一億美元),以及地方的瓦斯和運輸公司,並且貸款給各國。這些國家中間有智利、玻利維亞、西班牙、法國、意大利和羅馬尼亞。他發動了一個野心的五年計劃(一九四七至一九五二年),主張建設“大阿根廷”,成為統治所有拉丁美洲的強國。這位好大喜功的阿根廷獨裁者說:“我們最後將統治南美。我們將從組成聯盟來開始。我們已經有了玻利維亞和巴拉圭。我們將把智利拉進我們的圈子。烏拉主是不難的,因為它在經濟上倚賴我們。然後,阿根廷、智利、玻利維亞、巴拉圭和烏拉圭這五個國家的聯合也就容易吸引巴西。巴西一解決,大陸就是我們的了。”[23]同時,阿根廷的工人和農民則為了生存以下水平的工資和收入而鬥爭著。
由於抱著這種帝國主義計劃的野心,加以英國在戰爭時期和戰後的暗中支持,庇隆便開始忙於在所有周圍國家進行策動。他在每一次反動的政變中都插上一手,甚至遠如北方的秘魯、哥倫比亞、委內瑞拉和哥斯達黎加。庇隆的狂妄自大到了這樣的程度,以致於美國國務院鑒於它在阿根廷大大增加的經濟力量,並在孫爾納·威爾斯的尖銳批評之下[24],不得不放棄它跟阿根廷獨裁者正麵衝突的政策,而開始用像對付杜特拉和魏地拉的辦法來籠絡他。國務院想利用庇隆在拉丁美洲反動派中間的很大威信,以使他成為推進全部區域的法西斯反動的整個計劃的奸雄。庇隆似乎很願意擔任這樣的角色,因此阿根廷共產黨領袖柯都維亞會用這樣一句話來題作他一本書的書名:”阿根廷會抵抗美國帝國主義嗎?”
由於阿根廷隨著戰爭結束陷入了嚴重的危機,美國企圖使庇隆馴服的機會似乎並不太難。阿根廷的輸出貿易嚴重下降,大量失業存在,它的黃金儲備已從一九四六年的十二億美元跌到一九四九年的二億美元[25],近來還墮入了經常美元荒的陷阱。阿根廷不但是經濟地位削弱,它的國際地位也同樣削弱了。它的兩個有力的帝國主義“盟國”,英國和德國已今非昔比;而它的大敵美國卻成了統治世界的資本主義強國。此外,鄰近的烏拉圭、智利、玻利維亞、秘魯和巴西,不但並未成為原來所希望的阿根廷衛星國,而且還越來越陷入了美國的政治控製。總括起來,阿根廷的一般形勢是這樣的:美帝國主義逐漸地有係統地侵犯著它的經濟和政治生活,而英帝國主義卻在這個長期以來是它在拉丁美洲的重大據點中,頑強地保衛著它自己的利益。庇隆已經宣布過,如果新的戰爭發生,阿根廷“將站在美國的一邊”[26]。一九五〇年六月,他的政府接受了美帝國主義醜惡的動員計劃[27]。阿根廷現在還經過進出口銀行得到了美國一億二千五百萬美元的借款——這些事實,自已說明了美帝國主義在這個國家中成就的故事[28]。
加拿大擁有一千三百萬人口,是一個帝國主義國家,一個壟斷資本之國。蒂姆·布克寫道:“在一九四六年,加拿大擁有一億美元以上資產的公司不下於三十五家,在這三十五家中,隻有十五家的每家資產不到二億美元。八家各擁有著二億到三億美元的資產。七家擁有三億到十億美元的資產,五家有著十億以上不到二十億美元的資產,而有兩家,據說其資產各在二十億美元以上。這三十五家加拿大公司的資產總值,據報告在一百九十億美元以上。我們的國民經濟確是受著少數壟斷資本巨頭的統治。”[29]四家大銀行控製著全部國民經濟的一半以上。加拿大擁有著三萬三千個製造廠,其效能可以同美國相比擬。他們的生產實際上包括了所有的輕工業和重工業。
加拿大的帝國主義性質,表現於它對外國投資的積極政策上。加拿大有十二億五千萬加元投資在美國。我們在第二十七章中已經說過,加拿大在戰爭和戰後時期會把四十七億美元以合作和援助的各種形式輸送到歐洲。加拿大投資的最重要區域之一是拉丁美洲,特別在巴西和古巴。據皮爾遜說,”麵對著現行世界的經濟困難,我們同這個區域(拉丁美洲)各國的貿易總值,自一九三九年以來增加了十倍。”[30]
當然,無情的美國資產階級決不想容忍來自加拿大的嚴重的帝國主義競爭。美國的擴張主義者和帝國主義者一直以貪婪的目光凝視著這個國家乃是曆史的事實。他們在一七七六年和一八一二年的反英戰爭中會試圖用武力奪取加拿大,他們對加拿大的壓力是這樣的大,以致在一八六一至一八六五年的內戰以後,英國被迫允諾給加拿大以自治領地位,作為保留它在帝國以內的一種措施。現在,美國掠奪勢力以空前的聲勢,正在迫使加拿大合並,它們的用力,已比從來更有成效了。加拿大在經濟上、政治上、軍事上、文化上已被越來越被拉入美國的軸心,而對於澳大利亞,在較小程度上也可以說是如此。總之,美國實際上正在支解著不列顛帝國。
美國資產階級企業現在在加拿大擁有著六十億美元以上的投資,這相等於它在拉丁美洲全部的投資。他們在加拿大有著兩千家分支工廠,這就是說,約占加拿大全部製造工業的百分之三十為美國資本家所有或控製[31]。美國金融事業在加拿大已遠遠超過了英國,因為英國在戰爭壓力之下,已不得不放棄它在加拿大的大量股權。英國在加拿大現行投資數是十六億五千萬美元,而當一九三〇年的高峰時為二十七億六千六百萬美元。為使加拿大在對美國經濟關係上更加順從美國,結果便造成了它的貿易逆差。例如在一九四九年,加拿大從美國輸入了約值二十億美元的商品,但向美國輸出的卻僅值十億美元左右。在目前,美國投資者還從加拿大抽取著二億七千五百萬美元的利潤[32]。這種情況造成了加拿大緊張的美元荒,這對於它跟美國的交往是極端不利的。朝鮮戰爭的景氣,曾經略為緩和了加拿大這種基本上不利的形勢。
加拿大對美國倚賴性的經濟關係,產生了不可避免的政治後果。加拿大逐漸地割斷了它和英帝國僅存的直接政治聯係,卻建立了和美國的新的聯係。“所有這些發展,使得一個訪問的美國人偶然看來,彷佛加拿大已經完全脫離英帝國,甚至準備加入美國了。”[33]這種合並主義的情緒,在美國引起了反應,一九五〇年六月四日的“華爾街日報”,曾登載了極力主張加拿大和美國合並的論文。
講到王家政府的所謂“阿波脫計劃”的目的是在全力集中原料的生產以避免與美國競爭時,蒂姆·布克曾說:”這樣一種關係的不可避免的經濟和政治後果,必將是加拿大人民政治主權的損害。”[34]議員格林說:“這表明了對於美國的可驚的服從。有人也許會想加拿大是一個附庸國。自從聯邦成立以來的任何加拿大政府,從未這樣地聽從外國命令的。”[35]保衛民族獨立以抵禦美帝國主義的侵入,現在已成了加拿大當前的問題。
在軍事上,美國對加拿大發動的攻勢甚至比他們經濟和政治的行動更富於侵略性。當大戰時期,侵略主義者林白就曾說明美國特殊的軍事地位,認為加拿大如未先得美國的許可,就沒有權利參戰。就軍事意義說,加拿大現在已完全縛在侵略的美帝國主義的戰車上。戰時的美加聯防委員會繼續存在,軍備標準化協定已經締結,還有機密的軍事活動——“野薔薇作戰計劃”,正大規模地在加拿大實行,表麵上就是為了反抗俄國人通過阿拉斯加的神話式的侵入。事實上,加拿大現在已為美國的武裝部隊所占領了。
大家都知道,加拿大久已受到美國通過書籍、報紙、音樂、無線電、電影、演講等等形式的嚴重的“文化”侵襲。自大戰結束以來,這種文化征服活動猛烈地加緊了。它的中心目的,是把加拿大人民拉到華爾街徒然的征服世界運動中。蒂姆·布克說,“國內流通的每一類讀物,倒有三分之二標著‘美國印行’的字樣。”[36]現在可以毫不誇大地說,在這種長期繼續的侵略活動之後,加拿大日常文化生活的類似美國,已遠勝於類似它的“母國”大不列顛了。
如我們所看到,華爾街統治西半球的試圖雖然並未完全如願,但是自從第二次世界大戰開始以水,它卻已成功地對拉丁美洲和加拿大建立了一定危險程度的控製。它操縱了巴西的咖啡,古巴的糖,中美洲的香蕉,智利的銅等等的價格,並且幾乎是到處支配著各國政府。由於美國巨大的潛在力量,這種經濟和政治的控製,比之美國與任何一國在表麵上所表現的特殊關係,來得更為巧妙和深入。美國實際上是西半球的經濟、政治和軍事上的大頭目。這種統治,是美國對資本主義世界霸權的一個重要基礎。
拉丁美洲各國半殖民地政府所具有的民族獨立的外貌,有助於在某些部分人民中間造成幻想,並且推遲了他們的民族解放運動。這種情況給列寧在一九二〇年共產國際第二次代表大會中所會警告的關於帝國主義狡猾的統治的許多方式,提供了一個顯著的例子。列寧指出,怎樣“帝國主義列強,受著附庸國特權階級的協助,在政治獨立的假麵具下建立各種政府和國家機構,這些政府和機構,實際上在經濟、金融方麵以及從軍事意義上來說,都完全倚賴著他們。”
美國的控製,可以清楚地從泛美聯盟的幾次會議上看到,這個聯盟在一九四八年五月哥倫比亞的波哥大經過改組,重新命名為“美洲國家組織”。不管多少拉丁美洲成員國訴苦或反對,這個團體在重要內部問題和世界事務上所采取的總路線,總是聽命於美國代表的。華爾街對西半球的統治也可以從拉丁美洲代表在聯合國的行動中看出來。在重大的世界問題上——例如對付蘇聯、中國和朝鮮的問題——西半球國家追隨著華爾街的路錢,而且常常像一個集團樣地行動著。在次要問題上,他們有時采取著獨立的地位。加拿大在世界事務中追隨美國的動向,遠甚於追隨英國。
敵對的帝國主義國家在拉丁美洲削弱的地位,大大地有利於華爾街征服西半球運動。一度在拉丁美洲擁有強大勢力的法國,實際上已不成為一個帝國主義強國了。德國、意大利和日本,以前也都是拉丁美洲的重要因素,現在也喪失了大部分地位,或大大地減弱了勢力。在一九一四年以前,德國在拉丁美洲的帝國主義事業曾有很大的進展,但第一次世界大戰把它甩出了。在第一次大戰以後時期,德國重又興起成為美、英帝國主義在拉丁美洲的勁敵,但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再度摧毀了它的帝國主義控製。至於英帝國自己,在拉丁美洲和加拿大的經濟和政治生活中也顯然是一個衰微的因素。據韋斯估計,英國在一九二〇年年底的投資數達五十億美元[37]。而現在,在經濟大恐慌和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大量賣出有價證券以後,這些投資已下降為十五億六千九百零一萬九千四百八十六美元[38]。英國的政治地位也同樣地衰落了。另一方麵,美國的投資,盡管經過一九二九至一九三三年的經濟大恐慌和第二次世界大戰,卻仍從一九三〇年的五十二億美元上升到一九四八年中的五十七億美元[39]。從那時以來,這個數學又增加了十億美元,在一九四九年底約達到六十七億美元。雖然其他帝國主義強國繼續作為危險的敵人存在,美國已顯然成為大頭目了。
不過,英國在阿根廷、加拿大和西半球其他部分的經遊和政治力量雖已顯然衰落,它在新世界事務中卻仍不失為一個潛在的因素。由於美國越來越跟拉丁美洲和加拿大的人民發生衝突,由於它麵臨著世界規模的日益增長的困難,狡照的英帝國主義者將會找到犧牲美國來擴充其利益的許多機會,他們將盡量地利用著這種機會。
在約莫一百八十億美元的美國對外私人投査資的巨大總數中,有三分之二,即一百二十億美元集中在西半球各國。這些投資是高度有利的。一九四九年拉丁美洲投資的平均利潤率是百分之十七·四。佩羅就,“國外投資利潤率約等於美國國內總平均的兩倍”。舉幾個典型的例子,如美美孚油公司一九四八年報告在美國的利潤為百分之十一,而在國外為百分之三十三;火石公司,在美國為百分之七,在外國為百分之二十七;安那康達銅礦公司,在美國為百分之五,在國外為百分之十三。據佩羅估計,在一九四八年,美國各公司從拉丁美洲的咖啡榨取了三億六千萬美元的超額利潤,而從中美洲的香蕉榨取了三億三千萬美元[40]。這些數字,說明了帝國主義正在拉丁美洲為之而進行角逐的巨大的利潤。政治和軍事的賭注也不亞於此。
西半球形勢最危險的一麵,就是整個拉丁美洲的社會民主黨和自由黨正在把他們國家出賣給華爾街的事實。他們接受了杜魯門主義、馬歇爾計劃、大西洋公約、“第四點”、反蘇歇斯底裏的全部路線和美國大企業的戰爭總計劃,當作是進步的東西。他們這種態度特別在朝鮮戰爭中表現得明白。基本的事實是他們接受了目的在奴役西半球和世界的美國大資本計劃的主要路線,至於他們為了把各種帝國主義計劃在各國實施問題上跟華爾街可能發生的衝突,那是次要的事了。作為配合拉丁美洲社會民主黨這種出賣行為的伴侶,美國的社會民主黨分子也給華爾街帝國主義整個征服政策以衷心的支持。
但是,盡管如此,美國對西半球其餘部分的控製終究是建築在泥沙上的。不能相信美洲的人民會長期忍受美帝國主義現在所強加在他們身上的經濟危機和政治反動。他們也決不能受經濟、政治、軍事和文化壓力的奴役。西半球的形勢是高度爆炸性的,特別是在拉丁美洲。跟那產生亞洲偉大民族解放運動同樣的基本力量正在起作用。美帝國主義戰後反動攻勢,已經開始從拉丁美洲各族人民得到了不可避免的答複。阿根廷、智利和其他國家發展中的罷工運動,一九五〇年共產黨在巴西的選舉鬥爭;到處擴大的和平運動,特別是在朝鮮戰守以後,所有這一切,就明了整個拉丁美洲的工人階級和廣大人民幫眾的反抗情緒。台爾伐育曾指出這個廣大地區的中心問題說:“在拉丁美洲,一個緩慢而可怕的社會革命正在醞釀中。軍事政變隻能起推遲的作用。集中動力的日子開始了。美國人將要受到他們在中國的發展中所曾受到一樣的突襲。”[41]
拉丁美洲的革命,同中國的革命一樣,是作為一種改革土地製度、反對帝國主義的運動而開始,不久就會走向社會主義。這將是在拉丁美洲區域所表現的日益加深的世界資本主義總危機不可避免的結果。
[1] 參見一九四一年三月號“幸福”月刊。
[2] 羅特列蓋茲著文,載一九四八年十二月號“政治月刊”。
[3] 布拉斯·羅加著文,載一九四九年十月七日“爭取持久和平,爭取人民民主!”。
[4] 一九四七年三月號約瑟夫·斯達洛平文章所引證的未發表的材料。
[5] 杜根著:“南北美洲”,第一八六頁。
[6] 阿裏斯曼廸著:“金圓的備忘錄”,布宜諾斯艾利斯西班牙文版,第二六頁。
[7] 托列達諾著文,載一九五〇年第十三期“新時代”。
[8] 柯都維亞著:“拉丁美洲是否將成為美國為殖民地?”,布宜諾斯艾利斯一九四七年版,第一七頁。
[9] 達維拉著:“我們美洲人”,第七四頁。
[10] 一九四九年六月三日“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
[11] 一九五〇年四月二十三日“紐約時報”。
[12] 托列達諾著文,載一九五〇年第十三期“新時代”。
[13] —九五〇年六月二十四日“紐約時報”。
[14] 普列斯特斯著文,載一九四九年九月“爭取持久和平,爭取人民民主!”。
[15] 瓦斯康西洛斯著文,載一九四九年六月十五日“爭取持久和平,爭取人民民主!”。
[16] 普列斯特斯著文,載一九四九年九月“爭取持久和平,爭取人民民主!”
[17] 布拉斯·羅加著文,載一九四八年四月號“基礎”
[18] 法利亞著文,載一九四九年五月四日“新時代”。
[19] 一九四九年十月墨西哥共產黨中央委員會。
[20] 參見戈麥斯著:El Tratodo Yanqui,蒙得維的亞一九五〇年西班牙文版。
[21] 參見索姆著:“阿根廷的美國資本”,布宜諾斯艾利斯一九四九年西班牙文版,第七七一—九三頁。
[22] 瑞尼著:“阿根廷共和國”,第三一七頁。
[23] 托姆裏遜著:“手奪西半球之戰”,紐約一九四七年英文版,第一三四頁上所引用的美國國務院內文件。
[24] 孫爾納·威爾斯著:“我們走向何方?”,紐約一九四六年英文版,第一八二——二四一頁。
[25] 一九四九年十二月十六日“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
[26] 魁地斯著文,載一九五〇年五月五日“爭取持久和平,手取人民民主!”
[27] —九五〇年八月十八月“爭取持久和平,爭取人民民主!”。
[28] 一九五〇年五月二日“紐約時報”。
[29] 蒂姆·布克者:“共產黨人對加拿大的看法”,第四六一四七頁。
[30] 一九四九年十一月十六日至十七日在渥太華加拿大外交部長皮爾遜在眾院的報告。
[31] 一九五〇年二月二十七日“紐約先驅論壇報”。
[32] 一九五〇年一月四日“紐約時報”。
[33] 一九四九年十二月三十日“美國新聞與世界報道”。
[34] 蒂姆·布克著:“共產黨人對加拿大的看法”,第三二頁。
[35] 同上書,第三三頁上的引證。
[36] 蒂姆·布克著:“美國對加拿大的占領”,多倫多一九五〇年英文版,第七頁。
[37] 韋斯著:“拉丁美洲的工業”,第四二頁。
[38] 一九五〇年一月二十月“南美日報”。
[39] 一九四九年四月十一日“對外商業周報”(美國商務部出版)
[40] 參見佩羅著:“美國帝國主義”,紐約一九五一年版。
[41] 台爾伐育著文,載一九四九年七月三十日“民族”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