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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民潮湧紐約,在天堂與地獄之間呼吸自由

(2022-11-19 03:09:20) 下一個

鳳凰深調|難民潮湧紐約,在天堂與地獄之間呼吸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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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王子儒, 紀錄片工作者,自由撰稿人 鳳凰深調  2022年11月19日 

鳳凰深調|難民潮湧紐約,在天堂與地獄之間呼吸自由

當地時間2022年9月21日,美國得克薩斯州埃爾帕索,當地市中心建立了一個新的移動處理中心(MERC),供美國邊境巡邏隊用來快速處理邊境上源源不斷前來尋求庇護的移民。

 

移民政策,是美國共和黨和民主黨長期以來相互爭鬥的重要問題。在剛剛結束的美國中期選舉中,兩黨就該問題針鋒相對,並采取激進措施對抗。對抗的方式就包括把來自邊境的南美洲難民運送到對方陣營所在城市。

其中,又以得克薩斯州用大巴士將數萬名難民送往華盛頓、紐約、芝加哥等地為典型。此舉被視作得州州長Greg Abbott對抗拜登移民政策的激進措施。也因此,剛剛過去的十月,美國紐約城市係統迎來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難民潮。

大量難民的湧入為這座城市帶來了什麽?一位研讀紀錄片專業的中國年輕人,為我們記錄下了她在美國紐約介入難民救助的經曆,試圖以個人視角,為我們呈現世界難民危機背景下,美國中期選舉期間城市不堪重負的圖景一角:

我站在紐約中央車站的“鄰裏社群服務中心” (Grand Central Neighborhood Social Services Corp) 地下一層的後廚幫忙。這是2022年10月的一天,下午四點,登記領取晚餐的隊伍,已排出很長。

這裏名為“社群服務中心 ” ,其實是一個非盈利的避難所。來這裏的,有紐約街頭的流浪漢、沒有錢吃飯的失業者,以及各類常駐或暫留的難民。

他們可以吃早中晚三餐,也可以坐在軟墊上看電視。幸運的話,還能領到中心分發的衣服和生活用品,排隊洗個澡,度過無處工作又難以打發的日子,維持基本生活的體麵。

進來的人有不同的膚色、體型、年齡,他們之中的大部分會說西班牙語和少許英語。他們穿著像是“左拚右湊”起來的衣服——有人穿著長衣短褲,外麵套著棉絮已經被扯出來了的棉花袍子; 也 有人穿著幾近全新的全套西裝和高帽,裏麵卻纏著印有 New York City 字符的衛衣,和類似一次性桌布麵料的坎肩。

他們看起來都安靜而和善。

他們走到窗口,拿過餐盤,安靜地走開,吃完後把一次性餐具丟到門口的垃圾桶,秩序井然。唯一高分貝的聲音,是有人靠近廚窗,大聲誇主廚做的菜太好吃了,說自己恨不得把盤子都舔幹淨。

拿完餐後,他們會和我說 gracias( 謝謝 ) ,離開食堂時,會向我揮手告別,並再次表示感謝。

避難所裏吃飯的人明顯變多

我和大多數紐約人一樣,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一個事實:這座城市的難民正在越來越多。

Zena是避難所裏的工作人員,隻 負責配餐和烹飪。她會根據每周收到捐贈的原料來決定這一周的菜單安排。這天晚上,她做的是意大利麵、西紅柿醬肉丸、煮菜苔。每一個排隊拿飯的人能拿到三種配菜各一勺,再加上一片吐司。她把意麵和肉醬打好,我負責蔬菜、吐司、餐具和遞出餐盤。

她感受到了近兩個月來巨大的變化。此前,每天每餐大約隻有 80 人左右的需求,從今年四月後,每一餐達到了平均 120 人,多的時候,有 150 個人來中心吃飯,這對 Zena 準備食物的分量,以及對捐贈方的物資調整提出了新的要求。

| 避難所裏提供的食物

Zena 在紐約出生長大,此前做職業的護理工作,兩個月前才被招聘到中心來後廚幫忙。兩個月裏,她已經熟悉了每天來吃晚飯的人,從哪些人不喜歡吃蔬菜記起,再記住每一個人不同的故事:誰是烏克蘭的,誰是委內瑞拉的,誰是牙買加的,誰是本地的,誰家有一個哮喘的小嬰兒,誰隻來這裏睡覺卻從來不吃飯,誰曾經因為找不到工作而在中心門口痛哭,誰在這裏重啟了人生,現在已住進了曼哈頓的補助公寓。

她從不多問,因為這不是她的分內工作。

平時,她和避難所裏的人說說笑笑,但當被問到能不能再添一勺菜,或者加一片麵包的時候,她又會果決推辭:“不好意思,這就是我們能夠給每個人的分量。 ”

有一次,我實在無法推拒給出了兩片麵包,她長長地看我一眼,轉身抬起額頭,垂下眉毛,仿佛在和她手中的洗潔劑對話,說:“我知道這是一個很難的決定,但我們永遠會收到更多的需求,你需要知道你給出的是什麽 (可能是另一個人的晚餐) 。”

避難所的其他工作人員會在別的方麵幫助這些流浪者,以及那些無法在以前所在的國家維續生活的人們。

市政府開設超40個避難所:一床難求

作為一個在紐約上學的人,即便學的是新聞,我的生活路線也被規製在學校、出租屋、實習公司、工作選題之間,最多去一下電影院,或者去去朋友家。

城市的表麵是豐富、 混亂而薄情, 和其他在地鐵通勤的人一樣, 我在有限的開放空間裏 獨自 生活著, 但我的生活的“邊界”並不難以打破 。

周五( 10 月 21 日)的上午十一點,我背著書包走向公交車站,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走近我,手指指向旁邊的白色建築:“請問你是在這裏工作的嗎? ” 他說著 一口流利的英語,外形整潔。他背後站著一個更年輕的男子,他沒有走上前,坐在樹蔭下的石頭上,神色有些緊張。

這棟白色建築建造的目的是為了收容4000名無家可歸的人,由紐約市政府出資,從夏天開始建設,10月12日開始正式運營。

媒體 報道描述了這棟建築內部的陳設——與用於防疫的方艙相似,鋼板的床鋪在場地裏摩肩接踵,四周都有安保人員守護。

“不是,不好意思。 ” 我回答。鴨舌帽男人準備轉身離開, 我多問了一句:有什麽我可以幫到你的嗎?他這才說,自己 “沒有地方可以去 ”。

|遠景白色建築就是紐約新建造的一座難民庇護所

和他們聊了幾句後得知,兩人一個名叫 Marcos Diaz , 38 歲,來自波多黎各,另一個名叫 Dennison Rodriguez , 20 歲,來自委內瑞拉。他們前天才認識彼此,本來他們是在避難所裏的,但是昨天晚上例行信息登記的時候,他們正好缺席了,導致兩個床位讓給了別人,今天早上就被避難所趕了出來。

旁邊救護車呼嘯而過,我和他們挪到了旁邊的樹蔭下。我思忖,如果他們真是從方艙裏被趕出來的,在這樣的室外環境裏幾乎是沒有遮蔽之處,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們送到曼哈頓其他的避難所裏。

|年輕的Dennison Rodriguez(圖左)和年長一點的Marcos Diaz

|Dennison Rodriguez看起來對未來懷有憂慮

可以把他們送到哪裏呢?前一天我才和班上的同學聊過,她所居住的修道院有一夜來了兩個尋求庇護的委內瑞拉人,可是她們沒有空餘的房間了。

紐約在近期開設了 42 家酒店作為緊急避難所, 9 月份平均每天都有五到六輛公共汽車來到紐約,多的時候有九到十輛,涵納幾百人的吞吐量,累進人數將近一千人。從住房、到食物、到醫療和教育資源,逐漸進入秋天的紐約市並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 。

紐約時報在 9 月初的報道裏提到過,有 60 名男子在尋求庇護過程當中無法尋得床位,盡管“為每一個人提供居所 ” 是紐約的宗旨,但城市的資源供給能力眼看著到了盡頭。

鳳凰深調|難民潮湧紐約,在天堂與地獄之間呼吸自由

“能提供一張椅子也很好了 ”

我打電話給去過的避難所,但發現他們都占線。輾轉打了好幾個電話,終於有一處接了 —— 是一個在 Bronx 區的避難所人員中轉站,接線員告訴我,他們目前隻能提供一張椅子,沒有床。我剛準備掛電話, Marcos 說:“我不在乎,一張椅子很好了,我們去。”

掛完電話,一種奇怪的陪伴感在我心裏升起,我決心要把他們送到避難所安定下來。五十分鍾的時間,一路需要坐公交車、坐地鐵,換乘、再步行,其中任何一步他們走錯了,或者沒有能力支付,他們就可能無法盡快到達避難所。他們沒有問我是否一起去,我也沒有問他們是否介意,很幹脆地,我開始陪他們坐下來等車。

等車的過程中, Dennison 問我是哪裏人,我讓他猜猜,他說中國人。我誇他眼力很好,他用手指頭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又指了指我的,意思是我們長著不一樣的眼睛。我們開始斷斷續續地聊天。

| Dennison Rodriguez和Marcos Diaz在地鐵上。

Dennison 是家裏最小的兒子,他家裏有 7 個兄弟姐妹,兩個去了哥倫比亞,一個不知去向,其他人都還在委內瑞拉南部。 Dennison 和我堂弟 年齡相仿 ,他穿 著一條 女士牛仔褲,裏麵 還有 黑色秋褲 夾層,勾勒出他近似 芭蕾舞者的身材, 笑起來的時候臉頰的酒窩很深,一幅輕鬆和害羞的樣子。

Marcos 則有一幅很帥氣的麵孔 , 禮貌、冷靜、務實 。 他告訴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他會電焊,如果我知道有相關的工作,請務必推薦給他。 從他流利的英語表達裏,我很快就意識到了Marcos對於紐約的了解是遠超於我的,進一步推問,他才 告訴我, 自己 其實是一個老紐約人了,因為販賣毒品,妻子和他離婚,他也很快進了監獄。由於監獄裏隻有他一個人說西班牙語,他被迫在監獄裏學會了英語,出來之後,因為無法負擔戒毒所的費用,一開始住在地鐵裏,直到前幾天被警察趕出來,混入難民營,來到了白色艙房,才認識了 Dennison 。

“ Dennison 看著就像一塊新鮮的嫩肉,你懂嗎?我從監獄裏出來,我知道他有多容易陷入危險,所以我想要保護他。 ” Marcos 拍拍 Dennison 的肩膀。 Dennison 有些不好意思,內八字的雙腳相互踩了踩,他的腳上是 Marcos 想辦法給他弄到的一雙新靴子 —— 他們剛見麵的時候, Dennison 是赤著腳的。

Dennison 的英語口語並不流利,但偶爾說出來的幾個詞的發音卻十分標準。我們聊天的方式是,我提問, Marcos 轉述, Dennison 回答,而 Marcos 會在其中摻雜一些他的解釋。

“ Dennison 你是怎麽過來的? ”

“走,河流,一個月和星期。 (Walk, River, A month and week.) ” “花了一個月加上一周的時間,他要穿過河流和海洋,很多時候都是徒步,最後來到了這裏。”

“然後是怎麽來紐約的? ”

“加州,不,得克薩斯州。 (Cali, No, Texas.) ”“他入境得克薩斯州,先是大巴運到了加利福利亞,後來被送到了紐約。”

Marcos 的轉述是否準確,我無從得知,但我能感覺到他所說的可能並不完全屬實。比如關於他們如何相遇的, Marcos 沒有允許 Dennison 回答,而是用西班牙語和他確認過後,再告訴我說他們是在避難所裏相遇的;關於 Dennison 的年齡,他們說出 20 歲的時候有所猶豫;再比如 Marcos 說 Dennison 沒有手機,而十分鍾後我看到了 Dennison 口袋裏的蘋果手機,後來 Dennison 還當著我的麵用手機和父母打了電話。

| 下地鐵後,兩人步行去庇護所途中。

離目的地越近,公交車裏的蒼蠅也逐漸變多了起來。Bronx地區作為紐約最窮的街區,隨處可見堆滿垃圾的街頭,多層塗鴉的牆麵,走在路上的神誌不清的行人,而The Living Room Drop-in Center (可以理解為“避難所中轉站”) 就坐落在混亂深處,我們走到門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的兩點鍾。

| 中轉站門口的登記檢查

“ 身上有毒品嗎?有尖銳的利器嗎?任何被你忘記的小刀片? ” 安保人員 Winston 半開玩笑地向 Dennison 和 Marcos 展示他手上的掃描工具,一邊示意他們打開自己的背包,小心翼翼地過目他們的行囊。

Dennison 和 Marcos 他們會被中轉站登記在籍,如果有避難所的床位空出來,工作人員會把他們送到下一個站點,這也是“ Drop-in” 類型的服務中心的責任 —— 他們隻能提供部分的服務,在這裏停留過的人,總是要離開的。

我僅能送到這裏,之後他們就走進去打飯吃。他們能擁有自己的椅子,可以在這裏洗澡、看電視。

世界第二大規模難民危機與美國兩黨對抗

地鐵很快把我送回了我居住的街區,鄰裏的牆壁變成玻璃製作的落地窗,剛剛發生的事情像一場夢。

Dennison的出現是南美難民危機的一個縮影:截至9月, 約有 700 萬人離開了委內瑞拉 。而委內瑞拉曾是南美洲收留其他地區難民的第一大國,擁有2900萬人口。

聯合國難民署數據顯示,全世界有超過600萬來自委內瑞拉的難民,已經成為是 世界第二大規模難民危機 。

多年以來,這個以石油和國有企業作為支柱的國家,一直在源源不斷製造流離失所的人們,產業日漸頹靡。 2018年 ,委內瑞拉的通貨膨脹率高達 13,000% 。目前,委內瑞拉有 90% 的貧困人口,而極端貧困人口超過半數,犯罪高發,汙染嚴重,加上新冠疫情導致醫療係統癱瘓,委內瑞拉人已無法在當地生存。

人口遷出本來就是一項難以應對的改變,而這樣的人道主義災難因為州政府之間的相互傾軋推諉而進一步加重了。

|當地時間2022年11月8日,美國得克薩斯州,中期選舉結果出爐,共和黨人Greg Abbott第三次當選得克薩斯州州長。

從今年4月起,得克薩斯州州長 Greg Abbott 花費了超過1200萬美元將大量難民運送到東海岸城市,媒體將這種行為稱為“傾倒難民”。8月起,紐約和芝加哥成為了“傾倒難民”的目的地。這是 Greg Abbott 對拜登寬鬆的邊防政策做出的應激對抗行為。

10 月 12 日,美國國土安全部 (DHS) 重申了從委內瑞拉入境美國、臨時居住和申請工作許可的條件。要符合資格,申請人必須在美國有一個支持者,該支持者將提供財政和其他支持;與此同時,申請人需要通過嚴格的生物識別和國家及公共安全的篩選和審查,完成疫苗接種和其它公共衛生要求。這將大幅度提升委內瑞拉人入境美國的門檻。

我擔憂, 隨著中期選舉落定,還會有什麽等待著 Dennison們 呢?

對大多數美國人來說,並不知道自己和數目如此龐大的人群共處同一座城市,更無法和正在避難所門口排隊領取食物的人共情。在使用“難民”這個詞的時候,我往往覺得是不準確的,或是令人難過的。

Zena此前不斷地和我強調,她去避難所工作之後,才意識到那裏需要幫助的人們往往是極其友善,甚至教養極高的。“他們隻是在經曆一段艱難的時期。”Zena說,在她的生活環境裏,一直有對南美洲難民的汙名化,說他們不幹淨、吵鬧、受教育程度低、需要防備:“但其實我覺得最可怕的反而是‘我的同胞們’ (my people,指美國人) 。”

我想,與其把暫居於避難所裏的人們稱作“難民”,或許更應該稱呼他們為流離失所的人們 (displaced people) ——那些在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離開家的人,那些在困境中,隻能遷移往別處的人。

事實上,在這個多種問題堆積的城市裏,關於難民的討論隻不過是冰山一角。

|當地時間2022年10月24日,美國紐約地鐵中接連發生無端襲擊事件,3天內有兩人遇襲後摔在鐵軌上,紐約警察局自24日起每天在各地鐵站共增加約1200名警察。

在紐約生活,總有一些瞬間,我會覺得這個城市像一台超負荷而又年久失修的老機器 —— 從地鐵裏密度極高的尿騷味開始,隨時能撞見有精神疾病的流浪漢,有才華的樂手,以及罵罵咧咧和冷漠的周遭,以及四處可見的在地上睡覺的身影。還有一些判斷是脫離視覺經驗的,比如在氣候變化的報道裏,讀到紐約的海岸在 50 年之後會被完全淹沒;比如曼哈頓的一人間房租在今年已達到了 5000 美金每個月;比如這個城市唯一一個飲用水管道早已年久失修,但另一條管道的推進使用卻因為政府資金挪用而推遲了三年。

在所有的問題的價值排序裏,總有更緊急的問題浮上水麵,迫使政府和市民調整注意力和資源,讓這塊城市的土壤不斷地變化重心。 我的室友在不久前剛剛結束了在紐約的研究生項目,準備去香港工作。她回憶起自己對紐約的印象時表示,在這個城市裏,人們共存的方式, 往往 並不是找到達成共識的價值觀,而是找到那個他們共同反對的價值觀 ,其中之一,就是 反對人的尊嚴的毀滅,反對剝削人的生存空間。

本文係鳳凰深調工作室原創稿件,未經授權請勿轉載。

文中圖片來自作者及澎湃影像。

編輯|措雪

主編|黎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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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徐燕倩 PN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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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憤青時代 [廣東網友]

委內瑞拉雖然反美,雖然是因受美國製裁才導致如今這般境地,但該國總統已掌實權上台這麽多年了仍把國家治理成這樣糟,全國百分之九十的貧困率導致700萬人出走成為難民,是的,不管什麽理由什麽困難什麽借口,這位總統都已被證明他沒有能力為國家改變困境,體麵地下台讓其他有能力的人來嚐試挽救國家吧!

推薦3/回複/舉報2022-11-19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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