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假時莫少爺回來了,令我萬分震驚的是莫少爺竟然帶著他的女同學一起回來了,當下轟動了全村。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莫少爺不久前偷偷地塞給我的情書還熱乎著呢,怎麽一下子就變得這麽快呀?難道我隻是他的一個備胎女友嗎?
我又是難受、又是好奇,忍氣吞聲地躲在家裏的窗簾後,偷偷地看從我家院門口經過的莫少爺的女同學。姑娘雖然長得很普通,但她的皮膚比我白,而且從頭到腳都是城裏人的打扮,學曆更是比我高出一大截。
我被莫少爺的女同學一下子就給比下去了,又是沮喪又是失落,還窩著一肚子的氣。我惱火地對著釘在窗框上無辜的的癡麻蒼蠅兒一巴掌狠狠地拍過去,撲了個空不說還打傷了自己的手掌,真是自作自受。活該!
我們的村裏有個不成文的古老的鄉俗:確定未婚的青年男女之間的關係,就是女方在男方的家裏住了幾天。莫少爺的女同學在他家差不多住了兩個星期,並且每天都是出雙入對。
大清早,太陽剛剛冒出來,心情憂悶的我去清河邊洗衣服。陣陣清涼的風迎麵吹過來,讓我感到心情舒暢了一些。河麵上的薄霧隨風漂蕩,岸邊柳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聲連連。沿河的一排搓衣板上,蹲著洗衣服的大姑娘和小媳婦, 嘻嘻哈哈地笑聲伴隨著 “ 嘩啦啦 ” 地水聲,河邊不但是村裏每天早上最熱鬧的地方,還是傳播各種小道消息的窗口。
我一邊搓洗衣服一邊聽著周圍人的閑話,那些已婚的婦女毫無顧忌地說著讓人聽了臉紅的黃色笑話。這時候從我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陣的歡笑聲,掉頭吃驚地發現莫少爺手裏拎著搓衣板,和提著裝滿衣服的洋鐵桶的女同學並肩走過來。莫少爺旁若無人地和女同學親熱地有說有笑,倆人之間的距離是那麽近,臉都快要貼上了,看上去儼然像是一對新婚的小夫妻。
我幾乎被氣炸了,看著眼前這個在我的印象裏性格軟弱的莫少爺,腦海裏浮現出他在端午節時塞給我情書後慌慌張張地逃走的背影,以及之前在他家房前屋後伸長脖子望著向我家時那副癡迷的神情,眼睛不爭氣的模糊起來,可人家現在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低下頭含著淚水急匆匆地洗完衣服,風一般快地跑回家,之前對莫少爺存下的一點兒好感就此跌到地心去了。
莫少爺那個老實巴交的媽媽,綽號叫地主婆的平時悄無聲息地在村裏出出進進,現在她是說也大聲、笑也驚天動地。而且每天一大早,莫老爺就提著菜籃子去農場部的菜巿場裏買大魚大肉。他們家香噴噴的魚香肉絲隨風飄到我家院子裏,害得我吃不下也睡不著。
從小在村裏長大的我耳聞目睹了很多人事,對鄉規民俗也背的滾瓜爛熟,心知肚明自己與莫少爺的親事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唉一,又是個鏡花水月,白白地操心了一場。暗地裏的我是又恨又氣,把自己一段被莫少爺挑起的念頭都扔到無邊的色湖裏,還偷偷地將他塞給我的、字跡工整的情書也塞進柴火灶裏,望著一把火燒成灰燼的情書,可惜了兩頁一筆好字,可恨寫字的人無情無義。從此我對莫少爺絕了念頭,還在心裏將他的名字也狠狠地劃了幾道紅線,連帶著暗暗地抱怨簸箕姑娘不靈。
唉一,青春年少時,我期待著一場風花雪月的到來,誰知才開了個頭便結束了,不見花和月,但覺寒意撲麵而來。要是哥哥知道我被莫少爺如此的羞辱,一定又會像小時候那樣,將他摁在地上往死裏狠狠地揍一頓,並且還會和他斷絕來往。此時的我長大了,不好意思地將委屈大聲地哭出來,太丟人啊,隻能忍氣吞聲地憋著淚水不讓人看見。
這段往事是我心裏永遠抹不去的疤痕,並且還在我的心中留下了濃重的陰影:不敢相信男人的話,即使是寫在滿滿的兩頁紙上。
大概是莫少爺和他女同學的親密關係提醒了我媽媽。有一天,媽媽悄悄地問我:“ 盧姨的兒子高中畢業後在農場的農機站工作,不久前托人來提親。你願意嫁給他嗎?”
“ 不願意。” 我煩燥地堅塊的回答道。明娃不知道為什麽很久沒來村裏,我又沒勇氣向別人打聽。莫少爺將一顆小石頭扔進我的心海,激起了不小的漣漪,最終水落石出,使我無端的落得一場氣惱。此事我一直埋在心底裏,任誰都沒有告訴,免得落個被人拋棄的恥辱。
和明娃的戀情,原本在我的心裏埋下了種子,無奈這粒種子等了好久都沒有發芽。又被莫少爺半路上殺出來的兩頁情轉移了注意力,轉眼又被他無情地揮刀砍斷,讓我第一次看到人性的陰暗麵,而人生仍舊要繼續下去。為了保護自己不受情傷,年紀輕輕的我對所有的男孩,包括善良的盧大哥在內都拒之於萬裏之外。
媽媽隻好向盧姨借口我太年輕,不懂事,再三再四的推托,一直推托到在朋友交情上已經說不過去了,好在盧姨一家並沒有因此而為難我們。
我們家當時唯一的電器是一部舊收音機,比書本厚一點,稍窄一點,裝上新電池,在燦爛的陽光照耀下,可以很清楚地聽到廣播員聲音宏亮地報告長江上下遊的水位:……城裏雞(城陵磯),漲!宜昌,漲!武漢,漲!武穴漲!……,而我的情緒卻在這年的夏天跌到穀底了。
從小到大的我吃飽過,但啥世麵都沒見過。南邊最遠去的是清河鎮對麵的江州,至今隻去了一次。東邊去到色湖就得向後轉,西邊去的最遠是我奶奶的娘家蔡山。北邊最遠的地方說來丟人,那就是離家不到二裏遠的色湖農場的總場部。我走過的路太短,讀過的書也少,對村外的世界幾乎是一無所知,見識少,心眼兒也小,就難免有些想不開。
過了七月半,每天短一寸,哪短出的寸頭便毫無疑問地加在晚上了。鄉村的夜晚總是漆黑一片,雞不叫狗不跳的非常的寂靜。晚上無處安放自己孤獨的心,我就躲在被窩裏偷偷地打著手電筒,反複地看奶奶收藏的西遊記。
唐僧不分好壞的慈悲,被緊箍咒鎮住的孫悟空,八戒的貪婪和沙僧的不作為,各自都懷著一個夢想去西天取經,人性中的弱點栩栩如生地分別在四個人的身上體現出來,也是百年的孤獨啊。
人生其實就是一部西遊記,在旅途中曆經九九八十一個磨難後,悟透了人生在世的意義,最後回到起點也是終點。
莫少爺對我當麵的羞辱,是我人生中在感情上遇到的第一道難關,但決不是最後一次。
(待續)
上集
菲兒早上好!
“ 太心疼蘭兒了!就算是人生途中的一個曆練吧,人總是跌跌撞撞地成長。”
多謝菲兒心疼和安慰蘭兒!她一路走過來非常的不容易。
曉青早上好!謝謝鼓勵!
“ ~這種兩人不在一起的,慢慢肯定會是這樣的結果,如果你當年跟他一起去再一起回來那個人就是你了~”
也有可能吧。莫少爺最終的的結局令人唏噓,後文將會陸續提到。
太心疼蘭兒了!就算是人生途中的一個曆練吧,人總是跌跌撞撞地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