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夢湖—5
一整天的雨，溪水又有了久違的模樣。
在溪聲盈耳的雨中，水塘的水位在一天內竟然上升了幾寸，超過了過去一周的入水量。
在花園設計之初，我便想著用小湖收集天然之水。如今我看著漸漸升高的湖水，也仿佛看到了希望。小湖，終於讓院落的溪水有了歸宿，不再流向虛無。
秋水的歸宿
草坪潮濕，腳步無聲。我走在花園，在感受著冷秋。
空氣濕漉漉的，有著雨後森林特有的味道。草坪和落葉間又出現了很多蘑菇。時令的呼喚。過幾天，我也要帶著絲黛拉上山采菇了。
天在短，太陽在一天天低去。每年的此時，很多人都會開始感到有些沉鬱。時節的陽光似乎總會左右人們的精神狀態。對於居住英倫和北歐的人，地中海人陽光的性情，總是令人羨慕。
地上的落葉在增多，秋的色彩也在濃鬱。但在這萬物凋零的時節，卻難以讓孤獨的人感受溫暖。在擁有四季的地方，落季的風景是多彩的，隻是風彩之後，便要麵對很長一段的暗淡和淒冷。
這是自然的歸宿，無可抗拒。世界古往又今來，也是人來人往。對於那些不久將往去的人，能夠再次感受秋落，本就是幸運的。
萬物如此，人間亦然。回望來路，人們本該是要感恩的。隻是在這個世界上，太多的人是不大容易被滿足的。
如是說，並無揚抑與褒貶。因為難以滿足的心既會讓人擁有探索精神，也會讓一些人罔視貪欲，繼而鋌而走險。於是怎樣麵對自己的既往與未來，隻是在心了。
天空雲朵遊移，院落時晴時雨。我站在石橋，看著眼前的溪水，在感受著時節的味道。
在我麵前，河穀的秋色可謂多彩，但我的感受卻是平淡的。我很無奈。自己的身邊四季沉寂，走在其中的自己，又會用怎樣的心去體會呢？
我一直感到，時節是時間的節段，但時間卻是個很奇怪的東西。時間在任何人麵前都是均等的，但每人對之的感受卻都不同。無論人生平淡或濃鬱，當人能感受到時間之味的時候，往往便是秋了。
眼前的溪水四季無斷。從春的抑揚，到夏的清緩，再到秋的匆忙，如今已經有了一份安穩，並漸漸匯聚成我希望的模樣。
小湖的水位在繼續升高著。島基已經被水環繞。這片突兀的泥土和岩石，已經成了真正的島。
湖水也已經開始漫上近岸和小島的花床。我把分株的睡蓮從上遊的池塘取出，然後移栽在這些花床上。
我數了數，大概移栽了二十株睡蓮。
不久前，獵友 Stuart 在工作時曾幫助一位客戶整理花園。客戶有個小水塘，因水生植物生長過於茂密，需要修剪。Stuart 看到疏減下的植物扔掉可惜，便都給我拉了過來。其中就有兩株睡蓮。
其中一株我不知道品種和花色。從植株的根莖判斷，這株睡蓮似乎不大適合種植在過深的水域。我於是將其暫種盆中，待水位上升到高點，再種在一尺多深的淺水區。
要知道，不同品種的睡蓮需要不同的水深。種植過深會將其“淹斃”。如果種植過淺，睡蓮則會向深處生長，直到找到自己的安逸之處。
種下睡蓮後，我便繼續整理湖邊的草坪，以及未來將成為草坪的地方。那裏地麵需要平整，很多的石塊和泥土都要運走。隻是這些事，都是以噸計算的。
我有些愁，也知道犯愁沒用。一把鐵鍬，一輛小小的推車，外加一雙手，自己擁有的，也隻有這些了。
天雲遊移，秋雨依舊時來。我幹著活兒，不時看著天空的雲和小湖的水。
每年多雨的季節，總會有些上遊池塘的小魚，會隨著引流溢出的池水外出探險。
每次看到這些魚兒出現在淺淺的溪水，我都會將其捉拿歸案。如果不被營救，這些魚兒終將被鷺鳥捕食。我在想，在未來，這些小小的探險家如果再次出現，無疑將會發現並擁有新的天地了。
此時我倒是想起了科技狂人伊隆-馬斯克（Elon Musk）的火星計劃。
我感到，如果沒有將火星的環境改造，人類登陸並移民火星，僅僅依賴那些不大可靠，也不知終極效果的人工微環境，火星上無法克服的環境障礙，無疑將成為人們的終結者。如果因為人們為逃避太陽衰亡造成的地球毀滅，移居火星也沒有任何未來。
但無論如何，為人類嚐試開拓新世界，終是一份功德無量的探索。人類也是需要這些探險之魚的。
寫到此，我也覺得自己好笑。
我隻是個挖土搬石的民工，不是天地的征服者，是根本沒有必要，也沒有能力去談論這些雄心壯誌的。在這個充滿豪情幻魄的世界上，我能做的，也僅僅是那些移土挪石的螻蟻之舉，讓自己能夠在鴿河河穀的角落，有所心安罷了。
清理好小湖之岸，草坪在變得整潔。
一塊沉重的三角形的長石需要移走。我想了想，便把這塊條石運到石橋，利用長石與石橋的裝飾石塊，在橋邊建了個小小的花壇。
我會在此處種下一些低矮的高山花卉，讓色彩把石橋妝點。
當夕陽落去，我便端著茶杯走進院落，體會著勞累。
絲黛拉很安靜，隻是在身邊默默跟著。
天空暗淡，夜在來臨。但高高的雲端邊緣還是明亮的。我看到空間站明亮的光點，宛若星辰，在太空孤獨地遊蕩著。
那裏有人間的探險者。
夜幕下的鴿溪是寂靜的。我站在石橋，聽著潺潺水聲。黑暗中我看不到溪水。
我在想著遙遠的地方。快三年，我沒有回家了。
沒有風，小湖水麵如鏡。
這是個空寂的世界，沒有可以詩畫的荷塘月色，也沒有可以傾訴的亭台樓閣。
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我僅僅是個被人間忽略的塵點。但這個被忽略的塵點，卻有親人在掛念著。
潺潺溪聲中，我看著湖水。空間站的光點，在水中微微閃爍。
我知道，閃爍星光的，是我留住的秋水。
感謝！
音樂：Bittersweet， Kevin Kern
挖土挖泥都是累活兒，不是女人該幹的。讓家裏的壯工去幹吧。俺這個周末在湖邊的泥地裏挖泥推泥，這是勞改犯都抗議不幹的活兒。
一樣幾年沒有回去了，現在看來，更為悲觀。
我也在後院大力整理，隻是挖小樹，移植，已經人都用廢了...
期待著春天，期望明天，希望來年會好一點。
厲害黨是利用疫情控製人。對這幫包子來講，自己的財產和性命比國家經濟重要。老百姓嘛，屌絲而已。